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贞——会呼吸的痛》双笙

8、许七七（7）

　　我和林冽约会，装作看不懂林蓓的铁青脸色。
　　一大早，林冽就站在我班的教室门口，手里拿着信封一样的东西，粉红色，心型。
　　“七七，这是我写给你的。说好，每天一封情书，写满一个月。”他递到我的面前，是一封香气喷喷的情书。
　　这是我对他的刁难，否则就不跟他约会。
　　我接过来，转身就进了教室，看到林蓓阴沉的脸色，与林冽的兴高采烈成明显的对比。
　　信没有看，扔进桌子肚底。
　　夏九九又约我到上次去了那个操场，那个有秋千的地方。
　　风依旧冷冽。
　　我不再去1779，更没有与夏九九说过话。反倒与林冽林蓓更为接近，他们可是我以前最讨厌的人。
　　“七七，你在惩罚谁？”夏九九问，激烈的声音被风带走近半。
　　我坐上秋千，手抓住两旁满是铁锈的锁链，突然想不起夏九九的问题了，于是傻傻的看着她。
　　“对不起，七七。”
　　我听清楚了，但心底泛不起任何感觉，就像一杯水，安静，平淡。
　　“夏九九，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夏九九愕然。
　　“九九，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这是注定的缘份，听起来是不是不可思义？我可是真心把你当朋友啊。”
　　“七七，你不要这样子，我会很难过。”
　　“九九啊，你从哪里来，将来会去哪里？”
　　那是个干净的下午，阳光洒在锁链上，白桦树干瘪了自己，我和夏九九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落叶颓废枯黄的颜色让人忍不住踩上去，一地的尸体，一地的倦念，清脆，脆弱，无辜，吱吱作响。
　　我和夏九九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我从书桌的抽屉里把那个雕刻着‘出入平安’的长命锁送给了九九，纤细的脖子上悬挂着自己的命运。与我脖子上的‘长命百岁’是一对。
　　林冽的情书还差一封就满三十封，只有三十天的一个月，比大月少一天。
　　咬着林冽买给我的草莓冰淇淋，手里是考霸，经典学案之类的辅导书。
　　林蓓阴阳怪气的声音飘过来：“大冬天的，吃什么冰淇淋，许七七，你可真难伺候，害我哥顶着刺骨寒风到处帮你找冰淇淋，你还不客气的指明要草莓味的。”
　　我抬起头朝她傻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学会了用傻笑来面对自己不想回答的无聊问题。
　　林冽讨好地对我说：“只要是七七喜欢的，我都会努力去办。”
　　“是么？”我扬了扬眉毛。
　　“当然，当然，不但会去办，而且一定会办好。”林冽立刻接口，他的样子真像隔壁邻居家养的哈巴狗。
　　于是我变了花样的要各种味道的冰淇淋。草莓、香草、巧克力、苹果，盒装的、双层的、蛋筒的，连许多年没有吃到的奶油雪糕都想了出来。
　　他林冽还真有本事，这种东西都能钻天入地找出来。
　　在这些甜腻腻的冰淇淋渍润下，第一次月考，我考了年级第一名，王富贵的脸笑成一朵花的形状，有些干瘦。
　　“我希望班里所有同学都向许七七同学学习，考坏一次不要紧，只要上课时认真听课平时认真复习，依旧是可以考出很好的成绩的。你们看，虽然许七七同学在上次摸底分班测试中发挥失误，但一点都没影响到她这次月考。”
　　“她的成绩相当出色，比重点班的第一名还高出二十多分，这是学校有史以来平班超过重点班的首例……”
　　王富贵赞扬的话说完，脸上的花也凋落。
　　“但是，我不得不说的是，这次月考中，我们班的总体分数是排在了年级倒数第三名的位置，原因在于，年级倒数的几个学生都在我们班，尤其是倒数第一那位，至少给我们的班级平均分拉低了五分。”
　　王富贵的眼瞟向夏九九，继续道：“夏九九同学，本月你逃课五次，课外作业也从来不认真做，所以你的成绩已经糟糕到极点。你要知道，虽然我们班是平班，但是我希望每一个学生都能认真学习，用功读书，也不枉家长和老师对你们的期望。”
　　“当然，尤为重要的是，学习不是替我们老师学，也不是替你们家长学，我们这些大人要你们为我们学些什么？你们是为你们自己学的，你们以后都有自己大好的人生，大好的前途，而这条路，是要你们自己走出来的，是要用知识来充实的。”
　　本来我还以为王富贵是个说话简单利落的家伙，没想到，一到考试排名之后，他就露了馅。
　　绝对是教导主任的大好门徒，一套训话漫长到让所有学生都鄙视。
　　我听见林蓓满脸不屑地对旁边人说：“现金，懂吗？没有钱谈什么理想？她许七七成绩好，以后呢？谁知道呢？”
　　的确，那些冠冕堂皇的字眼，在现实社会中已经没有了根基。那么多人，那么拼命地学习，不过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有足够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钱。
　　教室很安静，因为夏九九突然站起来了，也许不耐烦王富贵无聊的训话。
　　讲台上，王富贵的嘴大张着，还在嚅动，但声音好像被屏蔽了一样，突的消失什么都听不见。
　　王富贵盯着夏九九那张冷漠而小巧的脸，害怕，不安，全部呈面，半晌才反应过来：“夏九九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嗅到了夏九九身上的冷若冰霜，令血液都可以冻结。
　　“没有。”
　　她冷淡地回答，随后提起椅子后的背包走出教室，始终都没看任何人一眼，她的眼里是空的，是无望的。
　　只是所有人都不明了。
　　她是一个有心灵创伤的娃娃。
　　教室内鸦雀无声。
　　王富贵一直没有弄清状态，精神失常中。
　　“呃……咳……咳”王富贵假装镇定，“呃，许七七同学，从今天起你就帮忙给夏九九同学补习吧，我希望你们能在下次的月考能够都取得好的成绩。”
　　我愕在那里，不知所措。
　　夏九九刚才走出教室，现在已经不知去向。
　　她的倔强和冷漠，她背后那些惊天动地的秘密，让所有人都怕了她。
　　可是，因为王富贵的一句话，她从此怕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