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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那男的弓腰驼背,瘦弱无比,脸上的山羊胡子干枯发黄,就跟堆了一堆稻草在脸上一样。他穿了一身暗淡的、上绣铜钱花式样的长袍,不像活人所穿,倒像一身寿袍,不知是不是他家婆娘提前帮他量身做好的。他身旁那妇人则又矮又肥,脸上敷了厚厚一层粉,白得吓人。

      那肥胖妇人正在驱赶门外的两个汉子,原来那两闲汉见这肥胖妇人穿金戴银,就想帮衬帮衬、跑跑腿,赚个油水。但不想那妇人吝啬得紧,二人罗嗦了一阵,反被那妇人指着鼻子臭骂一通。两闲汉也不再勉强,退到店外,没一会儿,店外就响起了“哈哈哈”的取笑声。

      这对夫妻走到与黄梨相领的那桌坐下,妇人点了饭菜,她男人从一进门就不停在咳嗽,震得他那稻草般的胡须不断乱颤。黄梨生怕他是某类病菌的携带者,正欲呼叫伙计帮她换座,却瞅见一双黑溜溜、格外有神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她有些诧异,再看时,那双眼瞬息之间又变得世俗。

      “好啊,你个痨病鬼!你当老娘是死人啊!”

      那肥胖妇人一把拧住自家男人的耳朵,她一开腔就跟有人在用刀刮锅底一样。跟着,她又指着黄梨骂道:“你这个臭狐狸精、臭不要脸的,光天化日就勾引我家男人!”

      黄梨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有没有搞错,我什么时候勾引他了。”

      “你不勾引他,他能巴巴地看你吗!”

      古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黄梨怒火中烧,一拍桌子就说:“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把自己养得太肥腻了,你老公看都不想看你。”

      街上本就人来人往,这时一听有人吵架,立时围拢过来。一听她的说词,围观众人哄堂大笑,纷纷对胖妇人指指点点。那肥胖妇人恼羞成怒,脱下那双被她大脚撑得变形的绣花鞋,就朝黄梨打来:“你这个小妖精、小浪蹄子,光天化日,老娘让你□□!”

      “我去,疯了!”

      黄梨生怕,立即往人群里躲,边躲边骂:“你这个疯子!肥婆娘!不管好自己的男人,还管我!你管得着吗!”

      这样一动又牵动了大腿上的伤势,痛得钻心。这样一缓,已被那胖婆娘追上,以为自己要挨她臭鞋的打,心中大叫晦气,谁知臭鞋并没有如期落下,反而腋下一麻,就此晕迷。

      一阵颠簸,黄梨悠悠醒转,朦胧中听得一句话:“京师之地,公差耳目众多,说话行动,须得小心,可别露了破绽。”

      什么公差?太搞笑了,连警察都不会说。

      她头昏脑胀的,伸手一摸,发现自己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她的左右和身后都是封闭的“木板”,只眼前挂着一道厚重的布帘,这小小空间倒像是她前年春节去古城旅行时坐的轿子……
      她猛然回过神,惊道:“轿子!我怎么会坐在轿子里!”

      轿外立时有人道:“嘚,二爷,那姑娘像是醒了。”

      另一人嘿嘿笑了起来:“她醒了,就该我们头痛了。”

      黄梨心中惊慌,赶紧撩开轿帘,见是一个宽阔的背影,惊叫道:“你们是谁!快放我下来!”

      她正要往外跳,但这些人走得非常快,猛地一颠,竟又将她颠进轿中。心慌意乱,不知对方是什么人,更不知对方有什么企图,她见轿子两旁各有一小窗,便撩开左边小窗的帘子。

      帘外跟着一人,仔细一看,那人竟是在酒肆追着她打的肥胖妇人。这妇人此时卸了妆容,露出一张粗糙的男人脸来,她竟是男人假扮的,难怪丑得如此惊天动地。

      男扮女装!他要干嘛!劫财?还是劫色?

      脑海深处自动生成一副她这个花样少女被一群猥琐又变态的男人拖进丛林深处……想到此,脸上血色瞬间退去。

      那胖汉走在轿旁,听得细微响动,偏头朝小窗张望,一见轿中女子立时咧嘴一笑。

      在黄梨眼中他本就猥琐,这时再一笑,更像“□□犯”,就差额头贴张标签了,吓得她赶紧又缩回了轿里。

      那胖婆娘竟然是个男人!那她的瘦猴子老公想必也随他们一道。

      想到此处,她赶紧又撩开右边的小窗。轿旁果然也跟着一人,只一眼,黄梨就认出这男人就是刚才在酒肆中那胖婆娘的瘦猴子老公,他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给人很深的印象。

      那男人背着她的破掉的包,察觉到动静,头一偏便与轿中女子视线相对,见她正一脸惊慌的看着自己,立时凑近小窗,当着她的面撕下粘在自己脸上的胡须,然后得意的大笑。

      黄梨忍不住一阵惊慌,但要她服软又不可能。这个矮个子看着没那个“胖婆娘”凶狠,她向来欺软怕硬,想了想朝那男人喝道:“你们是谁?绑架我干嘛?快放我下来,我要下轿!”

      那瘦猴子似的男人依然冲她笑了笑,然后才说:“我劝姑娘还是好好坐轿,免得多吃苦头。”

      黄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反而笑得更得意。她心慌意乱,但也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心中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缩回了轿中。此时她悔不当初,一定是穿越前没看黄历,遇上三煞日出门,所以才遇到这许多波折。

      一行人在郊外穿来穿去,越走越偏,起先还时不时遇到三三两两的行人,这般走了大半个时辰竟是一个行人也没遇到了。这般摇摇晃晃,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轿外响起吆喝之声。

      “小子们,快一点,这场雪怕是不小。”

      下雪了?

      黄梨忍不住又撩起轿旁帘子,一道风雪迎面打来,风中尽是雪的清洁之气。放眼望去,天地之间白皑皑的,一片被白雪覆盖的长草迎风飘荡,浑身禁不住一阵哆嗦,赶紧又放下轿帘。她现在既矛盾又惊慌,既想他们永远不要停下,又想他们快点赶到目的地。

      再往前走,一条小道蜿蜒在长草之间,抬轿人拐上了小道,不多时便看到了一农家。这处院子呈“口”字型,坐北向南,北面建有木屋,西面搭建凉棚,可谓简单至极。有两个壮汉在屋前巡逻,一见有顶轿子靠近,立时齐齐抽出腰刀,防备起来。待见到轿旁之人,二人神情同时一松,迎上前来:“二爷!你可算回来了!”

      二爷?谁是二爷?

      黄梨心中好奇,忍不住悄悄撩起轿帘。见到了一处农家小院,她还没看清后门在哪儿,两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就各自提拎着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迎了出来,她心中一怵,赶紧放下帘子。却听得轿外人道:“二爷,家里来客人了。”

      “我等行踪这般隐秘,怎会有人知晓?”

      “是杨大侠的朋友,前来助拳的。”

      “喔。”

      听到这儿,黄梨忍不住又偷偷撩起帘子一角,往外窥视。见轿前站有三人,“瘦猴子”背轿而站,那两个相迎而出的壮汉则站在他的对面。那两个壮汉长得有些相似,似是同姓兄弟,其中一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瘦猴子”见状,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在老子面前说话别吞吞吐吐的。”

      那汉子揉了揉屁股,赔笑着说:“二爷,小的是想说丁行一也来了。”

      “丁行一?”瘦猴子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一人:“郑州的‘绝命屠夫’?”见那汉子点头,他立时不悦起来:“那家伙来干嘛,我们五鼠还不需要这种人来助拳。”

      五鼠!

      黄梨心中一动:他说五鼠,那男的又叫他二爷,难道这人就是五鼠的老二?但他绑架我干嘛?难道真是“二”的?

      禁不住偷偷打量那人,见他身形消瘦,比她也没高出多少:彻地鼠长得也忒矮了吧,165有没有?她嘴一扁,又再一次放下帘子。知道绑架她的是五鼠,慌乱的心却也平定不少:电视上演得五鼠不都是行侠仗义的好汉吗,真实中的五鼠应该也不差吧?是吧!

      这“瘦猴子”正是“五鼠”之一,绰号“涉地鼠”的韩彰,他不知轿中女子正在偷窥自己,继续问:“杨大侠也来了吗?”

      “杨大侠没来,说是还要请一位有份量的朋友前来相助。”

      韩彰听到杨达人为了他们五兄弟的事这般费心,颇为感动,点点头就说:“我先去会会那丁屠夫。”

      说完这句他回过头来,本欲对自己的“胖婆娘”交待两句,却见轿帘轻颤,他眉一扬便道:“大奎,好好看着轿子里的姑娘,这姑娘可狡猾得紧,别被她跑了。”

      那“胖婆娘”姓余名奎,是他的副手。他上了妇容妆后,老觉得脸上没清洗干净,有股脂粉味,顺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就道:“二爷放心,我大奎对付这种狡猾姑娘最有办法了,如果她敢跑就砍掉她一条腿。再跑,再砍一条腿,看她还能往哪儿跑。”

      他故意说得大声,好使轿中女子听到。果然,轿中的黄梨怒不可遏:来到这个时代是个人都在威胁我,看我好欺负吗!

      她一把撩开轿帘,一肚子的脏话正要往外倒,却对上一张饼子似的花绿大脸,这活脱脱的就是一个精神病院的潜逃人员嘛,她吓了一跳,已到嘴边的脏话又囫囵呑了回去。正欲再躲进轿中,却瞅见那只“瘦猴子”嬉皮笑脸的站在一旁,不知为什么,她看见他就非常生气,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甩开撩帘子的手。

      “看吧,脾气还不好,总之小心伺候吧。”韩彰说完,哈哈大笑,跟着大步流星地朝大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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