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暑假 ...
-
结果还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旷课了一天，还好青田坊去帮她请了假，但果然作为值日生失职还是觉得良心不安啊……
顶住鸦天狗不赞同的瞪视，陆生像往常一样出门上学。
她从三羽鸦那里得到消息，夜雀是在奴良组地盘内部跟丢的，也就是说她对这里很熟悉……如果是在组外的地盘或者是在奴良组势力边缘跟丢的话还能让人感觉轻松点，但是现在的情况正好相反，让她不能不担忧起来。
若夜雀没有什么特殊能力隐匿自身踪迹的话，那很可能会导向一个她最不想接受的结果——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已经入侵到奴良组内部了。
说起来之前四国妖怪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害多个奴良组地盘上的土地神，这本身就够奇怪了……更何况有些土地神的祠堂还处在较为偏僻的位置，普通人不留意的话很容易忽略过去，为什么他们就能够知道呢？
啊，不过那个叫做挽袖大爷的妖怪说不定真的有能力探知到土地神位置呢……但他已经死了也就没有办法再问了，还是先记着吧。
除开这点，四国妖怪发动袭击的时候找的位置也很准，都是人群密集的地方，总让她有种对方对自家地盘很熟的错觉。不过现代社会地图什么的到处都是，也不能说明什么。
再说了，所谓的“内部”到底潜藏的有多深呢？是普通小妖怪的程度，还是像良太猫那样掌管着一条街道的程度？如果说已经到了干部那种地步了……再加上没有追回的破刀魔王小槌，为什么听上去那么不妙啊。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要是连干部都怀疑奴良组还能不能好了……
姑且还是先注意一下奴良组地盘边缘一些妖怪的动向吧，有没有形迹可疑的出入境之类的呃……怎么听上去像是拦截偷渡一样啊……
“咦？今天柚罗也没有来啊……”加奈看着放有“清十字团特别军事顾问”座签的空位，“昨天大家都缺席，今天也不来上学吗……”
“哦对了，昨天大骚动的道乐街出现妖怪的新闻陆生你知道吗？”卷沙织坐在桌子上叉着手，“已经成为网上的热门话题了哦。”
“啊？啊……”刚刚拔完操场上杂草做完值日走进教室的陆生冷不防被点名怔了一瞬，她很快接口道，“有点可惜呢，我没有看到……”
“我昨天请假了嘛……”她挠着头发“啊哈哈”地干笑。
“哦哦！没有关系奴良同学！我也没有看到！！”清十字像自由女神像一样举着手大声笑道，“还会有更多妖怪情报等着我们！正好我带了电脑，来看看昨天传到网上的录像吧！”
“那可是大热门呢！”卷沙织也来了兴趣，“昨天点击量就排到了首位！……等等昨天还能看的啊？怎么今天就看不了了？”
几个脑袋在电脑屏幕前凑成一团，只见在打开的网页上明明显示着名为“激斗！浮世绘町道乐街惊现百鬼夜行！”的视频链接，但点击以后就会弹出出错的页面。
“怎么都点不开啊？！”清十字的眉毛飞得老高，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顿敲，“照片呢？照片也没有了？！”
“啊——昨天还能看的……”鸟居夏实也失望地看着屏幕，“真可惜……”
看不到比较好吧？陆生默默想着，柚罗也没有来上学，是受伤了吗？还是有别的什么事耽搁了？马上就要期末了这样缺勤下去可不行，她本来还想周末跟柚罗一起去买制服的……
“啊啊啊这种重要的时刻花开院同学也不在！”清十字抓狂地捶向键盘，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啪”地一下合上电脑，转而在背包里翻找什么，“注意了，就是这个！”
三四个诅咒娃娃一样的布偶被他拿出来堆在桌上，看上去和在场的几个人有某种微妙的对应关系。
“这就是清十字团的专用通讯器！怎么样，很好看吧？是把各位妖怪化以后做的娃娃哦！”清十字得意地宣布着，“和家长同学的是一样的，以后就用这个联系吧！”
在场的鸟居和卷两人明显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但或许是想起了上次加奈的遭遇，还是咬牙忍住了把娃娃摔到清十字脸上的冲动，接过了插上针就能变成诅咒娃娃的通讯器。
陆生瞟了眼一旁的雪女，那家伙已经双目发亮满眼小星星地抱住娃娃不松手，差点就要高兴得飘雪花转起圈来了，看起来一副非常喜欢的样子。
她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那只娃娃，说起来那一头乱发也确实是挺像的……但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娃娃穿的是制服啊？还是冬季男式的立领款式……
别过脸默默叹了口气，陆生决定尽快把买校服的事提上日程，这个周、不，明天就去谁也别想拦住她。
时间过得真是非常快啊，几天前班上的同学还对着换回“正常”制服的陆生投来各种意味深长的遗憾眼神，没过几天老师就宣布进入了期末备考状态。
尤其是这些天光顾着打架善后还请了好多假都没好好学习……她还不想在暑假的时候被抓到学校补课补考来着，和平果然最安定了。
昨天去找柚罗家送课堂笔记的时候不出意外又没找到人，最后只好像平时一样把笔记放到她住的公寓门口。虽说是每天都会送过去，但柚罗到底看了没有只能不得而知了，不过对方本来就是要继承阴阳师家族的嘛，说不定对世俗里面的学校啊成绩啊不怎么看重呢……
如果是陆生自己的话，果然还是想要继续读高中。那些偏差值高的学校都离家里有点远，附近的也只有一般的公立高中了……不过考不考得上又是另外的问题了，嗯，反正还有两年多呢。
“喂，你还在追着那把破刀不放呢？”
一回家就看到自家爷爷堵在玄关门口，陆生动作不停地放下背包弯腰换鞋：“是啊。”
滑瓢“啧”了声，握在手里在陆生看来完全是装模作样的折扇“啪”地一下收拢：“你还是先放弃吧。”
拎包的动作顿住了，陆生缓缓直起身子，定定地看向滑瓢：“为什么？”
“原因嘛……对现在的你来说还太早了。”滑瓢高高挑起眉，满是皱纹的脸上又露出熟悉的痞气笑容，刚才一瞬间凝固的严肃语气就像是做梦一般。他转身摆摆手：“反正你马上也要期末考试了吧？不是要做个优秀的人类吗？那就这几天就好好学吧怎么样？”
说完也不等陆生的反应，滑瓢敲着折扇就走了。
“……大小姐？”
看见陆生呆立在玄关半天不动，跟着陆生一路回来的雪女从她身后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没事，进去吧。”陆生回过神来淡淡笑了笑，“今天吃咖喱怎么样？”
“哦哦，真是太好了！”路过的纳豆小僧眼睛亮了起来，“大小姐好久没有亲自下厨了！正好青田坊带来了酒……”
“那我也要去帮忙才行！”雪女立刻干劲满满。
话说，咖喱配酒不会有哪里奇怪吗？陆生腹诽，但看到一下子就高兴起来的妖怪们时，她突然觉得还是不说出来比较好。
反正又不会吃坏肚子嘛……而且就这一次，就跟这学期的期末一样，只要考完就好了。
连爷爷也对她讳莫如深的事情，肯定不会简单，说不定事情已经比她想象的更严重了。
就算爷爷不要她追查魔王小槌——等过几天期末考完放假了，她总会有机会继续的。
……不，是她错了。
根本就没等到正式放假——不如说是最后一门科目考完的那一瞬间，清十字团的团长清继同学飞奔着冲出教室，面对整间教室全体同学包括还在整理答卷老师的侧目，一路欢快地奔向了办公室，把从教室跟出来的“不要在走廊上跑步！”的教训声甩到了身后老远。
一片寂静得完全不符合刚刚期末煎熬完的教室里，陆生默默扶额。
那家伙一看就知道是要去楼上职员办公室拿活动教室钥匙的……待会儿估计清十字团又有什么“任务”要发布了。
兴冲冲说明了自己创建的网站成功收到了一封“家里有妖怪请求驱邪”的邮件，清十字宣布“暑假活动”就是到发来邮件的女孩家里赶走妖怪。本来不想去的鸟居和卷两人听到说那附近有海后，立刻变成了一副兴致高昂的模样。
“但是不管怎么说都太危险了吧……柚罗又不在……”陆生试图打消某学生会长“不现实”的想法。
“我可是‘妖怪猎人’！完全没问题嘛！”清十字打开邮件内容给大家看。
旁边的卷质疑地看过来：“那不是你自封的吗？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啊！”
陆生在一旁小幅度点头。
“不用害怕，那个妖怪应该对人没有危害，”清十字哈哈笑着重复邮件里面的内容，“据说那家伙只会站在枕头边，根本不会害人！而且他还是个年代久远的妖怪……所以可能和‘妖怪之主’有关系呢！”
“地点……就在海边！”他补充。
“……会不会太乐观了啊……”陆生一脸无奈。
“有什么关系！那可是海！”于是刚刚还没什么兴趣的卷和鸟居两人迅速把陆生拖到一边，“说到夏天就会想到海！对吧？对吧？”
……那两个人凑过来的压迫力明显表示她们不接受“是”以外的任何答案。
于是清十字团的暑假活动就这样定好了，原则上社团的活动假期有一次就够了，但陆生十分怀疑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行动力极强的清十字把时间定在了第二天的上午，也就是刚刚开始休息的第一天。
自家爷爷板着脸把陆生和雪女送出了门，看上去比平时还要严肃几分、满是皱纹的脸硬生生让陆生看出来几分掩饰不住的欢快气息。
——就这么不想让她继续调查下去吗。
陆生一路上都有点精神不振外加休息日早起的恍惚。
夏天的温度从一早上就开始越来越高了，下车地点水泥公路上蒸腾的热气扭曲得光线晃晃悠悠，通向位置较偏的小镇的路不知何时变成了石块铺成略不平整的路面，来往几乎看不到机动车，只有少数的自行车穿行而过。
过于明朗的天空巨大的云朵仿佛都聚集在了地平线边缘，形成明亮又无用的白色花苞，刺目又炎热的阳光倾泻而下，毫无遮挡地落到了行人身上，瞬间又热了几分。躲在繁茂树荫里的蝉精神十足地叫着，清晰地回荡在街道上，掩盖了树叶被蒸到边缘微微蜷曲的烧焦声。
在即将到来的盛夏季节里，连人心也浮躁起来。
“喂！你眼睛怎么长的？！”
“啊……对不起。”
因为恍惚没有注意前方而撞到了人，对方相对高大的身躯像墙壁一样把陆生弹回跌倒在了地上，眼镜也掉到了一旁。她一边揉着有些发痛的额头道着歉，忍住肩膀隐隐的疼痛准确低头一把抓住了自己的眼镜。
“长谷部从原宿买来的衬衫都被弄脏了——”旁边的不良男不依不饶气势汹汹地嚷着，“沾上冰淇淋了！”
与对方一起的一个光头男吼的声音还带着混混一样的卷舌：“整件衣服上都是温泉蛋冰淇淋！！你要怎么赔？！”
渐渐被对面几人包围住，陆生戴好眼镜并习惯性推了推，她凑近了对方花衬衫仔细看了看，语气惊讶：“哇！真的诶！”
海滩系花衬衫上面沾了一大块黄色的冰淇淋污渍，果然和鸡蛋的颜色很像……
“……你是在小看我吗？！”
结果花衬衫男一下子就愤怒了，他一把提起陆生的衣领，周围一群不良样子的人不怀好意地围过来，把她挡在了路旁边。
“没见过你小子啊？赔我衣服的送洗费来就放过你——”花衬衫男一把摔下手里只剩下半个的蛋筒，冰淇淋糊在地面上不一会儿就融化成了一滩奶昔状液体。
伸手把抓住自己衣领的手腕往后拉了拉，陆生眨了眨眼：“那个……能松开点儿吗？我有点难受。”
花衬衫男只感受到一股大力牢牢钳住了自己的手腕，让他几乎不能移动分毫，但很快就消失了，之前的感觉像是幻觉一般。陆生松开的同时，花衬衫男赶紧提起她的衣领往后一推，勉强按下心中的不安，他故意露出能吓哭小孩子的凶恶表情歪着嘴角盘问道：“说！你到我们的地盘来干什么？”
被推得踉跄了几步的陆生站稳身形，听见问话后抬起头一脸认真：“来驱邪的。”
“驱邪？”
听到这个词的不良们大笑起来，花衬衫男甚至还笑出了眼泪。
“哈哈哈哈你是不是热到大脑出问题了？！”
“驱邪？这个世界上哪有妖怪啊哈哈哈！”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花衬衫男笑过之后表情立刻凶狠起来，下垂的三白眼瞪得都要鼓出来，“根本就没有妖怪这种东西了——！！”
“是、是吗？”陆生伸手挡了下纷飞了唾沫星子，“我觉得当成不存在也有点……”
“大小姐！！”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把陆生吓了一跳，她差点咬到舌头赶紧回头一看，围着不符合季节的围巾，雪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她身后。再回头看面前那群小混混，陆生发现对方像是注意了什么一样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惊恐。
“你在这里干什么呀？”雪女一开始的声音还算正常，但转向前面小混混的时候就低了下来，烈日下硬是显出了几分阴森，“就是这些人吗？竟敢堵住大小姐的路——”
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即使低头还能看到阳光投射到石块路面上反射出晃眼的明亮光晕，伴随着淡淡的妖气，一股莫名的寒气却顺着阴影缠上了脚踝。
“哇啊啊啊啊啊啊！”
突兀的惨叫声来自前不久还威风自得的不良们，现在他们已经像看到了可怕的东西一样惨叫着疯狂逃离了陆生周围，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冰丽你不要吓人嘛。”陆生无奈笑笑，“我还想劝劝他们注意下而已……”
就算已经到了现代社会，妖怪还是存在的嘛，如果过分漠视甚至到了出口挑衅的程度……还是要注意些比较好。
“我只是来看你为什么这么就还不跟上清十字团而已，”雪女比划了下她们两人离清十字大部队的距离，“至于他们是自己跑出来的。”
雪女指的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缠上来跟在陆生身后的一群小妖怪，光从样子看确实不太好看还有点吓人，刚才的混混们就是被这些妖怪吓跑的。
“不是啦！我们是知道你是奴良组小统领才跟来的。”其中一个小妖怪说道。
“就是嘛，像那种嚣张到向我们妖怪挑衅的家伙早就该教训一下了！”
一群小妖怪也跟着应和着“真不愧是小统领！”之类的。
“……谢谢你们哦。”陆生哭笑不得地蹲下来跟那群“教训了嚣张人类”而高兴不已的妖怪们告别。
“大小姐果然还是需要护卫的！”雪女跟在陆生身后，“要是有什么万一，我可以立刻把一切都冻起来！”
陆生默默黑线：“……我觉得应该不会出现那种状况吧。”
“喂！你们动作真慢啊！”走在前面，因距离遥远而显得身形变小的清十字大声喊着，“奴良同学，及川同学！目的地就在前面，快点啊——！”
“对不起！”
陆生赶紧应道，加快了步伐赶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暑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