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四回：闺阁雅室细探问，夜月廊桥唱空城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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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方和韩彰从厢房出来时，天色已暗。东西厢的廊下都挂了一排灯笼，朦胧的灯火无力地照着沉寂的院落。卢方心情沉重，不由自主地走到廊边，这时一片冰冷打在他脸上。禁不住抬头观天，半空中灰蒙蒙的，大片大片的雪花密密麻麻地从天上砸了下来，似乎要将整个大地都填平似的。他生长在南方，极是畏寒，以前周游各地，也曾到过极寒之地，但从没像今年这般怕冷过。他紧了紧袍子，还是冷得刺骨，就像冰雪贴在他骨头上似的。
又下雪了，东京真冷啊！真想回陷空岛，但是还能回得去吗？
韩彰走在卢方身后，他一出厢房就对守在屋外的余奎吩咐：“给这位姑娘再送点茶点来，人家一个姑娘家到现在还没吃饭，可别把人家饿着了。”他故意说得大声，有意让屋中女子听见，说完后又对余奎眨了眨眼。
余奎心领神会，朝他一鞠就说：“是的，二爷。”
韩彰待他走后，这才走到兄长身旁，见他一脸忧郁，劝道：“大哥，你也别太担心了，总会想到法子的。”
卢方心头犹如压了一块巨石，他左手撑在身旁廊柱上，连连吐出几口郁闷之气。正欲说话，却见对面厢房中点亮了烛火，几道模糊的人影映在窗上，连忙低声吩咐：“二弟，我们出院子再说。”
韩彰正有此意，他和卢方都熟知杨达人的秉性，但另外三人却陌生得很，江湖历来险恶，若无防人之心只怕死十次都不够。二人再不说话，朝来路走去，待过了小门，视线中已无一人，韩彰才道：“早就听闻开封府有一座‘虎牢’，乃太祖朝修建，至今已过百年。听说从建成至今无一人能越狱，虽修在城中，却无人知道建在何处，没想到竟然就在开封府大牢的脚下。”
卢方赞同的说：“听了那姑娘的话，为兄也觉得这座威名赫赫的‘虎牢’建在地底应该无误。‘虎牢’！‘虎牢’！果真闻如其名，乃一处虎狼之地！建在地底，还不知离地面有多远。就算知道，要挖地道，牢房四处皆封有巨石，巨石有多厚？无人知晓！就算有足够多的炸药，在地道里也不敢用。”
他边说边摇头，两道眉毛也越皱越紧。禁不住停下脚步，看向韩彰：“如果从开封府大牢一路闯进去，先不说上百牢役，就单是那道铁门我等就无法打开。听那姑娘描述，只怕那道铁门重愈千斤，仅凭人力根本无法破坏。两且内外两道锁，外面被锁死，里面的人出不来，若里面被锁死，外面的人也别想攻进去。”
“能想出这处‘虎牢’的人真不简单！只有一条通道，一道门，一个看守，建成百年却无人能破。”韩彰由衷地佩服建造这座“虎牢”的人，他转头面向他大哥，又道：“这座‘虎牢’毫无机巧，运用最简单的道理，但越是简单越能发挥威力。”
说完心中就叹道：越简单越能发挥威力，可惜这世上能明白这种道理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卢方越发觉得冷了，他双手环抱在胸前，似乎这样要暖和一点，但也仅仅是暖和一点而已。
“二弟，那姑娘说跟她关在一起的有两个男人，你看会不会是老三和老四？”
“老三与禹靖一起，如果牢中有老三，那禹靖人呢？而且他们昨晚才失踪！大哥，我倒觉得老三应该不会被抓，他一定遇到什么事耽搁了。‘虎牢’里面的两个男人，有一个一定是老四，只是不知是被锁住的那个，还是被打的那个。”
一想到兄弟正在遭罪，卢方心中就一阵难过：“得想办法将老四救出来才行。”
“救是得救，但怎么救？还有，这姑娘说话也大有问题。”
“你认为她在说谎？”
韩彰点点头：“大哥，你想想，‘虎牢’如此设计，一定是为关押重犯或是武林高手。她，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犯得了大案。这姑娘大有可能是开封府放出的饵，什么捡了二人兵刃云云，全是这姑娘胡扯，世间哪有如此巧合之事！所以我才敢肯定老四一定被关在‘虎牢’之中！这姑娘故意说来与我们听就是要诱你我或是老五去劫狱，只要一去这不就正中了他们的请君入瓮之计吗。”
卢方一边听他说话，一边陷入了沉思，他想或许开封府要抓的始终是白玉堂！
“五弟在江湖中名声太响，又是一个极好面子之人，兵刃被夺，他如何放得下脸面。所幸是我们发现了这个女孩，不然被老五撞见，不知又要闯出什么大祸来。”说到这儿，他又说：“不论这姑娘是不是诱饵，照现在的情况看，老五只怕是真闹到了皇宫里，闹了大事才会被开封府通缉。”
“这个老五素来胆大，但这次也太离谱了，他什么不好闹，竟然闹到皇帝老儿那去了！”韩彰提起此事就气愤不已，又道：“私闯禁宫是什么罪！那是要砍头的！如果再被定为谋逆，直接剿灭九族！”
“祸事已生，再埋怨也是无用。”
卢方叹了一口气，毕竟心中郁结难舒，忍不住往天井中看去。廊外花木上压满了白雪，寒风一吹，沉重的枝条笨重地扭动着。正要移开视线，突然瞅见花木中、假山前有一方石桌，桌上放了一物，仔细一看竟是一把小孩玩的弹弓。想起年前才给儿子和锁儿各做了一个，两个小孩都很喜欢，倒是日日都拿来对练。
如果白玉堂私闯禁宫被订为谋逆大罪，他和韩彰作为结义兄弟也在九族之列，那老父、爱妻、爱子以及卢家庄一干人等岂非都要问斩！他的生死、老父的生死以及爱妻的生死他都可以不顾，但珍儿才七岁，稚子无辜，他不忍、不愿也不甘心就此结束他的生命。他的珍儿应该快乐无忧的成长，待而立之年娶房妻室，生一儿半女，晚年弄孙为乐。
他的珍儿应该这样啊！
一时之间，卢方心绪起伏，不能自抑。他赶忙深吸一口气，当冰冷的雪风从他鼻孔灌进他心房时，激动的心也似乎冷冽下来：那……那只得斩断与五弟的结义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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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娘娘在上，今日我卢方！
韩彰！
蒋平！
徐庆！
白玉堂！
义结金兰，从此福祸与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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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当日誓言犹如一条长满倒刺的腾鞭猛然击在他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四回：闺阁雅室细探问，夜月廊桥唱空城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