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呼吸的痛》穿过夜的黑

9、离别来得那么快

　　龚遥的手术一切顺利，胡子鸣也回到SZ，我放心很多。假期结束后，上班才发现已经堆积了很多的事情。整个上午，我就像行军打仗，按照事情的重要紧迫等级，一件件清除，忙得都忘记喝水和上洗手间。
　　下班后，飞羽约我一起去，大厦底层的食堂吃饭，我让她在电梯口等我，我必须要解决内急。等我出来，看见了也在等电梯的林鉴贤，他的脖子上竟然也挂着公牌。飞羽还和他旁边的人在聊天，难道，我们在同一家公司？
　　公司很大，整个一层楼都被买下，同事之间不认识是很正常的。可我没想到，我和他彼此这么近距离，原以为那天下班，他是特意到公司来找我。
　　“关童，电梯来了，你站在那干吗？”飞羽的声音让林鉴贤回头，看见我后，他客气的笑了笑，其他同事也对我投来关注的目标。
　　我进了电梯，站在林鉴贤的前面，电梯里很安静，在二楼电梯停了。
　　他和他的同事出去了，走的时候，他问：“关童，要不要一起用餐。”
　　我摇头说：“谢谢，我和同事去食堂。”
　　我和飞羽一直坐到地下一层，那才是大厦的食堂。
　　飞羽出了电梯问我：“关童，你认识企划部的林鉴贤？”
　　“不算认识，他是我大学的师兄，比我高两届，只是点头之交，我今天才知道我们是同事。”自从那个电话，我和飞羽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一些，她的性格很直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会直接表露，我正在从她不喜欢的那列，慢慢转化，她能接受的，这是她的原话。
　　“他来公司三个月，空降下来，他是公司的太子爷。他留过学，回国后在BJ呆了两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了SZ。”飞羽是名不虚传的万事通，不像我固守自己那个巴掌大的天空，一直效忠于一个领导，坚定的站在他的后面。
　　我转移了话题，我不想了解林鉴贤，更不想听到他的名字。公司太子爷也好，普通职员也好，那些都和我无关。很多的事情，总有个因果轮回，他的空降注定要揭开我心里的一些过往，我除了接受现实，别无他路。
　　吃饭的时候，飞羽也没有闲着，她不停的给我介绍同事，横跨好几个部门。很巧的是，刘晴，霞姐，也下来吃饭了，我们四个人在一小桌上。
　　我发现飞羽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而刘晴她们的话题，也时不时的提起，她们部门的方总。不经意地强调说，他虽然四十多岁了，可看着很年轻很有风度，还是很招年轻女人的喜欢。
　　飞羽也在旁边附和着，我装作什么都不明白，我说：“霞姐，你平时怎么保养的，你的皮肤比我的有光泽多了。”
　　几个女人终于将话题专题到了，护肤品还有健身上，大家都放松了很多，少了开始的紧张气氛。她们三个人各有心得，我再次扮演了听众。
　　女人的眼睛总是会出卖自己的心，我明显的发现人力资源部门的两个女人是有备而来的。她们好像在证实，又好像只是试探，总之她们将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飞羽的身上，也许那天我的确没有眼花。但那只是飞羽的私事，我无权过问，我也不会关注，因为我一直是个明哲保身的人，更何况，我和飞羽还不是朋友。
　　下午，我被肖总叫进了办公室，他问：“关童，听说你最近在找房子，还在公司内部网发了帖子？”
　　我笑了点头，领导就是领导，什么风吹草动都知道，看来眼线很多。
　　“我有个朋友，出国了，一直委托我给他照看房子，要不你搬过去，主卧一直锁着，你就住客卧，顺便帮他打理，房子还是要有人住，没人气容易发霉。”肖总说完，顺手给我一个真皮的钥匙包，我想天上难道真的掉馅饼了。
　　“肖总，你朋友还回国吗？你还没说房租多少呢，我一直都很小气的。”我还觉得这房子来得很蹊跷，不会有什么附带条件吧。
　　“你就按照你现在租的房租给，改天我给个朋友的账号给你，你每个月往里打钱就好了，那房子舒服，应该不会比你现在租的差，好了，别啰嗦了，地址我发到你的邮箱，你下班后自己去看看。女孩子收拾的干净点，别糟蹋我朋友的好房子。”肖总，一直就是个言简意赅的人，偶尔露出的笑容，我都觉得像稀世珍宝。其实我知道他是个很细心的领导，也许年纪大了，自然就有了现在的威严。四十五岁的男人，每天工作的时候，还是一丝不苟，确实让人敬仰。
　　我美滋滋的出了办公室，拿起电话就打给贺岩，说晚上有事情，不回家做饭，让他自己解决。他倒无所谓的回了句，晚上部门要加班。
　　肖总租给我的房子，离公司不远，只有五站路，是个有名的开发商开发的楼盘。我有些老土，我绕了一圈，才找到电梯口，上了十九楼。属于私家花园，进小区大门刷蓝色磁卡，进楼刷紫色磁卡，大堂端坐着两个保安，两梯四户。
　　开门后，打开灯，我半天不敢进去，深色的原木地板好像刚打过蜡，亮得可以照出人影。我穿着袜子，参观了这个一百一十平米的两房两厅，在我眼里还真奢侈。主人怎么舍得丢下，这么漂亮的房子，去出国。
　　我还真小家子气，我第一反应就是，如果我不小心损坏了里面的东西，我卡上的钱能陪得起吗？我住在这么高档的地方，我能安心睡觉吗？
　　肖总没提醒我说，他朋友家用的卫浴设施都是HCG，家具都是意大利的楚莎蒂，我还只是在网上看过图片而已。
　　开放式的厨房，明显就是摆设，我起个油锅，这房子也别住人了。客卧倒很简单，一面墙是书柜，一面墙是衣橱，那张大床让我觉得有点突兀，好像是后来强加进去的，房间倒像按照书房的风格装修的。
　　肖总说的没错，这个房子是比贺岩家阔气，但是我不适合住在这里。就有如，在马路上拉个卖菜的姑娘，让她进皇宫扮演公主样的别扭。
　　我一直饿着肚子，坚持到家已经八点多了。出了电梯，我看见我们家门口站着个美女，我认出是贺岩的同学，薛颖。
　　“贺岩今天晚上加班，你来之前没给他电话？”我很好奇，她怎么一直等在家门口，为什么不给贺岩打电话。
　　“我知道他会加班很晚，关童，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薛颖跟着我进了家门，她的话，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让她随意坐会，去厨房拿了个面包，给她倒了杯果汁。我和她少有见面，加起来也就不超过三次，想不明白，她找我目的。
　　“关童，我是雨杉的好朋友，这么冒昧的来找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薛颖一直是个比较客气的女人，我笑了笑，让她有话直说，等我那么长时间不容易。
　　“雨杉昨天给我打了很久的电话，她说想回SZ呆段时间，你也听说了，贺岩和她分手的事情。我想你能不能搬走，这样她回来也就能住在这里。我觉得他们两个分开很可惜，也许彼此距离太远，等一起住段时间，说不定会和好如初。”薛颖的话很有道理，我也一直希望他们能和好，我点头赞同。
　　看来很多事情的安排都是天意，我还想着明天回绝肖总的好意，但我现在就要搬家了，也只好先过去住着，再慢慢找房子。
　　“雨杉什么时候回来，我今天刚好也去看了处房子，应该可以随时搬过去，我这两天收拾一下，周三请假搬走，你看时间上冲突吗？”我和薛颖商量着。
　　“雨杉也打算月中回来，如果有可能和好，她希望能和贺岩一起过春节。周三搬家，让你太匆忙了，我很过意不去，要不周三我请假，开车帮你。”薛颖没想到事情那么顺利。
　　我摇头说着：“不用，我只需要收拾衣物，新租的房子也设备齐全，我叫个出租车，放两行李箱就可以了。”
　　薛颖走后，我开始收拾东西。雨杉，早该回来了，贺岩是个很好的男人，值得她回头。前些日子贺岩的反常，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两个人终归要一个人稍微妥协。
　　看着自己住了大半年的房子，还舍不得，阳台上的花花草草，都是我和贺岩去花卉市场，精挑细选回来的，我给它们施肥浇水，像照顾孩子般的照料它们。
　　家里每样家具，厨房里每样厨具，都是我和贺岩一起去买的，包括喝水喝果汁的每个玻璃杯，都是我喜欢的造型。我把贺岩丢在茶几上的杂志收好，心里竟然有一丝丝难受，也许这一切都是习惯。
　　贺岩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我的房门没关，我还开着灯在整理我的鞋子。他很纳闷的站在我的门口，看着我的举动。
　　我回头对他笑了一下，走出房间，去给他热了杯牛奶，递给他。
　　“贺岩，我周三搬家，今晚决定的，一直等你回来告诉你。”我没想到，说出搬走这件事，让我那么为难，我们住在一起多久了？整整两年半。
　　贺岩没说话，一口喝完那杯牛奶，回自己房间了。我看出他不开心，可我也意识到，我们不该继续住在一起，一旦当习惯成自然后，再要改变必然会伤心。
　　也许明天大家情绪稳定后，他会帮着我收拾。
　　可我没想到的是，贺岩冲凉后告诉我：“关童，我本来想告诉你，我明天上午去SH出差，三天后回来。你能不能等我回SZ再搬家？”
　　我硬着头皮说：“贺岩，我答应了别人周三搬家，等你出差回来后，去看我？”
　　贺岩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进了自己的房间。看着他转身的背影，我很难过，人毕竟是感情的动物。
　　就这样，我带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搬家了。搬家的那天，贺岩给我打了电话，但在电话里，他一直沉默，很不像他的风格。
　　许奕阳给我电话，他才知道我搬家了。不过我没告诉他细节，也许过几天，他就会遇见，那个房子里真正的女主人。
　　他要开车过来看我，我开玩笑的说：“等我找到一点租户的感觉，再邀请你。”
　　那晚我睡不着，也许我还是个念旧的人，我习惯的抱着被子躺在客厅的沙发看电视，不过真皮的沙发，在冬天凉飕飕的，很不舒服。倒是那个LG的四十二寸的液晶显示屏，让我的视觉受到了冲击。
　　第二天，我顶着两个熊猫眼上班，肖总看见，打趣我道：“你昨晚做贼了？”
　　我答：“贱命一条，房子太好，我失眠了。”
　　肖总哈哈大笑，片刻他很认真的说：“人应该适应环境，而不是环境适应人。”
　　我点头表示赞同，顺便让他给我发，那个朋友的账号，他说不着急，等我适应了，确定习惯了住在那里，再说。
　　贺岩每天还是习惯性的给我打个电话，随意说点什么，不过他延长了出差的日期。我担心他和谢雨杉，再次错过，提醒他工作结束后，尽快回SZ。
　　他听见后，情绪好了很多，让我听见了这几天久违的笑声。
　　我也能倒床就睡了，毕竟那是张世界名牌的床，是人都会享受，更何况是我这样一个意志力薄弱的女人。我搬家后，许奕阳和我联系多了些，除了电话，晚上我们还在网上聊天，在网上下围棋，基本都是我惨败而归。
　　了解多了，我才知道那个男人的脑袋很灵光，本硕博连读不是盖的。不过我们很少涉及私人问题，我也无心打探，而他给我的感觉，像和煦的春风，也是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龚遥恢复不错，过几天就可以回SZ，每个人的生活轨迹只是轻微偏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