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揭开伤疤的震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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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雨杉，从新加坡回来了。贺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听不出他任何的喜悦，更多的是惊讶。他不知道，我在十天前就知道了，所以，我在电话里，让他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他留给我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胡子鸣，再次给龚遥续了假，让她在家好好休养，春节，他过去陪她过年。子鸣这次的作为，得到了龚遥的所有亲朋好友的认可，两个人的喜宴指日可待。我妈生平第一次，开始关注我的个人问题，也许她意识到危机感。
对我来说奢侈的屋子，充满了我的气息。我开始做小范围的改造，让它变得平民化。最明显的地方就是浴室，就连马桶盖我都加以美化，多少也让我有点租户的感觉。只怕主人看见后，会吐血，实在是品味差了两个等级以上。
偶尔我会感觉孤单，因为龚遥还在老家，贺岩有了谢雨杉。搬家后，我没做过饭，我实在不想糟蹋房子，最多煮泡面，我经常想起合租的日子，熬过年后，我想找个适合自己的房子。
这个冬天有点冷，一月中旬，气温竟然少有的十度以下。我没买到大年三十的机票，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买了大年初一上午的机票，这也意味着我第一次没能和父母一起守岁。对我而言，心里多少有些失望，我是个很恋家的女人。我妈说我是典型的亲情过剩的女人，所以才会迟迟等不到自己的爱情。
贺岩让我和他一起飞回WH，然后他再开车送我回家，我拒绝了，我可不想做大大的电灯泡，至少在我看来，他们在一起很是养眼和谐。贺岩却很明白的告诉我：“关童，人在很多的时候，眼睛看见的不等于事实的真相。”
放假前两天，我留在公司整理文档，当我抬头的时候，我发现林鉴贤站在我的身旁。他的出现，比我预料的还晚，他只是很安静的看着我，犹如五年前，他在校园遇见我那般。
我宛然而笑，我想试着一笑泯恩仇。龚遥给我分析，她说：“他是个追求完美的男人，他再次靠近你，也许只是想得到你所谓的原谅，宽恕和他仅有一丝的牵连。”我因为实在想不明白，他五年后突然的出现，我只好暂定龚遥的解释。
也许我的笑容给他措手不及，他的表情稍微有点僵硬。他拖过我旁边的椅子，坐在了我的旁边，该死的，我的心竟然会有莫名的慌乱。用贺岩的话说，我是个迟钝的女人，如果我会心跳加速，一定是心中有鬼。
我收敛了自己，不自然的笑容，关了电脑的工作窗口，电脑屏幕显示着穿得像只花蝴蝶的龚遥，牵着她家那条美丽动人，纯种的英卡，在江边遛弯。
我的部门还有其他的同事，他们投来询问的目光，我一直都是个低调的女人，但公司太子在下班的时候，坐在我的旁边，安静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能不让人浮想联翩，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看见我关机，嘴角竟然有了一丝的笑容，他说：“关童，我让你感觉不自然了？本想等你整理完，请你吃饭。”
他绝对的落井下石，温和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同事都关注着我这个助理，他穿上他的薄呢大衣，站在我的旁边，绅士般的，还将我的咖啡色手袋拿在手里。
我匆忙的穿上了自己的外套，鬼使神差的紧跟在他后面，出了公司的大门。我一直跟他走到地下停车场，他拉开车门，我上去之后，很直接的问：“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我六点多的时候，已经吃过蛋糕了。”
“那就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坐坐。”林鉴贤娴熟的绕出了停车场，半个小时后，他把我带到了一家茶艺馆，路上我们都沉默不语。我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一直用手机打游戏，直到手机断电，自动关闭。
“关童，你想喝什么茶？”
“我不懂品茶，我没品茶的耐心，你随意点吧。”
林鉴贤对着漂亮的茶女说：“麻烦给她普洱，在茶中稍微加点奶。”
“别加奶，我一沾牛奶就闹肚子。”我说完，发现其他两人审视的目光，好像我是个很挑剔的女人，可我说的百分百的实话。
林鉴贤点头，随后他点了一些点心。茶艺馆的古筝，让我有些不安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下来，一会我竟然舒适得有了一些困意。
“关童，工作很累吧，我看你像快要睡着了。”林鉴贤仿佛有双能穿透我内心的眼睛，让我刚放松的警惕，又恢复到正常值。
“我们不熟悉，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天冷我想早点回家。”我还是不能坦然的面对他，记忆有时候是种很可怕的东西，因为你对它毫无选择性。
林鉴贤一直看着我，他温和的目光，悄无声息的渗入我的每一寸肌肤，让我又有了一丝恍惚，难道这就是无可抵挡的冲击波？五年前，我有过一刹那的虚荣，难道五年后，我还要犯同样的错误。这一刻，我很清醒的体会到了，脑子里理智的分析，和心里的直接反应，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关童，对不起，五年前如果我能明白自己的心，就不会让你遇见那场意外，也就不会像现在形同陌路。”他缓缓道来的话，却让我心里多了很多担忧，难道事情还有所谓的隐情？
我期待他继续说下去，但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无比的内疚，似乎还有朦胧的泪光。我很是惊讶，该痛哭的是我，该诅咒他的朋友的人是我，该唾弃自己的人是我。他在挣扎什么，失去生命的是秦奕天，是别人的儿子，而他难受什么。
我不屑的目光激怒了他，林鉴贤，用他的手，遮挡我的目光，说：“关童，曾经有人告诉我，你长着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可我从你的眼里，看见的是讽刺。”
我低头，喝着茶女送上来的普洱，想着他说过的话。眼睛，难道真的是心灵的窗户？那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内疚，又代表着什么？
“关童，我们能谈论五年前的元旦吗？憋在我心里五年了，每天我都在不安和内疚中度过。”他的左手在茶杯的边缘摩挲，右手像弹钢琴般，敲打着桌面。
我点头，五年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那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不都过来了。五年里，我强迫自己学会淡忘，但更多的时候，是一遍遍的强化自己的记忆，那是痛苦的。
“我是秦奕天在大学的好朋友，我们都是学校围棋社的成员。他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但他特别的聪明。那晚是我打电话，让他去找你，因为我担心你。”林鉴之看着我，他的手握成拳头，我看见他眼里的悲伤。
我想起了，那晚秦奕天推开我，清楚地说的那句话，之前我一直以为是我恐惧，产生的幻觉。他说：“关童，你快跑，我答应他找到你。”之后还有一句模糊的话。
我的右手开始哆嗦，普洱茶都溅在桌上，他伸过手来握着我的手，我左手甩了他一巴掌，清脆响亮。他一点都没躲闪，他闭上了眼睛，我看见他眼角滑落的泪水。
“关童，海东他们给你写信是有原因的。大一，你报名那天，我们几个接新生的时候，就发现你了。海东说，你长得特别像酒井法子。你齐眉的刘海，蓬松的学生头，穿件大翻领的条纹T恤，白色的小短裙。”林鉴贤，好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他在搜寻六年前的我，我毫无印象。就算我长得像那个什么酒井法子，那又能怎样，为什么要招惹我。
“就这样，我们几个人开始关注你，闲聊的时候，也会提起你，但你过于安静。我大三下学期，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我就觉得开心。海东他们都起哄，让我追你，可那个时候，我知道我毕业后要去留学，或者说，我没有准备谈恋爱。我只是习惯在你的身边出现，看你上课，看你自习。我回SZ办理签证的时候，海东他们自作主张的给你写信，他们觉得我不像男人。我们打赌，如果你赴约了，我就追你，不管结局如何。元旦那晚，海东告诉我，你去了他们指定的电影院，我心里特别的开心。我们当初约好是，八点强子会去找你，编排说我临时有急事，然后领你回去。可那天晚饭，强子喝多了，他给忘了。我在SZ，九点半给你电话，因为失约给你道歉，可你寝室的同学告诉我，你没有回去。我当时就紧张了，但他们都出去HAPPY了，我都联系不上。那个时候，我的好朋友里面，就奕天有手机，我让他一定要找到你。接下来，就发生了大家意想不到的事情。”林鉴贤的声音低沉，在缅怀还是在后悔，也只有他知道。
人其实在知道真相后，不见得是快乐的事情，至少我现在的心情就像在沙漠里缺水般的绝望。我情愿按照自己当初的猜测，一切的一切都是由于我的虚荣，这样也就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漫长的五年里，无尽的悲伤和自责。
整个故事里，唯一无辜的人，却离开了，也许他现在正在笑看众生。我凝视着林鉴贤，看着他略微红肿的脸颊，我在想这五年，他是不是也只有黑色的心情。他的脑袋低垂，眉头紧锁，神情沮丧。
“玩笑加意外，这就是故事。你过了五年才来找我，那是你自己都意识到，一切的理由都是那么的苍白。可你为什么五年后，还找我，告诉我不想知道的原因。”我哭了，为了自己哭了。五年中，我只为了那个匆匆而见的男人哭泣，可他永远听不见。我也固执的只记得，他推开我的手，还有从他颈部大动脉喷射而出的鲜血。我抱着浑身是血的他，只会无助的大叫救命，只会用手捂着他的脖子，泪流满面。可他还让我快跑，我的快乐在那一刻全都停止了。
“关童，我大学毕业后，没有去留学，我离家出走了。我去了南非，我在那里呆了四年，一直到最近回到SZ。关于我大学毕业后的经历，都是公司员工猜测的。我和奕天在大学，最喜欢聊的就是以后人生的打算。他想去南非，他说那块土地，上帝给了他们最美丽的家园，却让那里的人民感受到永无休止的战乱和贫穷。”林鉴贤，每次说起奕天，他的眼神悠远，也许在回忆，也许在感伤。
我终于明白了，事实真相一般都是残酷的，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瓜葛，我更不想知道，我固执的认为的那个陌生人，是他的好朋友。这样，注定这些年，他一直生活在自责中。我可以在无助的时候，把它归于意外，可对他而言，似乎更为残忍。我错的离谱，我一直在自己想象的原因中，度过了五年的岁月，没有任何的价值，除了对弈天真心的感激和内疚。
“奕天的遗物是我整理的，我收藏了他大学两年半的日记，厚厚的三本。如果没有那三本日记，我会在看见你以后，就告诉你这一切。可我选择，依然远远的看着你，因为在奕天的日记里，满满的全是关童的名字。关童，你还记得许昊阳吗？你儿时的玩伴，你最喜欢的昊子？”林鉴贤对面的我，哭红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仿佛从他的嘴里听见的是晴天霹雳。
我傻了，秦奕天，许昊阳？他们是同一个人？许昊阳转学，去他父母呆的那个城市的时候，我才八岁，那天我的眼睛哭得像水蜜桃。
他奶奶开玩笑的说：“童童，你这么喜欢昊子，等你长大了，让昊子娶你做媳妇？”我害羞的转过身，对着他奶奶说：“那他要走了忘了我，怎么娶我做媳妇。”送行的大人狂笑，我还很认真的看着比我大一岁的昊子，他对我说：“童童，我长大后一定能一眼就认出你，如果你也认出我了，我就娶你做媳妇。”我们还拉钩上吊了，那天我坚信我们能再次相遇。
可过了不久，我也随父母的工作调动换了城市，我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一直到今天，我才听到那个儿时熟悉的名字。我想起了他复杂的眼神，想起了他最后说的，那句模糊得，让我当时无法理解的那几个字：“我一直等你认……。”
我真希望死的人是我，许昊阳这个傻瓜，早就知道我是关童，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的遵守他九岁许下的诺言，等我认出他。我想起了那个经常和林鉴贤一起去上自习的男人的背影，我想起了，他那双修长的手，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体温。
我一刻都不想呆下去，我抓起我的包，我哭着跑出了茶馆，我朝着家的方向奔跑，不停的跑，眼泪不停的流淌，我的心如刀割，比五年前认为他是陌生人，更心痛。当我累得直接坐在冰冷的人行道上的时候，我的眼里不停的交替着出现儿时的他和那晚不顾一切推开我的他。他是傻瓜，为了一个没认出他的女人，丢了自己的性命。
林鉴贤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他紧紧的抱着我，他的眼泪坠落在我的脖子里，冬天凉到了我的心里。他不停的说：“关童，对不起，我不想让奕天孤独，我希望你能记得他，我残忍的希望，你知道他是许昊阳。因为他很爱你，很爱，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推开你。”
我用尽全身的力量锤打林鉴贤，我大叫道：“林鉴贤，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你这个可恶的王八蛋。”行人诧异的目光，他不做任何的回避，我闹够了，全身无力的时候，我晕了过去，倒下去的时候，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天旋地转。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揭开伤疤的震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