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单八房奴》中途客栈

12、第十二回 黑旋风脱胎换仙骨 小李广耽美入茅坑

　　孙立、朱武领兵来到齐山脚下，摆了个一字长蛇阵，把下山的要道都封死了。樊瑞披发仗剑一马当先，随时准备作法。穆春、孙新、顾大嫂等人也都全副披挂，带领着一班手执绳索的小喽啰，蓄势待发，准备拿人。
　　然而小喽啰叫嚣了半天，嗓子都喊哑了，山上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孙立朝山上各处望了一会儿，满腹狐疑地说：“栾廷玉那厮不知在搞什么玄虚，怎地还不现身？”
　　朱武一直望着山上，忽然说道：“莫非那厮已经逃走了？”
　　“何以见得？”
　　“山上如果有人，必定埋伏在树丛中，树上的鸟儿必定受惊飞走。可你看山上那些鸟儿飞来飞去，一会儿落在这里，一会儿又飞到那里，来去自由，显然树下无人。”
　　众人点头称是，孙立恨恨地说：“咱们费了这么大劲跑到这里，管他有人没人，总得上去看看!”当下取路上山，赶到山顶大寨里。只见寨门大开，里面空空荡荡，果然没有人。
　　众人都很失望，正在东张西望，忽然有个小头目跑来禀报，说寨子西边一间房子里有个人正在呼呼大睡。于是大家一齐奔过来，远远望见几个小喽啰架着一个汉子走过来。那人玉树临风，仪表不凡，只是睡眼惺忪，满身的酒气，兀自不停地打嗝。
　　大家从没见过这样的美男子，眼前一亮，纷纷围上来先睹为快。别的人倒也罢了，即便是穿上哥哥的行头后自我感觉良好的穆春也是自惭形秽，甘拜下风。
　　见他独领风骚，把大家的眼光都吸引去了，孙立心中着实不爽，虎目一瞪，喝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大睡？”
　　那人似醒非醒，抬头看了看，突然叫道：“哎呀，原来是孙立兄弟！”
　　“呸，谁是你的兄弟？”
　　“俺是李逵，你不认识俺了吗？”
　　“李逵？”
　　“是呀，俺就是黑旋风李逵！”
　　孙立哈哈大笑，转身向众人说道：“叵耐那厮疯了，长得细皮嫩肉，跟个娘们儿似的，还说自己是李逵呢！”
　　穆春也笑道：“李逵是地煞星，脸应该是黑的，而这厮红光满面，比咱们这些天罡星的脸还要红，分明是个冒牌货！哦，这厮莫不是李鬼？”
　　“俺不是李鬼，俺是货真价实的李逵！”李逵也笑起来。虽然说一句话就要打一个嗝停顿一下，却还是把大家的字号一一叫了出来，丝毫不差。众人方才相信他所言非虚。
　　众人惊讶不已，却也是满腹狐疑，万万没有想到原来粗黑丑陋的李逵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一个丰神俊朗的美男子！
　　朱武心惊不已，突然想起正事，问道：“栾廷玉那厮呢？”
　　“已经被俺杀了！”当下李逵添油加醋，乱吹一气，把他如何英勇无畏地跟栾廷玉及其党羽周旋搏斗，最终全歼敌人的经过全盘托出。
　　朱武见这个新李逵不但长得帅，而且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知道其中必有古怪。饶是他机变百出，一时之间却也参详不透。
　　然而孙立却不管这些，仍然不相信他——自己成为天罡星，正是顶替了他的位置，踩着他的身子爬上来的，哪里还能放他一马？当下拔出竹节钢鞭，指着他喝道：“好你个花言巧语的骗子，分明是你谋害了李逵，假扮于他，在这里招摇撞骗，蛊惑人心，吃我一鞭！”倏忽一鞭朝他头上砸去。
　　如今的李逵已不再是吴下阿蒙，心中也颇有些算计了，先已料到孙立不能容他，要杀人灭口，也正提防着，知道对方人多势众，不能硬碰，见他钢鞭砸下，将身一闪，躲到樊瑞身后，叫道：“樊兄，俺真的是李逵啊！”
　　樊瑞和李逵关系一向不错，上梁山后曾把自己在芒砀山的得力助手八臂哪吒项充和飞天大圣李衮让给他做副将，再加上丧门神鲍旭，让他们四人组成一支强力冲锋队，临敌时板斧、阔剑、飞刀、标枪、蛮牌等一拥而上，杀得敌人落花流水，倒也省得自己动手，因此对越俎代庖的李逵颇有好感。今儿见他形象大变，心中颇为好奇，便拦住孙立道：“哥哥且饶过他，说不定他真的是李逵呢！”
　　“这厮长得细皮嫩肉的，分明是个人妖，怎么会是李逵呢？”
　　樊瑞一怔，正待替李逵分解几句，却见那边厢一彪人马涌过来，为首的是个白盔白袍的青年将军，背上有一张弓，腰间箭囊上插满了羽箭，一脸的英气，正是小李广花荣。
　　“兄弟们好，找到铁牛了没有？”花荣一见大家便高声叫道。原来他正是奉宋江之命前来接应的。
　　李逵一听，急忙跑过来一把抓住花荣的手说：“花荣哥哥，俺就是铁牛啊！”虽然他年龄比花荣略大，但因为花荣在石碣排名中高居第九，所以如此称呼。
　　“你是铁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花荣见这样一个大帅哥竟说自己是李逵，自然不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俺真的是铁牛，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俺也不知道。哥哥不要疑心，以后自然会知道的。”
　　花荣将信将疑，但见他相貌堂堂，红光满面，比梁山所有天罡星的脸还要红，不禁自惭形秽，又非常好奇，欣然道：“你如果真的是铁牛，那倒好了，让兄弟们跟着你，都变成美男子，岂不妙哉！”
　　“好！好！快告诉大家你整成美男子的秘诀！”旁边的人纷纷叫嚷起来。
　　“我……我……”
　　“快说，别吞吞吐吐的！”樊瑞催促道，自己长得对不起观众，再丑的女人都不愿正眼瞧他，因此也想改头换面。
　　李逵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俺也是糊里糊涂的，哪里知道什么秘诀！”心中却暗自发笑：你们这些呆子哪里知道，天底下补品虽多，却都比不上人肉烧烤！哈哈，美容的秘诀就是吃人！哼，俺偏不告诉你们这些丑八怪！
　　见他闪烁其辞，有意隐瞒，孙立恶狠狠地说：“你不说，好，先抓起来，关你三天！”喝令手下的人把李逵捆起来。
　　李逵挣扎着，忽然灵机一动，叫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过这些天我在齐山吃了许多人参，想必是人参的作用吧。”心想，人参与人肉只有一字之差，也不全是托词。
　　众人一听，都信以为真，撇下李逵，纷纷去齐山寻找人参。
　　花荣令小喽啰放开李逵，在他耳边叮嘱道：“跟着我，不要离开！”
　　李逵会意，当下跟在花荣身后，寸步不离。

　　众人听了李逵的话后心痒难耐，别的事都撂下了，一连三天，漫山遍野地寻找人参。他们手执刀剑，身背箭囊，不辞辛苦地攀岩而上，到极高的山峰上寻觅，或者用绳子缒入万丈深渊，可惜大都是空手而回。有的人不小心，失足掉到万丈悬崖下，粉身碎骨。偶尔有人找到类似人参的东西，也不管青红皂白，连着泥土就放到嘴里嚼起来。孙立、朱武命令小喽啰找到人参后立即上缴，不得自行食用，可嘴巴长在人家身上，偷偷吃下去，人不知鬼不觉，也是防不胜防。忙碌了几天，身上的衣服被荆棘划破了，手指裂开了，也没有一个人找到能使自己脱胎换骨的人参。
　　朱武一向是个使心不使力的人，折腾了半天便偃旗息鼓。白天睡足了觉，晚上悄悄掩至花荣住房外听墙角。虽然北风呼啸，天气寒冷之至，但心里还是热乎乎的。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夜果真听到了花荣和李逵的对话。
　　“铁牛兄弟，你醒醒，现在该说了吧！现在就咱哥俩，快告诉哥哥，你到底是怎么整容的！”显然是花荣的声音。本来宋江派花荣来主要是为了接回李逵，可一见他变成了大帅哥，惊艳之余，嫉妒得要命，别的也顾不上了，一心只想把他的美容秘诀弄到手。
　　李逵睡得正香，被摇醒后不住地打着呵欠说：“好哥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呢？”
　　“那你告诉哥哥，离开梁山后这些天你都做了些什么，吃了些什么！”
　　“不是说过了吗？还能说什么呢！”
　　“那你就再说一遍吧！”
　　于是李逵又强打精神，一边和呵欠、饱嗝做斗争，一边把自己这些天的遭遇告诉了他。花荣听得甚是仔细，一心想找出些蛛丝马迹。听了半天，见跟白天说的差不多，心中十分不满，却又不甘心就此罢手。自己的相貌本来也算好的，没想到今儿相形见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又锲而不舍地盘问道：“铁牛，休得瞒我，吃人参又不会打嗝，你一定是吃了别的东西，快告诉哥哥！”
　　李逵笑道：“俺吃过青椒。”
　　“青椒我也吃过，打嗝是打嗝，但并没有美容作用。你还吃了什么？”
　　“大蒜、大葱。”
　　“还有呢？”
　　“韭菜。”
　　“除过这些还有什么？”
　　李逵想了一会儿，忽然叫道：“哦，俺想起来了，还吃过金桔和龙眼，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种东西起了作用。”
　　花荣一一记在心里，打算今后专门以此为食。李逵好不容易说完了，瞌睡得要命，头往枕头上一倒又睡着了。
　　静夜沉沉，已是三更时分。在李逵呼噜呼噜的鼾声中，花荣还是兴奋难抑，不舍得就此入睡,口水流了一床单。把李逵刚才说的话在心里又过了一遍，忽然疑窦大起，觉得他还是没有说实话。这些年无仗可打，也不怎么练武了，闲暇之余倒也看了不少养生美容方面的书，颇有心得，可从来没有见过哪部专著中记载过人参、青椒、大蒜、大葱、金桔、龙眼这些东西可以让人脱胎换骨。越想越怀疑，当下又摇醒李逵，追问他这些天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李逵醒来一看又是花荣扰人清梦，气得七窍生烟，埋怨道：“哥哥怎么就不让人睡觉呢，只是问！”
　　“你不告诉我真相，就别想睡觉！”花荣也没好气地说，“你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从早到晚，同样的话李逵一连说了数遍，早已口干舌燥，又加上不断地打饱嗝，实在苦不堪言，见花荣手上不断地推搡，嘴里不停地催促，更是不胜其烦，便冲口而出：“俺吃的是大便！”
　　花荣一惊：“大便？”
　　“是的，就是大便！”
　　“真的吗？”
　　“千真万确！”
　　花荣瞠目结舌，整个人都傻掉了。等醒过神来，发现李逵又睡着了，浮肿的嘴唇一张一合，鼾声如雷。于是悄悄溜出来，在夜色的掩护下向后山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