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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回 入云龙归山挽狂澜 百事通反手扭乾坤 ...

  •   夜里山上寒风呼啸,冰冷彻骨,朱武在窗外听了一宿,冻得四肢发麻,耳朵都硬了。返回住处后烤了半天火,身上才暖和起来。刚躺下不久天就亮了,孙立和樊瑞来找他,说花荣带着李逵一早下山去了。
      朱武忍不住笑道:“哈哈,由他去吧,不知到哪里吃屎去了!”
      孙立不解,忙问缘故。朱武便把昨夜在花荣窗下听到的和盘托出,末了说:“李逵那厮分明是在撒谎,可那个姓花的自恋狂竟然信以为真,此刻估计是躲到茅厕里享用美食去了吧。”
      三个人笑得前仰后合,都说李逵这一招够损,不知花荣吃了大便会变成什么样,都有心回梁山一看究竟。
      朱武问道:“梁山那边有消息吗?”
      “没有,真不知道老安在干什么!我们离开梁山好几天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孙立埋怨道。
      樊瑞迟疑道:“该不是山上出事了。”
      朱武掐指一算,失声叫道:“糟了,老安果然是被宋江控制起来了!”
      “陈达和杨春也没有一点消息,难道他们也被控制起来了?真是的,银子白浪费了!”
      “梁山上必有重大变故……”
      三个人一惊一乍,正在分析形势,只见探子带着一个乡农模样的人前来禀报,说是九纹龙史进派来的,交给朱武一封信。朱武赏他一锭银子,随即拆开信,见上面寥寥几个字:“公孙先生回山,诸事留心。”后面画着一条纹龙,栩栩如生。
      原来史进念着当初在少华山聚义一事,送信示警,以全昔日兄弟之情。
      “那牛鼻子怎么又回来了?”朱武心头惊惧不已,明白靠樊瑞保驾护航作威作福的日子一去不返,如今实力扭转,此消彼长,在宋江面前已无优势可言,要想在梁山继续过那种朝朝寒食、夜夜元宵的生活,还得另辟蹊径。
      樊瑞和公孙胜虽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当初宋江立主让公孙胜传授樊瑞“五雷天心正法“,谁知公孙胜私心甚重,始终留了一手,只传了一些皮毛与他。樊瑞并未学到更多本领,连个乔道清也斗不过,为此十分不满,心中并不把他当师傅看。此时听说他去而复返,便有点忿忿,轻蔑地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有本事走了就不要回来啊!”
      孙立恨恨地说:“一定是宋江让戴宗那厮去请回来的,意图很明显,专门来对付咱们!”
      樊瑞忽然有点心灰意冷,道:“他回来了,那咱们重置石碣、篡改天文的事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回去还有什么脸见兄弟们?”
      朱武笑道:“这个倒不必担心。当初咱们更改天文,宋江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木已成舟,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否则弄得满城风雨对他也没有好处。公孙胜虽然手眼通天,却跟宋江是一个鼻孔出气的,为大局考虑必定不会声张。只是咱们以后再要玩什么花样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樊瑞提议道:“要不咱们就留在齐山,反正那老家伙也不会在梁山长久呆下去的,等他走了再回去不迟。”
      孙立当即表示赞成,并给出理由:“这里地势险要,粮草充足,山高皇帝远,比梁山好多了!”
      朱武摇摇头,反驳道:“如果咱们不回去,那岂不是给大家以口实?这样更会引起公愤,不但说明当初石碣确实是我们做的手脚,现在滞留齐山不归更像是畏罪潜逃了。双方势力悬殊,咱们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的好。史大郎送信来,可能正是出于担心咱们在此滞留不归的考虑,送信劝诫。俗话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连愣头青史进都明白的道理,更何况咱们?”
      “咱们在此占山为王,难道他们真的会来讨伐不成?”孙立颇不以为然,“梁山上早已弹尽粮绝,根本打不起仗,咱们怕什么?”
      樊瑞恨恨地说:“如果真要打仗,梁山上除了那个老不死的,别的人都不足为虑!”
      孙立灵机一动,摇着朱武的胳膊说:“哥哥足智多谋,何不想个调虎离山的办法,把他支走?”
      朱武苦笑道:“他这次回山显然是宋江专门请来对付咱们的,怎么会轻易离开呢?再说他这一回来,樊兄弟在吴用身上下的咒语马上就被解除了。宋、吴、公孙三位江湖神棍联手,咱们还能怎么样呢?”
      “哥哥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宋江有把柄在咱们手上,怕他个鸟!”
      朱武并不是个一遇变故就惶惶然手足无措的人,越是到了紧要关头越是冷静,当下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咱们跟他们玩儿,斗智不斗力,更不斗气!你们可知道当初我与陈达、杨春在少华山是怎么对付武艺高强的史进的吗?”
      “愿闻其详。”
      “嘿嘿,遇到强大的人就变成羊,不能逞强;遇到弱小的人就变成狼,不能示弱。不管是做聪明的羊还是凶狠的狼,都要扬长避短,量力而行,相时而动。如今咱们遇到狼了,只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就能顺利度过难关。为今之计,咱们个个都要变成羊,软绵绵的羊,任人宰割的羊,大大方方的送到人家的嘴里去……”

      见公孙胜、李逵相继回山,宋江笑逐颜开,跟服了兴奋剂似的,腰板马上挺直了,着实表扬了戴宗和花荣几句。这次戴宗去蓟县请公孙胜回山,等于免费旅游了一趟,回来后容光焕发,倒是花荣从齐山迎李逵归来后郁郁不乐,嘴唇乌青,浑身散发出一股奇怪的气味——正是人各有志,出处异趣!
      公孙胜这次携母归来,显见得是要在梁山长住下去。原来母亲年老多病,加上心病——儿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孜孜不倦地研究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法术,而对延续公孙家香火的大事却视而不见,因此执意要儿子随俗,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所以也跟儿子到了梁山,时刻叮咛,务必要使其达成心愿。
      公孙胜沉溺于道家法术而不知归路,差不多修成了阴阳之身,对世俗之乐、男女之趣毫无兴致,但又是大孝子,眼看白发苍苍的母亲日渐苍老枯瘦,也是心如刀绞,左右为难。
      宋江把公孙老母视若亲母,晨昏定省,从不间断。公孙胜感恩戴德,对他也是有求必应,略施法术便拨乱反正。他本想作法重置石碣,推翻朱武、樊瑞篡改的天文,恢复原来的排名,可宋江害怕这样弄巧成拙,更会引起大家的怀疑,不再相信石碣这个圣物,以后□□工作难以开展,便将错就错,也不去计较排名了。
      吴用在公孙胜的帮助下很快恢复了健康,东山再起,与宋江日日参详,夜夜筹划,不但理清了过去的是非恩怨,还为以后可能出现的困难打好了预防针。在吴用的建议下,宋□□严密监视安道全、陈达、杨春等人的一举一动,给整个梁山上了一把锁。虽然防住了这三个人,却没有料到一向光明磊落的史进竟会给朱武通风报信,也算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了。
      当然宋江最高兴的还是他的绝配——李逵如愿归来。虽然李逵已经改头换面,今非昔比,但在他心中,李逵还是原来的那个李逵。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模样,是丑还是美,是黑还是红,反正还是他最贴身的马甲——就好比网络达人的ID和马甲。“宋江”是他的主衣,即主要行头,虽然已穿多年,却还是簇新的,款式也没有过时——因为这套衣服非同小可,乃著名国际服装品牌“呼保义”旗下子公司“及时雨”生产的绝版套装,用24K铂金打造,里料是时尚迷幻型蕾丝,外面光彩熠熠,前襟上镶着36颗金伯利钻石,后摆上缀着72枚南洋黑珍珠,显得珠光宝气,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光彩照人。
      而“李逵”这个贴身马甲,款式和颜色看似不同,实际上料子是一样的,只是把主衣反过来穿而已——就像有些大学生把穿脏了的文化衫翻过来,里子朝外穿一样。只是早期的李逵不讲个人卫生,满身臭汗污垢,暴殄天物,把高级蕾丝都弄脏了,远远望去倒像平地里卷起的一股黑色旋风。
      按说宋江已经有正经衣服穿了,为什么还喜欢这件山寨货呢?原来他也有自己的考虑:首先,他穿着那件及时雨牌高档服装虽然风光,却有些拘谨,放不开手脚,无形中受到极大的限制。比如有时候寂寞了,想去山下美容院里敲敲背、洗洗脚、推推油都很不方便,一进门人家就认出了真身,只能退避三舍,而胡乱穿上黑旋风牌衣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其次,一穿上主衣出来便以梁山老大示人,自然便感到一种责任,一种义务,一种压力,不管有没有空,情不情愿,都要以兄弟们的事为主,先人后己。正如前一度迷上了尸体,却因事务繁忙脱不开身,总不能痛痛快快去玩,未免美中不足。再次,黑旋风牌衣服虽然只是马甲,穿起来却非常合身、耐穿,经济实惠。反正是黑色的,又特别结实,不管怎么穿都不怕褶皱变形,一年到头不洗不熨也没关系。尤其是穿在身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即便是弄死个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像那些腐败落后的蛮夷国家,还有什么动物保护组织碍手碍脚,连打死个小鸟都要大惊小怪地闹个不停。
      当然,宋江并非只有这一套主衣,一件马甲,实际上还有各种款式的服装和配件,比较有名的像“智多星”牌帽子,“浪里白条”牌内裤,“神行太保”牌旅游鞋,“小李广”牌皮带和“锦毛虎”牌手套等,门类齐全,应有尽有。
      作为梁山头号星主,他原本雄心勃勃,想把那一百零七条好汉都收编旗下,改造成自己的小马甲,谁知事与愿违。首先卢俊义就比较高傲,对自己始终不冷不热,而燕青更是唯卢俊义马首是瞻,目无他人。这还倒罢了,更可恨的是朱武、孙立、樊瑞和安道全那四个烂人,竟然朋比为奸,爬到我头上拉屎拉尿——哼,跟我玩阴的,你们还嫩着呢!你们重置石碣、篡改天文的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只是不想跟你们这帮小人计较而已。你们黑别人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黑到我头上,那可真是打错了算盘。等我摆平了你们这几个烂人,看谁还敢挡招安的道?
      这天根据探子的消息,算到孙立、朱武等人即将班师回山,便让吴用和公孙胜隐在幕后,自己坐在忠义堂大厅前接见。细细检阅缴获来的战利品,看他们是否中饱私囊,吞没从齐山收缴来的物资钱粮。当初孙立带兵出征时他就在军中安插了卧底,因此一切尽在掌握,准备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给他们一个大大的难堪,杀鸡儆猴,为以后完成招安大业铺路搭桥。
      谁知孙立、朱武等人凯旋归来后十分低调,毫无得色,见了宋江更是毕恭毕敬,先是做了一个完美的述职报告,然后把一切战利品悉数献上。甚至连从栾廷玉卧室搜到的一盒伟哥,两瓶人体润滑油和五卷卫生纸都不例外,一一摊在宋江面前,任其对账查阅。
      见收缴的东西一一在列,丝毫不差,宋江颇感诧异,只是白银太少,黄货全无,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板着面孔问道:“怎么就这么一点银子?”
      孙立答道:“是呀,我们也没想到赫赫有名的齐山大寨竟然只有这么一点银子!山前岭后,寨子内外,我们搜查了好多遍,也是一无所获。真不知道栾廷玉那厮把大批金银财宝藏到哪里去了!”
      “你怎么知道他有大批金银财宝?”
      “我们去的时候,齐山大寨银库中一片狼藉,柜门未关,箱子倒扣在地上,里面空空如也,显然有人抢先一步进入库房把财宝劫走了。”
      “难道你们没有去查查,到底是谁劫走了金银?”
      “我们查过了,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不给力呀,这就是你们的失职了!”宋江不满地挥挥手,脸色极为阴沉,转向众人道:“咱们山上粮草紧张,兄弟们天天饿着肚子,正指望打下齐山以解燃眉之急,没想到只有这么一点儿东西,还不够大家塞牙缝呢!那咱们花费恁多精力打下齐山有什么用呢?”
      众人也都唏嘘不已,一片抱怨之声,应和着忠义堂前屋檐上一阵乌鸦的叫声,呕哑嘲哳,甚是刺耳。虽然天罡星均是红脸,但这一度食不果腹,滴酒未沾,早已饿得面黄肌瘦,加上情绪低落,哪里还有半点天罡红星的体面?倒是那些地煞星本来就是黑脸,看上去颜色并无多大变化,还不曾坠了威风。
      孙立一时语塞,惭愧地低下头。
      人群中不断爆发出一阵阵哄笑声。
      朱武突然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哥哥无须烦恼,小弟有个办法,可让兄弟们度过眼下的难关……”
      宋江一怔,催道:“什么办法?快说!”
      众人也是翘首以盼,纷纷向朱武行注目礼。大厅上鸦雀无声,个个屏声敛气,紧紧地盯着朱武,好像他全身上下挂满了金片银片,一伸手便可以摘下来似的。
      大家以为他又要滔滔不绝呢,谁料两片薄薄的嘴唇一翻,只吐出了两个字:“招安!”
      宋江又惊又喜,激动得满眼泪花。今天本欲惩治孙立立威,重整旗鼓,哪想到当初带头反对招安的朱武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有道是:“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欲得富,赶著行在卖酒醋。”得官是他多年来孜孜以求的目标,而招安正是得官的终南捷径,现在由大家心目中的红人朱武郑重提出,真是意外之喜!
      朱武这一提议虽说是旧事重提,却也有点石破天惊的味道。众人听了都做声不得,心知到了这步田地,别无选择,招安的确是唯一出路了。只是都还记得上次也是在这里,朱武暗使樊瑞作法阻挠招安的往事,不禁满腹狐疑,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杨志心里的欢喜并不下于宋江,却不动声色,试探着问道:“军师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兄弟们都饿着肚子,谁还有心思开玩笑?俗话说的好,乱世则隐,盛世则出。咱们呆在这里,挂的是造反的名,实则是隐居在这荒山上画地为牢。风起于青苹之末,止于草莽之间。如今正逢盛世,山下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社会发展,观念转变,技术革新,经济腾飞,国家面貌日新月异,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而咱们却还在这里坐井观天,夜郎自大,嘿嘿,那是真正的OUT了!”
      “OUT了,咱们是天罡地煞星下凡,怎么能落人之后?”杨志趁机煽风点火。
      “可是事实就摆在面前,咱们作茧自缚,确实是OUT了!”朱武斩钉截铁地说。
      众人如梦方醒,纷纷叫嚣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忠义堂上叫嚣“OUT”之声不绝于耳。盘旋在忠义堂前大树上的那群乌鸦受了惊吓,呱呱地叫着,纷纷振翅,远远地逃开了。
      “那就请军师说说看,咱们究竟在哪些地方OUT了?”杨志锲而不舍地问道,似乎梁山OUT了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需要特别强调一下。有意思的是,不久前他还因朱武挡道恨之入骨,如今却跟他站在一条线上了。
      朱武不假思索地说:“这个说来话长,不说也罢!”
      “军师不妨长话短说,让兄弟们长长见识。”
      “愚者昧于成事,智者见于未萌。上次宋大哥也跟咱们说了,我在这里也只是拾他的牙慧而已。现在这个社会专门拿穷人开刀,只讲国计,不管民生,做官与做民有天壤之别。他还说咱们比一般老百姓还穷,实际上在官方眼里,咱们就是‘贼’,连‘民’都算不上,做民比不上做官,做贼就差得更远了……”
      武松听了愤愤不平,反问道:“我们在这里替天行道,怎么就是做贼了?”
      “难道武都头就没有上过网,看过报纸吗?那上面把咱们称作‘贼寇’、‘流寇’、‘山贼’、‘强盗’、‘土匪’什么的,全是些污言秽语,把咱们当做□□组织,哪里认为是替天行道了?再说咱们在这里自顾不暇,还怎么替天行道呢?”
      武松不语,杨志笑道:“是呀,现在再说替天行道别人都要笑掉大牙了。所谓的替天行道实际上只是一句笑话,不但忽悠了人民,也忽悠了自己!”
      鲁智深不满地说:“咱们在这里不管是不是替天行道,反正总比朝中那些奸佞强。他们贪污受贿,祸国殃民,咱们怎么能接受招安去跟他们为伍呢?”
      朱武摇摇头道:“非也,非也,招安并不意味着就要与他们为伍,同流合污。咱们招安后为什么不能做个清官,把那些贪官污吏铲除掉,为民除害呢?”
      鲁智深一怔,喃喃地说:“哦也,招安后做个清官倒也不错,只是……只是这可能吗?”
      杨志哈哈笑道:“哥哥见多了昏官就以为做官的都是坏人,岂不知天下之大,清官也有很多呢!小弟爷爷的爷爷,还有呼延哥哥的爷爷、太爷爷,哪个不是好官?”
      武松、鲁智深齐声道:“你们杨家将和呼家将保家卫国,忠心耿耿,跟朝中的贪官自然不同。”
      朱武朗声道:“是呀,杨家将和呼家将确实是咱们学习的楷模,要想成为他们那样的英雄,眼下只有走招安这一条路了。”当下历数招安后入朝为官的好处,直说得天花乱坠,满堂生辉。
      宋江听了颇有惜我往昔之感,叹道:“贤弟说的是,想当初我在郓城县做押司,虽然只是个芝麻小官,可每□□九晚五,看看报纸,打打游戏,下班后喝点小酒,泡泡脚,唱唱歌,跳跳舞,抱抱小妞,比现在做梁山之主可滋润多了!”一边说一边拍着干瘪的肚皮,回想当初黑矮壮胖、大腹便便的模样,更是唏嘘不已。
      杨志陪着笑脸说:“这才是大实话!人家都说咱们在这里落草为寇——算是做贼吧。从哥哥的情况看,贼做得再大,也不如做个小官好!”
      排名一百单八将末尾的金毛犬段景住从来不曾做过官,还不知道做官竟有如许好处,感觉像听天书一般,心中颇为不信,傻乎乎地问道:“做官真有这么好吗?”
      朱武笑道:“当然好啊,这还用说吗?你不看全国大学生考公务员,那声势是多么的浩大,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比前朝考进士还要惨烈得多,即便是博士生也不一定能考上呢!”
      “考上了公务员又怎么样?”
      “考上了你就是国家的主人,否则你就是国家的仆人,一辈子做牛做马,永世不得翻身!”
      “做国家的主人又怎么样?”
      “傻呀,做了国家的主人,那好处可多如牛毛了!现在这个社会权力是第一生产力。虽然朝廷说的好听,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但那纯粹是忽悠人的,实际上是‘取之于民,用之于官’,做了官你就是国家的主人!拿最基本的衣食住行来说,你可以穿最高档却不用自掏腰包的名牌服装,一顿饭可以吃掉一点四八万两银子,你可以在京城最繁华地段拥有三百平米的大房子,郊区还可以有上千平米的豪华别墅,你出门有宝马接送,想去哪家酒店就去哪家,想去哪家赌场就去哪家,想去哪家窑子就去哪家,反正你门前的路四通八达……”
      段景住一吐舌头:“哎呀妈呀,别的不说,这一顿饭吃掉一点四八万两银子,真够吓人的,够我吃好几年的了!不知道都吃些什么东西?”
      “吃什么?吃人呗!”
      “人怎么能吃?”
      “他们吃的都是纳税人的钱,做牛做马挣的血汗钱,跟吃他们的肉有什么区别?”
      “莫非做了官就能吃人?”
      朱武大笑道:“哎呀,原来你并不傻,心里倒清楚得很。你说的不错,现在这个社会,做官的就是以吃人为生!”
      段景住以前贩卖马匹多年,也曾吃过马肉,知道味道可口,一想起来就流口水,当下脱口而出:“杯具啊,人肉有什么好吃的,总没有马肉好吃吧!”
      李逵在旁边听了多时,早听腻了,这时忽然听说吃人肉,精神一振,随口问道:“你们吃过人肉?”
      朱武笑道:“哈哈,我们哪里吃过!不过只要你入朝为官,就可以吃人了。”
      项充和鲍旭一向是李逵的左膀右臂,见李逵这次从齐山归来后形象大变,人称男神,便齐声笑道:“哥哥这副尊容,如果能入朝为官,那才是真正的男神了!”
      “那是必须的!”杨志、关胜齐声附和。
      李逵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宋江,见他满面红光,眼睛半闭,坐在那里似醉非醉,一副神仙中人的姿态,知道他此时心中十分受用,不禁莞尔。
      花荣时刻关注着李逵的一举一动,此时鉴貌辨色,如有所悟,也是心花怒放。

      朱武知道机不可失,必须趁热打铁,当下摇动三寸不烂之舌,大谈为官之妙和为官之道。石勇一向喜欢逆向思维,此时故作不解地问道:“既然做官这么好,为什么书上老是赞美淡泊名利、安贫乐道的隐士呢?”
      朱武道:“天地闭,贤人隐,但这隐多半是仕途失意之后的无奈之举。要是官运亨通,才不舍得归隐山林呢!如今正逢盛世,都巴不得出来做官,谁还肯去隐居?书上赞美隐士,目的很明显,就是奉劝他人不要出仕,自己独霸官场。”
      “原来如此!
      “是的,隐居更是OUT了!”
      “不错,隐士就是缩头乌龟,只有做官才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刚刚重获自由的安道全忽然上前笑道:“行医这么多年,我终于发现天底下最有效的壮阳药,兄弟们想知道吗?”
      董平冲口而出:“快说!”
      安道全笑道:“你这么年轻就不行了吗?”
      董平脸上一红,反驳道:“你才不行了呢!”
      安道全微微一笑,阴阳怪气地说:“哈哈,我就是不行了也有办法,可兄弟们就不一样了。”
      张青翘首以盼,早忍不住了,催道:“快说啊!”
      安道全望了宋江一眼,又望了望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的杨志、关胜、呼延灼等人,笑道:“其实这种神药好多兄弟都知道的,我还是不说了吧。”
      “有屁快放,别卖关子了!”
      “做官!”
      “什么?”
      “天下第一壮阳神药就是入朝为官!”安道全朗声道,“看那些朝廷官员,妻妾成群,年过花甲了还养小三,到处都是私生子。官做的越大,那方面的能力越强……”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不禁悠然神往。宋江微微一笑,关胜不由得点了点头,呼延灼想到在朝在野时身体上的不同变化,不禁暗暗心惊。杨志更是恨不得马上进京,笑道:“安兄真不亏是天下第一神医,连这个也知道!想我杨家将在东京汴梁天波府时人丁多么兴旺,而今竟只剩下我一个人,唉……”
      孙立叫道:“那就赶快去做官壮阳,生一大堆孩子,杨家将再创辉煌!”
      杨志下身起了反应,不由得向安道全投去了钦佩的目光。张青暗暗心惊,原来人肉包子到底不如入朝为官有效。
      众人热血澎湃,惟有林冲心有余悸,冷笑道:“咱们倒是想学杨家将效忠朝廷呢,可朝廷会答应吗?而今奸臣当道,一旦招安,岂不正落入了他们的圈套?哪里还有机会为国效力?”
      朱武反问道:“这么说,林教头打算做隐士,一辈子就躲在这里独善其身,任朝中奸佞胡作非为,不闻不问了?”
      “谁要做隐士了?我只是说不能轻易招安,中奸人之计。”
      “那躲在这里,听之任之,岂不正中他们的下怀?他们正巴不得你这样呢!没有人反对,没有人监督,他们倒乐得逍遥自在,正好可以为所欲为。难道林教头中的奸计还不够多吗?”
      林冲听他这么一说,猛地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原来呆在梁山正是那些奸臣们最想看到的结果啊!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流落江湖,妻仇至今未报,高俅那厮一家人倒逍遥法外,在朝中享尽了荣华富贵,比自己过的日子那是滋润多了。莫非真的是自己打错主意,中了奸计不成?
      朱武跺了跺脚,长叹一声道:“唉,想当初林教头、鲁提辖、武都头等人做官时何等风光,天下英雄谁不敬仰?没想到如今流落草莽,连衣食住行都成了问题!而那高俅、童贯、杨戬、蔡京等奸人只会拍马溜须却官居高位,作威作福,真是造化弄人啊!”
      杨志立即跟着叹道:“这不正是宋大哥说的‘君子陵迟,小人握命’吗?”
      众人也都叹息不已,回首前尘,更觉昨是而今非。悟既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纷纷起了招安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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