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泓秀水》小兰亭

5、05邂逅，又

　　和往常一样，程晨起了个大早。
　　昨天已经向张浩东请过假了，由于程晨向来不动用休假，当时他也是一脸疑惑，实在是很想知道她到底去哪，想去干吗？但聪明如他，还是很爽快地签下大名批准了。
　　因为今天她要随余苓苓他们去看别墅、看风景去！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准时来到楼下。没多久，一辆样子很特别的商务车轰过来了。如果不是车体上的广告，程晨的确是搞不清楚这到底是航空大巴还是什么装甲车，反正怪怪的。副驾驶室门开了，跳下一个帅帅的保安，她一眼就认出是余苓苓她们公司的。小伙子很熟练得把门打开，做了一个特潇洒的邀请动作。程晨冲他笑了一下，自我感觉挺雍容地上了车。
　　车内挺宽敞，坐了不少人，余苓苓就坐在门边上，拍拍身边的空位置示意程晨坐下。程晨一边坐下一边笑着说：“这么准时啊？”
　　转身那一刹那，好象扫过一个熟人的影子。可人已经坐下了，又不好意思回头看人家，只好不太自然地带着问号继续老实坐着。
　　但程晨仍然强烈地感觉到背后被人猛盯着，好几次她几乎忍不住想掉头看看到底是谁，但，她还是忍住了。所以这次旅途无端地变得漫长起来，这车也是坐得异常痛苦。
　　无可厚非的，她，程晨这个号称行万里路不怕晕车的人，终于出现了异常反应，而且异常痛苦，向来都接受程晨照顾的余苓苓，这回轮到她照顾别人，就越加地手忙脚乱，两个人都是一副狼狈样子。在车子的颠簸中，程晨后悔了，悔不该来。
　　就这样晕晕乎乎的，来到了程晨向往已久的地方。
　　下车的时候，程晨脚底有点发虚，象踩着云或者棉花什么似的。后面伸出的一双大手和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以至于没有发生类似于狗啃泥之类的糗事。
　　程晨充满感激的看向这位好人，想对其该出手时就出手的英雄表现表示一下谢意，两双象湖水一样清澈的眼睛一对上，两个人都傻在那里了。
　　这个人居然是楼兆明。
　　其实在程晨一上车的时候，楼就发现了她，只是程晨刚好坐在他前面那个位置，视线挡住了，再加上程晨晕车搞得云里雾里的。
　　这一刻程晨挺懊恼的，自己这副鬼样子居然被他看见了。她知道自己一定是蓬头垢面、脸色发青，尤其看见他一脸阳光灿烂就更是窝火了。
　　楼兆明落落大方地放下手，指指其他人说：“我们走吧，走起来人会舒服一点。”两个人就并排慢慢走着，不远不近地跟在队伍后面。
　　余芩芩她们边走边给大家介绍岛上的情况，整个项目基本已经快完成，最能看到风景的地方上都耸立着一幢小别墅，别墅不大，但露台很大，站在上面，眼前就是洒满阳光的湖面，波光粼粼，近湖面的空气中也携带着一股朦胧的水气，随着湖上的小风拂过脸。人们在露台上叹息了一下，慢慢下楼去看其他的样板房。
　　程晨整个人探在栏杆上，想离得再近一点，情不自禁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肌肤都喝饱水了。
　　“你愿意住下来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当然愿意。”程晨几乎不想睁开双眼。
　　她慢慢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豪宅，看看站在她面前的楼兆明，笑笑说：“愿意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外一回事。”
　　楼兆明引着她下楼梯，两人一前一后，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为什么呢？”
　　“要我买这里的房子，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为什么不现实？现在漂亮的女孩子不都喜欢找个钻石王老五吗？那就可以啦。”
　　“对我是不现实的。第一我不想找这样的人，第二我到目前为止还没碰上这样的人。”
　　话一说完，程晨就暗想：那张浩东算不算得上呢，人家似乎也称得上是这号人物；还有孟之堂那个大傻瓜，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用钱砸人，还好余芩芩这个小丫头也是鬼精灵，还不至于被他钓上。
　　一走出别墅大门，岛上的大路造得也漂亮。
　　程晨偏着个小脑袋告诉楼兆明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挺愿意偶尔来这里度假。”她双手背着，踩着脚下铺设的地砖，有节奏地跳跃着：“放松一下，再回到那个城市去打拼人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善待吧。”楼兆明不紧不慢地跟在她后面，低着头数着地砖：“是啊，是该放松一下了。”
　　“上次碰见的是你，对吗？”她试探着问。
　　“对，我和兆亮，我们正好在看房，你是来找余小姐的是吧？”楼兆明暖暖得微笑着，“你和她很熟？”“是的，我们是大学同学。”“余小姐很活泼，是个蛮可爱的女孩子，兆亮就很喜欢逗逗她。”程晨一想余芩芩那猴急的样子，恍然大悟，马上笑开了：“难怪哦，搞得意见还挺大！”楼兆明很有兴致地问道：“是吗？什么意见呢？”程晨总不好将两个人的私底下说的这些话说出来，所以就打了个马虎眼糊弄一下。一路上聊得也算开心。
　　在回来的路上，余苓苓由于一直忙着，最后才来，程晨和楼兆明自然而然就坐到一起了。楼兆明一定是个酷爱旅游的人，一路上他给程晨描述着他所到达过和捕获到的美景。向往城市的花园，在他看来，一个城市的人文，会因为花园的存在而变得闲适而慵懒。在慕尼黑的英国花园里畅游，沐浴在佛罗抡萨波波里花园的雨中，或者干脆跑去哥本哈根罗森堡花园考验一下我们这些城市穴居者的疲倦双腿，享受这种松弛。程晨看着他一路的讲述，感觉自己仿佛也置身幻境… …
　　车子将每位客人都送到了家，程晨虽意犹未尽，无奈之中轻轻地说：“我先下了！”他飞快地打量了一下窗外，深深地看着她：“好，再见！”程晨起身向余苓苓打了个招呼，就下了车，径直走回家。听着耳后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她没有回头。
　　已近黄昏了，她拉开冰箱门，居然零库存！她琢磨着可能昨天太兴奋了，居然把今天的粮食都忘记了。“啪”地一声关上后，程晨在屋子里转着，这里动一下，那里抚一下，似乎有点不知所措，足足过了十来分钟，她忽然冲进卫生间，凑近镜子仔细地审视着自己。镜子中的女子，眼睛亮亮的，直直地盯着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她歪着小脑袋，轻轻地问自己。
　　“嘟——嘟——嘟”，手机响了，程晨拍拍自己的额，快步走到放包包的茶几边，从侧袋里抓起就问：“你好！”
　　“程晨，你——”
　　“哦，张总！你好，请问有事吗？”是张浩东，都下班了，什么事情呢？
　　“你晚上有其他安排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想带你去我朋友新开的一家酒吧坐坐，你看怎样？”
　　张浩东的诚意真的让人无法拒绝！程晨心里叹了一下，很爽快地答应了。两个人就在电话里约好了时间地点，一如平日工作中的默契和利落。
　　看时间还早，程晨就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倒了最后一杯橙汁，坐在阳台的原木躺椅上，看着外面的树影婆娑和那轮橙红的夕阳。也许真象余苓苓说的那样也是不错的，张浩东是个好人。一直以来期待着有个人会出现在可触摸的眼前，能为之心动、能为之欢笑，但如果真的有个人出现了，也许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想找一个陪伴的人怎么就那么难？晃动着杯子里的橙色液体，眼神有点迷离，她有点疲惫地侧着头，眯眼看天色渐渐变晚，树影渐渐浓绿… …
　　张浩东提前到了楼下，仰头看见程晨还躺在那里，也不着急叫她，就靠在车门上，点了支烟。
　　他不想惊动她，现在，也包括平时。她的心思是如此细腻和敏锐，对她他只有无奈，别指望迅速擒获她，只能漫漫渗透入她的生活、她的思想。两个人始终保持这种距离其实也挺美的，他一直以来保持着一个美好的愿望，希望能有一天程晨明白张浩东也是她不错的选择，能济身选择项里其实就是意味着胜算几分，最怕就怕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抬头看了一下，躺椅上不见伊人，不知何时她已走回房间了。他掐灭香烟随手扔进垃圾桶，绕过车头进车发动车子等她。
　　程晨下楼了，一坐进车子马上微笑着道歉：“晒太阳晒忘了时间了，对不起啊！”
　　“没事，”眼神在她微微泛红的脸庞停留了几秒，心依然有点失控，“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程晨一拉天窗，放下车窗玻璃。夜风也许能让自己迅速凉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