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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十回:再相见又难再见,道有缘却又无缘 9 ...

  •   赵元俨顿了一顿,又说:“此番白玉堂自知自己乃是大罪,为了不连累他的结义兄弟,割袍断义,可知此人也是敢做敢当之人。江湖中人向来重视名号,这白玉堂无非太过意气用事了。如果圣上能招揽此人,与展护卫一起守卫皇宫,皇宫岂非更为牢靠。”
      仁宗笑了笑:“皇叔难道是想要朕的皇宫猫鼠一家亲么。”
      赵元俨惶然一惊,立时倒退三步,双手抱拳,朝床榻一拜:“臣失言了。”
      仁宗一怔,见自己一时戏言令这位年过六旬的长辈心生惊恐,心中歉然。走下床,扶起这位长辈:“王叔言重了,朕也只是说笑而已。朕这两日身体也轻松了许多,这样吧,三日后垂拱殿朝会,再订白玉堂之罪。”
      朝上议就是还有机会。
      又与皇帝说了一会闲话,赵元俨告退而出。出得禁宫已是亥时,宫门内外皆已点灯。千步廊下灯火通明,水渠里哗哗地响着流水声。他走到鸾轿前,卢方和韩彰迎了上来,他朝二人摆了摆手:“回开封府再说。”
      卢方和韩彰连忙禁声,打马跟在队伍之后。
      进到开封府,各方人员齐聚梅花堂,赵元俨这才对众人道:“皇上准备三日后垂拱殿朝会再定蒋平和白玉堂之罪。”
      卢方问:“王爷,我五兄弟只是小小的江湖中人,也会在朝会上决定我等生死。”
      “白玉堂闯禁宫、盗官印已非小事,可在朝会上进秦。”赵元俨转而又对包拯道:“白玉堂此事,朝中多有官员不满。希仁,此番又可见你在朝上雄辩群臣。”
      包拯道:“此番只包拯一人怕是不够,还得找到更多的大臣。”
      卢方听到此话,连忙朝另一人问:“展大人,你呢?你上朝吗?”
      展昭摇了摇头:“垂拱殿朝会虽说属于日常朝会,但有资格入内的是中书、六部、枢密院、三司、开封府、审刑院的上司主官,展昭无此资格,除非特召。”
      公亮向来对火器制作感兴趣,或许他可帮帮白玉堂。还有稚圭已被调回京,皇上必要委以重任。公亮与他素有交情,还是得先去会会公亮。
      赵元俨想到此,向韩彰问:“韩义士,你所制火器,可有草图?”
      “我可以现绘,这些东西都在我脑子里。”韩彰说着右手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好,你尽量多画几张,详细一点,这个本王有用。”
      三日之期很快就过去了。
      皇宫外面东南角的广场上有一座“待漏院”,专为等候上朝的官员而建。四更一至,侍漏院前陆续喧杂起来,原来是一些摊贩正在支摊准备早市开市。远处一点火光闪烁了几下就在黑暗中消失了,跟着火光又再度出现,当火光逐渐走近,才看清是一枚白纸糊的灯笼,这灯笼挂在马头上。马上坐着一个头戴长翅帽,身着圆领大袖、方心曲领紫袍,腰系金玉带、挂佩绶、戴蔽膝、脚穿白袜黑鞋的大官,他打马而来,马后紧跟着三个随从。
      就近的贩子一见人来,连忙朝灯笼上一看:“李大人,小的这有刚做好的驴肉、干脯、水晶皂儿、云羹儿。”原来白灯笼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这大官姓甚名谁、是何官职,是以贩子一看就知。没多久,更多的白灯笼陆续从四面八方赶来,火光冲天,映射皇宫。
      五更一到,皇宫禁门开启,官员陆续入禁门,灯笼也逐盏逐盏地熄灭。今日朝会在垂拱殿,皆是三品以上大官,肃穆而立。仁宗大病初愈,定祭祀、议春试,又下诏令调韩琦回京,升任三司主使官。议完大事,天空已大亮。
      包拯见时机已到,出班朝上禀告:“回禀圣上,闯禁宫、盗官印的‘锦毛鼠’白玉堂和从犯‘翻江鼠’蒋平二人皆于三日前投案,如何处置还望圣上明示。”
      仁宗道:“众亲何意?”
      一大官出班奏道:“这‘锦毛鼠’白玉堂自恃武功了得,胆大包天,闯禁宫、盗御宝,大逆不道。白玉堂当行车裂之刑,九族之内成年者皆斩首、未成年者黥面发配,从犯蒋平按律弃市。行刑当日更要通报京城百姓前往观摩,以儆效尤。”
      “张大人所言不差,这白玉堂私闯禁宫,名动天下。圣上,此番如不严惩,保不准就有那些好名利之徒效而仿之。”
      包拯道:“效仿!如何效仿!百年之间武林之中也就只出了一个白玉堂。圣上,如今辽使来朝,实不易大张旗鼓地去处置一升斗小民。江湖中多有真材实学之人,如能为朝廷所用,实乃朝廷之福。
      当先那大官冷哼道:“不错,江湖中是有很多真材实学的人,但是这些人通常恃才傲物,不服管教。剑之双刃,用之不当,反受其害。”
      另一大官出班奏道:“人才人才,有谋事之才、谋略之才、蒋帅之才、栋梁之才。人尽其才,位置得当,才干发挥,国家幸事。”这大官姓曾,名公亮,赵元俨三日前所拜访的正是此人。
      站在最后排的一个官员听他所言,连忙走了出来:“曾大人所讲,无非是国之取材。人才之道,当先为人,后成才。人,仁也,仁义之人。那白玉堂山野村夫,不尊教化,虽具才干,却非社稷首选之才。若此人早生百年,身逢乱世,或可成为一个万夫莫敌的英雄人物。”
      此人说得合情合理,入目三分,垂拱殿中一时寂静。
      片刻后,又有人说:“何不招安五鼠。”
      “圣上,若开此例,杀人放火者岂非没了约束。犯了事都等着招安,天下必然大乱。”
      “五鼠虽行事胆大,但皆基于一个“义”字,招安五鼠乃显示圣上重仁重义,这岂非天下之表率。”
      “区区草芥之民,胆敢冒犯龙威,圣上如不严惩,今后天子威信何在。”
      朝堂上群儒各抒己见,一时之间唾沫直飞,激辩滔滔。
      时间在焦躁和期待中飞快地流逝了,转眼间已过了半月。虎牢里由两个不同面孔的牢役分别来添灯油和送饭,白玉堂计算着送饭和添灯油的次数,共添了十五次灯油,送了三十次饭。
      十五天了,距行刑之日怕是近了吧。
      他心中又想起那些被押出砍头的人,那些江洋大盗,那些恶贯满盈的人,在他们人生的最后的时光,他们想的又是什么呢?他们甘心吗?
      他此生做过不少好事,却也累得多人惨死,他是好人?抑或是坏人?死后是继续轮回?还是要下到十八层地狱?死后能见到他吗?迷迷糊糊之间,又似进入了梦乡,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朝他露出祥和的笑容……
      恩师!
      “四弟,五弟,”
      难道出现了幻觉,这里怎么会有三哥的声音,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一会儿,声音又响了起来,蒋平一个翻身,从床上跳起,竖耳倾听,然后不停拍打铁栏杆:“五弟,五弟,快起来!我怎么听到大哥和三哥的声音了,难道大哥和三哥他们也被抓进来了,我俩不是顶了所有的罪了吗!”
      白玉堂猛然清醒,他惊愕非常,如若自己和蒋平的牺牲还不能换回其他人的生命,那还不如就此杀出牢去。就在他心中的各种想法还没生根发芽之时,一个如塔般高大的大汉就冲过了拐角,一见被关在最后两间牢室的人时,激动得差点哭了出来:“四弟,五弟,皇帝免了你们的死罪啦!”
      “什么!”
      蒋平和白玉堂同时惊呼,根本不敢相信那徐庆说得是真的。蒋平道:“三哥,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诳我们。”
      “真的!你们不信问大哥!”徐庆反手指着拐角处,不多时又走出三人,当先一人是一狱卒,他越过徐庆,替蒋平和白玉堂打开铁锁链。直到此时蒋平才相信自己真不用死了,他兴奋异常,那狱卒一打开铁锁就迫不及待地钻出牢笼,一把抱住卢方和韩彰。
      “大哥!二哥!我和五弟不用死啦!我和五弟不用死啦!”
      白玉堂也是惊喜无比,从牢笼里钻了出来。韩彰一见他,连忙拉长了一张脸,毫无喜悦。
      难道二哥还在生我的气!
      “大哥。”他双拳一抱朝卢方行礼,然后又面向韩彰:“二哥,”
      韩彰一听他这声呼喊,眼框发红,头连忙偏向一边:“这人是谁,怎么乱认亲戚。”
      “二哥,还生小弟的气么。”
      “既说要与我等断绝关系,又效古人割袍断义。既然袍子已割,你又怎好叫我二哥。就算你愿叫,我也受不起。”
      白玉堂连忙一鞠到地:“二哥,好二哥,你就原谅小弟吧。”
      “好了,二弟,当时五弟也是要保全你我,这是他的义气。”卢方劝道。
      “我就是怨他这义气,”韩彰转而对白玉堂道:“你这袍子一割,又独自揽了所有的罪,成全了自己的义名。那我们四人呢?当日结义誓言怎么说,你可还记得。”
      白玉堂森然道:“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
      “你独自赴死,我四人苟活。当日立誓有何用!今后若再起誓,岂非随心所欲。我韩彰虽非圣人,却也是头顶天,脚踏地的大丈夫,誓言不轻易出口,一旦出口必重承诺。你害我差点毁了那日誓言,此时又来向我告错,我怎好原谅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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