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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沐因商团 ...

  •   楚南逸确实在房中,只是他并未像楚将军说的那样在罚跪,而是安坐于书桌后,手中捧着书卷。萧墨清像是早就料到楚南逸会是这般一样,浅笑着来到书桌之前。

      “方才秋姨听说你被楚伯伯罚跪,急得不行,我便过来看看。”她一边说着,一边自楚南逸手中抽走了那卷书翻阅起来,“《安南诗集》,你倒是好兴致。”

      说罢,萧墨清将诗集搁下,含笑看着楚南逸。楚南逸将萧墨清搁下的诗集合拢,起身将它放回了书架之上。

      “外界皆传你与翊王殿下近来往来密切,楚伯伯也因此大动肝火,如今看来,这传言怕也只是传言罢了。”萧墨清漫不经心地拨了拨腰间饰物的穗子,将略有褶皱的衣物抚平,口气随意。

      晚风透过未关严的窗子透进了屋子,夹杂着寒意。萧墨清正巧对着窗子的缝隙,她眼角余光瞥了窗外一眼,对楚南逸道:“把窗子合上吧,到底还是初春,这风吹着还是冷了些。”

      楚南逸依言走到窗前,窗外此时风也渐大,树木簌簌作响,晃动的厉害。

      “你素来聪慧,朝政上的事情,你自有见解。”楚南逸转过身子,一手负于身后,就此住了口,摆明了是不想再继续讲下去。

      萧墨清了解楚南逸,他不想说的事情,便是对沈秋净和楚将军也不会说的。她不过一个外人,虽说楚南逸一直拿她当亲妹妹看,但有些东西也断断不会对她说。再者说,萧墨清也并不打算就此事深究下去,政治之事,从来都急不得。她有的是时间,可以自己搞清楚这件事情。而且,从之前楚将军的态度和刚才楚南逸的举动来看,她可以断定,楚南逸父子之间的关系绝对不像外界所说的那般糟糕。又或者说,他们不过是在演一场戏罢了。

      “好了,楚伯伯和秋姨他们都在等你去东厅用膳。楚伯伯表面上是动了肝火,可是要我看啊,他怕是比谁都关心你。”萧墨清说着,便向房门走去。

      萧墨清推开房门的一瞬间,便敏锐地察觉到屋子东边似乎是有人。而她并未声张,还是如同平常一样地步出屋子。楚南逸跟在她身后,萧墨清停了停步子,待到楚南逸走上前后,有意走到了与他并肩并且靠近东边的位置。而萧墨清的这个异常举动引起了楚南逸楚南逸的注意。他下意识地看了看东侧,道:“眼下风从东边来,你身子骨本身就不好,怎么还要站在那里。”说着,便与萧墨清交换了位置。

      此刻萧墨清再没有感觉到东侧有他人的痕迹。或许,方才以为东侧有人不过是个错觉罢了。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走在楚南逸身侧,二人并肩而立往东厅走去。毕竟她只是在一瞬间感觉到了他人的内息,并无十足证据。若是贸然说出她的感受,只会暴露了她会武功这件事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两人走远后,一抹黑影迅捷地从书房东边地屋脊上窜起,几下跳跃后,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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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一路飞驰,竟是闪进了圣业皇宫之中。

      长英殿,明黄幔帐层层垂落,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龙涎香的气味。慕司衡坐在书案后,右手提着蘸了朱砂的笔,正在一本奏折上写着什么。

      德启端着一个托盘悄声进来,便看到年轻帝王沉心国事的样子。灯火下,慕司衡神色认真却淡漠,清雅尊贵,只是他身上的玄色滚边镶红龙袍平白添一份冷冽。纵横天下山河经纬,从来只有心性气度非凡之人才可做到。

      德启不敢出声,只端着盘子在离帷帐外头候着。过了一刻左右,慕司衡搁下笔,将奏折合上,叠放在左侧一摞他已批阅完的奏折上,闭上眼。他左手支着额头,无意识地揉着。片刻后,他睁开眼,眼眸幽邃深切如黑沉大海,看不出悲喜。

      德启听到动静,方从帷幕后转身出来。

      “皇上,刚才璃贵嫔打发人来问您今晚是否去珍福宫用膳。奴才按照您的吩咐,推了回去。”德启说着,将托盘上的一盅药端给慕星衡。

      慕司衡接过德启递来的药,掀开盖子。褐色的药液散发出异常腥苦的味道,寻常人怕是连闻都闻不得,而慕司衡却直直将一盅药全喝了下去,丝毫未改面上平静。他拿帕子擦了擦嘴角沾染的药,又喝了一盏茶水去尽药的苦涩。

      德启小心翼翼将盛药的玉盅放到托盘里,向慕司衡道:“给景妃娘娘的观音像被璃贵嫔拿走了,一个东三所的宫女因为没从贵嫔的意,被贵嫔杖毙。”

      听到德启的话,慕司衡并未有什么表示。

      “澜风,进来。”慕司衡忽然道。德启听到慕司衡的话后,自觉带着托盘退了下去。

      慕司衡话音刚落,门便被打开,一个黑衣人飘进了屋子。他全身上下皆是黑色衣衫,口鼻用黑巾蒙着,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而那双眼睛机敏警觉,加之他进门时未带起一丝一毫的风,一看便知他武功造诣极高。

      “主上。”澜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恭敬地道。

      慕司衡看他一眼,道:“如何?”

      “回主上,属下已查过,沈晓梨确实是三日之前从淮阳出发前来金都,一路上我们的人并未发觉任何异常。她离开翰林院后便一直留在楚府,下午与楚将军夫人在闺室中叙旧,晚上与楚府一众人共进晚膳。”澜风声音里听不出感情,只是叙述着他所知道的一切。

      听到澜风的回话,慕司衡平静的眼中有些许波澜,逐渐蔓延开来。

      良久,他问澜风:“没有其他的了?”

      澜风摇头。

      慕司衡想了想,又问道:“七弟那里有动静吗?”

      澜风道:“翊王出了翰林院后,便待在府邸。”

      也许是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消息,他坐在椅子上,气息逐渐冷下来。半晌,他开口问话,又是与往日一样的威严:“宣崔辰林回金都,给他那么多日子逍遥,是时候要他回来办他的事了。”说罢,他挥挥手,澜风便领命退下。

      屋内剩下慕司衡一人,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手负于身后。袍子上的五爪金龙摇曳着烛光,金耀耀的,有些刺眼。他踱着步子,俊美容颜在此刻竟显现出苍凉寂寥。

      慕司衡走到一处书架前,按下隐秘的按钮,书架自中间移开,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来。暗格里放着一个匣子和一幅画卷。慕司衡的手徐徐伸向匣子,却在即将要触碰到的一瞬间停下,转而取出了旁边的画卷。

      束着画卷的丝绢解开,慕司衡展开画卷。

      画卷上,远处的山峦以淡墨写意而成,模糊得仅剩轮廓依稀可见。近处一座古亭矗立于山崖之上,四周净然无一物。山崖之下,是原本应当奔腾涌流的江水结了一层冰,如同悉心雕琢的翠色玉带横亘在画卷中央。纷纷扬扬的大雪自天空落下,覆了大地一片白茫茫,高远宁静,冰冷幽深。

      慕司衡修长的手指抚过画卷,沾染上了画卷上的悠远气息,他的眼眸有一刹的恍惚。

      孤亭寒雪断崖依旧,只是,佳人身影再难寻觅。慕司衡展着画轴,久久不愿收起。

      长英殿外传完信的澜风回长英殿例行守卫,恰巧看到慕司衡投在纸窗上的影子,看见了他少见失神怅惘的模样。

      “喂,主上每次看这幅画都是这个样子,你知道为什么不?”黑暗里,一个和澜风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用手肘捅了捅澜风,问道,他的声音听上去欢快清亮。

      澜风白了那男子一眼,古板答道:“澜雨,私下揣摩主上想法,按律……”

      被称作澜雨的男子立刻缩了缩脖子,夸张地拿手在嘴上一拉,身形一闪,就飘到了几丈之外。

      澜风并未理会澜雨的动作,自顾自说着没有说完的话:“……按律,鞭刑二十。”

      澜雨撇嘴,没有理澜风。而澜风的下一句话,却让澜雨瞬间想要哭出来:“…对你,就罚你一个月不能吃肉。”

      “老大,我错了,我真的不该揣摩主上的意思,我知错了,我们好歹也认识那么多年了,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啊…”澜雨闪到澜风边上,扯着他衣袖声泪俱下地哀求哭诉。

      这时候换了澜风没理他,澜雨见澜风冷冰冰的样子,果断放开他的衣袖,向着黑暗中无人处低声抱怨:“真过分!”

      而黑暗中竟有人回应他:“澜雨,你太吵了。”

      澜雨内心崩溃,他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慕司衡竟然会有闲情逸致来管他们这些贴身侍卫的事情。

      听到慕司衡声音,澜风行到他面前,道:“皇上,可还有其他吩咐?”

      慕司衡沉吟片刻,道:“你让德启出宫去一趟翊王府,告诉七弟明早让他亲自去楚府给沈小姐送春宴的请帖。”

      澜风刚要去,又听得慕司衡道:“罢了,还是让澜雨去。”

      澜雨清秀的娃娃脸一下子垮下来。这大晚上的,他还要宫里宫外地奔波,这肯定是因为他之前说的话被慕星衡听到了。想通了这一点,澜雨一万个后悔。

      “你要是能办好,朕就免了之前你一个月不能吃肉的惩罚。”

      听到这话,澜雨立刻消失在长英殿。

      澜风看着澜雨离开的方向,不自觉摇头。

      “澜风,你去把澜云找来。朕有件事情,要她去办。”慕司衡极目远眺,天边的弯月伴着几颗星辰,播撒下柔和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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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座,我沐因商团的天字队已经完成了购粮任务,现在瑞宣、河新两处,存留的粮食已经不足三十石。”

      幽暗地下,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背对属下,听着属下的回报。他身上穿着蓝衣,袖口和襟边都绣着淡青暗纹,虽然看不出具体图案,但也能看出绣工精细,衣料发出浅浅亮色,绝非凡品。举手投足间,他都如同一个大家公子一般得体,甚至让人觉着亲切,全然没有一个商团首座的高傲。

      “嗯,办得不错。”银面男子听完汇报后,简单点评。他话里带有赞许之意,那属下面上一喜,想着得到了首座的赞许,他定能在商团中再升一级。他满心欢喜,等待银面男子的奖赏。

      果然,银面男子向他走来,从手上褪下一枚扳指。那下属刚想叩头谢恩,去接扳指,却忽然身子一僵。

      殷红鲜血从那下属脖子上流下,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银面男子将扳指带回手上,而扳指,在片刻之前,变成了刺穿他咽喉的一样武器。

      他挣扎着往银面男子方向看去,只看到银面男子不染纤尘的蓝色袍子,和他自己身下流出的大片血迹。

      “我给你的奖赏,是送你和你的家人团聚。”银面男子似乎在笑,他的声音里带了邪魅,话里的杀戮之意尽现。

      下属原本已经涣散的目光又重新无力地聚拢,迸出恨意和悔意。他颤巍巍抬起手指,想要说什么,只下一刻,他的手颓然落地。带着不甘闭拢的眼睛,断了气。

      听到□□撞地的声音后,银面男子掸了掸衣服,对一直守候在不远处的一个人道:“邱副使,让人把这里处理干净。”

      邱茗低低应了一声,招呼了几个人,很快便将尸体拖了出去。片刻之后,此处再也看不出之前发生了什么。

      “今天的事情,谁要是嘴巴不严,让我听到了任何一点风声,你们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邱茗将沾染了鲜血的手套摘下来,甩在一个下属手里。那个下属立刻恭敬地低下头,顺手托着那副手套。

      “请副使放心,属下知道。”几个处理尸体的下属齐声回答。在商团里面呆久了,他们都知道惹了邱副使和首座的下场。

      得了下属的回答,邱茗点点头,示意众人退下。

      “你如今也会耍威风了。”待到众人退下之后,已坐在蒲团之上打坐的银面男子睁开眼,嘲讽地说道。

      邱茗像是并不畏惧银面男子,正面迎上了他的目光,朗声道:“邱某原本以为,这些话正是首座想说的。如今看来,是邱某会错意了。”

      银面男子也不恼邱茗的态度,只是重新闭上眼,开始打坐练功。

      “一个时辰后,你到地宫等我。”银面男子说出了命令,而邱茗并未理会他,径直走出了这个房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沐因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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