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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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刚步行至御花园，前去打点的德启匆匆跑来，额上已是薄薄一层汗。他抬手擦了擦，对慕司衡道：“皇上，太后请您去趟万寿宫。”
慕司衡脚下步子不停，也没发话。德启心里上上下下的，要是慕司衡不去万寿宫，那自己这个传话的怕是要被太后给收拾了。但是这宫里谁都知道太后和皇上不对付，皇上不说自己要过去，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推着皇上去吧。忐忑地走了几步路，德启终于听到慕司衡说了句：“去万寿宫。”
德启如蒙大赦，赶紧应了声，领着一队人半途折道去了万寿宫。
万寿宫内灯火通明，今日发生了刺客行刺一事，宫中守卫皆是较往日多了不少。太后身边的吴姑姑早已等候在宫门口，见到慕司衡一行，行了礼，再度起身时又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皇上，太后在正殿等您。”
“有劳了。”慕司衡淡淡道，抬步走进万寿宫德启刚想跟进去，却被吴姑姑拦住：“德公公，太后有令，只皇上一人可入内。”
德启自是不敢违背太后的意思，只得挥挥手命身后的随从退后，自己站在宫门口的石狮旁敛眉候着，时不时探头向正殿方向看去。相比于德启的不安，吴姑姑显得很是从容淡定，自慕司衡进去后，便一直静默站着，好似四周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正殿里，太后坐在正中的主位上，手中还端着一盏茶。她穿的还是春宴上那件暗紫绣金九尾凤袍，头上的首饰一样未卸，妆容依旧精致完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沉稳精明掌控一切的感觉。
慕司衡进来的时候，她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依旧兀自喝着茶，似是没有发现慕司衡一般。慕司衡也不说话，安静站在离太后十步远的地方。双手负于身后，一派镇定，看着太后的一举一动。
蓦地，太后将手中的茶盏摔向慕司衡。与那日在佛缘寺别院一般，慕司衡并未躲闪。茶盏在离慕司衡仅有三步的地方猛然碎裂，慕司衡拂了拂被茶水溅到的龙袍，终于开了口，似笑非笑：“母后好大的火气，朕改日让内务府给母后送点杭白菊消火。”
“你还知道你是皇帝？依哀家看，你怕是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再由你这样胡闹下去，圣业江山，迟早被你拱手送出去。”太后字字戳心，慕司衡听着，颜色也未改分毫。
“先是为了一个属国公主，不惜做出那样的事情；宠着那个没脑子的李家女儿，任由他们李家胡作非为打压楚家；现在不过是一个沈家的旁支小姐，你又是册封郡主又是想要把人留在宫里。你自己看看，你哪一点对得起你父皇？哪一点对得起你父皇交给你的江山社稷？你要是不想当这个皇帝，索性写了罪己诏，把皇位让给其他人，也省的哀家天天看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太后拍了一下主位边上的小桌，震出的声响让等在宫外的德启听了都觉得心惊。说话这些话，太后自己气的发颤，胸口起起伏伏，看了便觉得心头难受。
慕司衡眼中波澜平静，甚至笑出了声：“母后，您心里，怕是只在乎这圣业的江山社稷。不过是应了父皇的一个承诺，您这些年，当真不累吗？”
太后像是被慕司衡的话戳到了心中隐痛，面上闪过一丝痛楚。继而，她冷笑起来，一步一步走向慕司衡，在他面前站定，冷冷逼视着他：“哀家确实累，但是一想到静姝，哀家只觉得恨。她是你亲妹妹，你怎么忍心让她替你去死？”
提到静姝，慕司衡面上终于有些动容，但那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情，随后，慕司衡便果断转身向殿外走去：“天色不早了，母后早些休息。”
太后紧紧盯着慕司衡离去的背影，半晌都没有说话。慢慢地，她抬手捂住自己心口，那里，生疼生疼。
慕司衡大步迈出永寿宫，面上不带丝毫的表情，只是走出宫门的时候对候在一旁的德启甩下一句话：“去永昌宫。”
德启连忙跟上，一队人往永昌宫方向走去。吴姑姑摇摇头，叹了口气，吩咐宫人合上宫门，自己走进了正殿。
一进屋，吴姑姑就看到太后跌坐在椅子上，神色晦暗。她慌忙迎上去，替太后斟了杯茶水，用手拍着太后的背，有些心疼：“太后，您这又是何苦呢？”
太后并未说话，闭上眼仰起头，自嘲地笑笑。
这么多年了，不是早就该习惯了吗，为什么一见到慕司衡，还是会那样的激动和心痛？
永昌宫那边与万寿宫相比，则显得有些寂寞冷清，大半屋子的灯都灭了，唯有章亦央的寝宫和守夜宫人的屋子里面还亮着灯。慕司衡走到寝宫前，示意德启带着人等在外面，自己推开门走了进去。
章亦央已经卸去了春宴的妆容珠钗，只着月白对襟的家常便服，坐在梳妆镜前用篦子梳着乌黑如瀑的长发。
慕司衡在桌边坐下，沉静道：“上次朕托你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章亦央放下篦子，从妆匣的暗格里取出一封烫着火漆的信件，起身递给慕司衡。
慕司衡接了，但是没有打开看，章亦央也不恼，与慕司衡相对着在桌边坐下：“听说陛下刚才去了万寿宫，太后想来又发火了。”
“不过又是指责朕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慕司衡摆手，无奈地笑道：“有刺客时，他第一个护的，还是你。”
“都是过往了，见到他，只会想起他带着夜家的人冲入王宫屠杀亲人、拥立现在北疆王的情景。”章亦央虽是平静的语气，但是细听还是能听出隐忍和痛恨。
慕司衡将信封收入袖中，看着桌上摇曳的灯火：“再过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了，你也该回去了。”
章亦央伸向桌上茶杯的手顿了顿，露出苦笑：“现如今金都局势越来越微妙，如果这时候我回了北疆，难保不会腹背受敌，还是等安稳些再说吧。”
“随你，你自己清楚就好。”
“锦清郡主……业皇陛下有什么其他打算吗？”
“沈家马上要来人了，先静观其变，到底，她现在和楚家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提到楚家，慕司衡好像有些头疼：“楚老将军和楚司承，朕倒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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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有人彻夜未眠，宫外也不见得风平浪静。春宴上闹了这么一出，尽管刺客被当场制服并且说出了自己是琰国余孽的身份，但是还是让很多人心生疑虑。
雯芳阁内，萧墨清懒懒地倚在床上，但是双眼却是一片的清明。她手中握着今日章亦央赠的玉镯，翠绿澄澈，萧墨清一眼就看出来，是清岩产的上品翡翠，甚至连雕工都是清岩的传统的手法。
清岩地区盛产各种玉石珠宝，自古流传下来的雕工技法在整个圣业也是首屈一指。萧墨清自小生长在琰国王宫中，对这些珠宝器物了如指掌，见过的好东西也是数不胜数。今日的这个玉镯，不得不说，已经是极品了。
章亦央赠礼，必定是经过慕司衡同意的，不知道慕司衡这到底是试探，还是无心。想想觉得烦闷，萧墨清将玉镯收进匣子里，随手就将匣子递给了在侍立着的芊芊。
“最近金都并不太平啊。”萧墨清幽幽地叹气，一手支着额头，闭目养神。
芊芊将木匣放到了八宝架上，听到萧墨清这样说，和顾怜对视一眼。顾怜上前道：“小姐，我们的暗桩传回消息，金都渗入了一股神秘力量，但是他们隐藏的太深，我们目前还探查不到任何其他消息。”
“嗯，让他们隐蔽些，别被不该盯的人盯上了。”
芊芊想到本来萧墨清是打算借着春宴的机会和慕司衡多加接触，但是今天入宫的计划却被太后硬生生的打断，不免有些懊恼：“那个太后真是的，非要插一脚，不然小姐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了。”
芊芊的抱怨听在萧墨清耳中，但萧墨清却没有她那样的不甘，反而是笑笑，好像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要是今晚真的能按照慕司衡的意思将我留在太后身边，那我才要心烦。”
“小姐的意思是，您压根没打算要在今晚……”
“慕司衡今晚是在试探我，他这个人向来谨慎，怎么可能在没查清我的底细前就贸然让我入宫陪在太后身边？太后和他不睦，他也是摸准了太后的心思，知道太后肯定不会留我。他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要看看我的态度罢了。”
“小姐的资料我们已经抹掉了，现在小姐的身份和嫡系全部都是沈家人安排的。”顾怜若有所思：“看来他对沈家也不放心。”
“沈家这些年虽然归隐，暗地里的小心思慕司衡怎么会看不透？你可别忘了，当年他能在慕司洛最被看好而且自己被放逐朝堂近十年的情况下夺得皇位，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萧墨清冷嗤一声，言语间对沈家也是甚为不满。
一时间，芊芊等人皆是沉默，萧墨清也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她倦怠地开口：“我困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替我给慕司洛传个话，就说我想见他。”
慕司洛，过了那么久他都还没什么动静，今天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就不信，他还坐的住。
“夫人，小姐已经睡下了。”芊芊等人从屋子里出来时，就看到秦姑姑扶着沈秋净匆匆赶来。听到外面的声音，萧墨清睁开眼：“是秋姨来了吗？”
萧墨清这样问了，芊芊也便打开了门，让沈秋净进了去。沈秋净进屋的时候，萧墨清已经披了件衣服从床上起身，挑亮了灯花。
沈秋净在桌边坐下，细细打量了萧墨清，发觉她没有丝毫的不对劲。
萧墨清斟了杯茶水，递到沈秋净面前：“秋姨这么晚来，是想问今天春宴的事情？”
“原本只想着这次春宴不会平静，却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沈秋净有些忧心地看了萧墨清一眼：“你被封了郡主，和皇上他们就是一家人了，那你原来的计划……”
“此一时彼一时，这件事情秋姨你就不要担心了，我自有分寸。”萧墨清打断了沈秋净的话，好像并不是很愿意提到这件事情。
既如此，沈秋净便放弃了在这件事情上探寻萧墨清的意思，转而问起了刺客一事：“听说那刺客说，他是琰国人？”
萧墨清勾起笑，瞅了眼沈秋净：“秋姨信吗？”
看萧墨清这幅样子，沈秋净大致也明白萧墨清心中已经有数了，喝了口水等着萧墨清往下说。
“他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混入守备森严的春宴，并且行刺慕司衡。”萧墨清点到为止，沈秋净是个聪明人，自然听懂了萧墨清的意思。她放下茶杯，看着萧墨清脸上明显的有了困意，也不再打扰她：“早点睡吧。”
沈秋净出门的时候，萧墨清顿了很久，还是提醒了沈秋净：“秋姨，最近金都不太平，让楚伯伯他们小心一些。”
门口的人扶住门框，身形晃了晃：“好，我知道了。”
萧墨清独自一人在桌边坐了一会儿，直到灯花爆了一下，她才回过神来。萧墨清揉了揉发酸发涨的眉头，默默地回到床上躺下，原本的困意却消失无踪。
业莲帮、刺客、神秘势力、琰国人，很多画面和声音交织在一起，让萧墨清觉得心烦意乱。
辗转一夜，已是天明，芊芊服侍萧墨清梳洗时就看到萧墨清眼下一片青影，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便知萧墨清大抵是昨晚又在想事情没有睡好。
“小姐，慕司洛那边回了话，让小姐今天去墨宝轩找他。”尽管心疼萧墨清，但是芊芊还是将慕司洛会面的事情对萧墨清说了出来。萧墨清闭了闭眼：“什么时候？”
芊芊迟疑很久，才小声说：“传信的人没说。”
萧墨清睁开眼，觉得好笑：“他这是要我一大早就过去等他？”
芊芊没敢接话，只是默默将一支簪子插到萧墨清发上，又替萧墨清将碎发藏到发髻里。虽然觉得慕司洛这样是有些欺人太甚，但是萧墨清到底还是早早地就去了墨宝轩。刚一进去，就有个伙计迎上来：“是锦清郡主吧，我们王爷说了，让您去二楼雅间稍等片刻。”
萧墨清睨了那伙计一眼，伙计殷勤地向她笑笑，在前边引路，将萧墨清带进了雅间。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