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妆》花繁宸

18、蠢计

　　子都拍手喜道：“好。攻打蔡国，别说借道，本君要跟楚王一起，灭了蔡国。”
　　子都上次战败，知道自己单独对付不了姬季，只得借借楚国的力。
　　芈子元道：“第二，楚王请息夫人去一趟楚宫。”
　　“为何？去楚宫做什么？”子都立时警惕。不是他神经过敏，实在是小丫的美貌已名传天下，太让他不放心了。
　　芈子元道：“息候放心。楚王只是想当面确认一下息夫人是否是当日救他之人，并当面向息夫人致谢。”
　　子都思虑了片刻，道：“好，我答应。灭了蔡国之后，我与夫人同去拜会楚王。”
　　次日，芈子元正式以楚国使者身份，上殿晋见息候。并呈上一对东海夜明珠，称：“息夫人曾救过楚王一命，楚王以此夜明珠为谢。”
　　匣子打开，那一双夜明珠光华璀璨，照耀的满室生辉，堪称稀世珍宝。众人皆称奇。
　　可是，楚王送如此重礼，众人难免又生疑，问：“君夫人何时救过楚王？何以值得楚王如此重谢？”
　　芈子元道：“当日楚王微服出宫，险些遇难，幸得息夫人援手赠药。想必息夫人也不知道所救之人是楚王。再者，这夜明珠虽贵重，又怎及得楚王一命。我楚国财物阜盛，这点礼物只是聊表谢意。息夫人对楚王有相救之恩，楚王愿保息夫人一命。”
　　别说楚国言辞客气，又以厚礼相赠。即使楚国强行要保息夫人，息国也不敢得罪。
　　臣相去请示太夫人。太夫人道：“我本不想杀生。但息国也不能再留她。就依祭司所言，让她离开息国，再不能回来。”
　　这厢，太夫人寻思着怎样设法把小丫秘密送出息国。那厢，子都见小丫性命无碍了，开始与楚国商议借道伐蔡之事。
　　息夫人对楚王有相救之恩。芈子元又以极好的口才表达了楚国有情有义，诚心与息国为盟。论起来，息国若与楚国结盟，攀附上楚国这棵大树，算是占了便宜。息国的老臣们也动摇了。
　　子都更是坚定：他与蔡候深仇大恨，不仅要与楚国联手，还要亲自生擒了姬季，才算报了此仇。
　　芈子元问：“息候可有好的计策？”
　　子都道：“我有一计更有效。楚王可派兵假意攻打我息国，我假意与蔡国修好，向他求助，只要蔡候率兵来，就让他有来无回。”
　　大臣们立时反对：若是楚王中途背信，此举岂非引狼入室？
　　子都道：“楚王是有威信之人，怎会做背信之事？只要楚国能助我擒到蔡候，本君愿与楚王终身为盟。”
　　大臣们有的赞成，有的反对。芈子元回报给楚王，楚王大喜，道：“息国若不放心，孤王可以把王子送到息国为质。”
　　楚王的王子虽是妾室所生，却是楚王如今唯一的亲生儿子。有了这个质子，子都更加坚持自己的计策，大臣们也没有再坚持反对。
　　芈子元问楚王：“王兄，你会不会真的借机攻打息国？”
　　楚王道：“天下争霸，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是息国目前还没有什么值得让孤王耗费兵力的。怎么，你很关心息国？”
　　芈子元道：“王兄知道，我不关心国事。我只关心息夫人的安危。”
　　楚王难以理解地轻哼一声：“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优柔寡断。女人就如猎物，男人就是捕猎者，痛痛快快地抢过来不就得了。”
　　芈子元深沉一笑，道：“王兄不经心于女人，当然不明白个中意味。”
　　楚王也不屑于明白这些，漫不经心地问：“那个息夫人怎样了？”
　　芈子元道：“暂时没事了。王兄何时想见她？”
　　楚王道：“罢了，眼下攻打蔡国是正事。孤王也不急于见她。若你哪天把她变成了我的弟妹，再带她来见我不迟。”
　　“王兄说笑了。”
　　小丫的性命暂时保住了，得知是芈子元救了她，小丫要见一见他。子都许了。
　　芈子元来了。小丫道：“原来你不是布衣，竟是楚王的弟弟。”
　　芈子元笑道：“没错，确切的说，我叫熊子元。”
　　芈是楚国的国姓，全楚国的人都可以姓芈，而楚王是芈姓熊氏一族。
　　小丫道：“奇怪，你是楚国公子，怎会以士子身份游学列国呢？”
　　芈子元道：“楚国重武轻文，我这种读书人实在没什么大用处。而且，我也没什么大志向，干脆隐藏身份，游历天下，增长见闻罢了。”
　　小丫心想，芈子元文才非凡，并非胸无大志之人，留在楚国恐怕楚王不安心，还是游走它国比较明智。而且芈子元做别国客卿，也只是谈一些风土人情、礼仪教化之论，并不涉内政外交之策，所以楚王才放心地让他周游列国。
　　芈子元道：“息夫人暂时度过此劫，可是留在息国只怕仍会有危险。”
　　小丫点头道：“我明白。”她知道太夫人迟早不会留她的。
　　芈子元问：“息候保护不了息夫人，息夫人还是对息候情深不变吗？”
　　小丫正色道：“息候是我夫君，此生必当祸福同享，生死相随。”
　　“那好。在下尊重息夫人的选择。愿息夫人珍重。”芈子元心中微微失落。若是息夫人对息候有稍稍的失望情淡，或许他会听从王兄的话，把她抢过来吧。
　　息国与楚国一番绝密谋划。
　　是月。楚国发兵息国。消息称，息国不愿借道给楚国，楚王一怒之下，决定干脆先灭了息国。
　　楚王素来行事果断狠辣，出兵强硬，前年也是因为借道的事，灭掉了与他有姻亲关系的邓国。因此这消息的可信度很高。
　　两军对峙，楚兵声势浩大，人马铺天盖地，大有一举覆灭息国之势。
　　息国派使者送信到蔡国求救。书信是息候亲笔所写，称蔡候为姐夫，请求姐夫出兵相救。
　　姬季嘲笑地问：“怎么？息候不是要找我报仇吗？怎么会向我低头？”
　　使者道：“息候与蔡候先前的事是私事，如今的事是国事。息候愿放下私怨，与蔡候共商大事。蔡候应当明白，蔡国与息国毗邻，息国若亡，蔡国亦危。”
　　姬季悠闲地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本君会认真考虑。”
　　使者焦急地恳请道：“军情紧急，求蔡候能及早发兵相助。”
　　姬季道：“发兵不是小事，本君必须慎重，还要看看息候的诚意。”
　　使者道：“息候有言，只要蔡候愿意援手，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嗯。”姬季装作想了想，“本君一时还没有想到，等想到了再说吧。”
　　姬季显然是不愿意立即发兵。使者又急又忧地先回去复命。
　　蔡国的大臣心有担忧，问：“君上，息国会不会有诈？”
　　姬季不屑道：“息候就是个冲动没脑子的无能之人，有何惧？只是楚国实力强大，不可不防。本君担心的是，若把兵力调去支援息国，楚国会不会另派一支军绕道进攻我国。”
　　“君上考虑的是。那，要不要救息国？”
　　“不急。先去查探清楚。再看看息候怎么着急，怎么来求我。还敢不敢跟本君叫板。”
　　姬季命探马打探战事消息。探马日日回报：
　　息兵败。
　　息兵退。
　　息兵退守莘地。
　　息国兵力本就不强，与楚军相比，简直就是麻雀对上鹰。
　　同时，潜入楚国的密探也回报：楚国并无兵力同时进攻蔡国。
　　很快，息国已有两道关口失守。楚军若夺下莘地，那么离攻占息国都城就不远了。若是攻下息国，就可以直接取道进攻蔡国。蔡国一边布置防御，一边商议是否援救息国。
　　在此期间，息国接连送了好几封紧急求救书信。信中言辞恳切，并随附上一份丰厚的礼单。还称，不管蔡候有任何条件，都可以商议。
　　姬季翻了翻礼单，对使者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条件：把息夫人送过来。”
　　使者道：“蔡候，这个条件是否太过份了？”
　　姬季闲闲道：“息候求本君出兵，总得让本君放心。本君并非要夺他的夫人，只是他没有子嗣，就让他的夫人来做人质，也不算过份吧。”
　　使者回去请示息候。息候回复道：“本君宁可失了国，也不会舍弃夫人。蔡候想要人，也得有这个本事。”
　　子都盛怒地拒绝这个条件，反让姬季放了心，看来息候仍是个儿女情长的庸人。
　　姬季平时还算脑子清醒，偏他在小丫那里吃过亏，一下子受了这激将法，道：“好。本君就亲自出征，夺得美人归。”
　　大臣劝道：“君上亲自出征太危险，切莫为了一个妖女以身涉险。”
　　姬季道：“出兵救息国，是为了我蔡国。至于那个小女子，放心，本君不会真把她收进内宫。不过本君还有帐没跟她算，怎能放过她。”
　　仍有大臣不放心，道：“君上，息国会不会与楚国联手，设计诓骗我国？”
　　姬季道：“息国关口失守、损兵折将是事实。息候就算没脑子，也不会故意做这种引狼入室、自取灭亡的蠢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