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呼吸的痛》穿过夜的黑

2、悄然而逝的爱情

　　贺岩回到家，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下班在公司门口等他，我们去吃麻辣小龙虾。接完电话，我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我不知道他出差前一天，我的一句玩笑话，他记了两个星期。贺岩就是这么一个外表阳光，内心细腻的男人。
　　贺岩是国内一家大型通讯公司的技术支持，两年多，他做到了部门主管。所以他每天都很忙，忙着加班，忙着出差。
　　龚遥经常和他开玩笑，让他申请海外市场，因为他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
　　贺岩每次都很认真的说：“我相信我会在这个城市，等到我的爱人。”
　　我也很希望贺岩能等到他爱的女人的回归，毕竟他爱她八年了，人有几个八年，更何况，贺岩是个优秀的男人，不仅外表，他非常的体贴和自律。
　　下班前半个小时，部门老总临时问我，要一份上月销售数据达标的分析表格。我在昨天已经整理好了，我从包里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U盘，把领导要的数据发邮件给他了。
　　下班，我准时走了，我讨厌加班，除非情不得已。电梯永远那么拥堵，我百无聊赖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行政部门的人力资源专员刘晴，站在我的后面，我友好的笑了笑，她问：“每天你们部门都有人留下来加班，看来一线的销售人员和助理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我点头，无可反驳，她都是负责招聘的，每个岗位的职能比我清楚百倍。更何况，我只是一只小蚂蚁，少说话，要不怎么被人踩死的都不知道。
　　我喜欢现在这份稳定的工作，不用出差，整个部门的后台支撑。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有一个很强势的部门老总。
　　我们一起进了电梯，我走出电梯的时候，看见站在大堂的贺岩。挺拔的身材，套了件黑色的风衣，挂着他招牌式的笑容，手放在风衣的口袋里。
　　四周的女人，已经将目光留恋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我朝着他笑了笑。我其实不喜欢单独和贺岩出去，不喜欢别的女人瞥过来好奇的目光。
　　虽然我算不上大美女，怎么也是个小美女，不过浓缩后，别人关注的目光就少了很多。我光脚每次体检测量都只有159公分，从来没有达到160公分，我很懊恼，不过时间久了，我也就接受这个现实。
　　龚遥是个高挑的美女，她有172公分，她每次都很自豪的说：“我家的遗传基因好，你在我家，充其量就是小人国的。”
　　贺岩走过来，接过我咖啡色的大包，我的包里每次都装着很多东西。我是个有忧患意识的女人，我总会想象，我在上班途中会发生意外。所以我的包里，除了正常女人有的，我还加了一把瑞士军刀，几片创口贴，还有一个硬盘，两个U盘，当然都加密的，甚至还有几种不同色彩和型号的针线。
　　龚遥说我有轻微的强迫症，属于心理范畴不大正常的人群，我每次都笑笑，对我来说，这只是一种习惯。
　　我跟着贺岩大大的步伐，走出了大堂。我们站在不远处的巴士站等车，我仔细的看了看贺岩，我发现，他的眼睛里有一丝忧郁或者是悲伤。
　　车里很挤，贺岩的右手拽着我的胳膊，让我有个支撑点。他的目光看着窗外，他的侧脸线条很坚毅，我习惯了仰视他，海拔对我而言确实有距离感。
　　我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我发现我的脚和他的脚并排，就像父亲和孩子的比例，我笑了起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习惯了和这个高大的男人一起生活，虽然我们无亲无故，虽然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男女的暧昧。
　　车一直在晃悠，下班高峰期，每个站台都有很多候车的人群。司机一个紧急的刹车，我整个人扑进了贺岩的怀里，我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我抬头，发现贺岩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我移开目光，也许这是我自己的错觉。
　　贺岩的手紧紧的环抱我的腰，他的上半身弯了个弧度，他嘴里说了句：“关童，小心。”我抬头对他笑了笑，站稳后，我们之间仍然保留恰当的距离。他依旧一只手抓着吊环，一直手拽着我的胳膊，眼睛一直望着窗外。
　　一直到点好菜的时候，贺岩才开始絮叨起来，告诉我BJ的天气，告诉我他回母校呆了一天，去了他曾经走过的每个角落。其实在那个城市，他生活了六年多，他在那里完成了他的学业。那里有他浪漫的初恋，那里有他太多的追忆。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怎么像在和他的爱情做最后的告别。贺岩的眼里流露出难得的悲伤，以往，他偶尔提起他的学校，他爱的女人，眼里都洋溢着夏天烈日般的激情。
　　我看过他们相拥的照片，背景是他们学校大大的校门，那绝对是高等学府的气势。那个时候，两个人的笑容单纯和开心，可现实的选择让彼此走着不同的人生之路。
　　其实贺岩可以出国，他的家庭完全可以支付留学的费用，他爱的女人学成后也可以回国，他们为什么毕业两年多，还天各一方。爱情不就是需要付出和取舍的吗？难道他们的感情，已经有了偏离，不再单纯的为了彼此而守候？
　　我一直是个话少的人，我的领导曾经很明确的告诉我，他之所以选择，我这样一个资历浅的女人做助理，因为他喜欢我两点，一个就是话少，嘴严，忠诚；另外就是，我还算是个机灵的女人，还有那么一点点善于察言观色。
　　我饮食嗜辣，我不停的吃着小龙虾，手上都沾满了辣椒汁，估计嘴角也是一塌糊涂。贺岩吃东西很斯文，慢慢的，他看着我不停的笑，我咧嘴，露出我的虎牙。他拿起纸巾，很自然的帮我擦了嘴角的辣椒汁，我说了声谢谢。
　　等我再次肢解一只小龙虾，无意抬头的时候，我发现了贺岩注视我的目光，我迎上他的目光，他竟然躲闪，我有了一丝的狐疑。
　　我问他：“贺岩，你不会告诉我，你今天请我吃饭，忘了带钱包？”
　　他笑了，很开心，然后气派的掏出了他的钱包，在我的记忆中，他爱的女人曾经送了个贵族气的BOSS黑色钱包给他。曾经有段时间，他最喜欢显摆他的钱包，也很乐意的请我和龚遥吃饭。
　　出现在我眼前的钱包，竟然换成一个咖啡色缩小版的，我疑惑的眼光看着他。贺岩，夹起一条蟹脚放在我的骨碟里，说：“一直等你问我，你的眼里只有小龙虾。我和她很平静的分手了，时间和空间带来的无助。”
　　我无语，这个时候的他该是悲伤的吧，我不知道，因为我从来没有恋过，所以也不知道失恋的感觉。我只是通过，韩剧里的经验，我觉得此刻的男主人公，应该是无比心痛，或者选择借酒浇愁，或者是直接买机票飞到女友的旁边，做最后的努力，这些举动在我看来才是符合情理的。
　　“贺岩，你该去新加坡看看她，我想她一定很难过。能平静的说分手，但心里一定会无比的难过。女人需要哄哄，你看你工作两年多，都没有去看过她。”我作为一个朋友，我真的希望贺岩能幸福。而且我觉得他们看着真的很般配，外表和气质，虽然我没有看过现实中的她。贺岩没说话，默默的吃着，此时，气氛无比的沉闷。
　　我们回家的时候，在电梯口，碰见了新来的邻居。他很热情的和我打招呼，贺岩满脸的惊讶，我介绍说是新来的邻居。他们男人的般的握手，彼此介绍。我知道了新来的邻居叫许奕阳，他比贺岩矮了一点点，但比贺岩看着结实。
　　贺岩从微波炉里拿出温热的糖炒栗子，我们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吃着栗子。我很懒，我也没耐心一颗颗的剥开，我直接用嘴咬开，然后吃的七零八落。贺岩已经习惯了我的这些坏毛病，他只是安静的仔细的给我剥着栗子。
　　我看见家里阳台上，挂着贺岩出差时候换洗的衣服，还有他色彩纷飞的内裤。我笑了起来，原来两年多合租的时间，能让你在不经意中了解一个陌生人。
　　我想起了第一次，我用洗衣机洗了衣服后，进房间做面膜。贺岩敲开我的房门说：“关童，我要洗衣服了，你的外衣我都晾好了，可还有内衣，我不知道该如何晾，怕夹坏，你自己晾吧。”
　　那刻我的脸红了，幸好做着面膜，我平缓了自己的气息说，“谢谢，你把它们暂时放在我的小桶里，一会我自己晾。”
　　两年后，我们竟然会将彼此的衣服混合洗，只是添加定量的威尔士消毒水。我可以拿着他的内裤，旁若无人的一条条的夹好，他也可以很熟练的处理，我那些性感的内衣裤，仿佛一切都自然无比，早没了当初的羞涩。
　　现在贺岩没了女朋友，我想我该搬家了，当初和龚遥也说，等贺岩女朋友回国了，我就搬走。我想任何一个女孩子都会介意，自己的男朋友和一个非亲非故的单身女人，每天同住一屋檐下，虽然毫无瓜葛。
　　想到这些，我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我开始上租房网站。这是我毕业后，第一次为了房子而用心。现在的房子虽然很舒服，但上班有些远，可公司在市中心，附近的小区价格都不便宜，我依然只能选择合租。
　　两个小时后，我选中了三个地方，刚要一个一个打电话的时候，手机响了。家里的电话，妈妈在电话的那头，依然是关切的声音。这两年半，她没有来过SZ，她和爸爸都忙。再说她一直以为龚遥在照顾我，她也就放心很多。
　　“童童，后天下午，我和你爸爸到SZ，因为你爸爸要开个研讨会。我顺便看看你，两年多了也不知道你过得怎样。”妈妈的话，让我突然有了危机感，我从来没告诉她，我和一个男人合租。在她的观念里，她很难接受，她一直接受传统的教育，加上我爸爸绝对是个保守的男人。
　　挂了妈妈的电话，我赶紧走出房门，我敲着贺岩的房门。没有人应答，我拧开门，没反锁，贺岩戴着耳机在玩游戏。一直到我走到他的身后，他看见我的影子，才有些惊讶的回头看着我。
　　“我有敲门，但是你没听见，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我父母后天下午到SZ，我从来没告诉他，我和你合租。”我说完，看见贺岩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微微的张口，哦了一声。视线没有从他的电脑屏幕移开，我叹了口气就走出房间。
　　贺岩来敲门的时候，我已经在迷糊中，除了周末，我每天晚上都会在十一点准时睡觉。我回了句：“我困了，有事请明天再说。”
　　我好像在迷糊中，听到一句轻微的叹气，我转个身，又昏昏沉沉的入睡了。
　　早上七点闹钟响起，一切恢复正常，我洗漱好后，煎了两个荷包蛋，拷了两片抹着花生酱的面包，桌上一杯温热的牛奶是给贺岩的，我只喝酸奶。
　　我离开的时候，贺岩还没有出房门，他每天比我晚半个小时起来，因为他的公司离家近。十二月底的天气，很舒服，只感觉到凉意。
　　车要开过SZ漂亮的大道，一路都能看见隐约的碧蓝的大海，尤其是当早上柔和的金色阳光照耀着水波的时候，你会感觉到心里暖洋洋的。两边亚热带常绿的植物，让你感觉到生命的希望，我喜欢这个城市。
　　我靠着车窗，巴士拐弯进了另外的大道，停在红灯路口的时候，我看见一辆黑色的广本，里面的人面孔很熟悉，是公司人力资源的老总。人总有好奇心理，我探过头，看见副驾驶的女人，我内心很惊讶。
　　我迅速调转自己的脑袋，我突然明白了很多之前自己纳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