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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十回:再相见又难再见,道有缘却又无缘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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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衙役一听那女子说话就叫苦不迭,壮汉他们打不过,这女子他们更骂不过。管事的连忙上前告饶:“哎哟,黄姑娘,小的们也只是按规矩办事,应试时间已过,此时是不收条子的,除非……除非有长官发话。”
“长官发话?那展昭算长官吗?”
“哎哟,那可是大人了。”
黄梨对那壮汉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帮你。”
那壮汉却不大相信她的话,一个布衣女子有何能耐能帮得了他,看来只得明年再来。正欲婉言拒绝,却见那姑娘风风火火地朝外走去。
这倒是个热心肠的姑娘。
黄梨没走多远,就见两人相伴而来,叉着腰朝其中一人道:“展昭!”
曹元礼一惊,招眼而望,见是先前那女子。初见她一脸娇羞,温柔可爱,可此时又如悍妇。心说:展贤弟喜欢的这姑娘脾气可不好,等下我得劝劝他,娶妻求淑女,太泼辣可不好。
展昭的脸“刷”的一下就变得通红,他尴尬极了,朝曹元礼道:“曹大哥,小弟去去就来。”
这姑娘仗着在雪地里帮他和白玉堂烧过一堆火,就整天以他的救命恩人自居,更不知“客气”为何物,私下里叫他名字也就算了,此时当着他老友的面还这般直呼其名。
“黄姑娘,叫展昭何事?”
“你刚才也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那救命恩人求你一件事行吗。”
“姑娘请说,只要展昭能办到。”
黄梨拉着他衣袖,走到能看到府衙大门的方向:“那,那边有个叫赵虎的人想加入你们开封府,但他因为路上生病,时间错过了。你就收了他吧,他以后很能帮你的忙的。”
“很能帮我的忙?你怎么知道未来是何模样?”
黄梨一时语塞:“因为……因为……我……会预言啊。”
展昭一听,哑然失笑:“姑娘,在下没心思与你说笑。”说着转身欲走。黄梨见他不信,一把拉住他:“你不信拉倒,你刚刚才说要帮忙,怎么说话不算数,你一个大侠欺骗我一个小女子你好意思吗。”
展昭无奈,只得道:“好,是不是我出去见了你说的那个人,我就当报了你的恩。”
黄梨也不上他的当:“我说的是让他进开封府帮你的忙。”
曹元礼见二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神情暧昧,嘴角一抿:看来我是劝不动展贤弟了,得,早早备下一份大礼就是。
“大人。”
四衙役一见展昭走来,忙不迭地向他施礼。那壮汉断没料到那布衣女子真的找来一位大人,他有点懵,见四衙役朝那大人行礼也赶忙抱了抱拳。
展昭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他体格壮硕,下盘稳健,然后问:“你懂武功?”
黄梨深知趁热打铁的道理,连忙对壮汉道:“那你快打一套你的拿手功夫啊。”
壮汉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左手作了一个虎爪,右手成拳。一盏茶后,那壮汉收势站定。
展昭点点头:“你这套虎鹤双行还是有些火候,不过我听说今年的捕快编制已够。”他思索片刻,就对门房道:“给他开张条子,让他去东校场报道。”说完相邀曹元礼进府,黄梨也喜滋滋的跟了进去。
张龙见她进府,连忙跟上前,临去前忍不住回头,古怪地瞅了那壮汉一眼。
真有赵虎其人,难道黄姑娘真会预言。
那门房写好条子,转身对赵虎说:“赵爷当真好运气,这般竟是九品的爷爷了。”
那赵虎还如坠雾里,问:“敢问刚才的那位大人是谁?”
“哟,这位大人正是名满天下的‘南侠’展昭啊,现在是我们府衙的御猫大人了。”
赵虎一听展昭之名,霍然起敬。
刚进府衙,展昭就借故打发走了黄梨,然后相邀曹元礼朝退思堂而去。包拯从朝上下来后通常在退思堂处理公务,得将朱春带回来的消息向包拯禀告,况且包拯心思缜密,若要找出杀害胡仲农的凶手,还得多靠他判断分析。刚走过月洞门,就见堂前雪中耸立三人。
曹元礼眼尖:“那人不是韩彰么,怎地也到了开封府。”
他随卢方等人离开,并不知后续所发生之事,只想着进府能见到卢方和徐庆,断不料连韩彰也见着了。
“白玉堂投案,韩彰和蒋平随后赶来,除他外,白玉堂、蒋平当时就已下了大狱。”
“什么!”曹元礼又是一惊,突然想到这三人于此地像是故意在等展昭,连忙说:“展贤弟,莫不是他们心中不服,想要替白玉堂、蒋平出头。”
展昭摇了摇头:“白玉堂、蒋平是自动投案,与我何关。”他脚下不停,走向三人。卢方率先朝他走来,抱拳道:“展大侠,在下已知晓我四弟和五弟之事,现在只有八王爷能救他们,只是我等一介庶民……”
他话还没说完,展昭取下腰间鱼袋,递给他:“恭王府在北郊,你们拿着这个去,王府护卫会帮你们引荐。”
卢方又是感激又是愧疚,张嘴欲说,却又不知说什么。罢了,转而对韩彰道:“二弟,你跟为兄一起去,王爷想要你的火器图。三弟,你和禹靖他们留在此处,一切得听展大侠吩咐。”
“是。”
当晚赵元俨就进宫见驾。
仁宗皇帝病后暴瘦一圈,精神委顿,半躺在卧榻之上。赵元俨走到榻边,轻声唤道:“皇上,”
仁宗缓缓睁开双眼,见是赵元俨,便说:“王叔,深夜进宫有何要事?”
赵元俨见皇帝如此虚弱,心中关切:“皇上身系家国天下,当好好保重龙体才是。”
仁宗点头,虚弱的笑了一笑,撑起身体,赵元俨一见连忙扶他坐起。然后才试探地问:“皇上,可听过‘锦毛鼠’白玉堂之名没有?”
仁宗点头:“文丞相已将此人此事告知朕了,他私闯禁宫,更盗了贵妇羊脂玉,当真大胆。”
仁宗提起此事,语气平常,赵元俨反而拿捏不住。《淮南子》中说:凡人之举事,莫不先以其知,规虑揣度,而后敢以定谋。但帝王之术,又哪那么容易被人看破心事。他揣度半晌,也不知皇帝有何深意,便说:“此人已自动投案,其他四鼠也尽在开封府掌握。”
仁宗道:“喔,开封府此番当真尽力。不过,有展护卫在,朕原也不担心拿不住此人。”
赵元俨点了点头:“展护卫当真是绝世之才,这番‘五鼠’尽数落于开封府,展护卫当居首功。不过……那白玉堂主动投案,却也有改过自新之意。”
他每一个字、每一个词说出口前都再三斟酌,释放白玉堂是他心中期望,但如何说才令皇帝不疑心这是他的私心。赵元俨见仁宗并不说话,又继续道:“江湖之中多出奇人,这些人或身怀绝艺,或有惊世之才,但难免狂妄,如果……”
他眼望病床上的皇帝,眼含期望:“如果朝廷能将这些奇人异士收归已用,无疑是大宋之福,朝廷之福,圣上之福。”
仁宗听到这三个“福”字,这才明白了赵元俨之意,他沉呤半响:“朕明白王叔之意。人才也好,奇才也罢,如自身不善加利用,走上歪路,比之普通百姓为祸起来更是影响巨大。这白玉堂正是如此,他自恃武功高强,私闯禁宫,如果是普通百姓,就算有此胆量也没此功夫。”
赵元俨叹了一口气,禁不住直起身来,他双手交叉于腹前:“这白玉堂之所以私闯禁宫,也是圣上之过啊。”
仁宗诧异的说:“与朕何干?”
“当日展护卫御前献技,皇上亲封展护卫为‘御猫’。陷空‘五鼠’皆以鼠为号,而猫鼠又是天敌,这锦毛鼠年轻气盛,不服名号上被人压制,所以这才有了锦毛鼠上东京。他之所以私闯禁宫,并非蔑视皇威,纯粹是要给展护卫难堪。”
仁宗哑然:“他竟为一个称号就私闯禁宫?”
想起那日御前献技,他一位皇帝见一青年丰神俊朗,在那些高墙上纵飞如常,心中好生欢喜。就像他的御猫一样灵活轻巧,随口赞了一句,没想到这随口一句就流传出去。不禁令展昭苦恼,其实他也颇为后悔。他自小就被教导,皇旁的口是金口,金口一开再无更改,正所谓“天威不可冒犯”。
想起“天威不可冒犯”几字,仁宗拉下脸来,冷然道:“鼠乃世间偷盗之物,钻墙打洞,不见天日,这五人以‘鼠’为号,岂非自甘堕落。”
“皇上,在十二生肖里以鼠为头,这乃是因为鼠天性中机灵,老祖宗希望人能具备的第一个天性便是机灵。他五人以‘鼠’为号并非要自甘堕落,而是五人皆是属鼠,又兴趣相投,便结义做了兄弟。‘五鼠’在江湖中闯荡,行侠仗义,帮扶弱小,‘五鼠’之名享誉天下也正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