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记》奎汣

14、第 14 章

　　河道边，灰布粗衣的民工们肩挑手提着麻袋、石头等筑堤用料来回穿梭着。而雨却越下越大了，直淋得人睁不开眼，。突然，在前面走得好好的一个大汉冷不丁的摔了一跤，挑着的石头顺势砸在了他的腿上，疼得大汉“嗷嗷”直叫唤。远山恰好在旁边看见了，急忙上前推开石头把大汉的腿救了出来。
　　“你试试看看腿还能不能动？有没有伤到骨头？”远山问道。
　　那大汉强忍疼痛试着活动了一下伤腿：“虽然很疼，但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那就好！”远山松了一口气。
　　这时那大汉又开口道：“哎，这雨太大了，淋得我都看不清路了，这才不小心摔了！”
　　“是啊，雨越下越大了！”远山忧心忡忡的回道。
　　“哎，小兄弟，你再帮我个忙，把我扶到那边避雨的地方去！”
　　“好！”
　　送完那个受伤的大汉，远山一个人默默地思考着。他是在街上无意中看到了招募民工的告示，因为深知水患，所以远山毫不犹豫的应征来了。但是此刻见到这越下越大的雨，看到那奔涌涛涛似在怒吼的浚江，远山犹豫了。反复思量了会儿，远山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大步朝着不远处的一个茅草屋走去，茅草屋里的人正是林知县，为了方便监工，林知县让人在这儿搭了个简易的茅草屋。
　　林知县本来正盯着桌上的一幅千鱼县的地图在出神，突然觉得门口出现了一个阴影遮住了外面的光亮，使得本就不甚明亮的茅草屋内更加昏暗了。“谁在那里？”林知县出声问道。
　　“是我，魏远山。”远山提步迈入了茅草屋。
　　“是你啊！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因为霉米事件林知县对远山的印象实在是很好，此时见来人是远山，不由得就舒展开了已经连皱了多日的眉头。
　　“林大人！”远山不紧不慢的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林知县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你也是来帮忙的？”
　　“是。”远山应了一声，随即转入正题说道：“林大人，我来找你是有个想法想跟你说。”
　　“哦？什么想法？但说无妨。”林知县来了兴趣。
　　“现在雨势甚大，且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如果让百姓继续筑堤的话，实在有很大的危险，刚刚就有一个人因为雨大看不清路而摔倒了。我觉得再留在这里筑堤也是无益，大人何不让大家都先回去？”远山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你也说了，雨势甚大，浚江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随时有可能决堤，如果不抓紧加固河堤的话，万一决堤了你叫我置全县的百姓于何地？”林知县蹙眉。
　　“这也正是我接下来要讲的。”远山顿了一下又开口说道：“林大人，您真觉得照雨这样下下去，我们加固的河堤能抵挡得住浚江之水吗？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百姓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人在了才能考虑其他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林知县不语。
　　远山继续劝道：“林大人，我是外地人迁到这儿来的。这年头，要不是家乡待不下去了，谁愿意背井离乡呢？两年前，我家乡发大水，好多邻居都淹死了，包括我的父母还有祖母也在那场洪水中过世了。其实发生水患前家乡也连日暴雨，当时也有人提出了会不会发生洪灾的担心，但乡民们一方面舍不得家里的东西，一方面又存在着侥幸心理，结果，结果……林大人，我说这话并不是想要危言耸听，或是搞得人心惶惶的，只是觉得既然事情还处在可控范围内，我们为什么不早做准备把风险降到最低呢？”
　　林知县还在思考远山刚说的话，远山已经默默地退了出去。
　　片刻后，林知县叫来了县里的文书。如是过了一会儿，那文书从茅草屋里出来就急急忙忙的回衙门张罗贴告示让全县百姓带好家中细软去山上避灾的事了。同时还有差役在县中的主道路上边敲锣引起众人注意边发布通知。
　　民众迁移过程异常顺利。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有很多人舍不得弃家而逃，但随着个别脑子活泛、看事清楚的人带头退到了山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避灾的队伍当中。这种事情只要有人带头了，其他人都会一哄而上，这倒省了林知县苦心劝说的力气。
　　千鱼县是个中等规模的县城，县内只有一座山，山上有个尼姑庵，叫做映月庵。庵主慧云是个心善的人，见有这么多百姓前来避难，连忙让庵里的女尼把客房收拾了出来。但客房毕竟有限，所以慧云只让老人和孩子住了进去，其他的人要么另寻去处投靠亲朋好友，没得投靠的就只得暂时待在山洞里。索性大家知道是来避难的，都带了充足的干粮，一时衣食无忧，倒也踏实住了下来。
　　宝儿也来了山上，其实按林父的本意是想让宝儿和妻子一起去抚宁城的林大老爷处住几天的，儿子自然是要留下来帮他在山上安置百姓的。但宝儿素日常去大伯父家，这映月庵也随母亲来过几次，但在山上过夜是从没有过的。宝儿觉得新奇的很，便假借要和哥哥们同进退帮助父亲安置百姓，使出了软磨硬泡的功夫也跟去了山上，最终林母带了自己的心腹嬷嬷以及贴身大丫鬟去了林大老爷家。
　　宝儿初到山上，就见众人在山洞外面不远处搭起了简易的的棚子，正在里面生火做饭。宝儿觉得有趣的很，竟兴致勃勃的站在一旁看人家烧饭看了很久，直到烧菜的妇人做得了饭食，见宝儿还在一旁，不由顺口问宝儿是否要一道吃点饭。宝儿此时才感觉到了一点羞赧，摇了摇头带着珍珠离开了。
　　“珍珠，我饿了。你饿吗？”宝儿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问道。
　　珍珠正费力的给宝儿撑着伞，听问立即答道：“我也饿了呢。小姐，我们回庵里吃饭去吧。”
　　待得两人撑着伞在雨中东倒西歪的来到映月庵，珍珠随手拉过一个过路的女尼，问道：“小师傅，我们是林知县林大人的家眷。上山来也走累了，你能带我们去客房休息然后送些饭食到房里去吗？”
　　小女尼听问，诧异道：“客房已经住满了啊，上山来的人太多了，饶是如此，好多人只能暂时住在山洞里呢！”
　　珍珠一愣，宝儿在旁接着说道：“那就劳烦你先带我们去吃饭吧。”
　　“已经过了饭点了，现在这个时候厨房应该已经没有吃的了。”小女尼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