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图于归》慕云暖

14、山雨欲来风满楼

　　暮云从这样一个模模糊糊似是而非的梦境中猛然醒来。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轻纱在微风中飘扬，周围温暖依旧。
　　我竟然没死！ 她不断地拍着胸口，呆呆望着彩绘拱顶很久很久。
　　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一个梦，为什么梦境竟然毫不清楚，撕裂的如同漫天纷飞的纸鸢。
　　可她一想起来就头痛欲裂，只能不断地揉着太阳穴，直到恢复到现实当中来。
　　“醒了！醒了！暮云醒了！”是蝶衣的声音，暮云循声望去，目之所及蝶衣欢呼着朝室外奔去，扫动的帷幕上的琉璃珠帘熠熠生辉。
　　“你醒了，喝水吗？”是红袖，她满目期待，顺势拿来一个十香浣花软靠把暮云扶起来。
　　暮云瞥到覆盖在自己身上的暗红绣织锦被。忽而想起了那缺月冷冷的梧桐下的暗红血迹，宴会上觥筹交错。却又杀机四伏。手不自觉的抓紧了锦被，想到了起死尸前横躺着的风莫染。
　　“你都昏迷整整两天了知道吗”红袖声音哀泣。
　　“还痛吗！”
　　“痛！”暮云摇摇头。
　　“别撑着！”
　　“七殿下呢，他怎么样。”暮云想起那血腥恐怖的画面，紧紧抓住了红袖的的衣襟。可她声音柔弱哽在喉中却怎么也说话不出来话来。
　　红袖只听得到她支支吾吾。
　　“什么？二殿下！”红袖靠近了一点这才听清楚。
　　“我这就去唤二殿下来。”红袖转身欲一溜烟跑开，暮云虚弱的伸出手来，胡乱的抓她的衣襟。
　　停了一下 ，红袖转过身，道：“你还在为那件事怪殿下吗？”
　　“暮云虚弱的晃了晃脑袋！”脸色苍白眼中似有悲怯。
　　“你真傻。”红袖轻轻抚了抚暮云的额头。
　　眼见珠帘又动了接着一行人走了进来。有墨染，若蔷，还有风轻尘。
　　“幸好你没事。”若蔷一个箭步跨上来紧紧握住了暮云的手，目光温柔。
　　暮云望她她急切的面孔微微一笑并轻轻地摇摇头。
　　“没事，没事就好 ！”若蔷苍白的脸上尽是忧虑的。风轻尘也踱步前来。
　　暮云虚虚的忘了他一眼，“你只管躺着，不要说话!”他道。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福大命大！”对着暮云轻轻一笑绽放和煦光彩。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若蔷道，明明是微笑却似有一抹幽暗一晃而过。
　　“你，你不要担心我!”暮云对上若蔷的眸子。
　　“事情怎么样，致远呢，他怎么样！”暮云问。
　　“一切都好，你且只顾安心养伤！”轻尘宽慰道。接着蝶衣端了一盆水过来，准备为暮云擦拭。
　　“我来吧。” 若蔷道。
　　“公主对你可真够照顾暮云！”蝶衣笑道。
　　眸子一转看到了众人身后的风莫染。
　　“你可真是足够勇敢！当时那种情形可有不少宫娥都晕倒了过去呢！你竟然可以挥起剑来，当即我都被吓傻了呢!许多侍卫都没有你那般胆量呢！蝶衣赞赏道。
　　“这下整个宫殿就没有不知道你的了!”红袖也说道。
　　“你当时也害怕么暮云！”。轻尘道。
　　“嗯。”暮云点了点头。
　　“单不论你是否害怕，我都为你你捏了一把汗呢！下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风轻尘道。又道“你快快恢复吧，等你身体复原以后，我请你吃很多很多的清炖猪蹄!”
　　一听得到清炖猪蹄暮云就忍不住笑了笑。
　　“那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哦！”轻尘依旧是绝遗出尘，笑起来也如红莲朵朵绽放!
　　“嗯.”暮云点头。
　　“致远受了点伤，陛下毫发无损，陛下还说要封你做郡主呢。”
　　“真的！”暮云异常开心。
　　做郡主，做郡主是怎么样的感觉呢，暮云想。
　　暮云脑海里突然闪过那画面，伶人似乎是蓝妃请来的。
　　“蓝妃怎么样！”她问。
　　“现在被陛下禁了足。事情还在彻查！”你还是暂且安心养伤！” 若蔷替她整了整被角。
　　暮云眼光越过众人，才几日不见，他瘦了。凤眼不再睥睨，温软了很多。他的目光温和下来。
　　看着自己似乎若有所思。
　　莫染同时也看了看躺在床榻上的她，苍白无力，近乎透明。在遇到他之前，莫染从来不曾因为小儿女的事而心烦，可是自从遇到了她感觉似乎一切都变了。自己的心仿佛并不是很受自己的控制。比如她义无反顾的跳进水里救若蔷，然后自己却受伤。再比如混乱时刻，血流成河，柔弱如她竟然卧着剑如同战神。
　　等到众人皆离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暮云的视线到处，是雪地上一双龙纹绣靴。
　　一双凤目，曜石般幽深，微微眯着，流光中是薄薄的慵懒疏离，鼻高挺而秀，唇薄如刀削。这个男人郁秀得就像是从山水墨画中晕染出来。
　　“这次你做的不错！”他立在暮云床榻前面，双目如水。
　　“我，，，，”想起之前落水的事，他说过不想再见到自己，一阵难过，倔强的背过身子。
　　“伤口还痛吗。”身后他问。
　　暮云怔住了，眼泪簌簌留下。原来他还是关心自己的。
　　想了想不知该怎么说，就默不作声。
　　他看了看面前的人儿，乌发覆盖了整个背部，消瘦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
　　“伤口痛！”他道。
　　暮云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哭？”他薄唇轻抿。想起来之前对她的疏离，心里有些许懊悔。
　　“前面的事，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他轻音很轻，似乎缓风而过。
　　但暮云还是听到了。转过身来直望着他。
　　而他竟然伸出手来为暮云抹泪。双目专注的看着她，浓眉微蹙让人心动如往昔。他的手是微凉的，依旧是熟悉的带着点花香的味道。
　　暮云被他这一温柔举动震呆了。惶惶望着他，不知该说字些什么。
　　而顷刻她的目光也使得他心里，一阵柔软，那样的那目光是以前从来没有人对他有过的。
　　“殿下没事就好。”良久她道。
　　“以后，可不许如此了，你又如男子，只是弱女子一个。”他道。
　　他端过来青瓷水杯，许是青瓷杯里的茶烫了些，他轻轻地吹，很小心。
　　暮云看他认真的样子又想哭又想笑，恍若多年前自己在草原上为他熬制的草药。
　　如果是每天都这样该有多好，可想起他对若蔷的好，就感觉此时他的好也是像这杯水是从若蔷那里分来似得。
　　想到这里暮云心里又是一阵酸涩，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她自己都很讨厌自己。
　　“喔。”她淡然道。
　　“我有个要求可以么！”暮云问。
　　他点头。
　　“那么伸手打勾勾吧。”暮云狡黠笑道。
　　他也笑了，道“你怎么还是如同四年前那般呢。”
　　闻言暮云默然，原来他还记得四年前的事。
　　雕花窗外一个身影迅疾的一晃而过。暮云瞧见他的目光随之移动了下。
　　蝶衣匆匆来报。“殿下，陛下正宣你迅速前去！”
　　莫染回头望像暮云一眼就匆匆而去。
　　诺大的宫殿里，皇帝端坐在龙案前似是愁容满面。宫殿因为宽大而显得寂寥。尽管自从上次刺杀事件发生了后，皇宫更是增加了森严戒备。
　　守侍高呼，“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九皇子殿下到！”三位皇子便一起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儿臣拜见父皇。”三人众口同声。
　　“免礼，平身。”皇帝道。“案情是否还有进展？”
　　大殿上的三人皆缄默。这沉默让气氛显得更紧张。
　　“你先说，轻扬。”皇帝道。闻声，风轻扬抬头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其余两位弟弟。
　　“父皇我，，，，我没看法。”他道。
　　皇帝白了他一眼，目光转向风莫染“你怎么看呢，染儿？”
　　风莫染看了看他幽深双眸，抱拳道： “依儿臣拙见，，刺客可以在那么短时间内，竟然不被众多护卫发现的情况下潜入宫中，可见必有内应。因此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嗯。皇帝陛下点点头，目光望向风轻尘。
　　“孩儿惶恐，恐怕父皇已自有定夺！”风轻尘拱了躬身。
　　皇帝望了望台下的三个儿子，除了风莫染，似乎自己最亲近的也就剩下风轻扬和风轻尘了，只是风轻扬多少有点不甚让他满意，
　　而这一次，他几乎是命悬一线，多亏了那个弱小的宫女。
　　“你们先下去再做思忖吧！”他道。
　　“诺”孩儿告退。等到众人退了去。皇帝的目光似乎在大殿里飘摇了很久。这帮人竟然敢在自己生辰的时候刺杀，可见用心歹毒。
　　“高侍”你怎么看？”皇帝道。
　　“陛下，在下不敢妄言。”他道。
　　“那么微臣斗胆，如今四下边关不稳，这，，，，人心不定啊！”他低下头叹道。
　　“查！一定要彻查！”

　　会是谁呢？附属国乌桓！或者是东邻锦国！或者，，，，，他的心猛窒一下。
　　“该不会是辰王余党！若真是这样，首先提出来要从内部解决的竟然就是莫染，可见他并没有半丝忐忑。”
　　他猛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