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五当顾问：五鼠闹东京》九栩

14、第十四章

　　“戴不戴都无所谓，反正我一直就没戴过。”

　　素菊立时纠正：“哪能啊！黄姑娘，我们女儿家如果不簪花、不戴钗，这样走出去可就失礼了，会被人笑话的。”

　　不戴花、不戴钗就会被人笑话，黄梨还是首次听说，心中不耐烦起来：当个古代人还真是麻烦。还是现代好啊，冬天里面穿一件毛衣，外面穿一件羽绒服就够了，哪像现在跟绑了几百斤炸药在身上一样。

　　这叫素菊的丫鬟手非常灵巧，手上沾了发油，这发油不知是由什么做成，有淡淡的桂花香味，很快将黄梨长至背心的直发挽了一个小髻。二人从厢房中走出，院子里早站有一男一女。

　　她本以为是两个陌生人，没想到那男的她竟认识，赫然就是在当铺里抓捕她的那个讨厌的小胡子！而那女子却是首次见到，一见她衣服上绣有竹叶，立时想起刚才突然推门而入的女子。

　　原来是她！

　　见她只比自己年长几岁，生得浓眉大眼，颇为俊俏，心中更是生出几许反感。

　　胡仲农一见这姑娘颇为吃惊，除了那双倔强的眼睛，哪还有丝毫先前的样子。见她约莫十七、八岁，容貌清丽无比，外罩素色短袄、下穿百褶裙，腰肢上缀以红色流苏缨络，脚上一双绣有荷花的白色长靴。这样一穿戴起来，这姑娘竟是分外动人。

　　“这不好了吗，姑娘家就应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子。”

　　黄梨一听他的话，再加上在当铺中这人突然袭击她，令她受了不少苦，她对这人实在生不起丝毫好感，右手在他眼前一摊：“我的包呢？”

　　素菊见她对当官的无礼，吓了一跳，赶忙走到三人身旁，先朝那个男人福了福身，然后又悄悄拉了拉黄梨的衣裙，低声道：“黄姑娘，这位是校尉营‘宇’字班的班头胡大人，不能无礼。”

　　我管他是什么胡大人还是糊大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那个包，没那个包我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古代还怎么生存。在黄梨眼中生存问题才是亟需她解决的问题，至于得不得罪人，如果能要回她的包就算将开封府里的人都得罪光了她也决不迟疑。见他一直不说话，生怕他黑吃黑，贪了自己的东西，赶忙说：“是你抓了我，我的包一定在你那儿，快点把我背包还给我！”

　　背包？

　　胡仲农想了一会儿才知她说得是什么：“姑娘的行囊不似中原之物。”

　　“那又怎样！”黄梨一字一句的说，突然明白过来，指着他道：“喔，你是不是见我东西好，要贪我的东西。”

　　一直没说话的大眼姑娘这时再也忍不住，冷冰冰的说道：“胡闹也得有个限度，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谁会贪你的东西。再说你的东西来历不明，且多样都是贼赃，暂扣府中，待寻到失主自会由我们开封府还给他们。”

　　黄梨怒道：“你说是贼赃就是贼赃啦！刀和剑是我捡的，最多我把刀和剑交给你们，但其他东西都是我自己的……”

　　大眼姑娘并不想和她多说，转而朝胡仲农福了福身：“胡大人，这位姑娘精神头十足，看样子是好全了，没必要再留在府中了，大人事忙，就由小女子来送她出府吧。”说到这儿，她特意顿了一顿，再次朝他矮身行礼：“这边离东侧门近，等一会儿小女子就送她从东侧门出去。”

　　胡仲农瞅了大眼姑娘一眼，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赞赏的朝她点了一下头。跟着就对黄梨道：“你的事就这样了，昨日你在病中便让你留在府中休养，这时既已病好就快快出去吧。官家之地，若你敢胡闹那可就不止关一、两天就能了事的了。”说完这话，他转身就走。

　　“你还我背包，你回来……”

　　黄梨还想追上去缠住他要回自己的背包，谁知大眼姑娘身一晃就已挡在了她的身前：“你听不懂话是不是，现在让你走。”

　　“我不走！除非把我的东西还给我！”黄梨快急哭了，现在让她两手空空的走，不是让她出去流落街头吗，她甚至不知道她今晚该怎么过。她还想往外冲，大眼姑娘则执着于拦她，转瞬间二女就推攘起来，但她哪是练过武的大眼姑娘的对手，冲了几次都被她轻巧地推开了。

　　黄梨气急败坏，作势欲再往外扑，见大眼姑娘果然被她骗到，再次出力拦截，她却及时收了势头，往右边一站，同时伸出左脚去勾她的左脚。

　　大眼姑娘自幼练武，当黄梨的脚刚勾上她的左脚时，她立知那姑娘的打算，心中骂了一句“不自量力”，重心跟着就移到了右侧，提起左脚，脚踝往内一勾，反勾住那姑娘的左脚，跟着往前一带，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姑娘就生生地被劈了一个叉。这还不算完，大眼姑娘一把拿住她的右手，身子轻轻朝前一纵，从她的头顶翻到了她的身后，将她的右手从她肩上反扣在她背后。

　　“痛痛痛！放手，快放手！”黄梨痛得哭了起来，现在全身哪哪儿都痛，特别是两条鞭伤更是刺骨的痛。

　　大眼姑娘抓着她的手却触及一冰凉之物，低头一看，见她手腕上戴着一个黑如墨、凉如冰的古怪手镯，她也不在意，冷冰冰地问道：“还闹不闹了？”

　　“不闹了！不闹了！求你了，放手！放手！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大眼姑娘心中冷哼一声，这才放开了她的手。

　　素菊对这姑娘印象不错，又因着同是贫苦人出身，对她格外同情，却也不敢为了她违逆这女子，待她被放开，赶忙上前扶起她，趁着大眼姑娘望向别处才悄声对她说：“你别惹淳于姐姐，她练过功夫的。”

　　我哪知道！

　　黄梨一阵疼哭，自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这么委屈过，她不明白她就是想要回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行，借着素菊的搀扶这才勉强站了起来。

　　“黄姑娘，你现在走路都走不稳，要不素菊扶你出去吧。”

　　黄梨哭着道了一声谢。

　　“走吧。”

　　素菊扶着一瘸一拐的黄梨，走得很慢，大眼姑娘耐心地跟在后面，一路“护送”她们走到了东侧门前。眼见就要出府了，素菊这才放开她，从腰间衣带中掏出一物，递给她道：“黄姑娘，这是刚刚给你擦的药，还剩了一点，你带着吧。”

　　黄梨再次被她感动了，心中一酸，眼泪险些又掉落下来，她一边点头一边伸手接过了她的好意。

　　素菊心中也颇为酸楚，想到她十岁那年被家人卖给别人当丫鬟，她不想离家，家里人也是这样将她押到了家门口，送给了买她的人。她虽是丫鬟，但好歹还有片瓦遮头，但这姑娘却要在大街上流浪。突然想起她头上什么也没有，慌忙走到大眼姑娘身前，朝她福了福身，说道：“淳于姐姐，王娘子忘准备钗式了。你瞧，黄姑娘头上可素得很，这样走出去是要被人取笑的，扎根绢子也好呀。”

　　这姓淳于的女子现在只想让这姑娘快点离府，想了想，当即取下自己头上的木钗。这支木钗本是她心爱这物，她拿在手中怔怔地看了一眼，想到物是人非，再是留恋也已无用，心中一狠，递给了素菊：“我不要了，给她吧。”

　　素菊欣喜地接了过来，马上替黄梨插在了头上。

　　“开门，让她出去。”

　　“是。”

　　黄梨看着门外陌生的街道心中惶恐极了，她现在身无分文，该怎么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生存，会不会出门就遇到坏人、会不会被坏人卖到青楼……

　　她想得头皮发麻，回头瞅了瞅那个欺负她的大眼姑娘，想着如果哀求她一下，她会不会让自己留下来，刚刚知道这里是开封府时她还万分嫌弃，但现在却想留下来，开封府至少还是官家的地方，至少这里还有个名动未来的包青天，怎么想留在这里都比去到外面安全。她也不用留多久，留到时光之匙的能量充满就可以了，然后她会当着开封府所有人的面启动时光之匙，她走前她一定会大声地告诉他们“她乃天之女，尔等凡人不配与她同住”，然后“咔”的一声消失在他们面前。

　　她向她张开了嘴，喉头滚动了几下，正欲哀求，却见那个大眼姑娘一脸寒霜，脑门上似还贴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这样的场面她又如何拉得下面子，悻悻然合上了嘴。此时骑虎难下，只得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前，跨过了高高的门槛。谁知被门外风雪一激，她瞬间又变了主意，心道：哎呀，面子算个屁呀，我还是求求她吧。

　　这样一想，她满是泪痕的脸上马上挂上了一副愉快的笑容，转回身欲亲切地叫那个大眼姑娘一声姐姐，却听得“嘭”的一声响，木门当着她的面被无情地关上了。

　　哎哎，别这么无情呀！

　　黄梨快步走回到木门前，正欲举起拳头砸门，想一想又觉得没必要了。突然之间她心里空落落的，有种天大地大却无处容身的感觉，她退了两步，有些颓然，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唉——

　　她整个身体都垮掉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收拢自己的双腿，将两个手肘支在了膝盖上，然后捧着自己的小脸，百无聊赖地观察起这条街的基本情况。

　　这条街上的积雪只有薄薄的一层，显然经常被清扫。街道还算宽敞，目测有五米的样子，长度倒挺长，好几百米吧，她坐的这一边有两处飞起的屋檐，说不定都是属于开封府。对面的一排红墙上倒有好几处飞起的屋檐，比她头顶的更高、更阔、更气派非凡，她一下明白了，这边是开封府后门，对面的皆是其他家的正门。

　　这条街上的行人和小商贩也少，稀稀拉拉的，不像她刚进城逛的那几条街。离她最近的那个小商贩有个半人高、陶土做成的大炉子，那贩子揉好了面，擀好了面皮就往炉子里放，不一会儿，整条街都飘着一种烤面食的独特香气。

　　烤馕！好香呀！

　　黄梨呑了呑口水，贪婪地嗅了嗅空气中食物的香味，想着帮老板招揽生意老板会不会给她提成，或则给几个馕作为奖励。

　　那贩子一边翻着炉子里的烤馕，一边偷偷朝这边张望，见那姑娘朝自己望来，又慌忙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