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个和尚当驸马》一只橘籽

3、拒之门外

　　这天清晨，聂清远穿着白色长衫，出现在李隆苑居所外，人还没进去，就被拦住了去路。

　　“清远师傅，公主今日身体不适，能否请您改日再来？”

　　拦住他的是李隆苑的贴身侍女流萤。

　　“公主哪里不适？请过郎中了吗？可开了药方？”

　　流萤不太擅长对聂清远这样的老实人撒谎，但公主交给她的任务，绝不能搞砸。

　　“公主服过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师傅不必担心，就先请回吧……”

　　“苍擎，你找的都是些什么破书啊！盐少许，多少是少许？就没有再浅显易懂些的？”

　　不必流萤赶，听到李隆苑的声音，聂清远逃一般离开了。

　　身后传来嬉笑声，夹杂着男子略带宠溺的安慰，如意外飞出的刀，猛地扎在他身上，而他无处可躲。

　　他知道，他不配与那位苍擎公子相比，但着了魔似的，仍穿了她最喜欢的白色来见她。

　　行至无人处，聂清远终于撑不住，扶着树干，大口喘气。

　　他不该过来自取其辱。

　　……

　　李隆苑和苍擎脸上都有不少面粉，两人打闹着，屋内气氛正好。

　　很久没见公主笑得这么开心，流萤不想破坏氛围，对于聂清远来访一事，她一句话交代完毕，半点细节都无。

　　“听到我病了，他没有担心我吗？”

　　揉面团的手有一刻停滞，李隆苑自嘲地笑了笑，“也是，他如果担心我，你怎么拦都拦不住。”

　　流萤松了口气，转移话题：“公主，您歇歇，换奴婢来揉吧。”

　　“我想亲手给他做碗长寿面，哪怕让你代劳一会儿，都不算是我做的。”

　　李隆苑想在聂清远生辰那日，给他个惊喜，因此称病不见他。

　　刚好苍擎的半月之期已到，急着过来探望，就请他寻了些食谱顺路带来。

　　小时候，她受邀参加某个大臣公子的生辰宴，带了聂清远同去，当天场面热闹非常，他那种羡慕又落寞的神情，她一直记到现在。

　　再见到他之后，她便盘算着要为他过一次生辰。

　　当年，李隆苑因病回宫，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聂清远。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聂家过得并不好，否则身为太傅公子的他，不会在见公主时，还穿着不合身的衣裳，也不会被下人随意议论。

　　有她在还能护着他，她走后，不知他的境遇会糟糕到何种地步。

　　她试过逃出宫，被揪回来，免不了十天半个月的禁足，连自己宫殿的门都出不去；也试过请求，让聂清远进宫陪读，这个请求一年年被驳回，直到她十四岁已经不再需要陪读，聂家就出了事。

　　情急之下，她想到利用他身世的流言，求当时还是皇后的母亲救他一命。

　　坐实了流言又如何？只要与聂家撇清关系，他就能活命，说他不是聂太傅亲生，也比丢了性命要强。

　　可她渐渐长大明白凡事都有两面性，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不假，却也是将他“身世”公诸于众，为人耻笑，无法留在京城的罪魁祸首。

　　未经他允许，擅自左右他的命运，她从始至终都没想过，也许他根本不愿被救。

　　李隆苑脑子里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一个比一个复杂，导致她一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聂清远。

　　她强打精神，化烦恼为力量，使劲揉面。

　　等到他生辰那日，她会告诉他，她有多喜欢他，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跟她回京，这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这之后，李隆苑心无旁骛，认真钻研起做菜的学问来。

　　她和苍擎不是关起门看菜谱，就是下山去酒楼看人做菜，完全没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一连几日，聂清远都没去给李隆苑讲经，寺里传出不少流言，说是庆安公主的青梅竹马来访，为避嫌才停了清远师傅的课。

　　流萤倒觉得这是件好事，叫那尊冰雕佛像看看，公主并不是非他不可，两年了，也该让聂清远有点危机感。

　　只是没过多久，此事余热未消，就又有了新的话题。

　　据说寺里来了一位姑娘，这姑娘年貌美，隔三差五就去探望他们的清远师傅。

　　流萤同挑水的小沙弥打听过，听说聂清远对那姑娘很是温柔，老远见她提着东西，都要去迎，她去探望，在他处一待，通常就是半日。

　　这可是公主都没有的待遇。

　　“那姑娘叫什么？”

　　李隆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离聂清远的生辰还有不到两日的时间。

　　“叫小桃，公主不用担心，奴婢偷偷去看过，她身材高挑，长得虽说不错，但和公主比起来差远了。”

　　难道凭长相就能决定会不会被爱？

　　李隆苑面无表情道：“找个机会问问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聂清远，别让他发现。”

　　听到她直呼聂清远的名字，苍擎合上菜谱，“那这菜，咱们还学吗？”

　　“学，为何不学，学无止境，谁都不能阻拦我学习的决心！大不了，学成回去和御膳房的御厨切磋厨艺。”

　　“你还是不死心，既如此，问那姑娘做什么？问他本人岂不更好？”

　　“他说过他有喜欢的人，是他从小就认识的人，待他极好，我想确认是否就是这位叫小桃的姑娘。一旦确认，不用你劝，我立刻死心。”

　　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李隆苑有些心不在焉，一勺接一勺往锅里搁盐。

　　“你想咸死谁？”苍擎脸上的气愤呼之欲出，“李隆苑，你抬头看着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

　　“从你告诉我，你喜欢他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你们不会有结果。你屈尊降贵讨好他，他不领情，对个不知是谁的人都比对你亲切。他就是块烂石头，又臭又硬！你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若有心，早该接受你了！凭白耗了你两年，这秃驴好大的胆子！”

　　李隆苑想不到任何能反驳苍擎的话，只能低声道：“他有头发，不是秃驴。”

　　“京城所有王公贵族，都巴不得把适龄子孙送到你跟前，让你挑选。你倒惦记着这偏僻之地的素菜！只是几年不见，你就像变了一个人……我只是不愿见你受委屈，隆苑，换个人喜欢不行吗？”

　　苍擎断断续续说了许多，被李隆苑一句“我做不到”给堵了回去。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单手捏住李隆苑的右脸：“他要真喜欢那个女人，你也别难过，我帮你打他一顿，这两年的委屈不能白受。”

　　李隆苑反手捏他左脸，“苍丞相可说过，不许你随便打人，你想回去挨揍，我不拦你。”

　　聂清远鼓足勇气，下了很大决心想见见李隆苑，来得不巧，刚好看到这一幕。

　　他怒不可遏几乎快要冲进去，可走了几步，忽然停住，退了回去。

　　他是李隆苑的谁？有什么资格生气？

　　隔着一段距离，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两个人亲昵地捏着彼此的脸颊。

　　聂清远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维持现状，不过就是继续度日如年，饱受折磨，若贸然进去，只怕打扰了他们，会被她厌恶。

　　他身形摇晃，慢慢走远，脆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