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樱] 鸣寂》其啸

40、续篇·鸣响（14）

　　关于漩涡鸣人的婚姻，忍界五大村的高层，各有各的误解。

　　前任水影照美冥也误解甚重，她在拽着接班人长十郎，和雷影、奇拉比一起喝酒的时候，大肆吐槽‘漩涡鸣人说白了也是没良心的臭男人一个，一到结婚就只选对自己仕途有利的木叶最大宗族的长女，从小就喜欢的女人说放弃就放弃’——

　　奇拉比向鸣人转述的时候，鸣人笑哈哈地和他击拳，解释的什么早就忘记，左不过一些否认的话。

　　那个节点的鸣人还在稀里糊涂，对于未来几十年里等待自己的温吞寂寞毫无知觉。

　　樱发女人在那之后只离开了木叶一年多光景，去寻找她说过自己真心所爱的那个男人。

　　除此之外的所有日子里，宇智波樱都和丈夫一样，以伙伴的身份出现在鸣人的左右，直至成为木叶政治层面的核心人员。

　　当鸣人为火之国上层的某个施压而烦恼时，知悉一切的她正式提交了《重启木叶警务部队体系计划书》，为此和丈夫共同接受了大名的召见，因为以前的警务部队，正是宇智波族所负责。

　　鸣人那次还对佐助颇有微词，总怀疑是不是佐助说错什么话了，否则大名为什么会在不久之后再次召见佐助，提到‘宇智波一族不可以没有儿子’这种他觉得冒犯到樱酱的话。

　　按照陪同去的鹿丸所述，大名的意思很明显了，是提醒佐助，如果小樱不能再生或者不愿再生，佐助可以另找女人生，不用管小樱的态度——

　　鸣人一听这话，登时气血直冲脑门，拍桌怒斥危险发言：

　　等下次那个老头再病了，我可不给签让樱酱去治疗的同意函！他自求多福别来找我们求救！

　　他第二反应是瞪着鹿丸，气冲冲的样子像回到会为小事跳脚的十二岁，相当愤怒地诘责自己的辅佐道，你和佐助都是木头吗！？允许他这样侮辱樱酱？？？也就我不在场，我要是在，非得把他房梁掀了不可！！

　　那时的鸣人正在气头上，没在意鹿丸眼里的错愕，不知道木叶军师的脑子，在短短几秒里百转千回。

　　“……佐助也生气了，只是体现的方式和你不一样。”

　　鸣人追问佐助到底是个什么回应，要是欠揍的话自己不会放过这小子的；鹿丸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终只捡佐助的行为说：

　　“佐助开写轮眼警告大名了。”

　　樱发女人压根不用‘宇智波之妻’这种头衔以充实自己，这是佐助和鸣人各自向火之国大名重申过的事。

　　之所以轮到鸣人这个‘外人’也加入重申阵营，原因说来也可笑，只因樱发女人是木叶高层里唯一个没有任何家族背景的人，需要他这个一村之长站出来背书。

　　是真没有背景，彻彻底底的没有，父系母系往上数十代都不会有，旁支亲族数个全乎都不会有。

　　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木叶村这种下级行政区划就算了，在当代火之国顶端的博弈商讨里，就没让女人上过桌。

　　即便小樱的丈夫兼队友是宇智波，另一个纯队友是火影，老师是火影，师傅也是火影，他们互相认可彼此实力也统统没用，在那些世代只作壁上观的人眼里，血统传承的重要性，远高于个人实力。

　　那些人也不懂鸣人吃过什么苦，认为鸣人之所以当火影，只因为他是四代目的儿子罢了。

　　所以，在木叶之上的统治者认知里，小樱不过是个被宇智波佐助看上的幸运女流之辈，木叶的未来如何谋划，根本轮不到她发表意见。

　　当鸣人面见大名的时候找准时机提起，如今的木叶，无论是警务部队还是医疗部，甚至封印班，宇智波樱作为医疗部长都予以了十足的谋划助力，请不要将轻视和偏见强加在她身上——

　　这是鸣人上任火影后，深切体会到忍者注定无法被大名理解的时刻。

　　因为大名压根对他表述的内容不感兴趣，只饮茶，看似严肃但其实好整以暇地反问，你漩涡鸣人不也是迎娶了日向宗家的长女？你难道不是儿女双全？你好歹生了个儿子吧？怎么不劝宇智波佐助也娶日向家的次女花火？莫非是怕日向家次女生出实力超越你儿子的后代？

　　这种木叶村的人听了只会觉得啼笑皆非、但在大名眼里相当有道理的说法，让鸣人陡然失去继续谏言的意愿。

　　真就不如像佐助那样，干脆拿忍者的绝对实力让大名闭嘴。

　　而且就结果而言，鸣人确实迎娶了日向宗家的长女，确实儿女双全；佐助也确实如水影说的那般，‘有种地只选了自己爱的女人’。

　　*
　　忍界大战结束后第五年，奇拉比作东，拉亲哥雷影、亲兄弟鸣人、亲兄弟的兄弟佐助坐到一起，说要喝几壶‘放下仇恨握手言和的酒’；鸣人在被奇拉比灌得有点头晕的时刻，没缘由地，突然想问坐在旁边不怎么说话的佐助一个问题：

　　如果樱酱最后选择的人是我，你会如何决定另一半的事？你会选择跟你鹰小队的香磷在一起么？

　　但鸣人不可能把这话问出口的，雷影倒是在另一个闲聊话题里，让鸣人知道了答案——

　　“佐助，你这家伙真不像会结婚生女的男人，跟我弟弟一样，应该是想去哪就去哪，任性过一辈子。”

　　佐助不爱喝酒，只坐在那里，盯着被奇拉比弄得略微震颤的杯中酒面，语气简单坚定得让鸣人的酒醒了一瞬：

　　“如果没有小樱，我确实会像你说的那样，一个人到处游历。”

　　奇拉比立刻将酒杯举起，碰了一下佐助压根不打算端起来的酒杯。

　　“你，爱你妻子～? 我，相当正确～?”

　　佐助面对奇拉比的rap明显有点无语，但还是平静说出让喝趴下的鸣人陡然痛苦的话：

　　“不爱怎么可能成为夫妻。”

　　“你们～? 木叶第七班的两兄弟～? 就是～? 笨蛋加混蛋的组合～? OK！”

　　奇拉比站起身，大力拍了拍已经喝得趴在桌上的鸣人后背，不知道好兄弟此刻心情相当复杂。

　　奇拉比说他俩一个笨蛋一个混蛋，樱发女人也曾在终结之谷泪流满面地一边同时给他俩止血，一边指责佐助是混蛋。

　　“呐奇拉比……凭啥我就得被你押韵笨蛋这个词？”

　　“NONONO ～? 鸣人是～? 笨蛋加混蛋～? 佐助则是 ～? 混蛋加笨蛋～? ”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了，喝趴下的鸣人突然觉得奇拉比的rap好好笑，先毫无征兆地嗤笑出声，紧接着就是捧腹大笑。

　　雷影抓着酒杯注视眼前喝醉的黄毛小子，又瞟了眼仍旧耳清目明的佐助。

　　“说起来……照美冥还问过我，知不知道你们俩的妻子是怎么样的人。”

　　这是鸣人第一次醉酒，不假思索地张嘴：

　　“樱酱她又不是没见过，一直都有参加五影会谈的啊……噢不对，来五影会谈的水影是长十郎……反正樱酱超级漂亮而且超级强的说……”

　　话说到尾声，鸣人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提起的人，不是樱酱。

　　酒桌氛围有瞬间凝滞，只有奇拉比继续快活rap。

　　雷影盯着趴在酒桌上的鸣人，猛然明白照美冥的愤愤不平是为何。他又瞥了眼佐助，眼神里的意思是，你小子还不开口？

　　“……如果前任水影是问小樱的实力，医疗能力全面，头脑聪明，相当擅长钻研医忍的极限。有幻术天分，格斗技巧顶尖，战斗里最擅长定点瞬间爆破，也擅长躲避敌人的致命招数——”

　　“不不不……”

　　仍旧喝趴下的鸣人摆摆手，闷声打断佐助的评价。

　　“樱酱和敌人对战就是不要命的打法，比我都疯。”

　　他感受到桌上三个男人的视线齐刷刷聚向自己，捏着酒杯重新坐起来，诉说着只有他漩涡鸣人知道的宇智波樱。

　　“我爱罗被晓组织里的迪达拉和赤砂之蝎捋走那次，砂隐村来找纲手婆婆求助，就派我们第七班先去支援了。”

　　这个‘第七班’，客观来说不包含佐助。但最终解决迪达拉的依旧是佐助，而解决蝎的人，是小樱——

　　当鸣人从我爱罗和佐助两边拼凑出这件事实时，非常无奈地意识到，有某种堪称命运的东西将佐助和樱酱始终捆在一起，自己怎么都无法介入其中。

　　“那会儿，留下对战赤砂之蝎的人，是樱酱和千代婆婆。”

　　鸣人瞟一眼佐助，果然发现他眼里有意外。

　　所以樱酱也不是什么都告诉你啊，她总把自己受过的伤都轻描淡写的。

　　“砂隐村的情报窃取技术很厉害，他们在事后返回樱酱她们作战的洞穴，发现了晓组织留下的用于监控抽取尾兽场地的秘术卷轴，但无法破解卷轴暗号，又来求助纲手婆婆——”

　　雷影抬手阻止了鸣人的表达。

　　“鸣人，你等等。即便还没成为火影，这点敏锐度还是得有吧，不要告诉我们关于木叶的机密情报。”

　　这次鸣人不用奇拉比劝酒了，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

　　“纲手婆婆不会在意的。后来才上任的卡卡西老师不知道这件事，也不是机密情报的说。”

　　雷影不再阻止，鸣人也继续诉说樱发女人从不夸耀的往事：

　　“我们木叶的暗号班，花了好几天才破解那个秘术卷轴。纲手婆婆一看到卷轴上呈现的战斗记录影像，就跑过来冲樱酱发了超级大的火，说她怎么可以这样胡来，早就教过她医疗忍者必须优先保障自己的安全存活，要不是千代婆婆也不顾自身安危保她一命，我们就得去给樱酱收尸了——”

　　一直沉默的黑发男人终于出声打断，“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小子终于舍得问了啊。鸣人看着眉毛略微拧到一起的挚友，意义不明地轻笑一声。

　　“当然是你不在木叶的时候了，佐助。”

　　“…………”

　　鸣人也没享受黑发男人的沉默，毕竟他当年看到那个战斗影像的时候，吓得魂都跑了一半，立刻拽着小樱，死活要她答应自己不能再用这种方式战斗了，这在忍者的世界迟早要没命的。

　　雷影从奇拉比手里接过又斟满的酒，“那丫头的战斗方式我在忍界大战里见过，确实不属于一般医疗忍者应该优先自保的打法。但我看她也不是一般的医疗忍者，毕竟那种查克拉怪力，除了纲手就剩她了。”

　　“是，她怎么会是一般忍者。”

　　鸣人有点理解鹿丸为什么喜欢喝酒了，喝了酒以后的脑子好痛快。

　　“那次战斗的最后，樱酱没查克拉帮千代婆婆了，干脆用身体去帮忙挡赤砂之蝎的杀招。我从来没看过浑身是伤到那种程度的樱酱，纲手婆婆说贯穿伤都不算什么了，主要是很明显的急性中毒反应很要命，说了些我听不懂也记不住的症状表现。反正，原本樱酱会死在那一刻的……她真的是超乎队友想象的医疗忍者的说。”

　　佐助盯着被鸣人动作惹得浮现酒面涟漪的杯子，语气听不出有什么起伏：“卷轴保存了没有。”

　　“我爱罗问过纲手婆婆和樱酱的意见，把它销毁了。”

　　“为什么要销毁。”

　　“樱酱说不能让卡卡西老师看到，要不然他会自责的。而且……”

　　鸣人浅抿一口酒，不看任何人，将小樱在当时的表达如实转告。

　　“万一你以后愿意回村了，她也不想面对你看到这些画面的表情，无论你会是什么反应。”

　　佐助沉默了，雷影也沉默了，奇拉比则是掏出小本子，一边思忖，一边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鸣人有点在意奇拉比掏出灵感笔记本的时间节点，问他，我们这种对话还能激发你什么灵感？

　　“比起酒～? 还是鸣人的表情～? 更烧人胃～? 樱花的忍者～? 是烧人的酒～? 让鸣人、呃……让鸣人……”

　　鸣人还在考虑如何让奇拉比撕掉这页，佐助便和雷影同时开口了：

　　“这页毁掉。”

　　“奇拉比，这页撕掉吧。碎成粉，别被其他人捡到了。”

　　奇拉比看一眼亲哥，确认他是认真的，就非常干脆利落地撕掉新鲜出炉的灵感之页，在手里用雷盾将其灼成粉末。

　　雷影作为在场年纪最大的人，始终盯着鸣人的脸，沉默片刻才说：

　　“等你回去面对妻子的时候，可就不要这副表情了，鸣人。”

　　表情？我是什么表情？

　　只不过提起樱酱的往事，自己表情怎么了——

　　那一刻的不解和奇拉比没记录完的rap，鸣人万万没想到，会在很多年后探望白和再不斩的这一日，从眼前樱发女人的眼眸里找到答案。

　　她正在心疼他，相当设身处地替他疼，超越他允许自己持有的反应极限；一如当年向佐助和雷影兄弟讲述她曾经历的战斗一样，当时的鸣人也是无比心疼她。

　　当鸣人笑着说‘樱酱得到你想要的就够了’，小樱好不容易平复的哭泣又重新浮现，眉间皱到一起，全心全意地面对着鸣人。

　　“鸣人，你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痛苦？”

　　“樱酱又为什么要哭呢？樱酱也不想哭的吧？”

　　小樱似是承受不住这个男人的眼神了，猛然站起来，背过身去，留给鸣人一个略微垂头的背影。

　　鸣人还是坐在白的墓碑前，就这样仰视着樱发女人略微颤抖的背影，缓缓诉说自己此行的倒数第二个愿望。

　　“呐，樱酱，我曾答应过你一个‘一生的约定’，就是把佐助带回来。”

　　鸣人透过嘴里雾气凝视着小樱的背影，心想，幸亏爱上的是坚韧又特别的她，幸亏她也足够珍重自己。

　　“我实现了这个约定，现在，也想找樱酱讨一个约定，可以么。”

　　所以，七代目火影敢任性一次。

　　“即便我今天跟樱酱说了这些，但是，不要远离我，不要防备我，不要推开我。我们还是照旧过每一天，什么都不用改变。”

　　鸣人只能看到小樱的背影，她略微弯下了腰，和许下第一个约定时的模样十分类似。

　　在哭，在痛苦，但也在庆幸，起码还能有鸣人。

　　唯一区别是，七代目这次无法目睹樱酱的表情，但也正好因此肆意想象，此刻的她是什么表情。

　　回忆了这么久，诉说了这么久，鸣人不满足以仰视的姿态长久凝视眼前女人的背影，遂轻放祭奠的白菊，站起身，踏过本无痕迹的积雪，走到距离樱发背影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他漩涡鸣人好想好想将眼前的樱发抱在怀里，不是占有的形式，珍惜的姿态就已足够。

　　“樱酱，我们可以做到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企图帮鸣人挣脱牢笼，渴求拥抱眼前念了一辈子的女人，哪怕只是背影。

　　可这种时刻，他偏偏又想起宁次，想起宁次临死前对自己的嘱咐，想起宁次说，他的命不是他一个人的。

　　笼中鸟的符咒原来早就变更宿主，攀爬至他漩涡鸣人的心间。

　　宇智波樱的缄默没持续多久，在鸣人的心跳仍略微波动的时刻，她已然平复自己的哭泣抖动，转过身来，让一步之遥的七代目看清楚了自己的泪眼。

　　她不后退，也不前进，只在原地略微仰目，注视着同样凝视她的金发男人。

　　她那替春野樱和漩涡鸣人留下的眼泪，融化了落在眼睫上的雪花。

　　可是雪花一直落下，打破不了此刻降落的轮回。

　　“我答应你，鸣人。这是我们一生的约定。”

　　早在出发之前，鸣人便知道，樱酱不会允许他越界。

　　但是，起码要把‘喜欢樱酱只是和佐助竞争’这种弥天大谎一般的变心台阶给拆掉。

　　原想从此冰封对樱发女人的惦念里涉及爱情的部分，却在被她凝视的这一刻绝望发现，哪里冰封得住呢。

　　一如当年对战白的时候，魔镜冰晶封不住他一样。

　　那么封住他的是什么呢？

　　是否，他终究得承受当年对宁次许下“我一定打破你牢笼”这句一纸空谈的后果？

　　或许日向家，总归要抓个人当笼中鸟。

作者有话说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