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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和尚吃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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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送东西来的人刚走,紧接着,苍擎就到了。
李隆苑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应对这个,乐得跟朵花似的家伙。
“在寺里待了两年,不见你清瘦怎么好像还圆润了些?看你愣的,我来看你,是不是把你高兴坏了?”
苍擎抿了抿嘴,“还是说看到我来,你不高兴?那我可走了......”
“不是,我……”话没说完,李隆苑就被苍擎扑过来抱住,“我逗你呢,你一定是太久没见到我,高兴坏了,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他是当今丞相的长子,更是李隆苑自小玩到大的好友,两年前,前往塞北就任 。许久不见,李隆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这个友好的拥抱。
“你信中不是说年下才能回来,怎么提前回来了?”
“军中大小事都是李忠将军做主,我实在无事可做,想是我爹怕我浪费军粮,求了几次就让我回京了。”
这算理由?
“我爹还说,我这性子,恐怕只有先成家,才能定下心立业,我觉得他说得不错。细想想,全京城最合适我的也只有你了,所以马不停蹄赶来接你脱离苦海,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李隆苑眉头一跳,这阵子她都在想借口好晚些回京,千算万算,没算到苍擎会突然回来,实在让她措手不及。
眼下想个法子,将他支走才最要紧,若叫他发现她来玉佛寺的真正目地,那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离我回京的日子还早着呢,你提前接我回去,不怕丞相怪罪?你在我这耽搁几日,迟了回京伯母必定担心,要不你先回去吧?”
苍擎一脸委屈,拉着李隆苑的胳膊晃来晃去:“隆苑真是无情,我大老远跑来看你,眼看快到吃饭的时辰,你不留我吃顿便饭,还打发我走......”
“苍公子误会我们公主了,公子远道而来是贵客,本该好生招待才是,可寺中这粗茶淡饭实在不适合招待公子。奴婢和公主吃了两年早已习惯,但公主心疼公子一路奔波,断不会让公子受这个委屈。”
流萤,好样的!
“是啊,是啊,我哪舍得让你受这个委屈。山下有家明玉轩,小菜一绝,烧鹅更是别有一番风味,你去用顿便饭,费用我包了。等我回京,咱们就去醉月楼大吃一顿,你先回去别让伯母担心,晚了丞相又要罚你。”
苍擎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临走前还不忘他向李隆苑保证,半月后他会再来看她。
有了这份沉甸甸的保证,之后的半月李隆苑定是要寝食难安了。
遥想两年前,她好不容不易说服魏宁,和她联合上演了一出公主痛揍女帝男宠的戏码,魏宁也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得道高人,说她及笄前留在宫中会有一劫,千辛万苦,这才寻得机会被罚来玉佛寺思过。
没过多久,就收到了一封从塞北加急送来的书信。
信上,苍擎痛斥李隆苑,居然趁他不在殴打魏宁,这种行为是多么可耻,要打也该等他回来一起打才对。
那之后,偶尔会收到他的信。
大概一月一两封,一开始说军中生活无聊,满纸都是他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内容无趣之极。
可这寺院生活,除了围着聂清远转以外,也有趣不到哪去,为了打发时间,那段时间她都在认真给他回信。
后来有一回,他在来信中提到他看上了一位塞外的姑娘,他夸心爱的姑娘怎么夸都不过分,过分的是动辄拿她和那姑娘比,说人家姑娘比她好看比她温柔。
恰好那阵子,李隆苑被聂清远的疏远恼得焦头烂额,不时反思自己的不足,这封信就这么无辜的刺激到了她脆弱的神经,此后,她就很少给苍擎回信了,即使回也只简单两个字“已阅”。
“我上回写的药都送来没有?”
“在屋里,都给公主备好了。”
装好东西,李隆苑一路小跑到西边的禅房,到了外头,她放慢脚步,调整呼吸,故作矜持地推门入内。
“阿远。”
聂清远站在院子里,想什么想得出神,刚收回思绪,出声唤他的人就笑嘻嘻将他拉进屋内。
“这是?”
李隆苑不回答,只叫聂清远伸手,他犹豫着将左手伸了过来。
她顿时收敛笑意,迅速把他藏在背后的右手拉了过来。
“张嘴。”
他听话的微微张嘴,那乖顺的模样,让人觉得,就算李隆苑给他的是什么断肠丸,他也会照吞不误。
“我每次送来点心,你都原封不动一直摆在桌上,我看你似乎不喜欢吃。这次给你带来了蜜饯,好吃吧?”
聂清远忍不住点点头,唇齿间被酸甜的滋味包裹着。
蜜饯帮着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所以当清凉的药膏敷到冻疮上时,他并没有做出抗拒的举动。
李隆苑低下头,心疼的盯着他的右手,看得格外仔细。
她的手远没有聂清远的这么好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但因她的出身,再普通的手也被照顾得很好。
这是她一想到就会难过的地方,如果不是当年聂家出事,他本不该受这么多苦。
“我自己来吧。”
聂清远的挣扎,打断了李隆苑的沉思。
她有些气恼,瞪了他一眼:“不许动!好不容易上了药,别又给弄没了。”
见她如此用心的给自己丑陋的右手上药,聂清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今日,有客到访?”
“嗯。”
“那位白衣公子,是公主的朋友吧。”
难得聂清远主动打开话题,李隆苑很是开心, “嗯,他是苍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回京路过玉佛寺,特地来看看我。”
她一副与那人熟稔的语气,听得他心下一沉。
“那位公子,穿白色衣衫很好看。”
她总说,他穿白色最好看,想着以他的样貌,在看惯了宫中各种美色的她眼中,应该算不得稀奇,可他还是为着这点夸赞就把这句话给记下了。
这两年,李隆苑身边从没出现过除他以外的男子,直到今日,见到同样穿着白衣的苍擎,他才担心起来。
担心李隆苑的目光会被他吸引。
其实清晨时分,聂清远就已见到过苍擎,当时寺里的僧人正为他引路,他低着头另选一侧,绕开了。
那位公子长身玉立,气度不凡,与李隆苑也算般配......
“阿远,你是不是吃醋了?”
李隆苑反应过来,激动地跳起来,却见他目光闪躲:“我……公主,清远不敢!”
他一改口,她瞬间泄了气。
“也对,你怎么会吃我的醋呢……”
李隆苑扯了扯嘴角,心里有个声音在喊,快说点什么,快假装无事发生,可她做不到。
她和他离得很近,近的抬手就能摸到他的脸,可也只有这样而已,她能摸到他的脸,却摸不透他的心
她埋头一言不发,将药方抄在纸上,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安静。
聂清远冷淡的性子,曾让李隆苑无比庆幸,庆幸他对她尚且如此,要碰到其他女子大胆示好,想必只会更加冷漠。
她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没想到还是会被他伤到。
大敞的门刺眼得很,似乎每次来找他,不论春夏秋冬,他都会敞着门,就好像怕她对他做什么。
回想起来,这两年,李隆苑自以为的努力,竟也没能溶化他半分冷漠。
夜里,聂清远在院子里,清洗着那件被茶水弄脏的白色长衫。
李隆苑离开的时候,脸上有藏不住的失落,迟钝如他,只会一如既然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不是因为,他提到了那位苍公子,她才会如此不悦?
双手在凉水里浸泡了好一会儿,等到洗完长衫,目光移到冻得发红的手上,他难得露出了笑容。
他喜欢李隆苑替他上药,喜欢看她为他紧张,哪怕是错觉也好,这让他觉得,她被他疼惜着。
右手在药瓶上来回摩挲,若这手伤得比之前还严重,她为他擦药的时间,就能更久一些了吧?
她在他身上花费的时间越多,兴许就不会再有空闲去想别人。
想到此处,聂清远嘴角的笑意越发浓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