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露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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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十字终于从他叔叔那里回来了，而且一回来就发布了社团的强制任务——寻找柚罗。
或许又是得到了哪里有妖怪的消息了吧……吸取了上次经验后清十字是不是觉得还是带上一个阴阳师比较安全啊？这么说接下来的时间可能又有的忙了。
虽然说是要在浮世绘町内找，但浮世绘町整体也不算小，光是搜寻他们所在的中学就得花一整天的时间，不过这当然是对人类而言。
对陆生来说，找到柚罗再简单不过，只要她想的话。
“花开院同学？”
郊外的废弃大楼里，正在训练的柚罗忽然听到了呼唤她的声音。
陆生从钢筋都暴露出来了的水泥墙后探出头，高兴地对她招手：“你在这边啊，最近过得好吗？”
看到四处散落的符纸和立在一旁的稻草人，陆生立刻明白了柚罗是在做什么。
“原来你是在这里特训呀，难怪那么久都没去学校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呢。”她说，“不过现在已经放暑假了，呃……老师对你没有参加考试很生气，他让你暑假去补习来着，成绩单也不让我拿回来，说要你自己去拿。”
柚罗点头：“结业典礼我会去的。”
想到自己之前每天送到柚罗家的笔记，陆生对她抿唇笑了起来：“如果课堂笔记有什么看不懂的可以问我，虽然我成绩也没有那么好啦……但基础的还是会一些的。”
柚罗怔了一下，看见陆生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心，她忍不住顺着对方的话接了下去：“谢谢你……笔记还挺好懂的。”
“对了，之前的螃蟹好吃吗？那是从海边带回来的纯天然海产哦！”陆生说道，“清继同学说要给你发邮件，但你可能没看到，所以我们就给你送过去了，怎么样，还挺美味的吧？”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妙的滋味，柚罗两眼放光地大力点头：“很美味！下次我一定会去！……说到这里，清十字同学他们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试图寻找清十字团的其他人。
“呃……其实大家都很担心你来着，都在找你，不过我先找到你了。”陆生眨眨眼，“见到你太高兴让我差点忘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得告诉清继同学他们一下。”
柚罗看着陆生从包里翻出一个诅咒娃娃一样的布偶，在上面按了一下就像是电话一样放在耳边讲了几句。
那个布偶……似乎和奴良同学有点像。
注意到柚罗的目光，结束了对讲的陆生把布偶递给柚罗，说道：“这是清继同学制作的清十字团专用通话器，操作简单很方便用……你的在清继同学那里，要不要现在一起过去拿？”
柚罗摇头：“不用了。”
“咦？”陆生有些讶异地看向她，“清继同学说要出去旅行呢，好像又找到妖怪了，还说如果清十字团特别军事顾问兼阴阳师高手不在的话根本不行……”
大概是被上次的妖怪事件吓到了？陆生如是猜测到。
“……”
柚罗却一下子沉默了，她缓慢摇了摇头，把脸偏向一边和陆生错开了视线。
“……我不能去，我太没用了。”她咬住下唇，“我根本不能从妖怪手中保护大家……”
“不是的。”
陆生打断了她的话语，在柚罗看过来的时候对她微笑起来。
“我觉得你很厉害……”她说道，“因为……你是一个人自己来的对吧？为了更进一步而一个人来到这个地方修炼，不是每个人都能办到的……一般人都会觉得害怕吧？”
说到这里，陆生不好意思地伸手搔了搔脸颊：“比如你看我，你不是刚刚还觉得清继同学他们跟我在一起吗？我身边好像总是跟着其他人……所以我觉得一个人也能坚定努力着的花开院同学非常厉害！呃……我可能表达不太出来，但我真心觉得你很强大……”
柚罗不自觉抬起了头，她注视对面正在努力思考形容词的陆生，思绪却飘散开来，然后……
“咕噜……”
“？”
陆生疑惑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啊……”
柚罗木着脸一下子捂住了肚子。
“刚、刚刚那个不是肚子发出的声音！！”
柚罗涨红了脸，大声解释道。
陆生：“……”
她在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递到柚罗面前：“如果不嫌弃的话……花开院同学吃巧克力没问题吧？”
听说有人对巧克力过敏，不过花开院同学应该不过敏吧？她除了巧克力就没有别的食物了……毕竟天快黑了，家里也要开始做晚饭了吧？
看到柚罗接过了自己手里的巧克力，陆生才松了口气。
“……感觉有点像老爷爷。”柚罗说道。
“咦？”陆生愣了一下，“是吗？”
见陆生一副愣怔的模样，柚罗“噗”地小声笑了出来。她深呼吸露出了放松的微笑：“谢谢你。”
就在柚罗打算拆开包装的时候，身后忽然再一次传来呼唤她的声音。
“柚罗。”
那是不同于她所认识的那些中学生还带着少年般清亮的嗓音，而是有着男性的成熟质感、仿佛天生就带着嘲讽意味的声音。
这声音……非常熟悉，让她心脏都恐慌地颤动了一下。
僵硬地转头，出现在她眼前的果然是那人——同为花开院一族阴阳师，她的兄长……
“终于找到你了，柚罗……”身着和服的黑发男子从墙面后走出，深黑的二重廻披风没有扣上而是随意地披在肩上。
木屐踏在长出了杂草的破碎水泥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歪斜着嘴角讽刺般地笑着：“我寻着式神的气息找来的，不是告诉过你要定期和本部联络的吗？”
随意地扫视了一眼旁边的稻草人，那人笑了：“哦哦……在‘修炼’啊？不过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只要出去走走，在这个区域随便都能碰到妖怪吧？”
当他目光碰到陆生时，原本就是紧紧皱着的眉头更是出现了深深的沟壑，被前额垂发挡住的眼神也阴郁下来。
柚罗警惕地防备着，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哥哥。”
陆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也不知道柚罗说的是哪一个。不过按理说明明该是感人肺腑的兄妹重逢，也不知道气氛为什么这么凝重诡异……
听到柚罗的质问，那人反而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嗤笑了声：“……你问我干什么？柚罗……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脸色瞬间沉下来，他轻声说道：“阴阳师的基本……应该是要斩妖除魔吧？”
陆生眼角跳了一下，下一秒她就看到那人把一只竹筒里甩了出来。
“饿狼！！”
仿佛巨大野兽大张着嘴，外翻的利齿眼看就要到陆生跟前。
柚罗下意识喊道：“哥哥？！”
她立刻把陆生扑倒在旁边躲过袭击来的式神，然后翻身站起怒气冲冲地吼道：“你突然想干什么呀！！”
“……柚罗，那小子是谁？”
不理会柚罗的质问，花开院龙二轻柔地抚上妹妹的短发。
柚罗颤抖了一下：“她只是我学校的……朋友啊……”
“你是认真回答的吗？”花开院龙二冷笑一声，“你……该不会没有发现吧？”
“那小子……是个妖怪。”
陆生想过自己是妖怪的事或许会在柚罗面前暴露，但没想过会这么快。
她原来以为自己没有资格继承奴良组所以才会表现得像个人类，而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早就习惯了。说起来，妖怪和人类虽然对世界的认知有差别，但的确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中的……那么她又为什么要强迫自己非得选一个不可呢？
人类和妖怪……两边她都不希望受到伤害。
惯性使然，她平时依然像一般人类一样生活，到了晚上就会化为妖怪。
其实她并不介意在人类面前暴露身份，不过学校里面有清十字这个超级妖怪迷在……她还不想自找麻烦，另外阴阳师也是传统意义上妖怪的敌人……既然已经和柚罗成为了朋友，她不想让柚罗伤心。
如果知道真相的话，柚罗一定会……非常失望的吧？
“饿狼，吃吧！”
伴随着阴阳师的命令，张大嘴的野兽再一次向陆生扑来，尖锐的利齿仿佛要将她撕扯成两半。
陆生撑着手臂斜跳到一边，险险躲过了咬来的野兽。
于此同时，本来已经愣在一旁的柚罗听到声音后立马回头，她一把扯住了自己哥哥的袖子，换来了对方不满地一瞥。
花开院龙二讽刺般地哼笑一声：“我们应该从小就告诉你——妖怪是绝对的‘恶’，碰到了要立即消灭掉……虽然打到以人类姿态出现的妖怪确实让人痛心，不过……”
“妖怪是绝对的‘恶’，必须要消灭才行！！”
伴随着他话语落下的，是式神化为猛兽以极快速度扑来的身影——
陆生反射性地想要抽出刀，但比她动作更快的是柚罗突然挡在她面前的背影。
数量绝对不算少的防护符咒在柚罗的指挥下浮在两人面前，截下了那本意是要她性命的一击。
不在意对面自己哥哥气急的吼声，柚罗转过身来直直对上了陆生的双眼。
“奴良同学……奴良同学你……你——是人类吧？”
虽然这么问了，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的是哪种答案，哪怕她其实已经有些信了自己哥哥所说的话——以人类之身躲过阴阳师操纵的式神一击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她非常清楚，但那家伙却轻描淡写躲过去了，再回忆起来，旧鼠的那次也十分可疑，而奴良家里又弥漫着妖气，还有突然被妖怪袭击的老爷爷……
但她同时非常清楚，她的同学、她的朋友奴良陆生到底有多么的滥好人，学校里的各种杂事，毫不介意帮人跑腿，还有从她没有上课后就每天都会送来的笔记……
如果奴良同学说她是人类，那么她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她，哪怕……对手会是自己的哥哥。
只要……只要她说她是人类就行了……
轻轻的叹息在耳边拂过，巨大的不安忽然笼罩了柚罗的心头，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瞪大了眼。
她说不清那情绪是恐慌还是悲哀，又或者是愤怒更多些。
她听见陆生的回答：“我是人类……现在的确是人类。”
在前半句话响起时，柚罗下意识握紧了抓住陆生手腕的手，她刚想说出“我相信你”，接下来听到的半句话却让她把话噎在了喉间。
“你——”
为什么要说“现在”？
为什么不承认自己是人类？
为什么……真的是这样……
柚罗心底忽然升起的怒气让她咬牙瞪着被自己抓住的、居然还能笑出来的女孩，本想说出的话却在对上对方的双眼后消失在了唇边。
她看见那双总是显得过于温和的眼眸此刻却像是裂开缝隙的冰面，一丝极轻极淡的悲伤从裂缝间蜿蜒出来，如同冰下的水缓慢浸湿了冰面，带出一点潮湿的水汽。
“时间快到了。”
好似蝴蝶的薄翼轻轻扇动了一下，夕阳余光轻盈地从翅尖略过，磷光闪动间，那清浅的棕褐色忽然染上一抹妖艳的绯红，在还未完全黯淡的昼夜交际之时仿佛映出天边浅淡的霞云。
“晚上好呀，花开院柚罗。”
银发的少女在夜空下轻笑着，那张熟悉的面容让柚罗几乎说不出话来。
“哦？终于显出原形了吗妖怪，”花开院龙二扬起杀意的笑容混杂着怒火，“胆敢欺骗柚罗的妖怪……我要消灭你——”
从竹筒中释放出来的式神在他身后转了个弯，随着阴阳师手势一声令下猛地向陆生扑了过来。
碎石和烟尘像爆炸后的余烬慢慢散去，出现在灰尘散尽后的景象让他连笑容都维持不住。
作为护盾的符咒立在空中，柚罗的手还留着结印的姿势，她把陆生牢牢护在身后。
“喂！柚罗你这是在做什么？！”花开院龙二的脸色完全阴沉下来。
柚罗轻轻说道：“我欠了你人情，我全部还给你。”
她背对着陆生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见陆生露出了些微讶异的神色。
“因此……”柚罗抬高了声音，坚定的目光直直刺向站在自己对面的哥哥，“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如果你还要出手的话……就算你是我哥哥，我也会打倒你！”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愤怒到了极点，反而会让人不自禁笑起来，花开院龙二上挑的嘴角完全没有一丝笑意，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神凶狠得如同盯上猎物的狼，“打倒我？柚罗，人可是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的……”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露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