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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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时近年节，市集里挤满了采买年货的人潮，而某个角落的小小医庐却意外的人声鼎沸。
清雅俊逸的紫衣少年端坐内室，气定神闲地把脉、写方子，即便如此忙碌，仍不忘送上温文尔雅的微笑，安抚了求医者的不安情绪。
望着排到对面面摊的人龙，少年仍是不疾不徐，脾气温和的接待每一位病人。
等到有空停下来喝口茶休息，已过午时了。向过来帮忙的隔壁药铺儿子道谢后，素续缘轻吁口气，将桌上的纸笔整理归位。
「续缘啊！续缘──」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门口响起，令素续缘停下笔来，抬头望向声源之处。
「屈伯伯，您怎么来了？」素续缘放下手中医书，起身相迎。
只见屈世途手持竹篮，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呼呼，人真多啊，续缘你用过午膳了吗？」
「我还未用膳。」
「正好，我带了一些饭菜过来，一起吃吧。」屈世途一边说，一边从竹篮里拿出菜肴，香味扑鼻而来，不禁令人食指大动。
素续缘淡淡一笑，依言坐下，先帮他倒了杯茶解渴。
接过他递来的茶，屈世途满足地叹息。「多谢……今年过年怎么如此热闹？我光是从市集口走过来，就花了我足足半个时辰！」
「今年无战乱，再加上这一带的农作丰收，大家自是多了兴致采办年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饭后屈世途自告奋勇要泡茶，素续缘终于尝到了多年来未喝的千年铁观音。
「还是那个味吧？我想着你大概很多年没喝了，这次出来特别带了过来。」
口中盈满了茶的清香，素续缘默默不语，只是细细品尝着久违的滋味。
「你──唉，真的不打算回去过年？」屈世途暗自叹息，这父子俩不晓得还要呕气多久。
「医庐之事繁忙，再加上我打算趁年节之时续写医书不足之处，恐怕拨不出时间……」素续缘听他这么一问，眼神微黯，摇头拒绝。
「续缘啊，你不管怎么忙，总不会连过年这几天的时间也没空吧？」屈世途知道他借口推拖，又说道：「你那个没良心的父亲也这么搪塞我，真是一对大小白眼狼，就这么丢下我一个孤单老人……」
「屈伯伯……」素续缘苦笑，知道自己的拒绝令他不悦了。
他明白眼前的紫衣少年顾忌着什么，自从脱出死劫后，少年就与他的父亲分离，独自在外行医数年，从未回过琉璃仙境。虽然那人不说，但少年似乎是察觉到父亲的疏离下的用意，竟也十分配合的音信全无，白白让他这个局外人急死。
说到底，一个想要保护所爱之人，一个不想要成为亲人的负累，就这么僵持着好多年，谁也没有过问对方。
直到前几天，某个武林名人终于得闲，『重伤』在家休养，意外看到他徘徊在不曾驻足的房间，细细抚摸着几案上的茶杯，书柜上的医书，以及因为久未使用而覆上厚厚尘埃的书桌。
心满意足地窥视武林名人的举止后，他回到厨房，一边准备晚膳，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翌日上午，送走了来探望『重伤』的武林名人的得道高僧后，他借口采买年货，要到隔壁城镇去一趟，可能会外宿一夜。武林名人没有多疑，嘱咐他注意安全后，便往丹房炼药去了。
屈世途看着这对父子如此别扭，明明心里关心在意，却又佯装不在乎，决定今年除夕一定要把素续缘给带回家！
「续缘啊，我这次来除了看你过的如何，还有一件事……」屈世途欲言又止，神色突然变得哀凄，让原本安坐品茗的素续缘有了一丝不安的预感。
「发生何事？」
「就是你父亲啊，半个月前重伤回来，到现在还卧床不起……你父亲的意思是不要打扰你，他可以自行疗养，可是我看那伤势实在太沉重了，所以我……」
他这可不是打诳语。江湖上人人皆知素还真重伤下落不明，只是他省略了背后的真相罢了。
素续缘一听，急得站起身冲到他面前，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父亲受伤了？严重吗？卧床不起是什么意思？难道──」
「续缘你别急、别急……」屈世途被他这动作一吓，只能先出言安抚，「我不懂医术，所以才要请你回琉璃仙境看看。」
话才说完，少年已利落的收拾好药箱，又将他带来的竹篮提好，拉着某个抚须老者匆匆地踏上那条熟悉却又多年未行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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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展上乘轻功，终于赶在黄昏之前到达琉璃仙境。
不顾后面喘不过气的屈世途的哀哀惨叫，素续缘立刻冲了进去，偌大的仙境空无一人，花草依旧芬芳，原本冲向厢房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莲花池畔的熟悉背影。
闻着那池无论四季皆绽放的莲花芳香，散着一头白发的素还真闭眸享受着难得的安宁，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自后方传来，以为是屈世途回来，开口揶揄道：「屈世途，难不成后面有人在追杀你吗？」
仍是一片寂静。
直到素还真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过身来，意料外的人让他僵住身子，一向辩才无碍的嘴说不出半个字。
素续缘走上前，打量着他片刻后，拉起他的手静心诊脉。
「咦？怎么会……」脉象平稳，除了有些疲惫以外，并无大碍。
望着自家儿子疑惑的模样，再回想几天前老友的不寻常行为，素还真突然明白怎么回事，不禁暗自责怪老友的出卖。
几番折腾奔波，素续缘在见到人之后，混乱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讪讪地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
看到儿子故作冷漠地退离，素还真突然有了一丝的挫败，心里沉沉长叹，居然还让老友如此费尽心思，看来自己这个父亲还真失败啊。
不过，既然是老友的一片心意，那就不要浪费吧。
想通的武林名人做出了一个不曾有过的动作，抱住了眼前这个多年不见的儿子。
「父、父亲？」素续缘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住了，想要挣扎，不想那双手却用力收紧。
动作虽然生涩，可是却感受到了满怀的温暖。素还真勾起了淡淡的微笑，笑里带着满足、幸福。
「今日可是除夕呢。」
素续缘听到他这么说，眼眶不自觉的泛红，心中再多的坚持，也被这温馨的动作给瓦解了。
滚落的泪沾湿衣襟，手微微抬起，停顿片刻后，缓缓揽住一身淡雅莲香之人。
「父亲，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