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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白玉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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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白敛了笑意,纵然他也试着同普通人一样,却始终无法像她那样笑得真切,被戳穿了秘密,他不由捏了捏拳,有些想知道这个女子若是面对死,是不是仍然这么处事不惊,忽的看到她肩上的血,想到了什么,眼中杀意又渐渐褪去。
施玉只笑着望他,将他的表情全数看进眼里,不语。
只听他冷着声音道:“你什么都知道,今日之事你也是知道会这样,才带我来此处。”
“不过像你说的,顺其自然罢了。”她静静看着忘川里的死尸,没有执念,便没有因果。
为何这女子从头到尾都这般淡然,即使被封了仙法,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流白讽刺道:“你们仙界的女子,都是像你这样的道姑么。”
施玉笑着问道:“为什么不能是代发修行的尼姑呢?”
流白冷哼了一声,道:“在我看来都一样。”
酆都城内,火烛时明时暗,北阴大帝坐于殿中,有些苦恼的抚了抚额,殿内突然有了点动静,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战袍,轮廓俊朗的中年男子遁现于眼前,男子面对着北阴大帝,恭敬道了声:“大帝。”
北阴大帝摆摆手,道:“此刻唤你来,可会误了你的公事?”
郁垒笑道:“神荼在度阴山守着呢,无碍,不知大帝找郁垒何事?”
“今日玉儿到地府来了,还领着一位白衣男子。”
“男子?”郁垒问道:“是木溪么?”
北阴大帝摇摇头:“不是,据阴差说,此男子一袭白袍,修为极高,俊美异常,他们去拿妇人魂的时候受他阻碍,是玉儿出手帮了他们,”他顿了顿有道:“后来我去翻了翻生死簿,那妇人命格本不该这般短。”
“白袍,俊美异常,修为极高……”郁垒思索了阵,忽的想到什么,讶道:“大帝,那聚魂灯……”
北阴大帝道:“内人前些时候身子不适,这几日好些了再去看时,聚魂灯里已空了。”随即又道:“不过阴差说那妖心智简单,想是聚魂醒来后强行破灯而出,因此损了记忆。”
“后来又有阴差来报说,玉儿同他一起时肩上有一片血渍,应是受了伤,现两人已经出了地府,应是回了满月楼。”
郁垒皱眉许久,缓缓又舒展开,道:“玉儿向来聪慧,处事稳重,好歹也是修为有四千多年的上仙了,不必为她担忧。”
“她向来同你亲近,我信你对她的了解,只是西王母那边若是知道了,只怕不好交代。”
郁垒笑笑,闲适道:“玉儿在西方好歹也听了一千年的佛经,听大帝所言,应是一番善心想趁那妖心智简单之时度化他,引他向善,若此,到时就算西王母来问,如实回答便好,西王母如今最想避开那件事,应该不会为难。”
北阴大帝点点头:“若是玉儿做此想法,的确无碍,那便先静观其变,免得多生事端。”
郁垒道:“我会多留意些,大帝先莫要太过担心。”
回到满月楼时已经半夜,满月楼陷入一片安静之中,施玉进了后院自己的房间,取了一套月白色的衣裙出来,打了些热水到浴桶之中,有些疲倦的在自己的床边坐了下来。
“你们神仙沐浴也要亲力亲为的么。”施玉一抬头,见流白站在浴桶边,白色的雾气缭绕,使他妖娆之中又多了几份仙意。
“你忘了,你封了我的仙法。”她冲他晃了晃白玉镯子。
“那镯子可以取下来,你之前未这么做不过是想取得我的信任,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施玉闻言,竟笑出了声。
他不喜欢看她笑,但又不知用什么办法逼她不笑,只得冷冷道:“你笑什么。”
她微笑道:“我笑你这个人,喜怒不定,时而愚笨,时而聪慧,真的是有趣的紧。”
他没有心,自然没办法像人一般表达自己的情绪,也没办法比较着去猜测人的心,他淡道:“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她不答,只摇头道:“你出去吧,我要沐浴了。”
他困惑:“你沐浴,我为何要出去?”
“你想在这看我沐浴不成?”
“你沐浴,我不看便是。”
“你没其他地方可去了么?”
“没有。”
“男女有别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男女有别我知道,可这同你沐浴有何关系?”
施玉语塞,不知该如何让他通晓男女有别这个道理,她是不介意将帘子一拉,就这样沐浴,毕竟心无旁骛,清者自清。但若他就此便以为男女无别,以后别的女子沐浴时也这般光明正大的闯进闺房可还得了。
流白看了看她的表情,觉得十分稀奇,本以为她遇到什么事都是那般平淡无波的模样,看来也不全是。
想了半天无果,施玉淡道:“随意罢”便拾起床上的衣服放到屏风上,又走到后面拉了帘子,径自宽衣。
流白见状顿时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捏了个诀便消失了。
未来的几天流白几乎都在满月楼度过,一张脸倒是吸引了不少四面八方的女客人,但往往都被他一记冷眸甩的很远。
他的存在让施玉对雪妖有了新的认识,比如,能恬不知耻并心安理得的跟他们一个饭桌吃饭。
他的身上除了那张脸有些神圣不可侵犯的意味,行径跟所谓的冰清玉洁沾不上半点关系。
小月因此跟她抱怨过很多次:“掌柜的,他什么事都不做,还能这么厚着脸皮在这混,光一张脸好看有什么用啊。”
施玉温婉一笑,道:“那你大人有大量,先莫同他计较。”
于是就又是同样的几日过去了。
这晚饭后,流白继续他白天消失,晚上吃睡的行为,阿火默默的将碗筷收拾去洗了,施玉回到柜台继续结算账目。小月放下手中的扫帚,跑到柜台前,道:“掌柜的,这个流白到底要蹭饭到什么时候啊。”
施玉淡笑着摇摇头,她也不知。
秋水也跑来凑热闹,不怀好意的冲施玉笑了笑:“掌柜的这般袒护,莫不是动凡心了罢。”
小月讶异的望着施玉:“不会吧,那木溪哥哥怎么办,他可比那花瓶强了多少倍。”
只蹭吃蹭喝,也不做事,不是花瓶是什么。
越说越远,施玉无奈的叹口气,低头核对着木溪留下的账本,木溪这些日子请假的时日越来越多,这个客栈,怕是留不住他了。
秋水不以为意:“你觉得好,那你就以身相许好了,干嘛拉上掌柜的,我瞧掌柜的这番容貌,也只有那个流白配得上了。”
小月哼了一声:“掌柜的才不会喜欢小白脸呢,你个臭道士一天到晚不休仙,怎么,改行当红娘啦?”
“关你什么事,泼妇。”秋水冲吐了个舌头,
小月怒道:“老娘好歹比你虚长几百个年头,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我偏要说,泼妇,又老又丑的泼妇~~”
“臭道士……你!”
眼见两人便又要打起来,这时,一袭蓝袍兀的出现在客栈内,争吵的两人止住了声,小月定睛一看,却是冥界的郁垒大人。
郁垒站在他俩中间,揉了揉小月的脑袋:“小丫头片子,脾气还是那么燥。”
小月嘟了嘟嘴,低声道:“郁垒叔叔……我已经五百岁了,你老这样摸头,我会长不高的。”
秋水望向来人,讶道:“好重的阴气呀”
郁垒转眼看了他一下,笑道:“黄毛小子,我曾见过你。”
秋水双手抱胸:“大叔你记错了吧,我一百多年来不是在道观里就是在客栈里,还没出去游历呢,”语罢顿了顿,仔细打量了郁垒一番,郁垒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望着他,听他道:“大叔是来自地府的吧,莫非,见过我前世魂魄?”
郁垒大笑了几声。道:“不愧是乾清观所谓天赋极高的少年,不错不错,乾清观有你,很好。”
施玉停下手中的笔,笑盈盈的道:“郁垒叔叔,现在正是魂魄从度阴山往人间游历的时辰,你却有空来我这儿同人闲聊,今儿北阴帝放你假了不成?”
施玉这丫头,就是太聪明了,郁垒在心里叹口气,
将核对好的账本好生收起,她轻声笑道:“走吧,难得来一次,我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