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女的明媚日常》西井素

25、第025章

　　这次出征，他以十五万兵马攻破了两国联军三十万的围攻，战功远胜于十五岁时。心知路上必会有阻，因而他比上一回更加谨慎小心。
　　刺客是在偏僻的驿站突然出现的，虽然心中有防备，那一时间却也只能以手接下刀刃。

　　伤倒无事，只是他与大军依然分两路回京，回京路线是他特意安排过的——

　　“无事，小伤。”
　　唐深说的平静，顾书英却更觉得危险。

　　“我听表姐说，常陵王杀戮成性，嗜血如魔。你们军队有这样的将军，怎还有人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动他手下的人？”
　　没见到唐深神色变得奇怪，她依旧继续道：“而且，你是皇家血脉，就算不是王爷世子，也该是个王子，什么人胆子这样大？”

　　“太子都有人敢暗害，而我不过是一个郡王罢了。”
　　郡——王——

　　“飒飒，我就是你表姐口中——杀戮成性，嗜血如魔的常陵王。”
　　突如其来的一句飒飒和一份答案，听得顾书英眼神呆滞。
　　“你不是……”
　　“我字渊然。”

　　顾书英面上终于僵硬，再一个字也说不出了，只想打个地洞遁了。

　　“王爷，您的菜来了。”
　　门外的店小二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进来。”

　　店小二手拿着托盒，盒上四道菜飘香满溢，诱人食欲。
　　顾书英被这食物的香味又拉回了魂，看着一道一道摆在桌上。

　　这四道菜，俱是南江的名菜。
　　第一道菜是桂花糯米藕，桂花香气浓郁。
　　第二道菜是贵妃醉鹅，黄酒酒香扑鼻。
　　第三道菜是蒜蓉蒸鲜鲍，色泽鲜艳，香嫩鲜美。
　　最后一道，是佛跳墙。店小二将盖一开，瞬间就掩盖了另外三道菜的香味，醇香四溢，厚而不腻。

　　这些菜都是顾书英爱吃的。
　　尤其是佛跳墙，再是她家境好，这菜工艺之复杂，还需要新鲜荷叶为辅，她亦不得常食。

　　“你——王爷竟都知道我爱吃的菜？”顾书英实在是震惊。
　　两人相识虽已三四年，却并没有过多的交集，他救了自己一家，她心中感激，却也并无太多挂念。
　　此刻得知了他是京中闻名的少年将军常陵王，全然不解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对自己喜欢吃的菜都了然？

　　“你是我的表妹，不必生分叫王爷。我母妃与姨母闺中十分要好，故而认识妹妹后，便自然替母妃多一份照顾。今日既请妹妹吃饭，自然要吃妹妹喜欢的。这点功课都做不好，我还算个什么表哥？”
　　关于她爱吃的菜，唐深确实是特意找青衣做的了解。
　　却也是三年前就了解过了。

　　这时见她的脸上的闪躲与尴尬，竟忍不住想要为她找一个安心的理由。
　　这种在意的心情，在那年她压抑的眼泪倾泻而下时就扎了根。
　　更是不时会想起那晚，她提着灯笼，毫不畏惧地来敲自己的房门。

　　于出征时那晚的一面不过又一年，她已经是个有着倾城之色的大姑娘了。

　　“所以，王爷那时候做我的暗卫，也是因为宁贵妃娘娘？”
　　顾书英恍然大悟，点点头，试探地问道。

　　“我那时被人追杀，飒飒不是瞧见了吗？”
　　这么一说，顾书英心中自然明白了。

　　“先吃菜吧，不然要凉了。”唐深端起碗，为她盛去了一碗佛跳墙，“如意居并不只是因为接待名门而出名。它们有东南西北四方大厨，食谱丰富，食材每日新鲜，想要吃任何菜，都能做出至少京中最地道的味道。”
　　顾书英尝了一口，味蕾瞬间就炸开了一般，必须一口一口填补之才畅快。
　　可对着一位肃穆的王爷，又不能好好吃。

　　偏偏跟着还又上了四道京菜，亦十分美味。
　　于是，她一直在吃个痛快与端庄吃相里挣扎。

　　见唐深迟迟未动筷，而是在看着自己吃。
　　那注视的眼神与家中的表哥还有几分相似的宠溺，仿佛自己真是他一块儿长大的表妹一般。
　　想起宁臻瑧给自己灌输的那根深蒂固的印象，觉得情报特别不靠谱。

　　“其实我来赴约，一是想问清身份，二则是与表哥道谢。”为了形象，顾书英还是尽量慢吃的，大约半饱时才再开口说话。
　　顾书英让青衣将带来的刺天冬抱了进来，抚了抚枝干继续道：“得此物之前，并不知道表哥的身份，或许过于普通，只望不嫌弃了。”
　　当初相中这件刺天冬是觉得它像他。

　　刺天冬虽然矮小，却枝干繁茂，挺拔有气。
　　她记得唐深说替他杀了玲珑几人的原由时，那眼都不眨的云淡风轻。当时就觉得他虽然如今只是一可怜副将，却十分有气魄——
　　在知道是皇家的身份时，是想过要换一份礼物。

　　可自己悉心照料了它一段时日，如今长得又比之前更壮阔了些，到底不愿意换。

　　唐深却接过这株盆景，面色平静地低声道：“听闻飒飒每日都要照看它，这份心意最重要。”
　　顾书英虽然努力镇定，思绪却始终处在凌乱里。
　　礼物也送了，问题也问了，虽然还剩些美食，但还是不想待下去了。

　　“表哥，我出来时间有些长了，没旁的事情，我还是先回去吧。”
　　唐深能理解她的不自在，却更有几分不舍，又不能显露出来。
　　迟疑片刻，才道：“路上小心些。”

　　匆匆忙忙回到家，映月采星都在房门口踱来踱去，一见到顾书英，便冲上了前去。
　　“姑娘，你出去也不和我们说一下，老太太方才来找你了。”

　　“外祖母不是去寺里了吗？”顾书英出去不过两个时辰，特意赶早回来。
　　换了衣服，就赶去了主院。

　　秦氏在佛堂抄写佛经，今日本是要去还愿的，走了一半的路程，却发现当时请愿得的法器落在桌上。
　　她怕自己的粗心显得心不诚，便想推至十五再去。
　　回来让人把外孙女儿叫到跟前来，却得知她已不在家。

　　还以为她与宁三姑娘一道出去的，没放在心上，可不久宁臻瑧又遣了人来寻她出门，这才知道她竟又偷偷溜出去玩了。
　　顾书英偷溜出门玩耍的次数数不胜数，不知是无人知晓，或只是不管罢了。
　　自从来畅行无阻，毫无惩罚。这几年学乖了不少，更学了许多规矩。若不是知道外祖母要出门，她也是不敢溜出去的。

　　“外祖母——”见到人从佛堂出来，顾书英忙上前撒娇道。
　　秦氏面上不悦，担心了小半日，却始终不忍苛责：“你呀——”
　　又叹了口气，才继续道：“飒飒，这里是京城，你是闺阁中的富贵小姐。小时候顽皮都算不得什么，可你今年都该十四了。想出门，跟外祖母说一声，让两个丫鬟跟着，去逛逛并非不可以，就是不许这样偷偷摸摸的。”

　　“再者说，近日京中突发时疫，虽只发于南郊一小片，却轻视不得。”
　　“嗯——”见没有惩罚，这才放心些。
　　刚才的那点恍惚劲也还在脸上没有散去，显得像是若有所思一般。

　　“心思这样野，我看是女大不中留，要准备着把你嫁了才行。”秦氏见状，心中早有的打算，又活络了起来。
　　“才不要——”顾书英别扭地转过头，却觉得脸上发烫。

　　“想多陪陪外祖母——？”秦氏试探着问道。
　　“那自然，才与外祖母住了一年，哪里够。”顾书英拉着外祖母的手臂，甜甜地撒娇，“嫁人有什么好的，这样一直陪在外祖母身边最好。”

　　秦氏听了，顿时喜上眉梢，嘴上却还说着：“这是什么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况就算嫁人了，也能常伴……”
　　“老太太，宫里来人了。”
　　秦氏的话还没说完，守院的丫鬟就匆匆进来通报道。

　　两人皆是愣了愣，回过神就匆匆往大厅去了。
　　来人是宁贵妃身边的宫女雪兰。

　　“姑娘，明日是贵妃娘娘的生辰，娘娘命奴婢请姑娘入宫。”

　　“现在？”
　　“回姑娘，是的。”
　　“既娘娘是明日寿宴，为何今日召我入宫？”
　　“奴婢不知，奴婢还要去胡国公府通知宁大姑娘与三姑娘，请姑娘先准备准备，稍后奴婢再来接姑娘。”
　　雪兰说完，就福了福身子退出。

　　这才见了儿子，就要见娘——？
　　回头看了看外祖母，脸色也有些凝重。

　　“外祖母——”
　　“飒飒，你年纪不小了，明日贵妃寿宴，只怕王孙公子不会少去，你定要藏拙些，别太出头了。”秦氏心中不安，眼见外孙女儿生得好看，担心她万一被皇子看中，往后的生活很可能将会沦为一番无可期望的景象。
　　“我哪有拙可藏，琴棋书画无一通透的，不丢人就算好了。”

　　秦氏忍俊不禁，她竟忘了外孙女儿从小就是个不好学。
　　如今教习虽大不相同，却绝算不得才貌双全。京中多少闺秀都是从小培养的，或许确实是自己过于忧虑了。这样想，嘴上却还是忍不住轻笑道：“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这是事实。”顾书英略有几分无奈地回道。

　　不去想唐深的事了，就愁起了礼物的事，“又和上回宫宴一般这么突然，这就一天，我也没时间绣什么香囊荷包，送什么贺礼给娘娘才是呢。”
　　“这要担心什么，你爹收藏了那么多珍奇宝贝，去家里库房挑挑看吧。”秦氏想也不想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