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情侠》醉人

3、是夜

　　羊肠小径，飞花落，月圆夜。落英之上，立着一辆马车，红色的帘子，前面是三匹五花马，不知马车主人是谁。不远处，飘着一面退了些许颜色的金黄旗子，喧闹声不断，吆喝声，笑声，各种各样让人躁动的声响，声声入耳。

　　木桌木椅，酒坛酒杯，即将燃尽的烛台，温着食物的锅灶，残破的小客店嵌在那飞花浮影中迎来一批有一批客人。客店不大，人不少，有关外人，有村夫铁匠，有剑客，有书生，有南来北往的生意人。他们喝酒划拳，吃饭打盹，说说笑笑，借着酒意半笑半闹。或意兴阑珊地玩着骰子，或饮醉了酒靠在一旁唠唠叨叨，哭笑变换，或疲倦举杯，借酒浇愁。或为了门外那永不停息的马蹄声，叹气，抱怨。

　　“见过这个人没有？”鹰爪握着一副画像，询问小二

　　“没有！这位大爷您们一天都问了八百遍了。”小二无可奈何，随口附和

　　“哼！最好给我放聪明点，不然···”鹰爪怒目相对，冷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五名鹰爪，刀拔了一半，拿着画像恶狠狠地进客店问话，酒保唯唯诺诺一语，甚是害怕，语气中尽显无奈与恐慌。官差随意往店里瞅了瞅，瞪了一眼，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哼！这帮狗腿子，要不是离聚宝城近，老子早一刀把他们做了！”一个大胡子刀客望着那帮渐渐走远的人，一怒之下将手中的酒碗摔个粉碎。

　　“现在逞什么英雄，人都走了。”瘦子商人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轻蔑地吐出一句，语气中充满了无限嘲弄和无奈

　　“你···”胖子瞪大了眼睛，拳头已经快接近瘦子的脸了，

　　“唉！各位，别吵啦！退一步海阔天空，来来来，继续喝酒。”书生知书识礼，不想看到恩怨的发生，站到了两人中间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

　　有人气不过，有人说风凉话，有人做好人好言相劝，结果，众人皆忍气吞声，刀出鞘又收了回去，有泪有怨，一杯酒咽下，有道是，逢乱世，人命如草芥。在这样一个夜晚用酒取暖，相互做伴。中元节，人也可怜，鬼也可怜。

　　“什么时候可以看到飞起来的大鸟啊？那哥哥是不是在骗我们啊？”两个小童站在客店外，专心地望着聚宝城城方向，嘴里谈论着“大鸟”会不会来。

　　客店内的大人们暗笑孩子们天真，对于他们的言语一笑而过，重新握着酒碗准备开饮。

　　岂料···

　　“哇！真的飞来了诶！好好玩啊！”小童们开始鼓掌欢呼

　　“哈哈，怎么样，哥哥没骗你们吧。”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太好了，哥哥，那现在我们玩什么啊？”小童的声音里充满惊喜

　　“现在谁听我的话立刻回家乖乖睡觉的话，我子时就来送他一盏美丽的花灯。”男子温柔的说着

　　“哥哥，这是你的东西。”小童们递上一个包袱，

　　小童们开始惊呼，伴随着一个年轻男子的轻笑和几声滑稽的呼喊声，两个庞大的彩色巨型风筝坠落。

　　“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远处传来鹰爪们惊恐的声响

　　“是天玄神剑上官大侠和天龙门的长空大侠。”几名鹰爪确定了事件的发生

　　“马上加派人手全力追查刺客。”他们的头儿用颤抖的声音发号施令，

　　不远处的聚宝城乱成了一团，有人惊呼，有鹰爪发号施令，铁骑钢甲寒光冷，刀尖剑锋冻月华。听到鹰爪们的答话，大伙的表情各异。或释怀一笑，或大笑狂饮，或沉闷不言，埋着头独自思量。

　　天玄神剑是谁？国主身边的第一高手，这人平时嚣张跋扈，专门搜刮不义之财，还下令大肆诛杀江湖人士，那天龙门就是收了他的钱所用专门助他胡作非为，为虎作伥，江湖正义之士人人得而诛之。这下可好有人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大伙能不开心吗？

　　此时，大家闹得正欢，嗅到一丝浅浅的血腥味飘过，大家瞬间提高了警觉。一晃眼，这桌上的酒不见了。大家回眸之间，边上的桌上多了一个人，刚才的两小童不见了。

　　见此人，身着深褐色长衫，一双简便的黑色短靴，靴子和衣衫上都绣着精致的纹饰，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头上立着一只角，非常有特色，发丝一半束着一半随性垂下，一张沾了些许尘污的脸，看上去七分不羁三分邋遢，有他自己的魅力与风度。一看便知道，是个在外浪荡有些时日的游侠儿。这酒全跑他那去了。

　　酒淋湿了衣衫，喝了一坛又一坛，只听见咕噜咕噜饮酒地声响，好生放肆轻狂的后生。在座的看他这旁若无人的狂劲儿，心里不乐意了，这厮摆明了欺负人嘛。几个性子急的准备抄家伙了，刀都举起来了。岂料这时，他放下已被他喝光的空酒坛，非常洒脱地耍了一掌四式。左手一挥，一招“佛拂繁花”，只见十几只碗好端端地并成了花瓣型，右手一使劲，再出一式“乱石穿空”，真气就在酒坛子周围活动，潇潇洒洒便让酒坛酒水欢畅起舞。

　　这绝对不是虚招，他那掌风看似温柔，可不是光戏耍的。“砰砰砰砰”几点响动，剑断了，酒坛破了，打退了几名拿刀的壮汉。这时候，这客店啊便似来了雨似的，酒花乱坠，前一刻的空碗里已经盛满了酒。

　　“一坛酒大家同饮。小弟实在太口渴，多有得罪，请诸位见谅，来，我先干为敬。”

　　之后，他捧着一碗酒，一饮而尽，笑嘻嘻说了两句话，浓浓的南方口音。身旁酒香四溢，虽说他们听不大懂他在说什么，可眼前是一脸笑意的少年郎，诸位还真服他这招。纷纷取来酒碗，放下武器，不在计较。

　　一碗酒在身边，大大方方和大家打成了一堆，玩骰子，划拳，唱歌，说故事一晚上就看他一个人在忙乎，他很阔气，不管输赢，他一分钱不要，还倒贴钱请大家喝酒。

　　二更天，晚风清凉，月儿清明，人少了，清静了，喝得微醺的他，依靠在一旁的桌椅上，那月亮正好在他手中地碗里荡漾开来，风温柔地吹着，他随手一扬拈来一片竹叶放在唇边，悠扬一曲，不知不觉入了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此时有一少年在一旁用筷子敲击着酒碗，跟着他一起享受这乐声。他望过去，那少年眉目清朗，气质不俗，锦袍束发，一派高贵，因为他生了一双戏子眼睛，齐人笑多看了他一眼，那眉目好像一个人。

　　少年正冲他友善的笑，笑中有很多可以品味的东西，好像要他特别去注意他。

　　之后，少年一个劲儿的喝酒，他注意他好久了，从他进客店以来，少年都一个人坐着，闷着喝酒不和大家一起玩乐。他想恐又是个不得志的青年志士。

　　回荡，飘散，一曲正销魂。他本想和少年说两句，此间他却由生了一种极为特别的感觉，让他忘记了一切。这时令他心驰神往地是另一端地乐声，仿若一个女子细腻地吟唱，和着断断续续令人心动的笛声。和他的小曲相得益彰。

　　这感受隐隐约约地，不清晰，很迷离，带着梦的美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发梦？同时间进入他感官的，还有一丝暧昧的光，淡红色，像一朵正在盛开的莲花。他身边的碗里多了一份景致，月化成了一抹银流融在酒里，酒和他的眼眸都被一朵精致的睡莲占去。

　　此时，月亮渐渐躲进了云层里，他的周围，客店里，全抹上了一层朦胧柔和的红色光晕，依稀是一盏灯绽放出的，

　　“风相离，花自去，抚琴邀月。酒割喉，曲伤心，路途茫茫，醉醒两不知。朋友，夜长月冷，让小生陪你小饮两盅解解乏如何？”书生的脸上堆满着虚假的笑意，握着一碗酒靠近他

　　“呵呵，干！”他倒也干脆，二话不说，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哈哈，朋友果然是一痛快人！客套话咱就不说了，说正经的，看到我那包袱没有？里面宝贝不少，暗器金创药迷魂散软甲短剑···要什么有什么。咱俩相遇也算有缘，怎么样？便宜些卖给你。这年头不太平，你一个人还是买几样回去防身吧。”书生一面饮酒一面讲他的目光引向一个蓝色包袱，书生说话轻言细语，脸上的笑过分堆砌，和这家伙呆久了便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呵呵，原是个附庸风雅之辈，你这书生不好好读你的圣贤书，怎样也学人家做起了买卖？”他轻笑一声，满脸不屑

　　“再读下去，恐怕现已变成这荒山野鬼了！朋友，听我一句劝，江湖险恶，有几样武器在手，也多几分胜算。出了这个门是生是死谁都不敢说。”书生笑得似是而非，一张脸在光的照应下显得惨白惨白的，那模样和吃人的鬼差不多

　　倒酒，举碗，两句词。两碗酒，一个包袱，秀面书生，打断了他对这个夜的幻想。这书生口中无圣贤之道，满口生意经，虽谈吐优雅，彬彬有礼，嘴角的浅笑却尽显阴邪。他坐在齐人笑身边，废话不多，不由分说，缓缓将一个不起眼的旧包袱推到他面前，一双精明的双眼死死锁住他的一举一动。

　　他微微一笑，不多言语，他倒酒他便喝，侧身而坐，余光一直在客店周围活动，不经意间和少年的眼神一刻交汇，他观察到了少年异样的神情。他俩不知哪来的默契，不曾言语，却能读懂对方的眼神。少年一直在示意他注意桌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