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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十回:再相见又难再见,道有缘却又无缘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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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私闯大内、劫狱、偷盗官印都是诛九族的大罪。上三族、下三族、亲朋好友、结义兄弟都要受到诛连。”
“我白玉堂无父无母,亦无妻子儿女,结义兄弟也已断绝来往,此时孑然一身。大人实在没必要麻烦,只须收押白玉堂,处斩白玉堂一人既可。”
听到诛九族、处斩等字眼,黄梨心中更慌,拼命回想过往所看到的一切关于这段故事的结局。
我记得五鼠闹东京那段电视,最后皇帝赦免了五鼠的罪,还封了五鼠为五义,还封了他们的官。不过电视剧都挺那个啥的,也不好说。想到此,悄悄靠近她身旁的大官,轻声问:“当今皇帝会饶了白玉堂吧,会不会给他官做呢?”
私闯禁宫还想活命,还想当官,这女子疯了吧!
郑疾犹如看白痴一样看着黄梨,冷冷一哼:“私闯禁宫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还想活命!哼,不判他凌迟处死算他好运!”
“什么!”
郑疾与张龙都没料到她会突然叫出声,皆吓了一跳,生怕惊到堂上,马上将她拉到一边。
“你小声点,惊到堂上是要受罚的。”
黄梨一把拉住郑疾,焦急的说:“你是说皇帝会判他死罪!不会的,不该是这样的!”
郑疾勃然大怒,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他道:“张龙,还不将她带走!”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电视里只演过白玉堂入宫盗宝,好像并没有什么人因他而死。难道……难道就因为我穿越到这个时空,改变了这个时空里与我有接触的人原本的轨迹。如果我没出现,他的屠龙刀不会出现在开封府,那他就不会潜入开封府。他应该只偷一次,而不会是两次。如今开封府死了一个大官,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在她的那个时代,《五鼠闹东京》被当作一段佳话来流传。五鼠追求自由与理想,虽然白玉堂胆大妄为,但最后皇帝赦免了他的罪,并且皇帝还爱惜五鼠的武功和敬重他五人的义气,封五鼠为五义,他们最终都成为为国家和人民效力的大英雄。
对呀,那些都是电视剧演的,我怎么拿来当现实!那么现在这个是现实?白玉堂终究会死!还是他本来不会死?是我间接改变了历史?她本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小人物,历史什么的根本参与不进去,没想到……
“黄姑娘,快走吧!”
张龙一得命令,本想请她离开,但见这女子突然变得失魂落魄,生怕她闯出祸来,赶忙上前拉她。
蝴蝶效应!我怎么忘了蝴蝶效应!
恍惚中见一只大手向自己而来,黄梨心中一慌,连退两步,突然“哐当”一声,也不知踢倒了什么。
惊堂木一拍,包拯怒道:“又是何人在堂外喧哗?”
众人眼光齐齐投来,除了白玉堂,似乎世间的一切再也引不起他的注意了。
惊堂木就像拍在黄梨耳边一样,她吓了一跳,呆若木鸡地站在堂外。张龙见她一个小小女子,什么都不懂,连忙上前一步:“大人恕罪,小人不小心打碎了堂外花盆。”
惊堂木再响,黄梨浑身又是一颤,包拯说:“岂有此理,你是官府中人,又如何不知堂上规矩,自己去司录司领十板子。”
“是。”
又是我的错吗?
黄梨张口欲言,第一次被一种威严与正气所摄,过往的轻狂、蔑视与自以为是顿时烟消云散。
见堂外不再喧哗,包拯这才收回视线,又再度看向下跪青年。见他白衣白靴,一身洁白无暇,虽跪在堂下,却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又观他,面如冠玉,剑眉星目,真如画纸上的人物,不免暗暗叹气。又想他少年成名,难免心浮气躁,这番下场,也是他咎由自取。
拿起惊堂木一拍,说道:“你罪有其三。其一,你胆大妄为,私闯禁宫,盗取御用之宝。其二,你不思已罪,明知故犯,纠结团伙劫狱。其三,你意气用事,为江湖戏言,偷盗官印,逼迫他人与你私斗,累得校尉胡仲农被人杀害在杏花林中。人虽非你杀,却因你而死。三条罪状,你可认罪。”
白玉堂一直低垂眼睑,此时才抬起头来,公堂之上,那大官面方口阔,鼻大眼厉,一双浓眉威风凛凛。他头顶上方高悬牌匾,上书“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明镜高悬,明镜照贪廉。
他心中默念,又想:我白玉堂闯禁宫、盗御宝,干了天下人都不敢干的大事。
回想自己这一生,虽说幼年不幸,却有幸遇得一位名师,又在少年时名动一时,再后来更遇到生死之交的四位兄长。
此生还有何憾事!
无憾吗?
不知为何,此时脑中却闪过一双清亮的双眸。他想起了在虎牢之中那个呼唤他名字的女子,可惜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收回思绪,视线又定到那堂上大官身上,眼中坚定无比:“大人所举之罪状俱是白玉堂所犯,白玉堂认罪。”
包拯听他认罪,对坐在一旁案前的录事说:“让他画押。”
那录事吹了吹最后一排字,将供词铺到白玉堂面前地上,白玉堂接过毛笔,蘸了墨,在供词一角签上自己大名。
“三条大罪,实乃抄家灭门的死罪。然,此案失主乃当今圣主,本府暂且将你收押,等待天子定夺。”说完,包拯又道:“司录司判官何在?”
何天龙当即走到堂下,抱拳道:“大人,属下在此。”
“将白玉堂关押虎牢,待圣上订夺,再行发落。”
“是。”何天龙大手一招,两个衙役马上拿来腕口粗细的手铐和脚链。刚将他双手拷上,堂外一阵喧哗,有两人打了进来。
“让开,我是‘翻江鼠’蒋平,是来投案的。”蒋平拔开人群,“嗵”地一声跪在包拯面前:“大人,我就是蒋平。”
白玉堂“噌”的一声站起来,怒道:“蒋平!你疯了嘛!为何要跑出来受死。”
“白玉堂!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罪不需要你来扛!”
蒋平不干示弱,跟着朝堂上抱拳道:“知府大人,我虽没入大内盗宝,但这事却是我一手计划。由白玉堂入大内盗宝,我在宫外接应和运送御宝出城,只是我于汴河被擒。是一位长脸的校慰用鱼网捉住了我。”
白玉堂一把拿住蒋平衣领,手上的铁链抖得哗哗作响,低声道:“你疯了,难道你要连累到大哥他们嘛。”
“你可以割袍断义,我蒋平也可以。”
“我白玉堂无父无母。你呢!你蒋家不下百口,难道你想他们为你陪葬吗!”
蒋平一呆,他完全没考虑这点。
“我认下所有的罪,如果你真当我是兄弟,以后每年祭日给我坟头多带几瓶新酒。”白玉堂一把推开他:“大人,这人胡言乱语冒充‘翻江鼠’蒋平,还请大人将他哄出去!”
包拯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焉有你替他人认罪之理。”跟着对一旁录事道:“写上供词让蒋平画押。”
一切即成定局,白玉堂长叹一声。脚链终于还是被拷上了,他转向蒋平,见他也正看着自己,相视一笑。四个兄长中,蒋平与他年岁相仿。想起陷空岛结拜之时,两人争做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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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孤儿,我属鼠却不知是哪月生的,生日定在恩师捡到我的那一天。说不定我不是那月生的,那我就比你年长。
正因为你是孤儿,我才要做你兄长,兄长照顾弟弟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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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看着堂外的白雪,想到五年前的那个冬天。他的恩师过世整一年,他一共打败了四十八位高手。后来卢方寻到他,因敬佩他武功,一路之上好吃、好喝伺候着。后来又结识了徐庆,他还记得当年那个爽朗的少年,虽刚刚满十六岁年龄,但已能喝下一整罐烈酒。
堂外的徐庆一脸焦虑,还有韩彰,苍白的脸上一脸担忧。
白玉堂还记得第一次见他,他夫人刚刚过世,二人一言不和就打了起来……回想过往,欢乐悲伤。他低着头,继续朝外走着,直到视线中出现一双绣花鞋。他抬头,正好迎上一双担忧的眼睛,他的身躯轻轻颤抖了一下。
是她!
如今已是将死之身,停留又有何用。
他眼神瞬间冰冷,又提起脚来,跟随押差,越过了她,似从没停留。
白玉堂!
见他越过自己,黄梨当即转身。她望着他,他的背影挺拔而又落寞。那一身白,恰如其分地与这白雪铺就的世界融合,他似这白雪,洁白无暇。
他刚才好像有话要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