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图于归》慕云暖

16、无可奈何春将逝

　　因这次受伤，让暮云不能轻易外出，待在屋子里实属憋闷，近来还在习字看书，虽有进益，可有些章法不通，觉得甚是不解。伤筋动骨还要三个月，如今自己挨了而这一剑，真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可下榻。
　　透过绫花格子窗，窗外叶子似乎更绿了，花香四溢，弥漫整个屋子，连同自己衣裳，也带有丝丝花香，暮春时节，春花将谢。
　　这个时候花最热烈，最绚烂，也最接近凋谢。
　　暮云躺在榻上，任凭阳光挥挥洒洒在脸上，这个时候可真是开心，自己这一次似乎做的很棒，救了皇帝陛下，救了那么多人，想到这里暮云就禁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隔着帘幕红袖就看到了她的笑，在阳光下，暖暖的。
　　“因为今天阳光很好啊！”暮云笑道。红袖有点妒忌，似乎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都说历经生死的人，会比平常人看得更透彻一点，暮云你怎么看！”红袖走过榻前贴着床沿坐了下来。
　　暮云摇摇头，：“透彻倒是没有！不过倒觉得这个世界更美好了，你看窗外，那火红的是凌霄花吗以前我从来看不到，如今倒是躺下了可以看得真真切切。真美，你要看吗？”暮云顺指向窗外。
　　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红袖想，如今长信宫已经不是之前风平浪静的长信宫了。
　　“花儿再美又怎样！花可无百日红。”红袖叹气道。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叹气，花儿虽无百日红，但是开的时候热烈绚烂不就足够了吗？”暮云望着她的愁容，撇了撇嘴，对此不以为意。
　　“好，好，好，就你想得开！我可不与你争，最近宫中事情可是太多了！”红袖摇头苦笑。
　　“能有什么事？”暮云问“是因为刺客吗？还是别的什么？”
　　“哎，一言难尽。”红袖双目泛愁。
　　“这，，，这是怎么了嘛！到底！”眼见红袖不答话，暮云晃了晃她的胳膊。
　　“也不是什么大事，，，，”红袖又道，暮云这才松了一口气。等天气好了，等她恢复了，可一定要出去玩个痛快。如今，可真真是无趣。
　　近来可真是无聊啊，无聊啊，无聊。暮云见红袖离开了去，就随意伸手拍打着珠帘解闷。
　　“有多么无聊？”一个声音传过来，见蝶衣伴着风轻尘走了进来。他还是那么的风度翩然。
　　看到来人暮云就立即笑逐颜开，“我这阵风，终于把你给吹来了！”
　　“什么？”轻尘皱了皱眉头，不解的看了蝶衣一眼。
　　蝶衣笑道：“暮云近来看书颇多，习得了很多新鲜词汇。”
　　哈哈哈！风莫染大笑。
　　暮云也哈哈哈得迎合跟大笑，尽管不明所以然。随即轻尘收敛了笑意问：“你笑什么？”
　　“我，我笑什么？那你笑什么？”暮云也停止了笑看向他。
　　“咳咳咳！”风轻尘轻咳三声：“我嘛，，，，我知道你学习很勤奋。”
　　“嗯，正解。”暮云得意洋洋的点了点头。
　　“但是呢，对于读书，还是要心平气和！切不可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轻尘说。
　　“嗯。”暮云点虽点了点头，但还是蹙了眉。
　　“刚刚的你说你这阵风终于把我给盼来了，用词可是不恰当呢。一般，我们都说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轻尘俨然一副先生的模样。
　　“那好吧！”暮云轻瞥了嘴。“但我还会吟诗呢！”嘴角上扬似是颇为得意。
　　这可真是一个孩子，轻尘想，喜怒完全露于行色。
　　“那你吟一首来听听。”轻尘就座于檀木椅上，兴致勃勃看着他。
　　“嗯，嗯，嗯！”暮云清了清嗓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背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声音抑扬顿挫。
　　轻尘看她神色专注，美目在春日暖阳下朦胧，白皙的脸庞上绽放如莲花般清澈的笑容，吟诵这首绝美的情诗，听起来，如同清流一般，斯人斯音直击内心最柔软的深处。
　　直教人生死相许这大概就是人世间最真挚的爱情了吧。爱到死，爱不死。他静静的看着暮云，似乎烦恼琐事，全部抛在了脑后。
　　“喂喂喂，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我吟的不好吗？”暮云见轻尘呆住，有点着急了，便急急问。
　　“好，真好！”他似是恍然，拍手叫好。“你可知道这首诗的意思！”他双目灼热，似波涛汹涌，暮云一时有点怔住，呆呆的不知回答什么好。
　　那边却是蝶衣笑了起来，“九殿下！想必暮云是肯定知道的。”
　　“对!我知道，就是一直大雁爱上另一只大雁，然后一起死了！好感人，对吧。”她巴巴眼望向风轻尘并对着蝶衣笑了笑。
　　“对，暮云聪明！如果一个人爱上另外一个人，是也要生死相许的！”轻尘忽而郑重其事的看向她。
　　“真的吗！”
　　“嗯！”
　　“那我可不要爱上一个人！”暮云眼睛一转似乎是做了一个决定！可她脑海里又想起风莫染来，那张脸，令她一阵骇然，恰好对上风轻尘试探的眼光，四目就那么胶着在一起。
　　风莫染心里不禁一喜，难不成这是暮云对自己的爱慕和试探？笑容立即浮现在脸上。
　　“你笑什么？”暮云打断他。
　　“笑？我没有啊！”风轻尘道。
　　“蝶衣，蝶衣，你看他，明明刚刚笑过的对吧！”暮云指着风轻尘不满的对蝶衣道。
　　蝶衣轻笑用帕子轻轻掩住了嘴。
　　这一幕恰好被门外的两个人看到，若蔷对身旁的人微微一笑：“早听闻九弟，勤于政务，虽清雅不拘，倒是从不近女子，如今对暮云竟这般爱护。”
　　墨染不置一词。原来之前在她几案上写的词是这般用意。
　　抬步入门。“为什么不要爱上一个人”若蔷问。暮云闻声望去，但见若蔷一袭青莲色长裙在微风中摇曳，发间仅插一茜色盛放蔷薇，眉目含笑，正笑意吟吟看着自己，她笑看起来可真好看，又想起她的舞姿，暮云一时发了呆忘了回话。
　　“妹妹。”若蔷柔声唤道。
　　“啊，，，”暮云这才反应过来，眼睛余光瞥到她身边站立着的冷目的风莫染，心里一阵紧张。
　　许是看出了她微微失常，若蔷关切的问，“妹妹这是怎么了？”
　　暮云避开风莫染的视线，道“我看到姐姐太好看，就，，，，，姐姐等我身子恢复好，，你也教我跳舞好不好。”暮云期期艾艾的看着她，想起她翩然舞姿还有这如花的美貌，世间除了仙人，还有谁能有那般美。
　　当着众人的面，若蔷听了很是受用，风莫染也用赞许温热的目光看着她，这让她一时有点心动。自宴会以来，她受到了络绎不绝的赞慕，包括自己最心爱的人。此时她的意志突然受到了动摇，若是她可以摧毁那一切束缚和桎梏，回到这光鲜亮丽明媚温煦的生活中来，将黑暗憎恶踩在脚下，再协风莫染取得至尊之位，那么这条康庄大道，念及此，自己的命运终究是自己的。何必攥在他人手中！
　　她轻道：“好！”暮云乐开了花，躺在榻上兴高采烈，直想手舞足蹈。
　　幡然想起了什么，望向若蔷，：“姐姐，你前面问我什么？我好像给忘了。”
　　“她是问你为什么不要爱上一个人？”风轻尘插嘴道。
　　暮云似乎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继而狡黠一笑，“如果爱上他如鸿雁般同生共死的话，那么我就不能回大泽看蓝天白云，不能看姐姐跳舞了，不能做很多很多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说的时候自己心里很难过，其实她很愿意爱上一个人！死算得了什么，可脑海里闪过风莫染的脸，闪过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她情不自禁的言不由衷。
　　“那么妹妹可有喜欢的人？”若蔷问。
　　登时暮云羞红了脸，“姐姐，，，”她娇嗔，并迅速拉起锦被覆盖起自己的脸。
　　看她一脸羞涩，风轻尘已然沉醉八分。风莫染幽黑如枯井般的双眸将这一切看到眼里。
　　若蔷心里也已经明白，看来暮云是真对谁动了心思。
　　“若是谁，可一定要告诉姐姐。”若蔷道，她一面说，一面看向风轻尘。
　　“姐姐，”暮云隔着锦被羞涩的叫道。
　　只有红袖她看了看莫染的脸色，没有人注意到她此刻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帕子。
　　“好啦，好啦，我不打趣你了。”若蔷道。
　　“真的？”锦被里暮云似乎半信半疑的问。
　　“嗯。”听到这李，暮云这才将头慢吞吞的从锦被里伸出来。自始至终不去看风莫染一眼。
　　“今日我来想说的是妹妹你可要好生静养！这是我命人做的菜肴，你可要好好尝尝！”言罢，若蔷唤明玉手持一食盒前来。
　　“姐姐你真好！”暮云眼前一亮，目光就全被食盒吸引了去，挣扎着要坐起来。自大泽来到凤梧，暮云感觉自己变得一天比一天圆润，以前还有婀娜细腰，如今竟是圆滚滚的了，都是因为这些吃的，让她欲罢不能。
　　“也不知道蓝妃娘娘怎么样了，我听说无梁宫好像并没有什么美食。”暮云想起蓝妃便立即心情沮丧起来。
　　“你难道和蓝妃很熟识么？”莫染突然开口，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让暮云手足无措。
　　“这，，，，，”暮云一时语塞，虽然谈不上熟识，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
　　她望了望风轻尘又望了望若蔷，不知该说什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