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个和尚当驸马》一只橘籽

4、为我还俗不行么？

　　“奴婢原想出了寺再跟她搭话，可她似乎起了疑心，来去匆匆，跟了几回，每次不到半路就跟丢了。”

　　直到聂清远生辰那日，流萤也没打听到什么情况。

　　“是五勺吗？”李隆苑若无其事，示意流萤把加水的勺递给她。

　　她在厨艺上很没有天赋，又好高骛远，一心想做些登得上台面的大菜，因此这段时间，其实什么也没学会。

　　在苍擎劝说下，才改成了单做一碗长寿面，聊表心意。

　　“管他几勺，吃不死人就行。”

　　苍擎不满地说道，李隆苑这副“贤良淑德”的模样，他越看越觉得窝火。

　　把水烧开，李隆苑长舒了一口气，她满心期待着，想要看到聂清远，给他一份惊喜，旁的，完全不放在心上。

　　黄昏时分，流萤来请聂清远，耐着性子等他把茶喝完。

　　“公主有事找我？”

　　他刻意维持着镇定，顺着入口的苦茶，将欣喜若狂吞进喉咙。

　　“师傅随奴婢去了便知。”

　　十五日，不算她和苍擎在一起的那次，他有十五日没见到李隆苑了。

　　这十五日，聂清远过得非常不好，每天习惯性的早起，却发现自己竟无事可做。

　　是了，从前早课一结束，李隆苑就会缠着他不肯离开，什么她心跳得很快，见不到他就不安心啦，宫里送来新奇的宝贝，请他过去一同观赏啦。她的借口总是那么拙劣，但他每次都愿意配合。

　　他会的不多，不知道该如何去讨一个女子欢心，唯一擅长的恐怕只有念经诵佛，但她称病停课，以至于他唯一的特长也无处发挥。

　　李隆苑称病的时间越长，聂清远就越发心慌。如果连唯一接近她的机会都失去了，他要怎么办才好？

　　白天还好，夜里褪去自卑生出的伪装后，压抑的感情和思念倾巢而出，直叫他辗转反侧，无法呼吸，偶尔入睡，梦里见到的也是李隆苑和苍擎在一起的画面，让他几乎快要发疯。

　　“清远师傅，奴婢就送到这里，公主吩咐，要师傅单独进去。”流萤说完，匆匆退下。

　　聂清远仔细检查了一遍衣领，在苍白的脸上掐揉几下，这才扣响了门。

　　“阿远，是你吗？”

　　仅仅是听到她的声音，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门忽然打开，不等他回答，人就被拉了进去。

　　“啪”的一声，李隆苑把聂清远按在了门后，他呼吸有些不顺畅，甚至不敢抬头看她。

　　一瞬间，眼前一片漆黑，有双柔软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掌心温暖，暖得让人想沉沉睡去。

　　“不许偷看，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嗯。”

　　聂清远轻声应道，被李隆苑引着往前走去。

　　没有尽头的黑暗包裹着他，他却甘之如饴，衣料摩擦的轻微声响，嗅到的熟悉的香气，都在提醒他，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到了，可以睁眼了。”

　　聂清远睁开眼，面前有一桌丰盛的饭菜，中间堆着显眼的寿桃，连这屋子都布置得十分喜庆。

　　“阿远，生辰快乐！”

　　一句简单的祝福像惊雷在耳边炸开，聂清远克制不住的狂喜，少有表情的脸上满是惊讶，他不能动弹，生怕稍微一动，就会惊醒这场美梦。

　　低头迎上李隆苑目光的瞬间，长年积压的情感猛然涌出来，叫嚣着，想逼他将那份肮脏的爱意，摊开来，捧到她面前。

　　聂清远破天荒头一次，主动抱住了李隆苑。

　　她脑袋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时，不住在心里感谢佛祖菩萨，日复一日的坚持，她总算撼动了这座名为“聂清远”的大山。

　　聂清远本能的把头埋在她颈处，像只重回主人身边的宠物，无比眷恋地蹭了蹭。

　　就这样困住她吧，他收紧怀抱想着，如果她能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那该有多好。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聂清远脸上发烫，强忍着不舍松开李隆苑，打开她递过来的盒子。

　　盒内是一件云锦竹纹的白色长衫，和他那件说简陋都不为过的长衫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阿远穿上一定很好看，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穿白色吗？”

　　李隆苑温柔地捧住他的脸。

　　“第一次见你，你也穿着一身白，衣裳虽然不太合身，但很干净，像团雪花似的，天底下的污秽只要一接近你，就能被你融化。”

　　“公主与我第一次见面是在.……”

　　“当然是，当然是两年前我到玉佛寺的时候。”

　　也许是年少时懵懂的好感，加上多年来的牵挂，让她在重逢之后，彻底喜欢上了他，但这些暂时还不能告诉他。

　　聂清远难得的主动，让李隆苑得意忘形，险些说漏嘴，还好她反应快。

　　她暗自后怕，并没留意到他失落的眼神。

　　原来，她早就不记得了。

　　像被揉皱的纸，聂清远胸口扯着疼 ，他一直守护着，用来慰藉自己荒凉生命的回忆，她竟都忘了么？

　　他不该有奢望的。

　　对聂清远说谎，本身就是对李隆苑的折磨，可想起方丈的话，她又忍了下去。

　　“聂施主那时看着不大好，问老衲为何要救他，想来已是万念俱灰。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醒来后，却连个可以报平安的地方都没有，唉......刚随老衲回到寺中的那几日，他不思饮食不愿服药，若非老衲开解，他只怕活不到今日。”

　　“老衲深知公主心善，在暗中对他多有照拂，更是助他逃过一劫。却不知公主的救命之恩，能否化解他心中的苦楚。老衲劝公主一句，前尘往事不如就让它过去，切莫再提，难得他现在有了几分活着的样子。”

　　方丈说的也是李隆苑一直回避的问题，救了聂清远之后，她曾私下调查过他的身世，时隔久远，留下的痕迹很少，只知道他的确是自青楼领回，聂太傅也确实是他的父亲。

　　聂家再苛待他，他也是聂家人，她的救命之恩真能抵过聂家满门的性命？还是通过这种，将他本就不算光彩的身世
　　添油加醋，公诸于众的救命之恩......

　　有时候李隆苑也糊涂起来，不知道自己是救了聂清远，还是害了他。

　　“阿远，三月后，我将启程回京，届时，你和我……和我们一起回去好么？”

　　明知不合时宜，李隆苑还是打破沉默问了出来，忐忑不安之下，她在末尾又画蛇添足加了个“我们”进去。

　　聂清远冷笑道：“公主要带清远回京？为什么？”

　　“我喜欢你，想常常见到你，这个理由够吗？”李隆苑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们？想必同行的还有苍公子吧？公主准备如何向他解释？进京后又要如何安置清远？”

　　“我们的事跟苍擎有什么关系？及笄之后，我会求母亲赐我宅邸，到时你就留在我府中做我……”

　　被聂清远的叹息声打断，李隆苑把那句“做我的驸马”咽了回去。

　　“公主的好意清远心领了，清远习惯了玉佛寺的生活，公主的要求请恕清远拒绝。清远无才无德，实在不适合陪伴公主，公主若想听人讲经，京中多得是得道高僧，况且，清远曾答应方丈，入寺三年便要剃度出家......”

　　“为我还俗不行么？我可以把整座府邸改成佛寺的样子，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生怕他再拒绝，她放低姿态恳求道：“求你了阿远，跟我回去好不好？我想每日都看到你。”

　　要是这次聂清远不跟她走，往后想再让他入京，就没有这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