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记》奎汣

22、第 22 章

　　远山掏出钥匙开了门，宝儿和珍珠跟着进了屋。这是宝儿第一次来这里，不由得好奇地四下打量。她们所在的这一间是堂屋，空荡的很，只迎面墙上挂了一幅山水画的中堂，正面设着一张条案，上面放了香炉烛台等祭祀之物。除此以外，就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四条长凳。比原来在千鱼县住的地方还不如，宝儿看到这些原本一肚子的抱怨的话也讲不出来了。
　　远山却毫无所觉，他提起茶壶一看：“呀！没水了！你们先坐着，我去烧水。”远山刚欲出门，宝儿就叫住了他：“别烧了，我不渴！你也坐着歇会儿吧，忙了一天了。”
　　远山摇了摇头：“哪有人到了主人家连杯茶都喝不上的？没关系，你先坐着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珍珠从小和宝儿一起长大，哪有不明白宝儿的心思的，当下站了起来从远山手里接过茶壶笑道：“还是我去烧水吧！魏公子，你在这儿陪我们小姐聊会儿天，她可等了你半天了！再让她等，我们小姐可要闹了！”
　　远山也不再多客气，就势把茶壶给了珍珠。
　　堂屋里只剩下了宝儿和远山。
　　远山走到桌边坐下，把玩着桌上的茶杯问道：“我不在家你先回去就是了，干嘛要一直在外面等？现在外面还热着呢！”
　　宝儿嘟着嘴道：“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原本还以为你会回来吃午饭，结果一等就等到了现在。”
　　“那你等了一会儿我没回来你就应该想到我不会那么早回来，自己先回去明天再来就是了，有什么事非得今天说不可？”
　　宝儿见远山一点都不体谅自己的心意，刚压下去的委屈又上来了，不由冲远山喊道：“明天？明天就不是你生辰了！不然我何苦巴巴地等你半天？你个大坏蛋，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哼！”
　　远山不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生辰？“今天是我生辰？我都忘了！你怎么知道的？远梅告诉你的？”
　　宝儿自顾生气，也不搭远山的话。
　　远山一眼看见了放在一旁的食盒，问道：“这是给我做的？我看看。”说完就要打开。
　　“不准看！不是给你的！”宝儿一把按住了远山伸向食盒的手。
　　远山觉得宝儿现在这样跟个任性的小孩子似的，颇为好笑：“好好好，我不看！既然我让宝儿小姐等了这么久，还惹得她生气了，就罚我只看不吃好了，馋死我！怎么样？这样宝儿小姐能消气了吗？”
　　宝儿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也不怪宝儿，谁能想到一向严肃的远山能想出这么个刁钻的主意来呢。“好啊，给你看，馋死你！”宝儿心情颇好的打开了食盒，把里面的菜都端了出来。
　　“呀！面都坨了！”宝儿叫道。
　　“那这坨了的面能不能赏给我吃了呢？宝儿小姐！”远山俏皮的问道。
　　“好啊！赏你了！不过你得全部吃光光，不许剩！不然，”宝儿调皮的睨了远山一眼接着说道：“不然我就打你板子，然后把你扒光了扔出去！”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了一下。
　　尴尬的沉默中，远山率先反应了过来，一把把面端到自己面前大口吃了起来，一边随口问道：“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啊？”
　　“美得你！”宝儿也反应了过来：“只有这面是我做的，其它都是珍珠做的。”
　　然后就是远山默默地吃着面，宝儿在一旁看着。面都坨了，一点汤都没有了，宝儿看着都觉得干，不禁问道：“好吃吗？”
　　远山咽下嘴里的面，说道：“不好吃也得吃光啊，不然怎么叫惩罚呢？”
　　“好啊你！”宝儿气极反笑：“几天不见，长本事了呀！这还是以前那个木呆呆的魏远山吗？敢取笑我了都？有那么难吃吗？以前我爹过寿我也给他下过面，我爹还直说好吃呢！”
　　远山见宝儿笑了，心下松了一口气：“好吃好吃！我刚怕我说好吃你就不让我吃了。”
　　宝儿无语望天。“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那不小气的宝儿小姐，请问您现在消气了吗？”
　　“你猜！我不告诉你。”宝儿调皮的说道。
　　两人正笑闹着，珍珠已经烧好水泡了茶回来了。
　　“小姐，天已经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府里怕是在等着您吃饭了。”珍珠劝道。
　　宝儿当即也不再耽搁，就准备回去了。远山送到门口，看着宝儿上了马车，刚准备进家门，就听到宝儿的声音传来：“那些菜我准你吃了！你今天要是吃不完就把它拿篮子吊着搁井里去，免得天热坏了！”
　　远山应了一声，觉得心里有一处地方软软的。
　　“哎呀！忘了问宝儿她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了！”远山突然想起来，重重敲了一下脑袋，又自言自语道：“远梅应该知道。”

　　青州知州马显通上书称因连日暴雨，骊水青州段决堤，请求拨款赈灾。皇帝当即命户部拨十万两白银用于骊水筑堤，同时命马显通开仓放粮，做好防疫工作。
　　下朝后，周定派人把远山找来，跟他讲了这件事。
　　“前年户部才拨款十万两用于青州筑堤，虽说江水日夜冲刷，但堤防坚持个十年不成问题，这才两年不到怎么又决堤了呢？远山，你怎么看？”周定捋着下颔的短须目露期待的看着远山。
　　远山沉吟了一下，说道：“学生以为这骊水决堤一事应是真的，地方官吏一向喜欢报喜不报忧，如果情况不是真的到了十分恶劣的地步，青州知州会不会上报还很难说。但青州段两年前刚加固过，现在又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么两年前的事就很值得怀疑了。”
　　“嗯。你说的对，我怀疑两年前的那笔赈灾款有人从中做了手脚，以致没有真正用到实处上。”周定赞赏的看着远山说道：“远山啊，你跟在我身边的日子虽短，但你聪明勤奋，于河工一事上又有天分，现在跟我在京城待着，我也只能教你一些理论上的东西。河防一事，还是要走走看看，多实地走访探查为好。我担心这次的赈灾款不会全部用到加固河堤和救济百姓身上，所以我想让你去青州一趟，暗中查探，把事情弄清楚。怎么样？你愿意去吗？”
　　远山一听当即双手抱拳一揖到底：“学生愿意！”
　　此事刻不容缓，远山准备明天就出发。从周府出来以后，远山径直来到了鲁府，向门房通报了是来找府上的表小姐的。赶巧的是这日宝儿不在家，和鲁夫人去城外寺庙上香去了，要明日才能回来。远山无法只得跟门房借了纸笔给宝儿留了一封信，告知她自己要去青州了，归期未定。
　　第二日宝儿从城外回来从门房那儿得到信看了，急忙赶到远山家，远山已经上路了，只得怏怏的回了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