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预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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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不过鸦天狗的固执，陆生最终还是带上了一群所谓的“护卫”上了电车。站台边吹过一阵由于电车进站带动的风，首无手忙脚乱地弄回报纸后面差点被吹跑的头，旁边的河童拿着杂志的手指间明目张胆的长着蹼，又想起河童比起其他妖怪更高的曝光率，陆生默默叹了口气。
“这么多人一起去学校会很奇怪的……”她无奈地向几人解释，“而且都不是学校的学生，我还不想太引人注目……”
“不会的大小姐，我们就在大门和天台守着就行了。”首无把墨镜推上额头，“不会让人类发现的！”
“那好吧，你们也要小心点呀。”陆生叹了口气。
放学后，清十字团又要留下来开会，陆生以“要给家人带东西回去”请假，于是雪女也顺理成章地不准备去了。
“今天你们都有事啊？花开院同学今天也不在。”清十字看上去有些失望，“我还有重要的发现要跟你们说呢。”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陆生抱歉地笑着，“今天临时有事情嘛。”
说起来那家店的菓子真的是最好吃的，同时也是最受欢迎的，排队就要很久了，所以一定要早点去才行。
商业街高楼林立，包装靓丽的招牌挂得到处都是。等陆生来到店里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大小姐，需要我去排队吗？”首无问到。
陆生摆摆手：“不用啦，我自己来就行。不过看上去要很久的样子，要不你们先回去吧？”
“那可不行，鸦天狗特意交代了我们要保护大小姐安全的。”首无拿出报纸，“所以我们会在旁边等着。”
回程的路上，天色已经渐渐变暗，橙红过渡到浅紫的天空从高楼的间隙间透露出来，夕阳的余晖将路上行人的影子拖得老长。陆生拿着包裹得精美雅致的礼盒，脚步匆匆往回走。
“……已经这么晚了啊，雪女应该早点回去的，家里的人可能都饿了吧。”陆生抿着唇，不知道是哪家店里的香味飘散到了街道上，让她无比想念家里的饭菜。
“但是也不能把大小姐一个人留下啊……”雪女明显露出不情愿的表情，看样子还记得鸦天狗用来说服陆生的“雪女要照顾家中的料理，青田坊又是暴走族，大家都很忙，所以护卫一定要增加才行！”的语句。
“不是还有我们在吗？放心吧。”黑田坊一副精英上班族的模样，“绝对不会让大小姐出事的！”
“呜……就是因为这样才不想……”雪女习惯性地用手遮唇，小声嘟哝道。
“我觉得也没有到那么夸张的地步吧……不用太紧张啦……”
陆生用空余的那只手推了下快要滑下鼻梁的眼镜，腼腆地笑了笑。她偏过头正打算继续说点什么让大家不用对她“保护过度”的时候，却差点直接撞上了迎面走来的人。
“啊、不好意思！”陆生及时刹住并向后退了一步，她立刻低头道歉，“真是对不起，请问你没事吧？”
“你就是奴良陆生吗？”那人饶有兴趣的声音从陆生头顶上方传来。
得到意料之外的答案，陆生诧异地抬头，面前的那人穿着没见过的高中制服，头发整理得一丝不苟。
“……我认识你吗？”她犹豫着开口，并不记得自己有遇到过高中生呀。
见到陆生的反应，两名高中生像是感到很有趣般“嘻嘻”笑了起来，让她稍微觉得自己似乎被嘲笑了。
“你们……”
陆生皱起眉刚想说如果没有事她就先走了，青田坊就上前一步挡住陆生，露出能把小孩吓哭的可怕表情，语气不善地问道：“喂！你们要干什么？”
首无也摘下墨镜，挑眉打量着两人，用疏离又不失礼貌的口吻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就在陆生担心那两个来碰瓷的高中生会不会被这阵势给吓到，准备让自己的“护卫”稍微收敛点的时候，领头的那名高中生“呵”地咧嘴笑了出声。
“不——”他如同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露出笑容，却没有丝毫笑意，“应该不需要问什么吧……”
“什么？”陆生愣了一下。
“因为我和你实在是太相似了……”那人以挑剔的眼神审视着陆生，“年轻，充满才能，又继承了血缘……”
他一下子凑近了，冰冷的眼眸对上了陆生因为惊讶而睁大的双眼：“不同的是，你从一开始就拥有了一切，而我则是从现在开始……要掌握一切！”
“我很快也会凌驾这个地方的……你就看着吧，所有的‘畏’都会聚集到我这边！”不用青田坊推开他，那人自己直起身来后退两步，像是对自己的预告很满意似的，离开之际回头轻蔑高傲地看了陆生一眼。
“你这个……”毛倡妓顿时怒气上涌，挽起袖子就想去干架。
“不……等一下。”陆生拦下她，摇了摇头示意毛倡妓仔细看。
“大小姐……”雪女摆出防备的姿势，一脸凝重地注视着那人离去的背影，过于浓郁的妖气不知何时已经弥漫了整个街道。
“呼……手捧鲜花啊……果然是大人物呢……”另一个高中生嘲笑着，跟上了前一个人一起离开。
“那是……”
戴着斗笠的一队妖怪在险恶的气氛中显出身形跟在那人身后，阴沉的目光扫过陆生几人时恍若看着死物。
——那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妖怪。
“先回去。”陆生沉声道，“现在……比起我的安全，总部更重要。”
“这个给你们。”
陆生把买来的菓子递给坐在樱花树上的两人，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你们……看到鸦天狗了吗？”
“啊！他好像去找人了……”马头丸嘴里塞得满满的，说话都有些含糊，“看上去很好玩的样子呢！”
“笨蛋！是去找总大将了！”牛头丸顺手就是一个爆栗。他哼了一声，拿起一块水馒头咬了一口，半眯起眼睛反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啊……”陆生苦恼地鼓起包子脸，“也没有什么啦……”
这么说爷爷也不在家呀，感觉鸦天狗现在一定很着急……之前遇到的那些妖怪明显来着不善，必须警戒起来。他们的目的还不清楚，能够知道的是……他们肯定会针对奴良组展开行动……
那个看起来像领头人物的高中生特地过来和她打招呼，是想从她这里下手吗？还是想从其他地方开始蚕食呢？爷爷不在，应该暂时不用担心，反正他也老是到处乱跑……
陆生走回屋里坐下，抱着手臂沉思起来。
突然一颗子弹一样的黑色不明物体“咻”地一下从黑夜里闯进房门大开的屋内，又像是皮球一般在屋内来来回回各个角落弹跳了好久，最后才缓缓降落到陆生面前，流着宽宽的面条泪颤抖着声音说着：“也……也不在这里……”
陆生嘴角抽动了一下，她无语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鸦天狗：“爷爷不是经常这样吗，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只有这次和以往不同！我只是一时没注意……”鸦天狗一下子扑到地板上埋头哭了起来，“他一定是被打倒狒狒大人的那些家伙给给给给收拾掉了啊——”
陆生黑线：“怎么可能啊……”
鸦天狗的泪水浸湿了一大块地板：“可是可是可是……大家也都是这么说的啊！”
“……大家？”陆生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报告！从浮世绘町到璞町——其他各地都……收到了妖怪四处作乱的情报……”推门进来的妖怪汇报到，“是……对人类的……”
陆生一下子站起来，快步走到走廊上，不意外地看到院子里的妖怪已经乱成一团。
“他们一定是来抢地盘的——”
“他们已经在几个地方大闹啦——要是继续下去……”
“噫呀呀呀我们会被赶出去的！！”
围着池塘的小妖怪们说着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传言，害怕的情绪四处蔓延。
一旁的首无安慰劝解着惊慌地冲到总部里来的土地神们，想让他们先冷静下来，却起不到效果。
“你叫我们怎么冷静啊——这可是关系到我们土地神生死的问题啊！！”土地神们刚开始还只是担心生存，到后来连多年以来堆积的怨念都一起抱怨了出来，“……而且最近都没有人对我们心怀敬畏了！这样下去该怎么啊——”
“你们奴良组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啊！！”一些小妖怪开始把情绪发泄到整个奴良组上面，“这种时候了你们都在干什么啊——”
“一定是西边来的人！！是把狒狒大人杀了的……现在连大统领也……”
“奴良组完了啊啊啊！！”
树上的牛头丸和马头丸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嘲讽又冷淡地看着院子里的妖怪大闹，首无冒着汗找到了木鱼达摩求助：“达摩大人……麻烦你想个办法吧……”
“我知道了。”木鱼达摩沉着脸点头，随后清了清嗓子大声喊了出来，“喂！各位听我说！现在开始由我来代为管理奴良组！”
为了让大家先冷静下来，他严肃地喊道：“就算大统领不在了，大家也要好好振作才行呀——”
“啊啊啊果然不在了啊大统领——”
“没有地方可以住了……”
“我要搬家呜呜呜……”
木鱼达摩呆住了，就像是完全没想到会造成更大的恐慌一样。
“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嘛！”毛倡妓抽搐着嘴角。
眼前景象一片大乱，陆生扶额，深吸一口气吼了出来：“你们怎么能够慌成这样啊——！！”
整个院子里只有她一人的声音回荡，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或震惊或不安地看向陆生。
“不过是几个莫名其妙的人跑到我们的地盘上了，既然来了，把他们赶走不就行了吗？！”陆生双手抱臂，眉毛挑得老高，“至于爷爷……你们就对他那么没信心吗？那家伙只是像平常一样溜出去玩了好不好！”
她叹了口气，回头对木鱼达摩解释道：“达摩……你不太适合带领他们，所以……”
夜晚的风将羽织的衣角微微扬起，陆生抿起嘴唇，平光镜下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凌厉：“从现在开始，奴良组由我来带领！那些敢来挑衅的家伙，都会付出代价！”
后半夜的时候，天色变得阴沉起来，没过一会儿，又开始下起了雨。
陆生叫来三羽鸦，让他们召集浮世绘町所有的乌鸦监视街道与各类妖怪的动向，至于奴良组里剩下的、有能力的人，则被编为几个组，分配不同的任务，在夜晚的时候巡视各地，阻止敌人的袭击。
雨水浸润的土地变得湿软，池塘里波纹久久不能平静。树木在深夜的雨幕中都沉寂起来，房屋里透出的灯光将雨水映成淡淡的明亮细线，朦胧的晕染开一片泛着凉意的米色。
看着组内的人终于将恐惧放在一旁都忙碌起来，陆生环顾四周，忽然发现本来作为自己护卫的黑田坊好像从放学起就没见到人，不过这并不是重点……她转眼就把一闪而过的疑问抛到脑后，思考起更重要的事情来。
因为也有土地神被袭击的消息，陆生便把各地或大或小的神社和祠堂列为了重点，让三羽鸦及时注意这些地方的动向。土地神作为奴良组的根基所在，是必须要保护的重点对象。
刚好她接到报告，说有陌生的妖怪在四处翻找土地神的居所。估摸着这应该是敌人的策略，她起身便打算往那边赶，如果来的及的话，说不定还能有时间去找一下黑田坊。
“大小姐！你要去哪里？”注意到陆生的动静，首无赶忙追问。
“我也去巡逻呀……刚刚鸡冠丸不是来汇报说发现了疑似袭击土地神的妖怪嘛？”陆生回答。
“这太危险了！”首无立即反对，“我要一起去！”
陆生摇头：“但是你也有任务呀？现在不能保证被发现的那只妖怪是不是敌人用来混淆视线的手段……所以你们在各区的警戒也是必要的。”
她思绪飘远，触及到池塘边樱花树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一转，陆生对着那棵大树眨了眨眼：“没有关系，有人会陪我去的……”
她笑眯眯地向在雨中已经模糊成灰黑剪影的樱花树招了招手，声音稍微放大了些：“是不是呀，牛头丸、马头丸？”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预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