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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茁壮成长的小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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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也是一门深奥的艺术,因为你的身边聚集了很多不同类型的人。我的直接上司只有一个人,就是部门老总。但是我必须面对三十五个分布在全国不同省市的销售经理,还有归属营销部门的市场部。
进公司的那年,应聘的是市场部的助理,赵飞羽是和我同时进公司,同为市场部助理。那年招聘两个助理的原因,是公司考虑到有大量的合同需要归档。
她很开朗,到部门一个星期,她认清了部门所有的同事。她嘴甜反应快,在会议上经常得到表扬。一年后,她成了市场部片区经理,开始和客户直接接触,我一个人承担了市场部十个人的后勤工作。
部门老总在我工作一年两个月后,第一次和我面对面的交谈。理由很简单,我发现了一份大合同的漏洞,分成比例的错误。那天市场部经理出差了,我给他电话,他让我直接找老总,和对方公司接洽,合同下周一再签订。
我第一次有机会敲开那扇朱红色的门,之前,我一直都埋头在那成千上万份的合同里,耗费了我一年的大好青春,终于尘埃落定。
那一年,赵飞羽犹如一只百灵鸟,飞梭在公司的众多部门,建立了良好的关系网,每天能收到不同的八卦。
整理合同的事情,在不知不觉中,都落在我一个人头上,她只需要做一些外联的工作,轻松而且曝光率高。也好,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她如愿以偿的实线了自己的短期目标,成了市场部片区经理。
部门老总的威严,我早就远远观望过,他和对方确定的时候,我一直安静的站在他办公桌的旁边,有点紧张。
话音落后,他竟然和颜悦色的对我笑了起来,随后,让我坐了半个小时,问了我很多莫名的问题,涉及到部门体制,部门规划,部门员工,部门效率。
我已忘记那刻自己说了什么,更多的时候,我在沉默,或者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不是很了解,因为没有调查过,所以没发言权。
一个月后,人力资源通知我岗位更换,成了营销中心的部门助理,直接对部门老总请示工作。我收拾东西,从十个人的市场部,挪到了部门老总办公室正对门的办公隔断,我开始成了一条忠实的狗。
同时赵飞羽,部门老总直接给她两个选择,离开公司,或者回到市场部助理的职位。市场部经理也很纳闷,但他不会为了一个下属而去质疑上司的决定。
赵飞羽仿佛从云端跌落空谷,她没有辞职,她留下来了,回到她离开三个月的市场部助理的职位。她给我发邮件,很委婉的提醒我,笑到最后才是胜利者。
我没有回复,对于她,我没有说过一句不满,相反,我在很多方面很欣赏她。我不知道为什么老总会做那个决定,但我坚信,她目前的待遇和我毫无关系。但总归事出有因,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
从此,她会对我微笑,但我能感觉到寒冷。我的工作文档也会偶尔的消失,但我有备份,所以不影响我的日常工作效率。我在部门助理的位置上,稳当当的坐了一年多。可赵飞羽不管工作多么努力,市场部经理提交了两次升职报告后,都被部门老总拒绝了,没有任何的原因。
我一直也不知道原因,在我的眼里,部门老总像个厉害的猎人。他能很敏锐的捕捉到对公司贡献利益的人,而赵飞羽在我的眼里,她适合做一线市场人员。
我同时也很好奇,赵飞羽那么渴望出人头地,为什么会委屈的呆在公司。部门老总很明显的打压,她都忍气吞声,只是把一些怨气发泄在我的身上。
今天早上无意的撞见,我似乎明白了,但又不能确定,所以我依旧保持沉默,保持我的警惕,尽心的做好一条忠诚的狗。
我踏进公司,赵飞羽已经泡好了咖啡,打开电脑,开始准备一天的工作。我路过她的隔断,她的鼻子皱了起来,说了句:“怎么大冬天,办公室都有汗味。”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我知道那个味道也许不是汗味,是公交车上带下来的混杂着不同早餐食物的味道。她有资格挑剔,而我也已经习惯了她的挑剔。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领导出差了,巡查华北区域的市场,要一个星期后回来。我稍微放松了一些,我刚处理完一些应急的邮件,桌上的分机响了。
“关童,你现在有空吗?到人力资源部门来一趟,你们部门东北大区的总监,还有些入职的资料要补齐。”挂了电话,我直接去人力资源部门,那是一个是非多的部门,整个部门除了人力资源老总是中年男人,清一色的娘子军。
我敲门,霞姐,简单的用两分钟交待了我需要准备的材料,然后开始了让我过来的真实目的。“关童,你们老总出差了?那你不是很轻松。”她和老总都是公司的老员工了,私底下,我的领导看见她还会亲热的叫声霞姐,我不敢得罪她。
我点头,期待着她的下文,人力资源专员刘晴,张口就问我:“关童,你男朋友做什么工作的,昨天看见,还真的很帅。”
霞姐,想问的事情还没说出口,注意力被刘晴的问话吸引住了,我笑着说:“你们误会了,他是我朋友的表哥,也是我的房东,昨天只是大家约了一块吃饭。”
霞姐,看我镇定的样子,也就不再追问。我看她们八卦的姿态,难道他们领导不在办公室?早上明明看见他和飞羽在同一辆车上呀?
“别担心,我们领导今天上午十一点半的飞机,去SH了,公司打算在那开一家分公司。要一个星期后才回来,所以今天让你过来,陪姐几个说说话。”霞姐的一番话,让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早上自己眼花。
“霞姐,我那还有一份着急的报告要写,上午下班前要发到肖总的邮箱,我午餐过来找你们,我带了糖炒栗子给你们。”边说我边往外走,确实要发邮件给肖总,但是时间是下午三点左右,我实在不知道,那几个女人要问我什么。
我回到桌位,深呼吸了一下,办公室真的是步步惊心。路过飞羽的位置,她正在接电话,满脸的笑容,声音还特别的温柔,看见我过去,声音压低了很多。
我们整个部门经常就几个人在本部,因为大家都出去见客户了,所以,我是典型的留守女士,有点像守门狗,我经常戏称自己的工作。
我喜欢安静,这样我不容易分神,但我总是被不同需求的电话和邮件打乱我工作的安排。有的时候,我发现我就像救火人员,也许这个时候,便能发挥我的潜能,展现自己骨子里仅有的那点机灵。
中午,我拿着一袋用微波炉转热的糖炒栗子,加入了人力资源部门几个女人的午餐聚会。她们看见我,表情都及其夸张,说着:“还是关童真诚,难怪肖总强烈要求你做助理,我们方总之前向你们老总提了几次,说飞羽更适合那个位置,你们肖总都拒绝了。”
我笑了笑,低头吃着饭,什么也没说,关键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我在公司一直都是招牌笑容,然后保持沉默,带着耳朵。
她们看我没说什么,也就转移话题了,无非就是一些家庭琐事,三个女人一台戏,更何况是六个女人,而且是不同年龄阶层的女人,这顿饭热闹无比。
下午忙完后,我想着明天晚上父母就到SZ了,我想要不要打个电话先解释一下,以免他们过来觉得突然。想着的时候,手机响了,龚遥打过来的。
“童童,我爸刚给我电话,说你爸妈明天下午到SZ,让我一定要请他们吃饭,你怎么安排的。”龚遥的电话来得很及时,我正想找她商量一下解决办法。
“我妈昨晚打电话过来,说要看看我住的地方”我说。
“童童,明天晚上我请他们吃饭,叫上贺岩,我解释一下,我爸告诉我,我姑妈和你妈妈是初中的同学。”我听了放心很多,大家知根知底,也就无所谓了,再说,我都二十四岁了,早就成年。
飞羽自从回到市场部助理的位置,她每天下班都比我准时,今天我走的时候,她还悠闲的对这电脑,戴着耳机,我问了句:“今天你要加班?”
“不用,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在公司呆会。”她没多说话,眼睛紧紧盯着电脑屏幕,可我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
我没多问离开了公司,晚上回家还要做饭。贺岩昨晚说,他去BJ出差两个多星期,做梦都想吃我做的菜。
回到家,贺岩已经把菜都洗好了,我只要把肉切成肉丝,把茄子裹上调好味道的面粉。半个小时后,我们开始吃饭,贺岩问起我父母过来的事情。
“他们明天下午到,住宾馆,我爸过来参加一个研讨会,我妈过来看看我,要求参观一下我住的地方,所以和你打声招呼。龚遥说明晚她请我们吃饭。”我简单的说了下,其实事情原本就很简单。
我看贺岩没说话,估计他不愿意我带爸妈到家里。家里除了龚遥过来,从来没有别的客人,他的父母也从来没有到SZ,只是偶尔听到他接听父母的电话。
“贺岩,我给我妈解释一下,让他们别过来了。昨天我已经在网上看了三处房子,今天打电话,有一家我还比较满意,约好周末看房。”我看见贺岩夹了块茄盒,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掉在桌上。
“为什么要搬家?”贺岩轻声问道。
“昨晚你说你和女朋友分手了,你迟早要开始新的恋情,我怕住一起耽误你谈恋爱。”对贺岩我一直都很坦诚,我一直认为他是一个非常可靠的朋友。
“你父母随时过来看房子都可以,他们是我的客人。关童,我习惯了你的气息,这段时间你先住着,就当陪陪我。如果你想找男朋友了,你就搬走吧。”贺岩说完,再也没有吃饭,他直接进了房间,并且我听见了门反锁的声音。
我哑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这次贺岩出差回来后,情绪很不好。我归集为失恋综合症,我也懒得和他计较,我还是决定给爸妈解释一下,然后周末去看房,搬家。我可以和贺岩和平共处,但我不是一个好的倾听者,而且我特别不擅长安慰别人,尤其是男人。
整个晚上,我们都在各自的房间,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我在房间给妈妈打了电话,解释了一下,说贺岩很注重个人空间。妈妈很理解,说那就不到家里参观了,不过她更支持我另找房子。她很坚定的认为,异性合租终归不方便。
半夜,我听见客厅传来砸瓶子的声音,我睡眼朦胧的起来。我看见滴酒不沾的贺岩,他像个酒鬼,吐了一地,还不停的往嘴里灌酒。我立即清醒过来,去房间戴了厚厚的有框眼镜,天哪,失恋的男人太可怕了,他竟然喝了两瓶红酒。
那还是龚遥为圣诞准备的,说先寄放在我们这,到时候给她男朋友一个惊喜,因为我和贺岩都是酒精过敏体质,我一喝就全身过敏,而贺岩则是狂吐。
我伸手去抢他手里的酒杯,他竟然还有意识的站了起来,高举他手里的酒杯。就算我拼了吃奶的力气狂跳,我也够不到他高举过头顶的酒杯。
贺岩一只手指着我大吼:“你给我滚,滚的远远的,再也别出现在我的眼前。”说完他把酒一口喝完,酒杯直接砸在地上。
玻璃杯发出了刺耳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吓人。
随后,他踉跄的去卫生间,我听到一阵狂吐,闻到令我窒息的味道。我等了会,他没出来,我去卫生间扶他,晃了一会,他毫无意识。
我拍着他的脸一直反复的叫道:“贺岩,你醒醒,别吓我。”
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哆嗦着拨打龚遥的电话,关机。她家的电话,我根本没存。我慌了。我刚要拨120的时候,家里门铃响了,我打了个哆嗦,开了客厅的大灯,我从猫眼里,看见了许奕阳。
我打开门,拉着他就奔卫生间,我害怕,有些语无伦次的说:“帮帮我,贺岩他不醒人事了,他不能喝酒,他不能喝酒。”
许奕阳说:“我去拿车钥匙,你准备一下,我们送他去医院,别害怕没事。”
就这样,我什么也没想,就一直跟着他,一直到把贺岩送到最近的医院。医生给他清理后,吊了盐水,说没有大碍的时候,我才彻底缓了过来。
他倒了杯热水给我,我说了声:“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还是爽朗的笑声,不过有些担心的问我:“你们怎么了,他那么伤心。两个人相处,有什么事情要好好沟通。”
我知道他误会了,可我太累了,我懒得对一个陌生的男人解释这些。我说:“他醉酒是在缅怀,他深爱过的女人,和我无关。他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房东。”
我看着昏睡中的贺岩,我觉得他真傻,为什么这么为难自己。如果真的放不下,就努力去争取,就算分手,也应该见自己爱的女人一面。八年的感情,怎么能一个电话就结束了。
许奕阳有些尴尬的说:“对不起,我还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半夜被惊醒,第一反应,是恋人吵架了,还想着该不该过问。后来我依稀听见,你大叫他的名字,我怕出事,才按了门铃。”
我笑了笑,心里很感谢他,我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半了。我让他回去休息一下,明天还要上班呢。他安慰了我两句,就走了。过了会,他又回到病房,他把厚的外套给了我,说冬天晚上凉,趴在床沿睡的时候披在身上。
我摸着还有他体温的外套,心里有一丝的感动,来自陌生人的感动。我困了,我披着他的大外套,趴在床沿竟然很快就睡着了。入睡前,我希望我醒来的时候,贺岩不再难过,因为他醉酒的时候,我的心也会跟着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