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记》奎汣

11、第 11 章

　　回到家里已经天黑，远梅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等消息，见远山回来，忙快步迎了上去：“哥！你怎么才回来？事情怎么样了？林小姐答应帮忙了吗？”
　　远山忙拍了一下脑袋暗骂自己大意，也没事先回来跟远梅交代一声，害的妹妹担了半天心：“已经没事了，王婶子已经去大牢把顺福接回来了。”
　　“是吗？太好了！”远梅开心的拍手叫道：“哥，你快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处理的啊？”
　　于是远山就细细的将事情经过都跟远梅讲了一遍。远梅听完好奇的问道：“哥，你哪来的钱给王婶子的啊？”
　　远山听问，正视着远梅说道：“远梅，我将娘留下的那只金手镯当了。妹妹，哥哥对不起你，那手镯我原本是想留着将来你出嫁了给你做嫁妆的，可我今天把它给当了。对不起……”
　　远梅听完一愣，随即一笑道：“哎，我当怎么回事呢？原来是这样啊！哥，当了就当了吧，那东西是死物，顺福哥是为了救我才被抓起来的，我要是连个手镯都舍不得当了救他，那我还是人吗？不是白瞎了顺福哥救我的这番心意？哥，你也别自责了，你做的是对的，换了我我也会把那手镯给当了的。”
　　远梅的劝慰似乎不起作用。“妹妹，哥哥对不起你的又岂止是这事儿，如果我能把这个家扛起来，你又怎么会去卖绣品贴补家用？如果你不出去就不会遇到这种事了，是哥哥没有照顾好你！”远山沉浸在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远梅也慌了：“哥，这事不怪你，是我整天待在家里太无聊了，只能绣绣荷包手帕什么的，一积下来就绣了好多，我想着我们两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手帕荷包的，与其放着还不如拿去卖了呢！哥，你对我已经够好的了！真的，好的不能再好了！你要是还不放心，我以后再也不去街上上卖东西了！我发誓！”生怕远山不相信似的，远梅急忙举起了手作发誓状。
　　远山轻轻握住妹妹举起的手放了下来，然后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把它放到了远梅的手里：“远梅，这是我今天当手镯剩下的钱，还有三两银子，你好好收着。想吃什么穿什么自己就去买，好好照顾自己，哥哥经常不在家，不能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你，万幸你是个懂事的，要照顾好自己，别让哥哥担心。”兄妹两人默默沉浸在这难得的温情氛围里。
　　还是远梅率先打破了沉默：“哥，这次林小姐帮了我们这么大忙，再加上她引荐你去林先生那里读书，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的感谢感谢人家啊？”
　　远山听完一愣，随即说道：“你说的对，这件事多亏了有林小姐帮忙，我们确实应该表示一下心意。这样吧，你明天在家里置桌酒菜，我去请林小姐过来吃顿饭。”
　　“请她来家里吃顿饭，哥，这也太简单了吧！”远梅蹙眉：“要不我们去酒楼订桌好菜？”远梅建议道。
　　远山失笑道：“妹妹，林小姐从小锦衣玉食的，什么没吃过？我们请她来家里吃饭只是为了表达一下诚意，心意到了就好，吃什么不重要。再说了，林小姐也不是在乎这些的人。”
　　远梅似乎从这句话里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哥，你和林小姐这么熟啊？都知道她是不在乎什么花架子形式的人。你说说，你们是不是经常在一块儿？”
　　面对远梅的揶揄，远山显得很淡定：“妹妹，你想多了，林小姐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以后这样的话就不要再提了，让人听到了不好！”
　　远梅黯然：“也是哦，哥，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拿你们开玩笑了。”虽然这样说，但远梅看了眼自己的哥哥，只觉得自家哥哥无一处不好，虽然出身普通了点，但林小姐也只是一个知县之女，自家哥哥配她也不算差，但这话她只敢放心里想想是绝不敢当着远山的面说出来的。
　　第二天，远山来接宝儿赴宴，宝儿欣然应允：“请我去你家吃饭？好啊，我正想看看你住哪里呢，免得想找你都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宝儿只带了珍珠就跟远山回了家。
　　刚进门，远梅就迎了上来：“这位就是林小姐了！此次遭逢大难，幸得林小姐帮忙才得以免祸，远梅感激不尽！”说完就要行礼，宝儿连忙拦住了，上下打量了远梅几眼后笑道：“果然长得标致，我要是个男的，在街上见了你也想把你抢回家去！”远梅没想到宝儿会这样说，完全愣住了。
　　远山虽心里知道宝儿只是在打趣，其实并没有恶意，但见妹妹这样哪有不站出来打圆场的：“好了好了，都别站着了，我们快进去吧，再不然菜都要凉了！”
　　宝儿嗔了远山一眼：“这么紧张你妹妹，连开个玩笑都不行？我是夸她漂亮呢！”说完又拉住远梅的手细细的问她：“我刚跟你说着玩呢，你别放在心上。你叫魏远梅是吧？今年多大啦？”
　　远梅平日里也是个爱说笑的人，也不是开不起玩笑，此时见宝儿并无恶意，相反还很平易可亲，于是笑着回答了：“今年十五了。”
　　“十五？我今年十六了，那你得叫我姐姐。”宝儿故作严肃的说道。
　　远梅也颇为机灵，忙顺着叫了一声：“哎！林姐姐！”两人手搀着手说说笑笑着进屋了。远山在后面无奈的连连摇头。
　　两个年龄相近的少女建立起友谊来很是迅速，吃顿饭的功夫宝儿和远梅已经很熟络了。饭后，远山去沏茶，端茶回来的时候，正听到远梅在跟宝儿说以前的事情：“我老家在东边，两年前家乡发大水，爹娘和奶奶都在那场洪灾里去世了。我哥带着我一路逃难来到了这里，用身上仅存的一点积蓄置了这所小宅子，还在米铺里做活养家。我哥对我这样好，我还出去给他惹祸。我，我真是……”
　　提到这件事，远梅又克制不住的开始哽咽，宝儿忙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好心，想减轻家里的压力，你哥一心为你，你不也是心疼你哥吗？咱别把坏人做的事揽在自己身上，是那李二浑自己心术不正，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听了劝远梅心里才好受了一点：“好了，不说那不开心的事了，我们聊点别的吧。”此时远山也端着茶进来了，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给两个姑娘倒了茶，然后就自觉的出去了留下她们两个讲些私房话。直到日暮西山，珍珠一催再催，宝儿才依依不舍的和远梅分别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