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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临界之岛 ...

  •   激烈地打斗惊醒了昏沉蜷伏的罗竫,他挪动着四肢,带来一阵铁链相击的“叮当”声。渐进的脚步声让他缓缓抬头,那双原本比鹰隼还利的眼睛此刻涣然无神地看向来人,一张茫然而痛苦的脸上有着同罗靖极其神似的容貌。
      见到罗靖,他目光一动,喉咙里发出了一声短而喑哑的嘶声。
      “大哥,靖儿来看你了……”罗靖快步上前轻声说着,脸上泛起一个让人心酸的笑容。

      罗竫、罗靖,一胞兄妹,母亲是狼族公主,父亲曾是族里最优秀的先锋,双亲在战乱中死去,二人相依为命地长大,形影不离,成长为极其出色的战士。可哥哥却因为修炼太过急功近利,导致心魔入侵,变得嗜血凶残,杀人无数,最后被族内大长老们收服,关押在这冰渊之内。
      此刻,身后众人无不被眼前未曾预料的凄惨景象所震动!
      罗竫的双肩一片狼藉,两条赤红的链上布满密密麻麻暗金色的强大伏魔法咒,残忍地从琵琶骨处穿刺而过,交叉在手骨腕处与铐环相连;后面则从背部交叉,一直到双脚脚踝下一寸照海穴处穿过,形成镣环。链铐牢牢钉在他身后的墙璧上,长度仅够站起或躺下。而他的双手双脚,已没有趾甲,红色的肉长在外面,像是一个个突起的瘤,触目惊心!

      “你们都看见了,他现在这个样子……”罗靖的声音有些沙哑,咬着牙低下头道:“法力尽失,连我们狼族最重要的趾甲都被生生拔去……还怎么可能伤人?”
      吟落震惊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拔掉狼族的趾甲,等于是要了他们的半条命!听说当初罗竫被伏时,那些大长老们也只是用伏魔锁将他困在此地,并没有要剔去他的趾甲……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凤林刚想靠近一些,罗竫忽然发起狂来,狠命扯动链锁,可惜不管他如何挣扎,始终徒劳无功,而链铐在他的震动下发出阵阵暗金色的光芒,越收越紧,嗡嗡作响,给那已经血肉模糊的手腕和脚髁添上深可见骨的创口。不堪重荷的肩胛渗出血来,一片模糊,其状说不出的诡异可怖,他的喉中因为疼痛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这——究竟是怎得一回事?”凤林瞠目结舌。
      “大哥,大哥,是我,我是靖儿啊!大哥!”罗靖一面抓住罗竫焦躁不安的双臂,试图安抚,一面回头对他们说:“看也看到了,他现在这种情况,受不得半点刺激,你们快走吧!”
      “为什么……会成现在这种情况?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罗靖来不及解释,只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瓶,打开盖子,将里面清亮的液体缓缓涓涓顺着罗竫的嘴角倒进去,那液体似乎极冷,冻得他一个哆嗦。
      罗靖一只手迅速覆在他额头上,催动法力,终于平息了罗竫的暴动。
      她从怀中掏出丝绢,仔细地擦拭着他伤口处的血迹,幽幽叹气,低声道:“他被关押的这些年里,一有机会我就偷偷潜下来看他,有时候是半个月一次,有时候隔几个月才来,每次我都会带一些金乌冰芝之类的东西帮他洗涤心智消弭心魔。最开始的时候他入魔很深,狂暴异常,连我都不认;后来,这冰雪之渊的清冷催动伏魔咒语,再加上我收集来的草药精华的作用,他体内的魔障慢慢消除,神智也逐渐清明,我的心中很是欢喜,以为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好起来。”
      此时罗竫安静地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让她清理伤口,喉咙里模糊发出一点声音,身上偶尔还有一两下痉挛。
      “眼看着都快好了,哪里知道会突然出变故……”罗靖小心擦拭干净伤口,咬牙道:“大约半年多前,有天夜里我偷偷过来,却发现他昏迷在一片血泊中,双手双脚血肉模糊,连牙齿都碎了一地……我耗了自己大半的法力才将他救醒过来,可是他的神智却又开始混乱不堪,甚至更糟糕,见着人的时候不是缩在角落里发抖,就是发疯地挣扎撕咬……他就这样时而安静时而疯狂,持续了这么大半年的时间,到现在却还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讲……”说到这里,她的眼眶有些泛红。
      紫矅长长叹息道:“这么说来,靖姑娘之前误以为我们是加害令兄的人,所以才会动手,是么?”
      她点点头。
      “看来,连靖姑娘也不知道你家兄长是被谁人所伤。”
      她面色沉痛,默不出声。

      此刻吟落觉得更加茫然。一个个谜团横亘在前方的道路上,每当她觉得自己接近了一些的时候,却发现身周的情形越发扑朔迷离。
      眼看着一条条线索被掐断,自己却有心无力。
      众人沉默间,霏砚却忽然“哇——”地一声喷了一大口血出来。
      紫矅眼疾手快,迅速抱住了他倒下的身子。原来当时他虽躲过一刀,却仍旧被凌厉的杀气所伤,之前一直忍着没出声,此刻强逼着的翻涌血气终于压不住,喷了出来,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霏砚的情况好像不太好。”紫矅皱着眉,掏了一颗丹药喂在霏砚口中,又输送了些灵力过去,好不容易霏砚才睁开眼睛,面色却是苍白吓人。
      “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谢谢师父。”
      “别说话了。”吟落的神色有些焦急:“既然事情已经证实,那咱们便不打扰靖姑娘了,先回去吧。靖姑娘你多保重,日后若需要,我们必当全力以赴。”
      “不必客气。之前对你们有所误解,很抱歉。我还想再呆一会儿,就不送了。”
      吟落点点头,扶起霏砚便往外走,走了几步似又想起什么,转身瞧着那个冰雪般落寞的女子道:“听说月潭极阴之处凝聚月华成长出来的树灵加上三叶色兰对凝气安神有特别的疗效,靖姑娘不妨试一试,或许对令兄会有帮助。”
      罗靖目光微微一动,道:“谢谢。”

      ×××

      “落姐姐……我们去哪?”
      “回家。给你疗伤。”
      “对不起,霏砚没用,让你们担心了。”
      “傻瓜,说什么呢。”吟落揉揉他的脑袋,笑道:“你站旁边等等,姐姐这就带你回家去。”

      吟落伸出手腕,一条细而圆润的手链便露了出来。那是一串由小巧而精致的珠子串成的手链,看不出质地,不过色泽晶莹玉白,几乎与她的肤色融为一体。
      凤林上前,从怀中掏出个靛色宝石挂坠,轻轻握住那串手链,修长的手指慢慢抚过一粒粒珠子,然后指尖终于在某一颗上停了下来。
      接着他将宝石正对那粒珠子嵌了过去。顿时,那珠子一亮,周围浮现靛色纹路,而剩余的珠子也逐一开始发光,仿佛依次被点燃的灯火。
      一道道靛色纹路旋转着逐渐扩大,无数道光芒从中发出,光芒由内向外逐渐汇集,最后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直竖向上的光柱。
      “这开门的钥匙倒是特别。”紫矅眯了眯眼睛。
      “废话少说,赶快进来,我们走了。”
      紫矅、霏砚先后踏进光柱中。

      周身视线一变,他们瞬间便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临界岛与外面差了整整一季。妖界正是春红柳绿,可这里却是寒冬白雪。
      雪簌簌落下,遮着眼前景物,蒙蒙一片看不真切。
      霰雪如玉沙,似白蝶,纷纷扬扬,变了满眼的乱琼碎玉。
      脚踩在上面,脆生生的,仿佛是寒酥被踩碎的声音。
      “此时风大雪大,霏砚的身体也不太好,你们暂时先去休息吧。等歇息好了,我们再商量下面的事情。”吟落笑着,转身对凤林说:“你带狐狸和霏砚到掠云苑,再去取些调理的丹药给霏砚。”
      霏砚咬咬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说:“落姐姐,我、我想要和你呆在一起,好不好?”
      吟落愣了愣,抬眼看看紫矅,见他没什么表示,于是宠溺道:“好,那你就随姐姐去观雪斋休息吧。骚狐狸,等雪停了,我再来找你。”

      掠云苑实际上是一座独立的双层塔状建筑,与听风楼遥相呼应,只是略微矮了些。
      凤林将紫矅带到住处安顿好后,便离开了。
      周围安静,只听得到风雪的声音。紫矅曲指一弹,壁炉中的木柴轰一声熊熊燃了起来。
      无人打扰,他坐了下来,取出琴与弦,细细调装起来。
      晶莹紧致的琴弦在淡淡的火光中泛着莹光,象流星在天际划过的线。
      这琴,式呈落霞,得之极为不易,是他的心头宝。
      琴底乃天地至阴处修炼八百年的梓木精之本体,琴面则是至阳地千年松木精的一节真身,经九九八十一天阴阳淬炼,注入无数法力及修行至宝方成此琴。而这飞龙背筋所作的琴弦,更是每一根都有自己的故事。

      霏砚那小子,视吟落为至亲,黏她黏得要命。可如果有一天,当他得知,当年是她亲手斩杀了他的父亲,将他救回,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师父所用的武器上,镶着他父亲的背筋,不知又会做何感想。
      轻轻捏着琴弦,紫矅淡淡一笑,这世间,无知有时候也是一种幸福。
      而活着,直面真相地活着,或许更需要勇气也会更加痛苦。
      无声无息地叹口气,又埋头于手间事务。
      装好最后一根琴弦,他随手挑了一个音,只听“叮”的一声,幽绵清澈,经久不绝。
      紫矅眨眨眼睛,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吟落看看锦被中抱着她手臂当枕头已经酣然入睡的霏砚,目光温柔,微笑着将他缓缓移到枕上,小心抽回自己略有酸麻的手臂,又将被子掖好。
      经过一晚上的奔波与厮杀,他明明已经很疲累,却还是坚持着不肯入睡。
      这孩子,听紫矅说平日里极少言语,可每次见到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仿佛积攒了那么久,只等着这一刻与她分享心情,真是让人又怜又爱又心疼。
      “主人,你要……”窗口忽传来凤林的声音。
      “嘘——”吟落一个闪身从门内出来,合上门,竖起食指,示意他不要那么大声。
      凤林瞄一眼在吟落床上睡得香沉的霏砚,心中有些郁闷。
      平日里,连他这个自小玩伴都很少能进得她闺房,这小子,真是占尽了她的疼爱。

      “主人,你……”
      吟落抬眉,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吞吞吐吐的凤林。
      “主人,你知道,霏砚看着是个半大身量的孩子,可那是因为暗疾阻碍了他的生长,实际上他比你大多了。你不要老是这么纵着他,由他在你怀里打滚撒欢……”
      “呵呵~凤林,你在跟个小孩子吃醋么?”
      吟落习惯性地开玩笑,话一出口才突然想起不久前他在红漠谷说过什么,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而凤林那张堪比城墙的老脸居然出现可疑的绯色。
      两人杵在那里都不知该怎么办,气氛一时间有些诡异。
      终于还是凤林先打破了冷场的局面,他咳嗽一声,递了本薄薄的破旧泛黄的线装书给她,压低声音道:“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
      “嗯,”吟落也回了神,接过书,道:“我们去大厅说。”
      然后又在门上施了一个隔音结界,才放心离去。

      ×××

      就是这一本么?吟落将书掂在手上,仔细看着。
      想来必是年代久远,那书的封皮已经磨掉了一大块,参差翻卷,毛茬外露,纸张也变得又薄又脆,粘在手里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破碎掉风化掉。
      她小心把封皮翻过来,上面的字曲曲弯弯,却是一个也不认识,不由地皱了皱眉。
      凤林心领神会,上前解释道:“这是上三界以前曾经存在过的一种古老文字,经过多年的战乱,这种文字早已经湮灭,没有几个人能认得了。”
      “是吗?”吟落挑挑眉,在这方面,凤林向来比她强,“书上怎么说?”
      “古书上记载,临界之处的确有一个奇特的地方,名叫泉隐。那里的泉池,可治百伤,洗髓伐经,重塑真身。”
      “真有这么个地方!”吟落一把抓住凤林的手腕,显然有些激动:“确切的方位可有描述?”
      “这……”凤林为难地摇摇头,“书上说,泉隐并不是一处地方,而是大小几处零散的岛屿组合而成,每处的泉水功效也都不尽相同。最头疼的是,那些岛屿可以漂浮移动,踪迹不定,岛上泉眼百年才开一次,每次充盈不过十天,然后便会再次枯竭。有缘能找到那泉隐之岛的人可以说是少之又少……我觉得,我们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比较好。”

      雪,还在下着。飞英渐大,空华满天。
      吟落推开窗户,看着天地茫然的临界岛,沉默了很久,才道:“总要试上一试才知道。霏砚那孩子,你是知道的。从壳中带出的伤疾深入身体最根源处,极难治疗;而他幼时又遭尽磨难,最后还差点被自己的父亲吞掉……现在暗疾未愈又添新伤,真的很可怜。狐狸虽然将他体内经脉打通,可沉积多年的淤损血污却是怎么都无法清除——所以,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根治的方法。”
      “可是,我们去找泉隐,七彩星和羽族的事情怎么办?”
      “几条重要的线索都断了,现在我们可以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等?”
      吟落点头道:“其实自从狐狸说光之石在妖界,我就感觉七彩星的失踪跟它有关。你还记得那个传说吗?要同时操控光、暗之石的力量,需要某种灵石作为媒介……”
      “嗯,可是,我听说很久以前也有人用七彩星试过,似乎并没有成功啊。”
      “对,一开始我也将这个可能性排除了,直到觞山着火……”
      “哦?”
      “彤雪带着七彩星和暗之石在觞山失踪,而后羽族被害,我们一路跟踪而至,却只顾着收敛尸体,忽略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啊,你是说——血树?”
      “对!血树之果圣血婴没有其他用处,但却是世间最好的祭合容器!每一万年才结一枚,今年这个时令,正应该是血树结果的时候。”
      “也就是说,羽族的死,或许跟七彩星有关,但更可能是因为圣血婴?而那场大火,不仅仅是毁尸,更是灭迹?!等等……假设真是这样的话,为何杀人凶手当时不放火?难道不怕别人发现圣血婴失踪?据说圣血婴特别大,可不好收藏,难道他们不怕别人很快追查出来?如此授人以柄实的漏洞不是太可疑了么?”
      “这也是我一直未想通的。我们每走一步都似乎在对方的设计之中,那这么简单的漏洞他们没理由会想不到。”
      “你联系过流玉没?他那边有什么消息?”
      “没有。”
      “那我们怎么办?”
      “虽然现在没个头绪,但我想只要光之石还在妖界一天,那些人还会再来的。顺藤摸瓜,总能找出真相!”
      凤林叹口气道:“守株待兔,现在也只好这样了。不过,我们出来太久,妖王那边会不会有问题?”
      “所以才要抓紧时间把该办的都办了。霏砚的身体不能老拖着,找到泉隐之后也好赶快回去。”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就试着找找看吧。根据书上的信息,这几天应该正是泉隐充盈的时候。希望我们有好运气。”
      吟落转过身,看着他,黑曜石一样晶莹的眼睛上融融迭迭有水光一样潋潋浮动,“凤林,谢谢你。”
      凤林心里猛地一动,呆在那里,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空气里渐渐产生一股奇异而莫名的气氛。明明是清冷的天气,寒冷的风却似乎逐渐燥热起来。

      “啊——你听,那只狐狸在弹曲子呢。”吟落忽然一个转身,打破了沉默,突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
      凤林望着她仓卒的背影,唇角牵起一个温柔无比的弧度,如星般的眼眸在她身上投下专注的目光。
      琴声从高处丝丝传来,又被纷繁的飞雪模糊。如这飘雪一般,淡漠又感伤,温柔又悲凉,几乎让听得人痴了过去。
      吟落倚在窗前,随着琴声有一声没一声地低低哼着曲调,一双眸子落在远处,长长的睫毛遮了浮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片雪落在她肩上,六瓣的奇花,盛开在寒风之中,冷冽绝艳。然后又被风吹走。
      碎雪缭乱袭人,霁霰霏霏,薄雾轻烟,在琴声和她的低吟声息间徘徊。
      “同样是用琴,狐狸的造诣似乎还差了那么一点点呢。”听了一会儿,吟落喃喃道。

      她忽地提高了声音,合着他的拍子吟唱了起来:
      “往事如烟烟如潮,沧海笑,豪情万丈冲云霄,
      江湖百战逐浪迎风,宝刀快马,肝胆总相照,
      心同广宇胸纳乾坤,日月为证,天地皆知晓。

      指若玉剑剑流光,击风霜,无奈世态皆炎凉,
      是非纠缠离合聚散,痴心愁肠,知音却难访,
      金貂美酒干这一杯,浮生若梦,我要醉一场。

      滚滚红尘多纷扰,风飘摇,人间悲欢谁能料,
      生死轮回情缘难了,人生百态,俗世梦多少,
      物转星移云卷云舒,繁华落尽,岁月惹寂寥。

      高山流水映晚照,且把那,愁情烦事都忘掉。
      悲也好,喜也好,我自心知我自傲,
      生亦笑,死亦笑,唯愿得这一世逍遥……

      歌声如同啸吟般穿梭在雪空里,到处捕捉着那个模糊如雾的琴音,如风在林中,惹起木叶动荡,牵连不断地在林海雪原中袅娜飘舞。
      而这边,紫矅觉得被什么奇异地牵引,灵觉中似有一道光芒闪过,忽地眼前无比开阔,手指竟不受控制般地弹出一串串流云逝水的乐曲,与歌声一起高低盘旋,遥相呼应,天地间仿佛忽然万籁俱寂,只有这歌声与琴声起起落落,远远近近地追逐、回响着,终于融为一体……

  • 作者有话要说:  悠雪,我在加州的阳光海岸城市,呵呵,所以虽然很辛苦,但是只要每天能看到明亮阳光和晴朗的天空,心情就会很不错
    看到大家的留言就更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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