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未唱的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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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未唱的歌Song Unsung》
“我们都是迷路的羔羊，各人偏行己路，上帝却将众人的罪孽都归在他的身上①。”
然而只有他才有能力保护这群人。
广袤无垠的苍穹之下，他挥动着优美华丽的双翼，地球上的人类、其他国度的种族与宇宙之间的命运休戚相关，皆在他双手的掌控之中。
那一双眼睛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细微场景，他看着洞穴里落魄不堪的复仇者，满意地笑了。
人们相信他吗？
作为最光明纯正的人，他看起来充满力量，富有激情，志在必得，同时又拥有一张能言巧语的嘴，抚平人们的伤痛带来希望。
他称自己为新的主神，人们叫他为“晨星”，光明之子。
毁掉原有的信仰，最有效的办法便是给人们更大的希望，他们会记住新的英雄，鄙弃和忘记那些愚蠢自以为是的假道者。
Peter这样说道。
姑且先叫做他“Peter”，在最终弄清他到底是谁前，保护另一个秘密。
他要做的事很简单，让Tony Stark完成最后一笔交易。
由他亲自来完成。
他向Tony说，自己绝对不是地狱魔王，也不是复仇者的敌人，他的任务是来拯救这个世界。
所以他屡屡救了Tony和Steve，还有其他的复仇者。
如果他心怀不轨，不会帮助Tony召唤死神后寻找Thor，也不会在彩虹桥上从Loki手里救下复仇者，也不会在炼狱大军攻打半神界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开启通道，也不会为了阻止Hulk和Osborn的军队轰炸而葬身火海。
“没有人做错了，你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但是当事情已到达无法攀越的高度时，更好的办法就是让下一个更有能力的人去完成这件事。是你选择了我，Tony，我是被派来拯救你们的人，而不会去伤害你们。”
Peter的声音缓慢，他的话语令人不容反驳。
Tony跪在地上，深深低下自己的头，他不想去听Peter口述的回忆，也不想看见对方神采飞扬的表情，从前那个腼腆小心翼翼的年轻人，现在俯视着他，用一种怜悯的、傲慢的目光。
的确，他无法理解Peter所说的每一个字，如同一个低级程序没法解决更高的计算性问题，有人破坏了他的脑神经，他的记忆四分五裂地被瓜分，对于未知的领域深感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好，像一个稻草人般任人摆布，全身泄了力气做不出任何反抗，他需要重启自己的大脑，修复神经系统的漏洞。
Tony脸色惨白，“你可以赶快杀了我，别再假惺惺地问候了。”
“见到你这样死板消沉，我很难过、感到抱歉。”
见到这种呆滞冷漠的反应，Peter不怒反笑，他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话题，让Tony立刻晃动了一下眼神，“你知道是我杀了你的父母，对吧？”
他堂堂正正的语气没有一点愧疚，做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天经地义一般，暗中嘲讽着Tony的反应，他喜欢这个反应，终于不像个死人一样、有了活的气息。而且他将会继续享受讲出事实而带来的报复感，这让他隐隐激动地声音微颤。
“你的灵魂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间，就该在出生的那一天死去，如果一开始你的父亲允许我带你离开，你的母亲和父亲也不会死。他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而你又是如何选择的啊，Tony？”
Peter笑了笑，并不多说，他不用说得太清楚，因为他知道Tony会想起那些话，每一句话都让对方愧疚不已。
“他们相信你，给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连我都忍不住说，你很幸运……”他顿了顿声音，避免自己太过兴奋，“看看你，Tony Stark，你自己清楚，你究竟做了什么，别想再自欺欺人。”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面对着什么。他们竟然还觉得可以拯救你。”
一切都按照Peter的计划进行着。
等Tony最后做出选择，他会出卖自己的灵魂——为了赎罪。
这才是第七道封印——既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而是就在此刻。
恶魔计划了一切，早就有准备。
书卷上的内容与Stephen通过阿加莫托之眼看到的启示预言一样，因为缔结条约的时间被调换了。
正如Peter的规划和统筹，这一切依旧按照剧本在发展，他们去拯救已逝之人，然后失败。
Peter的大脑比起Tony才更像是一台机器，来自未来时空的精密运算程序，而这台机器的关键——就是现实之石*，会帮他实现宏伟的计划。
现实之石模拟事物的真实，接着为了证明它的真实，造就了服从现实的一切机遇，同时它也是一个被完全控制的没有自由的实验，才能完成首尾闭合的时间线，将所有不确定因素变为已知的存在。
现实尊重任何人的决定，它了解每个人的性格、经历、以及未来将要做出的选择。
Peter站在Tony面前亲口告诉他，“我不会杀你，Tony，我一直没有动手，因为我认为你还有一丝希望。但你一次又一次证明了你的失败，所以我后悔了。”
“你知道吗？未来的你是正确的——他想杀死过去的自己，让你从未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对，Tony Stark想要彻底抹杀掉你的存在，你的一切痕迹。这是他送我回来的唯一指令，而且你知道我不会撒谎……”
Tony闭上眼睛，“没错，你们都说那个家伙是我--”
“Steve曾在梦境见到的那个人不就是你吗？
“Jarvis听从的也是‘你’的命令，是‘你’覆盖了自己的盔甲系统。掌握了最高权限。背叛你的人始终是自己。”
说罢，Peter伸出食指点在Tony的额头上，刹那之间，满脑子涌入记忆的浪潮，他想起自己的思想、情感、每一个瞬间，现实之石给他看到了全部的未来，一瞬不差的。
因为内战导火索Steve死去，复仇者解散，恶魔诱骗人类堕落，外星势力侵占地球，黑洞出现，宇宙相撞，世界灭亡。
在最后一刻，Tony Stark做出了这一选择，把除他之外的第二个人送回了过去，改变历史，杜绝内战所有可能性的假设首先便从根本灭亡这个人，他想杀了他自己。
如果是从前，Tony不会理解也不会信服，他没有见过未来到底发生什么，也不相信宿命必然降临。
但他如今明白了。
“我感到遗憾，非常。Howard和Maria当初拯救你只是因为他们年岁已高只有你一个儿子，否则为什么不多施舍点时间陪你，多告诉你一点关于猎魔的东西呢？Howard终其一生研究从事的猎魔事业，想要对付的人就是他身边这一个最大的威胁，说到底你的父母都不敢相信你。
“Steve失去他的荣光后不久就会身体枯竭，变成一具空壳，是你把他推下来的。你应该为此感到羞惭。”
“我……”Tony摇头。
“听从你内心的愿望吧Tony，你的父亲不是告诉过你，‘在想要得到之前，也必须学会放弃一些事情’吗，如果还有别的选择，你也不会那样做——最熟悉你的人就是你自己。”
等待了许久的封印着“懒惰”的灯台，在Peter的指引下慢慢将诅咒如毒箭刺入Tony的脑中，他听见知识元不断分裂崩坏的声音。
他沉默地闭上眼睛，眼中的光黯淡至黑暗，可能自己像一个谁读了都会捧腹大笑的破烂故事里的可怜虫。
从头到尾都是做着以为是正确的事，但他早已不清楚……究竟什么才是正确的。
魔法阵在地面上出现，六盏灯台连成六角的封印，等待与第七盏做最后的完整连接。
“懒惰”的封印——
那颗“自我之石”终于快要交到Peter的手上，他千方百计做了这么多探测和实验便是等待着这一刻。
Peter Palter期待着、催促着，等待第七颗宝石也落入他的手中，实现最终那辉煌宏伟的目标。
Tony精疲力尽地跪坐着，他真的非常累，累到睁不开眼也不想去思考到底什么才是正确，大脑里昏昏沉沉的，像坠入了一片轻飘飘的棉絮里，没有悲伤也不愤慨。
虚无的、恍惚的画面拽着他渐渐下沉，淹没全身。
他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一声声呼唤传入耳朵中，放大后显得无限清晰，他意识到那是Steve的声音。
这声音一直没有改变。
他的嘴唇干裂，嗓子嘶哑，发不出回应的字眼。
他注视着Steve的背影越来越远，手中那面盾牌碎裂了。
世界在后续的世纪里慢慢瓦解。
Steve的话语，声音，目光，一点一点被剥离出他的视野，满目飘白。
他看见未来的自己站在银白色的冰川上，孤独寂寥地站着，没有影子。
“这是最后一个办法。”
Tony听见自己的声音，追随着沉落的冰河，掠过茫茫的星辰宇宙，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地轻叹出声。
“我很想你，Steve。”
他的呼吸不再执着地坚持下去，苍白的嘴唇呢喃作语，不眠不休的灵魂终于等到了该沉睡的那一刻，他疲倦不堪地倒下身躯。
他在心里轻轻说道，抱歉，Steve，我可能……的确该睡去了。
1991年12月18日。墓地。
人们的呼吸吹动着潮起潮落，加快了岸边船只的上路航行，向往着黎明的星光就此沉睡在大洋深处。
Steve回头看去，他步履蹒跚地向前走，脚步不灵活却坚持要加快速度。
他已经扔掉了上帝的角链，Stephen也再联系不上他，而他只想做一件事——就是阻止Tony，改变他们的命运。
那时候，Tony站在墓地的十字路口上，Steve大声朝对方呼喊，感觉对方似是要做什么交易，再次失之交臂的恐慌袭上大脑。
Tony的眼神醉醺醺的，他把铁盒放进了坑中埋好土，召唤出了路口的红眼恶魔。
Steve大声呼叫，想要尽全力阻拦这一场交易，他跑向Tony，疯了一般。
剧烈的风暴突然降临到他们中间，群魔乱舞地呼啸着。
他朝着Tony竭力地呼喊，气力用尽地发出悲鸣。
Tony看见他，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个子又小又矮，浑身是伤衣衫破烂，一张脸又青又紫肿胀着眼睛。
世上还有比这个人更落魄奇怪的吗，Tony不解地冲他摇头，内心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那人羸弱的身躯似下一刻就要倒下，而他还在坚持着向自己胡言乱语。
Tony被他眼中的激动和哀戚打动，他的四肢僵硬，愣在原地。
死亡的丧钟在墓地上方敲起，阴冷像要把他们都冻结了一般卷起冰霜，粘在Tony的睫毛上，他冻红了鼻尖，张开嘴呼出一团白汽，迷茫地注视着Steve Rogers。
Tony问：你在说什么？
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疑惑，一头雾水地，他难以分辨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
十四年过去了，他的记忆逐渐淡忘了。
Tony当然不会突然把此时鼻青脸肿惨不忍睹的Steve和小时候见到的小矮人联系在一起。
Steve站在解冻的雨后墓地中，冻得瑟瑟发抖。
他扔下了角神项链，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到这个时代的Tony，阻止他完成第一个交易。
强风刮得树叶纷纷飘落，他的声音也在风中颤抖，“Tony，别那么做，这是一场自我与自我的对决，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你！没人能威胁到你，你的敌人从来都是自己……”
Steve不知道Tony能听见自己多少的话，他的声音在他自己听来都在颤抖，“人们的生命是第一位，没错，我们的使命就是保护他们。但、这绝不是牺牲你的前提！你不曾和他们对立，Tony，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以及未来所有的艰难坎坷。
但Tony脸色一变，由惊愕变为犹疑，但下一秒，他扔下手中的打火机，火苗坠入土地中燃起一片明亮的火光。
Steve瞬间愣在当场。
那是驱魔阵？！
瞬间，火焰织成的驱魔法阵拔地而起。
电光四射，那些浓密的黑影被火焰驱赶，愤怒的吼声惊悚而震慑。
这是驱魔阵，只是一个普通的驱魔阵——
Tony根本不是要召唤恶魔做交易！
他吃惊地看着Tony，而在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却被强大的力量驱逐，他忘了自己也是鬼魂。
“是骗局。”他听见大地的回响，意识消失前最后想到，这一切好像都搞错了……
Tony至始至终都没有在过去做过交易，Stephen的预言有误。
年轻的Tony Stark看着那团骤然消灭的人影，惊愕地想，也许是误伤了墓地中某个鬼魂，他无意这么做。只是看到那一双湛蓝色瞳孔的时候，有种说不出具体的复杂的心情。
他站在熊熊火焰围成的巨大的猎魔阵中，召唤出的红眼恶魔发出凄厉的惨叫。
Tony裹紧了自己的大衣，快速离开，背后的火焰冲向天角，染红了一片乌云。
至此，Stephen再也追踪不到那残存在过去的一丝灵魂，他手中的魔珠恍然掉落，光线尽数收回。
“历史不仅没有改变，Tony Stark和Steve Rogers都失败了。”
Stephen长长叹息后睁开眼，看着躺在前方的Steve沉睡的身体，眼中的暗淡希望变得枯萎，“他也回不来了……我找到上帝之链时，队长已经和它失去了全部的联系。他被……”
几个复仇者的表情笼罩着一层幽深的阴云，Stephen的话没有再继续下去，地震的轰鸣在他们的头顶和心中响个不停。
Steve十分幸运，他没有在时间的洪流中灰飞烟灭，他不属于历史，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灵魂躯壳，在出现时就引起了死神们的注意。这是一个早该被收割的生命。
所以Steve现在身处亡灵国度——瓦尔哈拉。
深紫色的天空布满绯红的阴云，稀稀落落的星辰从遥远的宇宙发出微弱的光，这里没有阳光，充满了腐败的气息。
惨白□□的灵魂被束缚着向前行走，它们好像有秩序一般，沙哑地发出呓语，像是吊丧的送殡队伍，说不出的阴森荒凉。
Steve逆着滚滚走向前方的人群，如果死亡也可以臣服，这里就是永远的安息之地。
这些灵魂从忘川而来，忘却了自己生前的记忆，即将进入一方的天堂和地狱两道纵天大门。
Steve迅速思考着方案，这时去往哪里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唯一的办法便是让这里的领主亲自送他回去。
他与那些骷髅头守卫没多顺利地沟通出个所以，这些家伙架着他，把他扛到了瓦尔哈拉统治之主--死亡女神海拉的面前。
他被一眼认出就是那个与众不同的非凡复仇者，虽然失去了他的荣光，落魄不堪，海拉还是对他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当然海拉能知晓未来之事，亡灵国度受到了世界之树的影响，如今大批的灵魂都被直接带去了地狱，破坏了她的统治。她权衡之下，向Steve提出了一个有趣的游戏规则。
挑战她手下的骷髅勇士，如果他能战胜他们所有人，成为最强者，海拉就会放他离开。
Steve听着这个要求默然不语，他可不认为自己真正成功的时候会被海拉放出去，没人能证明这个女神是否会出尔反尔，何况他的体质别说挑战骷髅勇士，可能连一块石头都举不起来。他犹豫了。
黑暗的国度里，四面八方传来委婉低沉的冥曲，五脏六腑受到了冲刷一般，他看向海拉。
Steve觉得自己在她眼中像是一件物品，某种特殊的收藏品。
他看着竞技场另一方密密麻麻的骷髅头，内心发出一声绝望的叹息。
挑战时他只能凭借着身体比对方小几倍而通过偷袭取胜，每一次击打到石制盔甲时，他都会感到骨头碎掉了一般的疼痛，但他不会流血，在瓦尔哈拉唯一的优势便是灵魂可以分散后再聚，他一次次地从地面上爬起，不知道和那些士兵轮番战斗了多久，直到海拉看得稍微有些不耐烦，叫他停住了。
她似乎也不是很心急地想要看到Steve失败，只是觉得这战斗太过乏味，她挥了挥手，让场上最强的武士上场。
Steve已然竭尽全力地去战斗，他急促地喘着气，甩动头颅让分散的视线更清晰一些，他听见海拉派出了这里的最强之人，在前面他挑战的那几十个不过是普通的士兵。
他能感觉到，这一次上场的人完全不一样，这意味着海拉对他的耐心也消失殆尽。
对方穿着整齐的盔甲，身影高大强壮，头盔只能露出一双眼睛，Steve感到对方犀利明亮的目光。他开始出现不好的预感。
也许竞技场外那些堆积的骷髅，都是被这个人解决的。
当对方手中的第一把长刀刺破空气冲向Steve时，快得让他愣了那么零点几秒，他的大脑已经做出闪避的反应，身体却没有办法及时调动，那道闪亮的光芒正中他的心脏笔直劈来，死亡的灰尘瞬间笼罩了他的双眼，他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一天承认这种因实力悬殊而无法反抗的死亡。
他尽全力向左侧倒，更多的是被迎面来的气流刮向一旁，想用手抵着那把长刀，就在他快被刺中的时候，锋利的刀身突然一转，滑向他的肩膀擦了过去。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刚刚是如何躲开那一击前，就听对方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嘿！趁现在！快猛击头！”
Steve确定对方说的是“猛击‘他的’头。”
只见盔甲后面那双眼睛对他使劲眨了眨，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他没有迟疑，果断地从地上爬起朝对方击去，那人也十分配合地嗷地一声演了出来，坐在高座上的海拉不禁皱起了眉。
接着Steve发现自己今天幸运得到了神的眷顾，对方的确是他认识的人。
他马上就反应过来，用武士刀作为武器，毫无套路的攻击方式，一身夸张的演技，尤其是那个放荡诙谐的声调，他低头皱眉看着对方露出的双眼，压住嗓子问道：“……死侍？”
对方的眼睛瞬间眯成了两道月牙，隔着面盔Steve都能感受到戏谑的笑容，没错，他肯定就是那个失踪了不知道多久、毫无音讯的Wade Wilson。
Steve没有时间询问他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做骷髅守卫，还是海拉任命的第一勇士，当初交给他寻找饥荒之戒的任务不仅没有完成，而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也不闻不问。
Wade配合着气势汹汹的缩小版Steve完成了一出十分虚假造作的决斗，结果当然是美国队长绝对胜利。
海拉冷笑一声，眯着眼睛看向Wade，“他代替了你成为最强勇士，你知道你的结果是什么吧。”
Steve张嘴勉强地喘着气，明晃晃的光突然射入他的眼中，他听见Wade发出“呃哦”的一声，这里已经是死亡的国度，而Wade是不死之身，但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Steve，愚弄死亡女神的后果恐怕比直接死去更可怕。
伴随着狂卷的强大怒吼，迅猛的力道足以让他们凭空直接被撕碎，他甚至发不出声音，生命不仅仅是脆弱的，包括灵魂也是，在两人砰地一声炸得粉碎之前，一个人骤然出现、他喝止了海拉。
Steve认得那声音，他的脊背爬上了一层阴冷的气息。
“够了，海拉。让他们离开。”
海拉没有下跪，也不慌张，只是瞬间收回了手，脸上残留的愠怒还未消失，但却隐藏了充满杀意的目光。
能如此命令她的人，上帝都不能，世上也只有一位。
空旷的大地上突然死一般寂静，风声、哭声全都不见了，Steve转头看去，发现Wade已经变成一滩肉酱黏在地上，他有些怨怒地看着海拉，对方却毫不在意。
发出声音的人并没有显露身影，他这一次的大方出手相助，的确是海拉想都没有想过的，她知道Steve不仅可以活着离开了，而且还要带走他的同伴。
无限广阔的天际上落下一道惊雷，幽蓝的光像是一道为指引而开的门，那声音对Steve和Wade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Wade恋恋不舍地（他早已重新聚在一起）看向海拉，却没有想到Steve站在原地，冷不丁地抬头说道：“Death--”
死亡骑士。
海拉瞬间皱紧了眉，只听这个不知死活的人问道，“你为什么选择帮助我们？”
他可真是她见过最有勇气的家伙，没有第二个人能在这种时刻还保持冷静，试图与Death沟通的。他会得到怎么样的处理，谁知道呢，海拉第一次来了兴趣坐在一边观看。
寂静的、一根针落地都会引发震感的黑暗空间里，Steve扔出的一句引来了不少鬼魂的瑟瑟发抖，它们整齐地跪着或躲在一旁，谁也没见过Death亲手杀人，但也许就是因为没有人讲出杀人的传闻，才最令人恐惧。
Death隔了一会儿才开口，他发出声音的时候，令海拉都松了一口气。
“每一次我想给人类机会的时候，你们都会问我这个问题。”
Wade张嘴欲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嘴被结结实实地堵住了，而Steve也是同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像是对于刚才的提问不值一钱的惩罚。
Death的声音从容低沉，Steve曾在最深的睡眠和噩梦中听见过这个声音，所以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他没有问过Tony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秘密一直被隐藏得很好，也没人提起过，他提到那件往事的时候，语气中竟然稍微多了一点唏嘘，这让Death听起来有人情味了一些，不过当然这是他们的幻觉。
“上一次，我告诉Tony，他的敌人不是Lucifer，也不是天启。但是很显然，他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对吗。”Death也看穿了Tony手上戴着的戒指不是瘟疫而是饥荒，但是他没有直接说出，他当然只会回答一次，承诺给Tony的是“我会帮你摘下这枚戒指，你可以从此不再依赖它继续活下去”。
但那时Tony却选择了第二条路，遵循他的愿望，Death说出了在人间的雷神之锤的雕像之地，避免触碰到Loki的法术，Thor的确就是他们要找的人，“Thor Odinson，唯一能帮你们打败敌人的神。如今他在哪个地方？”
Death虽然惜字如金，但是话语里表达的隐含意义已经非常明显。Steve揪着眉毛，对方完全没有要他张口说话的意思。
“Steve，给你们的唯一忠告，敌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自己的真实面目，你要打败他之前，首先要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要记住。你们的敌人，不是‘他’，而是‘他们’……一个人能代表很多，成千上万，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很。”
见Steve礼貌地立即点头，神色已然变得诚恳真挚，Death放开了他的钳制。老爷爷总喜欢懂礼数的孩子，这一点他也不例外。
“如果你们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也许还会成功的机会——”
这个秘密在尽知万物的死亡骑士眼里无法隐藏，他看穿了Peter的真实身份。
教堂，七个灯台中心。
秘密，身份，奇迹般的，Tony的大脑拥有了意识，出现了一个很强烈的疑惑。
自我之石仿佛与他共鸣了，世界在疑惑中产生，上帝起了一个疑惑，创造了天地与万物。
死去之人有疑惑，会向他们的死神发难，“为什么”要就这样死去，他们在疑惑中步入死亡的尘路。
因为每次及时出现的疑惑，Tony都能找到自我，他一次次地从脑删除的程序中找到漏洞危机。
这一次，Tony压抑着、一直麻痹着的那根神经，突然就在这时醒了过来。
“如果你说你是Peter Palter……”
是这个疑问拯救了他自己，也拯救了其他人，获得了意想不到的毁灭效果。
“你说你是那个坠入火海的Peter …”
他怀揣着这个疑惑，硬是抬起了自己的头，那动作十分僵硬，看起来Peter也因出乎意料而有些惊讶。
“他对我说：‘活下去’。而你，叫我去死？”
Tony疲惫不堪的目光直直望进对方的眼中，那坚定刺痛了Peter的眼睛，毫不留情的嘲讽。
他的面目出现一丝裂痕，表情变得狰狞。
“所以你根本不是他。”那个在坠落前，希望他能活下去的年轻人。
Tony似扯开了一个愚弄的笑容，“你不过是一只可怜兮兮、想把自己打扮得高级一点的癞蛤蟆而已。”
一个带来希望，而另一个只能毁灭。
你与他刚刚相反，是一个伪劣品。
而改变整个世界的历史之节点，可能不是一个旷世的传奇故事，也不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革命，在看不见的背后，往往是一个很小的、如同生活附带给人们的本能选择。它看起来微不足道，也很简单纯粹，却足以颠覆性地改变人的命运。
他看着Peter勃然大怒，发出高兴的笑声，却没坚持到下一刻，面前冲来的身影闪电一般，那道黑影的手一把拎起他的脖颈，迅速地扼住自己的喉咙。
Tony发出呜咽的低吼，“唔……”剧痛涌向大脑，他抓着那支手臂发不出一个音节，两腿乱蹬，眼前一片黑暗。
触了他的逆鳞一般，对方容颜大变，铺天盖地的怒火席卷了大殿，“我就是Peter Palter，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你不知道任何事情，我可以在这里把你杀掉千万次，只要我愿意——”他压抑着声音，语气更加阴冷残暴。
Peter的手指加重力道，随后Tony的脖子传来骨骼断裂的声音，他知道绝境病毒不会令其死亡，却只是抑制不住发狂的怒意，想要直接破除那一道封印而发出怒吼。
“该死的Tony Stark！！”
他猛地将Tony扔向石墙，砸落了无数的浮雕。“我告诉过你！我告诉过你！”尘封已久的回忆让他癫狂，他眼中的疯狂掀起寒冷的风暴，仿佛对Stark恨之入骨，“傲慢自大的Stark！”
“我要把你曾经从我身边夺走的——如今一分不差地还给你、夺取你身边的一切！”
Tony突然感到一阵失重，紧接着猛地一声炸响，他的身体如同撞碎了穹顶彩窗，碎掉的玻璃炸进他的鼻腔和嘴中，从高空飞奔而下，狂风像无数的利剑刺进他的皮肉，他感到窒息，大脑一片空白地，快速向下坠落。
他看到云层在身边掠过，呼号的疾风不停地向他的肺部倾泻着，灌满了满腔的冰雪，他像是在穿行一条死亡之路，浑身寒冰，摔在地面上支离破碎。抵达终点。
但那条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长，他一直在不断地下落、翻滚，透过云层的光束刺入眼中，本能地看向那一方，目光极尽之处一座巍峨宽广的高塔立在半空中，尖端高耸入云，天空神圣的光辉绕在塔的周围。
一团盛大热烈的火焰在中央的祭台上熊熊燃烧，更像是人间新的太阳，使他感到害怕，那一座拔地而起穿破云霄的建筑如同巴比伦空中神塔一般宏伟不朽。
他看到瞬间驶到眼前的光亮，长如巨帆的双翼笼盖了所有的光芒，抓紧他的身体向下俯冲，火花摩擦，全身遍体鳞伤，一路陡直地下降，最终发出剧烈的一声震响砸入了地面中。
随后，一个高高的黑影遮住他的视线。
Peter踩住在他脚边匍匐前进的人，俯下半身，按住了Tony的脖子，“这感觉如何，伟大无比的钢铁侠。为什么你就不能乖乖地帮我打开第七道封印然后去死呢？很可惜，这将是你第三百二十次逃离失败，马上你又会回去进入那个实验舱里，重新再来一次，直到你承认为止。”
Tony的双眼恐慌地睁大，他听着Peter的话，记忆涌进大脑，似洪水凶猛地撞开了闸门。
“为什么你不能有点自知之明？”Peter踩着他的身体，听着一根根肋骨断裂，轻声地说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在我们相识已久的份上，用你的命换其他人的命，这也算是等价交换。”
“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别说我们没有交情。”他数着数，一分一秒地等待时间过去。
“用你珍爱的性命，换得一个珍爱之人。”
Tony感受着痛感蔓延到他的全身，他希望减轻身上的压力，这样的痛苦没有尽头，他已经精疲力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无论做什么注定都会是荡然无存的后果，他不会活着回去。
Tony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油然而生的愧疚感令他下意识地回应道：“……让……梅婶活下来，她不该死去……她是无辜的……”
对方哑然，惊慌失措，顿在原地。
现实之石发出撕裂的叫嚣，让Peter内在的灵魂遭受猛烈一击，浑身沾满烈焰一般蜷缩着向后退去，身上的光忽暗忽明。
“不——”Peter Palter不止地猛烈颤抖，五官扭曲着，他体内的另一股力量复苏一般，在与他抗争。
一个不应该在正常轨道下死去的人，有人破坏了他的计划，千算万算，他出现了纰漏。
此时。Peter看向Tony，眼中阴暗交错，他发出浑浊不清的声音：“……跑。”
他说，快点跑，Tony。
Tony从地上挣扎着爬起，他看到Peter痛苦不堪的样子，一鼓作气提起双脚向前奔跑，茫茫的冰原灰暗阴沉，他分不清方向，只知道背对着那座耸立的高塔反方向跑，天边的分界线就在他的眼前。
他朝着上空呼号，就像那里有一台救援机在等待他。
只要有一个人，有任何一个人能送来一架飞行器或者盔甲，他就能离开这里。
他拼命地大喊着，声音穿越重重风雪，直到遥远的冰山之巅，一时间，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
突如其来的一阵猛烈的风将他刮倒，熟悉的声音仿佛置身于冰窖，“我有很多耐心粉碎你这身坚岩硬骨，只是现在，我想，你可能不需要我的耐心了。”
一支冰凉的剑刺穿了Tony的胸膛，也许那是手臂，将他的反应堆和心脏连同拔出，他听见一片嗡鸣，全世界都在嗡嗡叫响，血液凝滞，他呆然地看着地面，无力地垂落在地。
Tony Stark曾经问过自己，他做错了什么，但是却得不到回答，而到了这一刻他也始终不能释怀。
他仍然试图站起来，用那具不会死去的身体，也许失去了他的反应堆、失去了供给的能量他还能活着，他终于承认，自己比任何一个人都珍惜生命，想用尽全力地活下去。
对方拿着鲜血淋漓的心脏，和供应着能量的反应堆，“嗯。原来它是热的。”
说罢，Peter Palter在手中捏碎了心脏和反应堆，看着Tony那片被掏空的洞，他扬手，不屑一顾地撒掉了碎渣。
Tony浑身冰凉，五官失去了感觉，看着冰面上的自己，他听见上帝所言：“我们生于尘土之中，也必将回归于尘土。”
那面镜子染红了鲜血，像瀑布一般倾泻在大地上，他已经感觉不到了痛苦，变成了毫无表情的躯壳。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又吵又闹的大脑神经到底还是认输地停止了喧嚣，终究平静了下来，伴随着遮天蔽日的黑暗，疲乏地阖上了双眼。
此时，两人身后出现另一个红眼恶魔，Peter Palter头也不回地说道：“彼列，直接把全部的‘绝境’都用在他身上。”
后面那只恶魔犹豫地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Tony，“可是这样他不就……”
Peter转头，轻轻看向彼列。“恩？”
恶魔立刻恭顺地点头，深深鞠躬，再也不多说别的，他也没有怜悯之心，可不想为了这点一文不值的东西惹他的主上不高兴，吃亏的还是自己。
至于真实身份，Death已经给了Steve答案。
在死亡的国度，在他能确保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在这时听见他对Steve所说的话后，一字一句清晰说道：
“你们的敌人不算是一个人类，他的身份是上帝都不曾写入预言石碑中的——‘报血仇者’。牢牢记住我说的，那究竟是什么意义。Steve。”
在他说完之后，Steve忧虑地皱眉，四处的景象又恢复了正常。
那些鬼魂恢复了镇定，松开钳制之人特别又多问了一句，“还有其他的事吗？我只为你解答一个疑惑，但我想这就足够了。如果你们仍然无法打败他，地球、还有更多地方会在今天灭亡。我为上帝感到惋惜，他曾经珍惜的作品——虽然现在不怎么喜爱了，不过看着它变丑又是另外一回事。”
Death的声音有一点惆怅，没人能猜到现在他在想什么，而Steve心中却还有另外一件事，他斟酌了片刻趁着对方还处在心情平和的状态下开口提出：“我想带走一个人，和我、死侍一起离开这里。”
Death早已料到他说的是谁，语调平淡，立刻回道：“不行。”
在刚刚Steve看到的那片即将走入地狱大门的鬼魂中，他看到了Bucky，他无法看着自己的朋友走入那扇门接受地狱的惩罚--
“被九头蛇控制洗脑，他杀了很多人，单凭这一点就能让他在生命之书上被划入‘地狱’的一栏。你不能改变审判的结果，也不能带回一个就该死去的人，他和你们不一样，Steve，放弃这个想法。我不是你的许愿池，说什么都可以满足的。”
Wade趁机小声说：“求他帮忙打败大BOSS，或者恢复你的壮硕身材。”
Steve却坚持如此要求，他知道前者根本不实际，而后者比起Bucky的性命来说也不能有多重要。
海拉却不明白Death迟疑的原因，看起来他真的像在认真思索是否要实现这个请求，但死亡界的规则是不容被破坏的，死亡骑士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凡人的请求而破坏规矩，她第一次感到无法言说的惊诧。
“我不能让你带回James--”
Steve的表情立刻变得激动，但Death马上就止住他的开口，“但我可以将他脑内的电子神经抑制器摘除，让他忘却以前做过的事情，成为一位死神。他会无忧无虑的，而且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
那时Steve点头。
或许海拉不能理解，为什么Death会随便就帮了Steve一个忙，虽然那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个举手之劳，但Death做什么事情总需要一个理由，他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决定。
或许和当日在众神之宴帮助复仇者逃脱的女神迦梨一样，他们是因为某个善心的契机而得到了回报。
世间的猎魔人有很多，他们在拯救世界的同时，也在从未相遇的时空里彼此拯救。
--第八篇完--
作者有话说第68章 未唱的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