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易落（女尊）》逆水犹寒

39、37秉烛夜谈

　　因为夜成辉提供的信息，刺客的排查工作相对省了不少麻烦。姜天羽很快将目标锁定在少数人范围，明里暗中控制监视。另外还派人去丁桐养病的地方查证核实，初步确定尹轻雪所言不假。
　　燕王雷厉风行，处事干练公平，众臣少有不服。
　　刺客风波暂时平息，羲帝下旨琼林宴照旧，只不过为一甲前六名簪花赐酒的程序都改为燕王代劳，随后宴席仅仅走了个形势，羲帝就摆驾回宫。
　　这些变化全是为了羲帝的安全起见，也是羲帝首肯的，但是对燕王有非议的臣子，难免不从这件事上想到歪处，认为燕王架空羲帝，僭越礼制，甚至是策划行刺的主谋。
　　当然也有看得通透的人，极力为燕王维护。燕王没做过亏心事，反倒心平气和，不多计较。
　　再说姜天极与姜天羽回到府中，已近午夜。
　　姜天羽觉得琼林宴行刺一事颇多蹊跷，本想拉着妹妹问夜成辉都交待了什么，又怕夜深影响妹妹休息，话到嘴边有些犹豫。
　　姜天极看出天羽的心思，虽然也惦记夜成辉的身体，却还是主动说道：“天羽是不是也觉得刺客的事情有古怪？夜成辉说了一些线索，妹妹也正有不明之处想与天羽探讨。”
　　姜天羽很欣慰，把天极带入书房，遣退了闲人。
　　兄妹二人秉烛夜谈。
　　姜天极把夜成辉提供的线索，以及羲帝的判断试探，一一梳理复述出来，并且加入了自己的看法。
　　姜天羽听后皱眉道：“抛开刺客的线索先不谈，圣上似乎对夜成辉很看重，还提起革新旧制的事情，天极觉得此为何意？”
　　姜天极乐观道：“我认为圣上是开明的君主，或许亲政后会革除一些腐朽的旧制，为国家注入新的动力，是国家之福百姓之福。”
　　姜天羽压下忧心，微笑道：“嗯，你这么推测也不是没有道理。几年前圣上就对我提过革新的事情，但是思路尚未成形。老一辈臣子，包括我在内，对此都持怀疑态度，毕竟是前所未有的创新，没有可以学习借鉴的经验，牵动国家体系根本，并非朝夕之间能够实现。种种制约，需从长计议妥善筹划。天极与圣上年岁相仿，更容易沟通，不妨趁着还是世女的身份，利害关系牵扯不大的时候与圣上多些交流。”
　　姜天极喜道：“好，那以后圣上传召，我就不推辞了。”
　　“那些都是后话，先说说刺客的事情吧。”姜天羽凝重道，“最近与我国西疆接壤的西夷皇室异动频繁，说不定是那前辰的庶出皇子作怪，没有夜成辉的线索提醒我差点疏忽了，我会派人严密监视西边的动静。有镇西元帅上官泓在，西夷弹丸小国，若对我大宣心存不轨，倾全国之力也未必能破西疆。但西夷与前辰余孽勾结，里应外合也不得不防。
　　另外我与尹轻雪交谈的时候，发觉她心机深沉，临危不乱，思路和表达都很清晰。武举考试她能不动声色过关斩将杀入前十二名，除了拥有过人的实力，还有常人不及的智慧。换句话说她很懂得韬光养晦，也对当今朝政时局有一定了解。一个从南方边陲小镇而来的平民，怎会有如此见地？”
　　对于大宣国与周边诸国的更深一层关系，姜天极现在还了解不多，西夷之事无从插嘴。但是尹轻雪，姜天极在武举阵仗实操的时候见过一次，印象很好。
　　那时尹轻雪明知本组成员实力较弱，仍然指挥若定，周密布局，巧妙鼓舞士气。当夜成辉提出了良策，尹轻雪能够当机立断融会贯通，抓住关键，知人善用，胆识过人，有勇有谋，是不可多得的帅才。此番尹轻雪为了救好友丁桐的性命，不计较自身得失，情义难等可贵。这样一个文武双全，有情有义的人，很值得人敬佩。
　　而姜天羽的话，明显是对尹轻雪产生了某种怀疑。
　　姜天极不解道：“天羽，你怀疑尹轻雪会与刺客之事有关？只因为她是平民，本事大了就有问题了么？她或许得隐士高人传授一身本领，此番出世参加武举，是一心为国为民。”
　　姜天羽摄政多年，见过太多阴谋血腥，凡事都会往最坏最残酷的地方想一想。他沉声说道：“我已经安排人按照尹轻雪和丁桐报考时填写的籍贯，去她们原籍暗中查访。如果夜成辉没有隐瞒，那么刺客应该早就盯上了丁桐，才能有足够的时间□□。那么机警的尹轻雪，为何早没有发现异状？
　　另外我问过文举主考官员，丁桐的学问并非很出色，能入三甲已经是运气；尹轻雪在武举最后一关之前的表现也很普通。刺客为什么不选择更稳妥能进入前两六名，不仅在琼林宴主殿上就席，且得圣上亲自簪花的人呢？那样行刺得手的机会不是更大一些么？不能排除尹轻雪、丁桐还有那刺客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姜天极觉得天羽分析的有一定道理，她在羲帝面前也提过类似的问题，她深入分析道：“我觉得有一种可能，尹轻雪和丁桐从南方边陲而来，手头不富裕，住不起寻常赶考学子们常住的大店，落了单，刺客容易下手。但如果我是那个连性命都不要的刺客，为了更好的完成刺杀任务，肯定会选择条件最合适的。对象不仅落单，成绩又相对优异。毕竟丁桐还能与尹轻雪相互照应，出了事情有人对证。我相信这么多赴京赶考的文武学子，能符合上述条件的未必只有丁桐一人。
　　而且武举名次先于文试，阵仗实操之前尹轻雪就已经进入十二强，铁定在琼林宴主殿有席位。这刺客为什么不选择冒充尹轻雪呢？那刺客武功高绝，尹轻雪只擅长刀马功夫，她和丁桐这样的文弱书生落单在偏僻小店住宿，刺客对她下毒，她防不胜防。”
　　姜天羽对妹妹这番缜密的推敲相当满意，他也循着这样的思路想过这些问题，他露出赞许的目光说道：“天极，你能想到这些比以前看问题成熟了不少，青出于蓝。我当时也有这层疑虑，因此旁敲侧击询问过尹轻雪，关于丁桐如何中毒的详情。
　　尹轻雪说她们两人当晚吃的东西偏咸，到了半夜干渴而醒，桌上余了半壶茶水，尹轻雪因为习武能耐饥渴，就谦让丁桐先喝。这丁桐想是渴极了，一仰头半壶茶水全进了肚，神智迷糊倒头又睡去。尹轻雪没有计较，原打算再去问小二要水，转念又一想深更半夜打扰别人不太好，索性忍了忍接着睡下。到了早上，丁桐就发了病。现在看来一定是那壶茶水被人下了毒。尹轻雪处处为旁人着想反倒救了自己性命。”
　　姜天极说道：“如果尹轻雪所言属实，这就没什么破绽了。那刺客打算害她们两人，也许准备了两副面具，也许行刺的刺客根本就是两人。那样里外呼应，得手后还有逃走的机会。”
　　“我认为刺客应该只有一人，她既然用计拖住了尹轻雪，如果还有人手，完全可以顶替了尹轻雪来赴琼林宴。而面具或许有两副甚至更多，为了是增加机会以防万一。”姜天羽顿了一下，补充道，“在琼林苑，我已经让人专门登记了所有来赴宴的进士们的具体住址，明日我会安排专人负责查对。尤其注意那些从南边辰地来的人。我之所以怀疑尹轻雪，还有一个原因，她从南边来，口音像辰地之人。虽然辰国已经灭亡，今年刚刚允许辰地之人赴京考试，但短短六年的时间前辰余孽不可能完全根除。咱们要时刻防备着，不能让她们死灰复燃。”
　　姜天极问道：“科举考试层层选拔，一届平民若想获得上京赴考的资格，应该是已经通过了许多严格的审查吧？”
　　姜天羽摇头道：“俗话说天高皇帝远，地方上的考察审核，说不定就能被贿赂买通。另外京城中的尹轻雪和丁桐是否与原籍上的人一致，都需要进一步查证。上京参考的随身文书材料，地方上呈递的学子档案，这些通常都是不附画像的。冒名顶替参加考试的事情屡见不鲜。”
　　说到这里，姜天极对尹轻雪和丁桐的怀疑彻底被挑了起来。一日拿不到确凿的证据，这样的怀疑就无法撤销。
　　“时辰不早了，妹妹早点休息吧。”姜天羽经过与天极的这番讨论，思路更加清晰，他做事一向严谨，打算立刻把疑点线索整理成书面的材料，作为备忘时时提醒。他早年间行军打仗，现在政务繁忙，通宵不睡家常便饭，接下来的事情用不着妹妹陪着，他舍不得妹妹吃苦，于是找了借口把姜天极劝回去休息。
　　姜天极惦念着夜成辉，见帮不上天羽什么忙，就乖乖听话离去。

作者有话说

　　下一次更新估计要等到周末了，最近比较忙。下一章会写到梦馨。
热心读者提到的bug我已经在底稿修改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