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万壹

3、第 3 章

　　两周后，调查结果出来了，林曼被洗脱冤屈。

　　“是陆昕立了大功，他找出了Simon与那家经销商的所有通话记录。Simon已经被辞退了，没想到外国人到了中国也会搞这一套。嗳，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陆昕！”苏琦见了林曼，兴奋不已，象刚刚破获一件大案的福尔摩斯。

　　林曼还是第一次来陆昕的办公室。房间里都是些服务器，电脑和一些她不认识的仪器。她对这些冰冷却又神奇的设备有一种直觉上的敬畏，大概只有男生才喜欢与机器打交道吧。

　　“谢谢你！”

　　陆昕正埋头整理一些数据线，他抬起头来，看是林曼，嘴角弯了弯:“怎么谢？”

　　“你说怎么谢？”话一出口林曼就后悔了，这等于是把选择权拱手相让了。

　　“周六陪我游一次西湖。”他似乎是很有准备地回答道。

　　林曼发现自己没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

　　天公很作美，周六是个大晴天。他们先去爬宝石山，爬了十几级台阶，林曼就有些跟不上了。陆昕只好停下来等她，笑道：“你可要多锻炼锻炼了，否则真成了林妹妹，走几步就娇喘微微。”

　　林曼忽然愣住，以前萧寒常叫她林妹妹。

　　从宝石山下来，他们租了一条小船，在湖上泛舟。陆昕开始指点江山，滔滔而谈：“那是孤山，南宋的林逋就住在那里，他在那里养鹤种梅，平时要么荡舟西湖，要么去山间访友。这就是梅妻鹤子的故事。那边是雷峰塔，是钱王为了他一个宠爱的妃子生子而建的。等夕阳下来时，我们去拍雷峰夕照……”

　　那艄公在船头摇着楫，笑道：“你们两个可真是般配。一个爱讲，一个爱听，真是难得哟。不象我那个老婆，我一开口，她就不耐烦。你们这才叫心心相印，就像白娘子和许仙一样哦。”

　　陆昕听了哈哈直笑。林曼斜了他一眼，对艄公问道：“大叔，你这里可有棉球纱布之类的东西？”

　　“怎么你受伤了？”

　　“我想把耳朵堵上。”

　　艄公又笑了，他开始哼起那首白娘子的电视主题曲，陆昕也跟着哼起来。湖面上波光闪闪，湖面下的水草伸展着腰肢，想随波逐流却始终在原地招手。远处山峦叠嶂，山脉隐隐，苍翠无尽。偶尔传来几声寺庙的钟声，惊起几只水鸟。林曼忽然想自己有多久没出来了。她过惯了写字楼和公寓里逼仄而机械的生活，如今到了大自然里，竟有些局促了。

　　回上海的火车上，陆昕给林曼看他拍的照片，大部分是风景照，林曼不肯拍照片。只有在拍雷峰夕照时，陆昕指着天空说：“你看那是什么？”林曼举头看时，才发现上了当。这一瞬间，陆昕已经抢拍出几张令他甚为满意的照片。

　　陆昕指着其中一张道：“这张最好。”

　　林曼拿过相机，仔细端详。照片中的人正向着夕阳眺望，仿佛在向天空行注目礼。这时两颗头抵在一起，离得很近。林曼浑然未觉，陆昕却有些失神了，直到她看到林曼的手指正在相机上按下删除键，才猛然醒悟。他一手去夺相机，一手攫住她的手臂，四只手的混战的结果是陆昕将林曼搂到了怀里。

　　这时天光已暗，车内的灯光柔和而温暖，车窗外乡间的灯火时远时近。林曼浑身僵住，气若游丝，她觉着心里头某一个板块被撬动了，就像地震带的边缘被岩浆冲出一个豁口，那岩浆汩汩涌出，越来越汹涌。

　　她不敢看陆昕的脸，他的脸凑得很近，而且有得寸进尺的趋势。直到听到他心脏的律动声，她才清醒过来，用力挣脱，却像是陷入了泥沼，越是挣脱，陷得越紧。“再不放开我要喊非礼了！”她愤怒而又恳求的眼神与他有些无赖的笑容对峙良久。这时只听头顶上一个孩童稚气的的声音叫道：“大哥哥，你为什么欺负姐姐？”边说着，边抡起一个肉嘟嘟的小拳头，砸在陆昕头上。

　　后座上孩子的妈妈忙把孩子拉回去，连声道歉。可孩子的话却引来邻座旅人的暧昧的笑声。陆昕放开手，自顾自地笑着。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扭着头看着窗外。累了一天，催发了睡意，不一会儿竟睡着了。等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靠在陆昕的臂弯里。她忙挣脱了。车厢里很安静，只有三两个乘客。她看看表，瞪大眼睛问：“还没到上海吗？”

　　“已经过了。”

　　“你……”陆昕脸上的淡然让她气恼。“现在到哪了？我们该怎么办？”

　　“走到哪里是哪里喽！”陆昕懒洋洋地说道。

　　林曼心里暗骂：“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