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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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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驰已经连续回来一个星期了,也已经一个星期没碰过我,昨夜他吃饭时问我是不是入伏了。
我说是。
沈驰爱吃三鲜馅儿的饺子,这我一直记得。我们这有头伏饺子二伏面的说道,所以我想今天包顿饺子。
“我们包三鲜馅儿饺子吧。”我跟陈妈说。
陈妈说好。
东兴苑的别墅区离市场稍微有点远,我们得坐车去,盘山路在即将走到尽头时,一辆车横冲直撞了出来,将我所在的车撞到护栏上。
紧接着,几辆车下来很多人,用枪指着我们,我们被蒙上了眼,带上了另一辆车。
这辆车仿佛开了很久很久,眼上的黑布被拿走时,我看到老同已经倒在血泊当中,不知是死是活。
陈妈哭天抹泪,说自己只是一个打扫卫生做饭的保姆,沈爷的事她全都不知道,并说我是沈爷的女人,我兴许知道。
司机也看向我,并说道:“沈爷非常爱这个女人,前些日子她病了,沈爷还亲自送她去的医院,照顾了两天两夜,眼都没合过!”
我嗤笑了下,笑沈驰何时这么在乎我了。
“去,把他们先带到一边去!”墨镜男指着司机和陈妈。
他们被堵了嘴带了眼罩,扣在一旁的管子上。
我这时才打量起四周,这里应该是地下室,粗细不一的管子裸露在外。
“小姐,沈驰用了阴劣的手段抢了我们的货,我们现在收到消息他要出手这批军火,你是沈驰的身边人,若你肯告诉我,这批军火什么时间,在哪交易,我就放过你们。”
我笑了下,举起被带着手铐的双手问:“既然有求于我,就把这手铐先松了吧,你们这么多人,我是跑不掉的。”
墨镜男递了个眼神给他的手下,我的手铐很快被松开了。
我活动着双手,来到墨镜男面前的凳子上坐下,十分认真地问:“说我经常出入沈爷的房间,这是不可能的。沈爷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对枕边人没有防备?”
那墨镜男嘴角抽了抽,很是不悦:“嘴硬没关系,我有办法撬开你的嘴。”
墨镜男朝旁边手下递了个眼神,我知道这一遭免不了皮肉之苦。
沈驰交货的时间应该就是我在那张纸上看到的时间,眼下不知是什么时间了,是否只要拖过十六号龙江码头三点,就行了呢?
两个大汉的手已经按在我的肩膀上了,我连忙出声:“现在什么时间了?”
墨镜男以为我肯说了,看着表,笑了笑说:“今天是十五号,现在十八点整。”
我叹了口气,九个小时,有些难挨啊。
为了万无一失,我先是愤恨地看向司机和陈妈,我对墨镜男说:“既然这两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嘴又这么杂,还供出了我是沈爷的女人,实在可恨,我不想看见他们,你把他们弄走!”
墨镜男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一挥手,示意他们将人带走,“你这女人到有点意思。”
陈妈和司机迅速挣扎起来,但他们都被捆着,挣扎也是没用,他们被拉走后,隔壁传来一阵拳打脚踢声。
“你现在可以说了。”墨镜男说。
我抬起眼,抻了个懒腰,跟他说:“我确实知道交易时间地点,只是时间还很早,让我来说件事吧,是关于我和沈驰的。”
墨镜男显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说:“你说吧。”
于是我开始叙述起来。
“我叫唐薇,你可能没听过我的名字,但唐列你可能会听过。”
“你是唐列的女儿?”墨镜男惊讶地问。
我点了点头:“对,就是被判无期徒刑的那个唐列的女儿。”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缓缓道来:“是沈驰扳到了我爸,我想,这个你们可能都知道。可是他为什么要扳倒我爸呢,这事还要从我小时候说起……”
我叙述了很久,墨镜男越听越有兴趣,毕竟沈驰的秘密并不是谁都能窥觑的。
墨镜男偶尔还问一些关于当年的事,而后也会感叹感叹。
我想这一番叙述大概熬了两个小时过去,我的目的在一点点的达成。
“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竟然得了胃癌。”墨镜男叹了口气又说:“沈驰那时候也真是没脑子?”
“是啊。”我苦笑着点点头,“等我从鬼门关回来时,就已经彻底找不到沈驰了,直至他回国雷厉风行的扳倒了我爸。”
这时我抬头说:“你知道吗?我爸在进监狱服刑的第一天就自杀了,沈驰竟然还拿我爸的生命来威胁我……”
我不知父亲的死跟沈驰有没有关系……我也一直在想,就像他也在想,他爷爷的心脏病是否跟我有关一样。
怀疑是一种病,会在心底生根发芽,离间双方。
我跟沈驰,永远不可能将这种病治愈。”
我抬起头,笑了笑:“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不用再为了爱他而纠缠下去了,因为我的胃癌复发了。”
墨镜男楞了一下,似乎预料到了什么。
“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那个日期,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你不恨他?你恨他就应该告诉我!”墨镜男已经站起身,既惊讶,又愤怒的样子十分惹人好笑。
“爱一个人很简单,恨一个人却很难,爱恨纠缠不休,我已经不想计较那么多了,人都有累的时候,你说呢?”我看着他。
墨镜男一巴掌打了过来,将我整个人打翻,我知道,我终于拖延不下去了,另一场噩梦,终于拉开了序幕。
威逼利诱,毒打,最后是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刑罚,甚至是,□□。
我在等机会,等一个可以解脱的机会。
我四处寻觅着,想着一切能另自己从痛苦中解脱出来的器具或者方法,直至再次进来的这个男人脱在一旁的手枪套。
外面忽然有人叫他的名字,我趁此时冲过去将枪拿出来,指着自己的脑袋,那个人十分害怕,见我枪口没对准他,裤子都没来得及提就跑了,而后铁门一关,将我锁在这里。
我撑着身子来到倒在血泊之中的老同身前,摇了摇他,见他并无反映后,又探了他的鼻息,他还活着。
我抓起老同的左手,将手表上调时的拧扣向下一按。
这是定位信号,不知这里能否收到信号,如果可以,沈驰的人应该很快可以赶来。
我又将沈驰送我的那枚钻石戒指放在老同的衣服口袋里,然后靠在墙角坐了下来。
我觉得时间忽然变得轻快了许多……
胃癌复发,我活不了多久了。
长痛不如短痛,第一次得胃癌时我选择离开沈驰。
对不起,我不想再纠缠不休下去了,这次我依旧要选择离开沈驰。
他终究是恨我,至死方休。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外面有交火的声音。
“沈驰……”我轻轻唤他的名字,绝望地闭上眼,举起枪对准太阳穴,慢慢扣下扳机。
“……我从一开始就被车撞晕过去,后来他们又补射了我一枪,所以一直没能按下信号发射按钮,您以为唐小姐受些折磨便会出卖沈爷您,将那个地点时间交代出来,可是,无论他们如何折磨她,唐小姐也始终没有将那个日期说出来,她都没有说出来……”老同重复了这句话好几遍。
“所以,龙江码头的埋伏没能起作用,他们根本不知道时间地点。”
“事情就是这样的,沈爷。”死里逃生的老同叙述完,长长地吁了口气。
老同的身体深深的陷在沙发里,拿着烟的手有些抖,他狠狠吸了口烟,又用拿着烟的手揉了揉眼睛,一些湿润被揉了出来,用力眨了眨眼,眼角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一层。
沈驰坐在椅子里,闭上了眼。
老同将即将烧完的烟头掐灭,缓缓道:“沈爷,您错了,错的离谱。”
沈驰紧咬着牙,脸部线条绷得很紧。
“你出去吧。”沈驰说。
“是。”
老同起身,摸了摸口袋,将里面的那枚戒指拿了出来,放在沈驰面前的桌上。
那枚戒指上的钻石真的只有小米粒大小,指环已经被戴旧了,有一些刮痕。
隔着门,老同听到沈驰哽咽着叫了声“薇薇”。
沈驰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