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情侠》醉人

2、浪人一笑

　　十多年前，江湖上不大平静，连小孩子手中都拿着刀剑自卫。二来出了几位名不见经传的怪人，多生事端。一个不知是男是女，做了几件为人称道的有趣之事，手法奇特，目的不清，却教人啼笑皆非，暗自称快。

　　第二个，是在几年之间灭了十三大门派，据说还抓了掌门，满门灭口。他和第一个人不一样，他剑出鞘的时候，就会笑着给死的人说出他的名字，鸢瑰国，荣翎。就是这个名字让江湖上许多人吓破了胆。但是他的剑是什么样子，他的剑法如何精妙，他这个人又是何等英雄盖世，而他所在的鸢瑰国又在何处，江湖上知者甚少，可每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们都会害怕。

　　前几日，闻说江湖上最富有的城池“聚宝城”里最大的钱庄“惠明宝号”出了事，三十万两银子不翼而飞，外加一盒南海黑珍珠，两颗西域夜明珠和三箱做工精细价值连城的首饰珠宝全被洗劫一空。

　　无人受伤，门锁无损坏痕迹，当老板执意认为是家贼作案时，正在查案的第一捕头却在金库的路上发现了一堆很有造型的鸡骨头和一朵开得正好的紫罗兰。于是，官府初步怀疑作案者是一男一女。

　　三日之后，最好的绸缎庄做了一笔大生意，几千匹上好布料，几百裹雪缎彩纱全被一人买下，一日之内绸缎庄十万两银子进账。这边的掌柜数钱笑开了花，那边的老板眼红面赤牙齿咬出了血，因为绸缎庄老板得的那十万两银子全是“惠明宝号”的。护法为了调查案子通街查看，结果全部傻了眼。

　　一时间当街乞讨，衣衫褴褛的乞丐全穿上了绫罗绸缎，连街边最脏最不起眼的狗都披上了锦袍，酒楼客店青楼从未这样热闹过，乞丐小贩歌姬舞女，戏子···众人当街饮酒欢唱，歌姬起舞，戏子唱戏，一派欢腾。

　　镶满珍珠的凤冠，彩线溶金的霞帔，眉飞色舞的妩媚神情，一下子让这些下九流的戏子变得熠熠生辉，尊贵无比。最引人瞩目的当属青楼女子身上的纱裙，色泽艳丽，绣花刻凤。

　　街上水泄不通，大家疯玩欢笑，一出出好戏轮番上演。忽而反弹琵琶，或酒洒古琴，妓女们笑靥如花，乞丐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平时他们见了护法等人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敢抬头尽是闪躲，今日却敢当着他们的面儿砸酒杯，大肆嘲笑，快活放诞得不要命。夜晚更是热闹，烟花灿烂，浮光流霞，歌舞升平，笙歌达旦。

　　偌大的城池，百姓们竟这般放肆，上至城主下至捕头无不着急万分，做国主的最怕百姓作乱，江山不保。做护法的最担心的是，丢了权利，做回平民，受人欺负。于是，大护法独孤明的手下捕头做出一副尽心尽力的模样，倾巢而出，手握盾，腰佩剑。宫阙内的守卫在他们教头的带领下，纷纷挺起胸膛挡在他们国主前面，个个表显得大义凛然，宫阙之内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守卫和鹰爪出来拿人，寸步难行不知怎样下手，他们眼前的人群里是许许多多戴着怪异面具的人，面具上是诡异的笑脸，他们总听到有人在笑，狂笑媚笑轻笑傻笑···就是不见其踪影。

　　“开心吗？这样你该不会觉得闷了吧？”齐人笑询问身边的女子，笑的一脸无邪

　　“真有你的！很久没这样开心过了，看那些官兵跟傻子似的站着，还有一个吓得尿裤子，哈哈···”想想他们平时凶神恶煞的样儿。女子笑的得意洋洋，那眼神真是爱煞齐人笑了。

　　“总之，你是我齐人笑的朋友，和我在一起，你就开心的笑吧。哈哈哈。”他大笑三声，无所顾忌，目中无人。

　　他握住她的手，舞起那彩色广袖，他拦着她的腰，旋转起美妙的舞姿。手指做出拈花的姿势，指间一片花，身后两个人，嬉笑间打退了木讷凶狠的官兵。他教她出招制敌，他教她如何用最美的动作教训那帮最令人憎恶的家伙。官府的人越来越多，烟花越绽放越迷离辉煌，左手一坛酒，右手携美人，抱一怀月光，飘然而上。

　　月下，桂花树上，两个人，一坛酒，百十枝花。芬芳四溢，花色销魂，酒香醉人。绝美的女子，潇洒的浪人。她笑得花枝乱颤，依靠着他，他抱着酒饮得无拘无束，酒液混着汗液淋湿了他的身体，十分酣畅淋漓。头上月光倾斜，树下刀剑生辉，烟花吐艳，在一片五光四射中她摘下他脸上的笑脸面具。

　　“拿着这些银两，好好生活，开开心心地过。”他冲她温暖一笑，递上一袋银两

　　“你要去哪里？”女子脸上的笑一下子冷却，变得忧伤无限，

　　“去做一些我觉得对的事。让更多的人陪我玩，让更多的人笑。”他嘴角一牵，满脸无所谓。

　　“我答应你，当我们再见的时候，你会见到我像你这样开怀的笑。”她强忍住泪水，强颜欢笑，努力绽开嘴角，

　　“哈哈！”他大笑不语，

　　“喂，你还记不记得我的名字啊？”临走时她问了他一句

　　“出尘！”他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他们同饮一坛酒，一齐开怀大笑，说尽风花雪月。他说完想说的话，留下一盒胭脂和一包银两，念着她的名字拂袖而去。和他在一起这样做的女人有很多，可是他偏偏最喜欢出尘，因为她无所求和他一样，只享受在一起时的欢愉，不问未来，他们做了很多快乐事。齐人笑这死小子完全没想到这个女人以后真的会爱上他，

　　烟花绚丽绽放多种姿态，歌姬乞丐们脸上的面具也在不停变换，刀剑断裂，吐血倒地，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出动的官兵也一个个毙命，伴着风中翩翩起舞兰花和搞怪的鸡骨头。

　　他们能感觉到余光中有一抹身影以光的速度悄然远去，那张如同梦魇一般美丽模糊却很真实的笑脸，他们第一次觉得笑声竟然如此让人恐怖。

　　此后，守卫们通缉十日后未有结果，钱庄老板和绸缎掌柜日日争吵不休，整日跑到守卫府去闹，结果不了了之，二人平日皆为富不仁，得今日之结果，实在是大快人心！

　　逼疯了护法，气疯了国主。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从此成为人们记住的那个人。

　　他是什么人呢？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个顽童，因为小孩喜欢和他一起玩，有人说他是个翩翩公子，风流潇洒，放荡不羁，因为花街柳巷的女人们听到他要来，总是表现得非常开心。为他上妆，为他唱曲舞蹈，不管是花魁还是小歌姬。还有人说，他是个侠盗，专门劫富济贫。官府的人怕他，女人们爱他，孩子们期待他的出现。

　　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他的模样，人们对他的印象不过是一段又一段传说，还有那一声变幻多端，时悲时喜，狂放畅快的笑声和兰花鸡骨头而已。据说他那日之所以那样做只是为了讨一个青楼女子的欢心，那位青楼女子是谁，众人无法知晓，听说只是一个陪他喝过两次酒的普通女子，于是乎，他的一切更为神秘而有意思。

　　之后的江湖，乱军混战，马蹄声处处，聚宝城城内遍地都是通缉他的告示，昭告天下，谁能将他生擒送到官府，便加官进爵，得赏黄金万两。很多人为了钱都愿意这么做，世道太差，钱是王道，这所谓的江湖道义已经被抛弃在一边。

　　终于在一个夜晚，他让人们看到了他的脸。可是那个晚上之后，江湖上再没有人听过他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