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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情动心痛 ...

  •   随着药力发作,夜成辉的神智渐渐清醒,伤痛和寒冷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仿佛一张用利刃编织起来的网,慢慢收紧狠狠勒入皮肤,陷入血肉,让他窒息。
      伤寒入体,他发着高烧,下意识地蜷缩,于是他闻到了带着霉味混着血腥的那条旧毯的气息。熟悉的可以温暖身体的东西,让他略微放松下来。
      他想,主人果然拿错了毯子,幸好他忍住没有乱碰,主人也很仁慈想起了过来照看他,没有继续责罚他,还给了他旧毯御寒。
      “小夜,你醒了没有?”姜天羽的语气压抑而冷淡。
      夜成辉打了个冷颤,思想回到现实,他慌忙睁开眼睛,发现除了姜天羽,姜天极居然也在。世女来看他了?知道了他是肮脏卑贱的奴隶,世女为什么还会来看他呢?
      他努力挣扎了一下,试图换成跪姿,可是伤痛高热,一整日没有吃东西,体力完全透支,终于还是只能躺在地上,蜷缩在毯子里,像一条濒死的鱼。
      “从今以后你的主人就是天极,你要搬去她的院子住。你妹妹是否能够按时拿到解药,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姜天羽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天极昨日刚刚纳了三名小侍,日后他们也都是你的主子。外人面前,我们会尽量瞒着你的身份,缠在你右臂的布条不能轻易让人看见解开。但是自家院子里,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用我再教了吧?莫让天极失望就好。”
      夜成辉卑微地回答道:“是,奴隶会谨守本分。”
      姜天极听出来,天羽已经将她新纳的三名小侍当成了附属物品,才说不必对他们三人隐瞒夜成辉的身份。她不禁暗暗感叹,这个世界,男人的地位真是卑微可怜啊。而且夜成辉的回答明显是充满了自卑,放弃了尊严的态度,这怎能不让她难过呢?
      姜天羽叮嘱完夜成辉,复又对妹妹说道:“天极,小夜的伤还需再休养三日,先将他安置在你房内耳间。你若忙也不用打发人照看,他这些年都是这样,早已习惯。”
      姜天极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沉声问道:“天羽,他现在搬去了我那里,这边还有什么随身的物品要带着么?”
      姜天羽见妹妹心思细腻了不少,欣喜道:“幸好天极提醒,这房子我从不让外人进来,外间确实有些衣物是小夜平素用惯的。你和我一起看看需不需要拿。”
      姜天极跟着天羽走去外间。她再次疑惑地盯着光秃秃的木板床看了看,上面空荡荡的连被褥都没有,难道说这六年间,夜成辉就是睡在这里么?
      姜天羽也不多言,打开旁边的衣橱,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两套内衣和两套外服。
      外服的裁剪样式与府内寻常侍从的没有区别,属于王府内统一配发。而内衣的料子远不如主子们穿的丝绸柔软贴身,是普通的细布,洗得发白,有破损缝补的痕迹,恐怕是穿了很久。衣橱内还有一格小抽屉,应该是用来放首饰等小件物品。
      姜天羽轻车熟路地打开抽屉,里面只有一根看似普通的桃木发簪。
      姜天极记得昨日夜成辉用的就是这根发簪。姜天羽要求他脱衣受刑的时候,他就将发簪取下,放在了衣服上。
      姜天极知道发簪对于这个世界的男子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男子十六岁行束发之礼时会获得第一枚发簪,出嫁后会根据身份地位获得妻主给与的发簪当作信物。贵族会用玉簪聘小侍彰显身份,娶正夫侧君时则会赠与镶嵌珍珠玛瑙的金簪金耳饰、银簪银耳饰,极尽奢华。而平民及以下阶层的男子一般只能用木簪行束发之礼,当聘娶信物,不可僭越。
      想必这根桃木发簪,是夜成辉束发礼时得到的唯一的饰品。
      另外只有许了人家的男子才能穿耳洞,佩戴妻家订亲的耳饰,所以夜成辉并没有耳洞,除了那根桃木发簪竟再没有其他的饰物。
      姜天极禁不住问道:“天羽,小夜就只有这些东西么?”
      姜天羽淡淡道:“嗯,除了衣服和发簪,他身上裹的毯子,还有两双鞋袜。你觉得有必要拿我就先扔出房外,一会儿让下人们送过去就好。”
      姜天羽这样说着就将衣物鞋袜还有那发簪都一古脑清出了房间,像垃圾一样随意丢弃在房门外。看得姜天极一阵心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是世女,如若亲自去拿仆从的东西,恐怕又会惹来天羽的说教。
      姜天羽没有注意到姜天极的表情变化,他径直走入刑房,用那条新毯裹在旧毯之外,将夜成辉的头脸遮掩得更加严实,飞身而出。
      姜天极终于忍不住有些赌气道:“天羽,你堂堂燕王之尊不必亲自送小夜过去吧?”
      姜天羽的身形一滞,轻轻叹息,把夜成辉交到天极手上,幽幽道:“也对,他已经是你的人,你抱他回去,倒是更合礼法。”
      姜天极的武功已经恢复,抱着个男子亦不觉得吃力,她忽略掉姜天羽眼神中纠缠的莫名关切,带着夜成辉回去了自己的院子。
      姜天极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三名小侍刚刚吃完早饭。念儿仍然留在厨房内忙活,沧海去了正房收拾打扫,晴云守在院子门口,恭候姜天极。
      姜天极知道晴云是机灵见过世面的,便吩咐道:“晴云,你去天羽院子里把夜成辉的东西拿过来,从今以后他就搬来这个院子住。”
      晴云应了一声,又犹豫地问道:“世女,是不是再问管家要一枚玉簪?”
      晴云的心思姜天极怎会不明白?可是她不想委屈夜成辉,所以不假思索就说道:“不必了。”
      说完这句,姜天极忽然感觉她怀中的身体一僵,只片刻却又放松下来。她才想到夜成辉现在是清醒的,他难道也在意那玉簪?他是不是又误会了什么?
      晴云转身离去,姜天极把夜成辉抱入自己的卧房。
      沧海看到姜天极手里拿着东西,赶紧放下打扫的工作,过来接。走进了他才发现毯子里散出几缕黑发,不禁惊讶道:“世女,这毯子里是?”
      姜天极郑重道:“沧海,这是夜成辉,以后就住在我房内耳间。他身上伤得不轻,你帮忙照料一下。”
      如果依着姜天极本性,她定然不会在乎许多,把夜成辉直接抱到自己床上,高床暖枕的才能好好休养。可是天羽的话她不敢忘,她不能总做一些有违礼法的事情,那样麻烦会更多。所以她放弃了初衷,选择按照天羽的意思先将夜成辉安置在耳房。
      沧海心中有很多疑惑,却不敢多问,迅速收拾出耳间的一张空铺,帮着姜天极安顿夜成辉躺好。
      夜成辉因为药效维持,并没有昏睡,他侧身尽量避开背上的伤口蜷缩着躺好,手里紧紧抓着裹身的旧毯子不放开。
      姜天极温柔道:“小夜,沧海懂得医术,让他再帮你看一下伤。”
      夜成辉眼神一黯,沉默着松开了手。
      沧海先是打开新毯铺在床上,再将旧毯打开了一个角,就隐约发现夜成辉身上似乎是未着寸缕,他皱了一下眉头请示道:“世女,他好像没穿衣物,您是否回避一下?”
      这种关头姜天极哪里忍心走开?她坚定道:“不用。”
      夜成辉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惨淡的笑容,缓缓闭上眼睛,没有挣扎,安静地接受一切。其实包括世女在内,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究竟被多少女人看过身子。现下再多一个男子看了又如何?他没有资格反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不让自己看到别人眼中的嘲笑和鄙夷。
      就算他手臂上奴隶的烙印已经被遮掩起来,他那遍布伤痕的肮脏身体也能证明他绝非一个良家男子。处子的小腹部都会生有一道红痕,那是男子贞操的象征,破了身红痕就会消退。而他身上连遮羞的布片都没有,是否处子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未嫁而失贞,卑贱的身份昭然若揭。
      他只是一个被当作玩物的奴隶而已。
      奴隶便是做小侍的资格也没有的,他很早就清楚。
      为什么刚才亲耳听到姜天极说不必给他玉簪的时候,他心中仍然会痛呢?仿佛是利刃在胸膛反复□□,比身上的伤更难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19情动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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