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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五回:丁屠夫眦牙必报,杨义士两肋插刀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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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一跳,赶紧使了步法向后急退。
短的刀一般在八寸左右,长的刀至两尺二、三,他急退两步,已有三尺之远,以为避过刀锋,不想觑见一丝银光闪来,他脑袋突然一麻,似停止了思考,又似思考得更加快速,快速得连他自己也抓不住自己想了些什么。平常时间,意起而行随,而此时生命危及,行反而在意念之前。只见他腰身向后一仰,刹那间,冰冷的刀尖划破他胸前护甲。
他的目光随刀尖拔高,蓦然发现天空中露出一丝白亮。原来偶尔露出的一丝月光偶然打在徐庆的长刀之上,这才救了他的性命,被长刀卷起的积雪又飘洒下来,顿时,雪雾满天。然后丝丝冰凉又打在他的胸口,像无数冰针刺入流脓的伤口,疼痛入心。就在这一刹那,一股恶寒从他脚底弥漫至他全身,若刚才不是自己刚巧看见那丝冷光,若自己不是临战丰富,及时后仰相避,胸骨非齐齐被削断不可。
如此凌厉、霸道的刀法,他生平罕见,而且徐庆的刀至少有三尺之长,要么就是他臂长过两尺五寸。心中快速计算着徐庆的特点、优势。还没缓过劲来,徐庆刀口一转,长刀猛然向下劈来。
“大人!小心!”
马汉的惊呼犹如当头棒喝,胡仲农这才从慌乱中惊醒过来。眼见长刀劈下,顷刻间身上的衣物就被冷汗浸透了,千钧一发之际,他举刀格档,电光火石之间,两刀相撞,只听得“当”的一声,“白鬼”应声而断。
“白鬼”竟然会被这蛮子一刀砍断,那可是精钢混合生铁所铸,而且他挥刀之时内力盈于刀上,普通人根本砍不断。到这时胡仲农才相信这世上真有天生神力之人,这种人纵是简简单单一刀,也有开山劈石之力。他惊惧不已,心中直呼:好个“穿山鼠”!好个徐三郎!
那蛮子举刀又砍,这一刀又似比前一刀更为凌厉,若砍在脑门上,非被劈成两半不可。纵是胡仲农也被吓得手足无措,慌作一团,他把手中的断刀朝徐庆脸上掷去。趁此时机,着地一滚,行走江湖以来,也遇到过生死相拼的人,但他从没像今晚这么狼狈过。
徐庆低头避过胡仲农掷来的断刀,举刀又砍,眼见再无可避,胡仲农吓得闭上双眼,心中直呼:我命休矣!
却听得“当”的一声响,预期的死亡却没有降临在自己身上,胡仲农这才睁开眼睛。见眼前火光闪烁,一个身材颇高、身形却异常消瘦的男人挡在了他的面前。抬眼一望,那人竟是朱春,只见他拿了一根铁练,铁练两头各系一拳头大的铁球,两个铁球在他手中被舞得呼呼风响,就连膀大腰圆的徐庆短时间也无法近他身。
“朱大人!”
“胡大人,你没大碍吧?”趁着徐庆闪避自己打来的铁球,朱春赶紧回头寻问。
胡仲农拉开胸前被划破的衣襟,伸手一摸,全是血:“没大碍,只是擦破了点皮。”再看周围,朱春带领的一队人马已全数折回,院子里乌泱泱的一堆人。其中有几人各拿了一根粗棍子,上面绑了一些干草等物用于燃火,此时火光跳动,照得院子里忽明忽暗的。
他非常介意韩彰“空手夺白刃”之功,匆匆朝他手上望去,跳动的火光下,见他手掌漆黑,似戴有护手套之类的器物。此时他独斗丁行一,专攻他中、下二路,以快打快,丁行一渐感不敌,勉力支撑。
再看另一边,王朝也加入战团,他力大如牛,基本功扎实,在众多小校中也是拔尖的人物,他这时独斗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千手铁掌”也丝毫不落下风,胡仲农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杨达人和这小校一交上手却感到吃惊。这人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寂寂无名,却力大如牛,他气息沉稳,而且最不简单的是他的招式极其普通,就是军中教导的寻常的拳法,以长拳、地趟拳为主。这些拳法杨达人也耳熟能详,但经由这小校打起来,却威力无比,纵然是他也不敢轻易去接。
都说拳怕少壮,难道如今自己真的老了?
如此一来,杨达人心生不忿,见这小校拳头打来,也横过一拳,想与他比拼力气。不想,两拳还没撞在一起,他胸口一窒,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杨兄,你怎么了!”
韩彰这边,他以快打快,正欲下毒手毁丁行一一脉,这时听得异动,偏头去看。见杨达人受伤不轻,朝那小校怒目而视:“该死!你敢伤他!”
王朝却有些莫名其妙,他也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突然吐血,两个人的拳头根本没撞在一起,他根本不可能伤他。
伤自己的决不可能是这个小校,但自己何时受的伤?被何人所伤?
杨达人跌跌撞撞地连退数步,待后背撞在一棵树上才勉力站稳。树上的积雪受不住他的撞击,从枝头纷纷掉落下来,他全身都是雪,突然感到右边面皮有些刺痛,伸手一摸,似摸到了一些凝固之物,他心中突然一凉。
难道……难道……
他心跳蓦然加快,瞬间就感觉吸不上气来,眼光在雪地上搜寻,借着飘忽的火光,他看见一个捕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人很多,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他摇摇晃晃的离开支撑着他站着的树干,摇摇晃晃的走向那个孤独地躺在雪地上的捕役,目前他只想确定心中的猜测。
“杨兄!”
韩彰踢开丁行一,上前扶住他:“是不是那小子伤了你?”
杨达人摇了摇手:“丁行一!他镖上有毒!”
“你什么时候中镖的?是他暗算你?”
丁行一听到这儿才恍然大悟,本以为先前那一镖没打中他,看来还是打中了,若他中镖之后吃点解毒丸之类,或许还有救,但他中镖后就一直没停过,怕是毒已入心,那他今晚非死不可。他马上靠向王朝:“这位大人,杨达人刚才中了我一镖,我镖上有毒,他此时毒发已不能自救。韩彰若要照拂此人,必然无法出尽全力,现在合你我二人之力必可拿下韩彰。”
王朝本可趁机拿下一人,但要他趁人之危他又有些做不到,正在踌躇,听到丁行一怂恿,便想捉拿他们本是自己的职责。
“好!”这样一想,他抽出自己佩刀,与丁行一同时向韩彰攻去。这样一来,韩彰立时感到吃力,见徐庆已被那大官引远,心中又是一惊:若被这些人把我们分开,那我们非折在此处不可。
“三弟,快回来!”
“不行,我要杀了这开封府的狗贼!”
“三弟,杨兄中了暗算,此处耽搁不得,先撤了再说,以后再来报仇。”
徐庆呆了一呆,随即又说:“二哥,你护着杨兄先走,我今晚要杀光这里的人!”
“三弟!”
徐庆双眼啜泪,黯然神伤:“开封府的狗贼杀了五弟!我要杀光他们!”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韩彰一下呆住了。
却在这时,一支火箭破空而来,直射入堆放在院中的其中一堆草料,草料本就干燥,一有火头一下就燃烧起来。燃烧了没多久,一阵轰然大响。巨大的爆炸声震动耳膜,尖锐的鸣叫回响不绝,其他的声音都模糊了。好几个捕快离得近了,被爆炸带动的气流掀倒,虽然杀伤力还不足,但爆炸声强大,威慑力惊人。
众人还没从第一轮的爆炸声中清醒,又一阵破空之声,又一支火箭射来,胡仲农眼尖,看向来处,指着廊的方向:“廊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