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盾铁 Starry Dusk星暮》王谢安石

38、勇者无畏

　　【第三十八章】
　　--《勇者无畏Warriors》

　　暴风雨还没有来临，只是夜晚足够寒冷，让铺天盖地的狂风向正面扑来。
　　Bucky站着山顶，远处都是灌木丛生的山脉，黑压压的夜幕笼在上方，连绵起伏的线条也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脚下就是险峻的崖壁，岩石上湿润的苔衣不留神就会滑到人，只不过他是死神，并不需要真的踩在上面。
　　黑色斗篷被风卷起，上下颠簸，交错飞扬，Bucky稍稍露出脸，眼中的灰色将黑夜与阴云分辨出来，他看惯了这样的景色，高耸入云的尖峰上，人就像是一只鸟儿，飘荡不定，没有永远的栖息地。
　　Bucky背后凝聚着一团鬼影，慢慢地、慢慢地蜕变为人形，“呼哇！”Tony一个没站稳差点被大风掀倒，他脸上被强风吹出好几道褶子，尤其是高山上的氧气稀薄，使他的脸色微微有点难看。“说好了的地点，你是真看不惯我所以才这么……玩？”
　　Bucky回头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真怀疑这风把我的速度拖慢了--我花了好久才回到现在的状态。”Tony继续抱怨说，他也被风刮得睁不开眼睛，“我们可以下去？……行吗？大佬……？”
　　然后一个猛然的坠落，Tony的耳朵还没好，风的怒吼声刚刚掀过，他感觉自己又被击散般的碎了一地。“天！”
　　Bucky转眼又把他移到了峡谷下方，他们站在满是杂草和树丛的悬崖脚边。缥缈入云的尖峰距离这里又是一段不可测的距离。
　　峡谷里的风不是那么强烈，却是湿润阴冷的，穿梭的风如同鬼魂一声声的哀怨，昏暗的周围似随时都能冲出来什么野兽。
　　“这已经是第十八处了。”Bucky的脸上全是阴霾，他用金属手臂随便敲了敲岩壁，“找到你的藏宝处没有？葛朗台。”
　　Tony想抽出一秒的时间送他个白眼，但他正忙着探寻这周围的地形，一边飞行一边小声地嘀咕：“怎么可能没有，地图上我见过多少次了。”
　　“你知道我把你拉出虚化区已经是错误的选择，现在还要陪着你挖宝藏，如果恶魔们仍在屠杀死神，那我们回去的时候面对的就是更多的敌人。”
　　Tony也开始烦恼，他以为按照地图的方位来计算，就在纳夫比奥托姆火山脚下正南方的二十公里处，他的记忆不会出错，地穴的入口是看似悬崖底下的石岩洞口。
　　“Howard你总知道吧。他可是跟你们一个年代的。”
　　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时，Howard与瓦坎达合作，在这里大规模开发振金，山内建立了大型矿井开采区域。
　　后来合同撕毁，Stark与上一任黑豹决裂，那地方被封闭，内部的设施根据规定也变成了废弃的破铜烂铁。
　　振金没有剩下多少，黑豹领人搜索了仓库和运输机，最后彻底抛弃了这块地方。
　　沿着这条路线，如果真的有，那么Tony摸向石壁的时候，应该能感受到里面是空洞，他毕竟从没有来过这里，Howard曾经的开采地点存在他记忆抽屉中的一层，如今他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记忆出现了差错，会不会不是南面？而是北面？也许不是二十公里？而是一百二十公里？
　　“放平心态。”Bucky突然出现在他后面，眼神犀利地看着他，那眼神传达着如果他变成恶灵马上就会出手阻拦的信息。
　　Tony点头，抬头仰望高山如一座弯弓倒扣在地表，幽黯的峡谷大风呼啸，吹得他脸颊干涩。
　　大裂谷四周的地壳活动非常频繁，他甚至可以猜到那矿井是因地震塌陷被吞没了……
　　Tony突然惊觉，他太傻了，一定是被那群鬼挠伤了脑子，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南非大裂谷最南端，火山活动最高发的区域。
　　恍如一梦方醒，他离开山脉，顺着地表开始匍匐爬行，闭眼将整个身体都投入到寒冷的地皮下，感受着缓慢的回渡。
　　Bucky愁眉不展地跟在后面，完全不知道他要搞什么。
　　然后轰地一下，Tony就消失了。
　　Bucky先是吓了一跳，他迅速观察四周的动静，确定不是恶魔跟过来之后，他开始找寻Stark。
　　“嗨！”他竖了竖耳朵，好像听到从地面上传来的声音。
　　“Barnes！这儿！”一直跟着这个声音，Bucky绕到了整座崖壁的另一方脚下，黑夜里的木丛被风吹得刷刷响，他野蛮地扫开那群碍眼的树枝，看到Tony站在洞口对他招手。
　　“你--”Bucky一边探身一边走了进去，死神的视觉比凡人要敏锐得多，然而即使是他，也看不透这垛垛石壁后的景象。
　　崖穴内的气温更是寒冷，较之外面的炎热气候，此时他的金属手臂上都起了一层水雾。
　　不知走了多久，Tony终于在一面石墙前停下，他大喝一声凿了下这里的石板，随后一个更大的石板开始轻微颤动，“我要借助你的力量。”他转头冲Bucky说道。
　　Bucky摇头，“我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找什么。”一边用金属臂一拳狠狠捶向石墙，一片震塌声中的回音加强，两人踩着的石板也开始摇晃。
　　“快走！”Tony推了一把Bucky，不过没想到手没碰到，自己先栽了下去。
　　Bucky随着落石跳落，借着石块一蹬，回身一个翻腾，身形矫健地落在了一块钢筋板子上。
　　“咳咳……”他扫了扫眼前的灰土，他们是从高处掉下来的，然而这里面的确非常大，漆黑的山洞深不可测，有几十架宽大的四角梯子相连通向洞底。
　　这里的装置都破废已久，只剩下零零散散镶在石壁中的部位，除了黑色的墙壁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Tony又不见了，Bucky望了望周围，还在坍塌的碎石正好砸中他的脑门，他低声冷冷道：“看来一开始我就不该相信你。”
　　突然一个电梯上升到他的面前，准确地说可能不是电梯，而是一个自动升降的钢丝绳上挂着的箕斗，鉴于这种废旧了几十年的老矿井也不可能有更完整的运输道，Bucky想了一下，伸手拽住绳子，还没等说话，轰地一下朝下面坠去。
　　提升机的卷筒不知在何处发出摩擦的声音，听得Bucky胆颤，他紧紧拽住绳索，飞速向下落去，干巴巴地停在半空时抻得他向后一仰。“噢。”他赶快跳向那块石壁，顺着沿边开始走去，脚下的石土都被他踢了下去。
　　把他的全部身家性命都算上，Bucky越来越怀疑自己留在这里的意义了，看起来Stark自己都不能全身而退，就在他准备离开这悬空而且危险的斜井时，“发财了。”Tony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确定这句话是对他说的。虽然面前只是一堵石壁，又是一堵该死的密不透风的石壁，这面墙尤其屹立不倒，石块间没有缝隙，互相紧密地咬合，可能是支撑这一层斜井串车的支柱。
　　“Stark--”Bucky呼唤了一声，想让自己听起来不是那么傻，他的语气中多的是威胁的意味。
　　“等等，我在弄。”墙对面传来。
　　“你在弄什么？”Bucky皱眉，他现在紧紧贴着土墙，身体往后仰，当然不是说他有恐高症，只是如果向下看他还是会有点恶心。
　　“我在试验密码？好吧，Howard设置的密码，有点不太好猜，我想……”Tony的声音变弱，他在认真研究有可能是某类机关门一样的开关。
　　“你在对面？”Bucky又问。
　　“恩，对啊，在对面，你等着，差不多啦--”Tony回答道。
　　他低着头，完全没有想到这句话说完之前Bucky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咳。Stark。”
　　“我……噢，”Tony手一哆嗦，抬头转身抽了下嘴角，看着Bucky竟然穿过了墙壁，“你也能直接过来？”
　　“你在废话。”Bucky不仅觉得他在废话，还觉得刚刚浪费那么长时间都应该算在他头上，“所以这是你们Stark家的秘密藏宝室？”
　　漆黑漆黑的。
　　Bucky刚想出言嘲讽，脚底突然抽空，伴随着Tony的一声：“当然不。”
　　“……”他感受到这一次的下降速度基本是靠冲的，完全漆黑的一片而且似乎气压也比往常高许多，“这是什么！”他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变尖锐了。
　　Tony高声回答：“抱歉呐！没有正常的交通工具了，这就是粗暴点的--”这的确是把他们当作两团气体来挤压了，Bucky不想说自己的恐高在这时候被治好了。
　　也许是Bucky中间失去了意识，当然也许是他走神了，毕竟他在之前是个对什么都毫无兴趣的人，等到他感到自己缓慢停下落到地面上时，才注意到眼前是一面光明的大门。
　　“搞什么鬼——”
　　就像黑夜和白昼的交替变化，光明登场，所有的光辉都射进眼球里，千军万马般冲进来，叫嚣得令他睁不开眼。
　　“Stark？”
　　周围没有真的如雷般的掌声，他缓慢睁开眼，嘴里嘟囔着，而那个时候他的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洁白的钢铁地面，再进入眼帘的，就是那一排排闪闪发亮挂在两侧武器阁的武器。
　　交相辉映，寂静又如同战马的嘶鸣，战争已准备就绪，号角声刺穿他的耳朵。像是从未再有过这样的生命一样，Bucky看着这些令人心惊胆颤的各型号武器，一个强有力的军火弹药库，他骨子里浑然而生的热血点燃了全身。
　　Tony轻咳了一声站在他面前，举起双手，指着两边不计其数、整齐多样的武器弹药，笑着得意说：“没有全能的上帝，只有全能的武器商。”
　　他就像是变了个魔法，魔法让观众们瞠目结舌，一如百日之前站在华丽光彩的舞台上，西装革履，笔挺高扬。
　　Bucky满脸羡慕的看着这些武器，在他面前似乎有一群一字排开的士兵，阵列整齐，而他还是那个站在Steve旁边的无所畏惧的战友，他宁愿死心塌地一辈子为了美国的未来奋斗，如果他的右手没有被换成一副冰冷的假臂……
　　可是他是死神，只能看着一支支军团覆灭，把他们拉向忘川，再也不能出手相助，就因为这些该死的规则。
　　Bucky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受那样的过去，如今这一幕冲入他的眼帘，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这些让他为之兴奋雀跃的军械库武器--是他作为一个士兵不可分割的生命。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会再坐视不管，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不再是行尸走肉的人生，是他要用这只被激怒的右手彻底地教训敌人的机会。
　　“Barnes中士？”Tony笑眯眯地，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当然借此要大干一场。”隐藏不了自己的激动，Bucky情不自禁地走向前，看着其中一排半自动狙击步枪的样式，扭头突然问道：“这是上个世纪的老派武器了吧？”
　　Tony耸肩，好不尴尬地说：“上个世纪就封锁的地方，这只是一个存放常规性弹药的永久性室内仓库，Howard有一些新式武器，不过都没留在这里，他拖拖拉拉的毛病这一次治好了，毕竟瓦坎达不是好惹的，有个什么新式武器留在这都是隐患。”总而言之Howard才没有那么傻呢。
　　“而且我还有一个问题。”Bucky转头说，“我拿不了这武器，你也拿不了，你忘了吗？我们，是虚无形态。”
　　“现在该我说这句话了--‘别问我这样的问题’。因为我是个天才。”Tony语毕转身，嘴里轻轻念着一串东西，当他的手伸向电灯开关时，Bucky的眼睛随之睁大，“你是怎么……”
　　“啪。”灯灭了。
　　怎么可能直接接触到阳间的事物？！Bucky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可以不用发怒不用激动便感触到现实物体，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Tony Stark令人惊叹。
　　难怪Death对这个人另眼相看。似乎他总会有一个突破常理的“备用计划”。
　　Bucky现在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Steve能爱上这个男人，虽然的确是，……这两人的关系让他吃惊了好久。
　　“告诉过你，我们要作弊，而且破坏的是自然规则，现在可没那么多选择了，毕竟明天都不是明天的活法了……”Tony早就注意过教堂里的符文，那些用以诺语写成的语言，如果直接说出来或许没有什么发力，但如果翻译成拉丁语后，效果竟可以跟原先一样。
　　即使脱离了那片区域，所谓的咒语仍然有效。因为那个咒语就是维持魔法范围的关键。
　　“我也很纳闷，为什么当了死神之后，就没人注意过那墙上的文字？还是说，死神看不懂以诺语？”Tony继续说。
　　Bucky反应过来是那墙上的符文留下的作用，Tony一定是在河畔发现棍子消失之后就有这个盘算了，“死神有自己的语音，我们的确看不懂天使的以诺语。”
　　“哈，”Tony嘴角抽动，“看来你们的死神老大还挺有恶作剧精神的。我们恰好碰到的又是一群恶魔文盲。”
　　Bucky说：“所以你把咒语背下来了？不，所以你懂以诺语？”
　　“Audite me, capllae! A me monemimi: veto vosportam aperire.”
　　Tony认真地念出上半句，倒吸一口气，点头示意Bucky跟着他念，“Namlupus vos rapere et in silvam trahere vult.Cautae este!”
　　他翻译成了拉丁语？Bucky听Tony重复了几遍，大致着模仿了下来，他半信半疑地把手递了上去，在真实触碰到那杆沙科TRG步枪时，他的眼神充满了惊喜。
　　“看，我没唬你吧。”Tony说，“你可以随便挑，想拿多少拿多少，不过那个咒语能维持多久我还没有准确实验，我希望你能先把它背下来。”
　　Bucky点了点头，转而一想，“怎么？你不挑两把？”
　　“如果你想打的是恶魔和鬼魂小兵，子弹是盐弹，我想我还是离远点比较好，把我自己崩到魂飞魄散不说，容易误伤啊。”
　　Tony说完这番话便走到了阴暗处，低头看着Bucky，等他挑完武器，这就是战争打响的第一战。

　　“好的，你先搞定那一边，基本已经确定了是Norman Osborn的公司。”Steve在与Natasha通话。
　　Natasha与神盾早就埋伏在外围，等着Osborn的人出现，蔓引株连找出他们的交易信息。
　　“Osborn在这里有一处实验室。”Natasha低声说道。她快速打开密码门，极快地潜行了进去。“如果黑豹同意外盟进入他的领地，Fury会立刻派人做支援。”
　　“恩。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Steve关闭了通讯。
　　下一秒就接来了Bruce的通话。
　　“队长……现在我不能确定Tony的苏醒是不是一件好事了……”
　　当Steve和蜘蛛侠第一时间接到消息的时候便中途返行了，他们驾驶着T’challa借出的两辆飞行器（蜘蛛侠说，其实就是飞行摩托），调头转回时两人的脸上闪烁跳动着复杂的神色。
　　Tony复活了，不过据那边的描述，现在的Tony有点难搞定。
　　“Steve你得--”Bruce话说到一半，通话截然而止，再反拨回去也不能接通，Steve和蜘蛛侠互相对视一眼，决定先回去带上Tony和Bruce，如果全员能在最后的时刻赶上众神之宴……
　　下方全是黑沉沉的森林，黑暗中只有两辆车的探照灯发出晃眼的明亮，山脊在他们脚下，似乎瓦坎达陵园就在不远处。
　　想到达那里还要翻过几座大山，他们此时中途而返，就意味着将赌注压在了Tony身上。
　　声音偶然一现，便被耳边呼啸刮过的逆风压没，黑漆的丛林中扑闪着掠走一个身影，朝他们回去的方向相反而行。
　　“嘿，队长……”蜘蛛侠刚要张口，他的蜘蛛感应总是有点不对劲，但又没真的响起。
　　“什么？”Steve转头看他，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没事……”他刚刚落下话音，只见平行的高空中突然有两个更明亮的光点冲这边飞来。
　　Steve看到那光点的第一瞬间便加大了马力，他将目光放到最远，在看清来人是Tony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惊讶。
　　Tony此时没有任何装甲护体，只是脚踩着两只喷射推进器，手上戴着斥力炮，装甲的其他部分都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从他的目光来判断，他在追着丛林底下的一个物体，全速冲击着，而且好像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单单驾驭了两只喷射筒倒也是轻车熟路。
　　“Tony！”蜘蛛侠先惊呼了一声。
　　“Tony！”Steve又叫了一声，顺势迎面冲了上去。
　　Tony Stark此刻全神贯注咬牙追着下方的黑影，前方冲上来的Steve和蜘蛛侠他只瞥了一眼，“你们好啊！”便不再多理，倏地向下直转，绕过了Steve他们。
　　他跟踪的那只鬼影在林中穿梭得极其自由，而Steve完全被Tony忽视在了脑后，他大吼着俯冲而去，无视了目瞪口呆的两人。
　　蜘蛛侠有些呆愣地摇了摇头，“他……没看见我们？”
　　Steve看他一眼没回答，二话不说开车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喊：“Tony！”、“TONY STARK！”、“你先停下我有话说！！”
　　Steve的声音在四周遥遥散开，他可没想到这种见面方式。
　　无尽的、阴暗的、湿热的野生树林上空，Tony、Steve、Peter Parker三个人疯了一样地左拐右拐，追踪那个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的黑影。
　　在后两人看来是这样的，不过Tony似乎可以捕捉到它的方向，在对准一个预测的位置后，他如雷电般轰下场，两人也紧随其后冲进森林里。
　　Tony像展翅的鹰隼，他看准了那个黑影窜跑的路线，准确地将斥力炮打在了它的身上，Steve随后赶来，迅速掷下盾牌，砸到黑影前方一寸的地上，蜘蛛侠空中跃下，蛛网铺天盖地落下把那个浑身毛刺的怪物牢牢缠住。
　　Steve跳向前，落在被缠住的黑影旁，他捡起盾牌，刚一抬头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Peter！Tony！快走！”
　　刹那间，这一片恰好空出的完完整整的平地似被击碎了一般，四周喷出催眠瓦斯，同时空中的两台摩托被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反导系统扫射击爆。
　　蜘蛛侠捂住鼻子，射出的蛛网没有够到远方的那棵树，脚底就已经陷了下去，惨叫无限地放大，三人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陷阱里。
　　也就在此时此地，林间不远处，真正的灵魂体TonyStark来回踱步有些懊恼，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人掉了进去，还有自己的真身：就是那副没有灵魂的身体--顶着Tony Stark的身子却像一个加满了油的火箭筒。
　　他想要跟上这几人的速度首先就足够消耗体力，尤其是事先为了找到他们就已经花上了一个多小时的工夫，“呼……”Tony大大地张嘴吸进一口氧气，灌回不知道是不是肺部的空白的地方。
　　他只是装个样子而已，其实现在最想睡一觉……灵魂一旦被支配过多，就会消失一段时间，他完全凭借自己的毅力坚持到现在，不把上眼皮和下眼皮合在一起。
　　果然他们这边会出事，Tony想，刚刚把军火库交给Bucky后就有这种预感，没有灵魂前提下的Tony Stark可是一种可以划分为危险的生物，首先他就要第一个提交赔款单和医药费，“无灵魂的Tony Stark”会害怕什么呢？
　　Tony转了转眼球，替他自己回答：“可能是什么时候会找回灵魂吧。毕竟现在‘我’挺自由自在的。”

　　一个小时零四十分钟前。
　　Bucky审慎挑中几把随身携带的武器之后，看到Tony冲他点了点头，“记得盐弹放在了第二替换匣里，真枪实弹可能伤不到那些鬼魂。还有……Howard准备了一套驱魔圣水的喷射装置，只是外观有点不雅……你愿意用的话也可以戴上。”
　　Bucky瞥了一眼最上方放着的类似农药喷雾器的东西，呵呵了一声，置之不理。
　　这倒让Tony呦呵起来，这人比自己还追求时髦值，“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在生命之书上先抹掉我的‘名字’。”
　　“你准备去哪儿？”
　　“嗨，我可是个身体被盗的人，当然要回去看管它。万一Steve他们被‘我’误伤，我得多赔几个电影之夜才能让他们放过我。”
　　Tony不想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怕，而成为鬼魂后让他对自己有了更清醒的认知。
　　比如：地球没了TonyStark可以运转自如，但是拥有一个没有灵魂的TonyStark，可能会把搞出大爆炸的时间急速缩短为一个月内。
　　“好，我拿到生命之书之后你就可以回去了。”Bucky把斗篷的帽子竖起，转身与Tony告别。
　　“只是……可能原有的通道改变……”
　　“我知道，我会搞定这事儿的。”Tony摇摇手。
　　“恩。”Bucky又转身，又停住身子，“Stark，我--也许这件事与现在没什么关系，但之前……我看到了你的一些回忆。”
　　Tony的表情突然怔住，侧头问：“什么？”
　　Bucky的表情依旧看不出冷热，只是眉间紧缩的细节透露出他还在斟酌即将脱口而出的事情是否合适。
　　“你想要说什么？Barnes？”Tony见他突然不回答了，心情反而变得焦急。
　　“Howard Stark。”Bucky转头低声说道。
　　名字冲进Tony耳中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严肃且犀利。
　　“Howard Stark曾经出现在九头蛇的一级名单上。”
　　Tony脸上维持的假笑尽然碎裂，嘴角一点点地冷硬下来，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完全地静默了。
　　Bucky知道他会是这样反应，无声的叹息中继续说了下去：“在我成为死神之前，也就是被九头蛇抓去做过一段时间的雇佣兵……名义上的。实际我被强制洗脑后：作为‘冬日战士’的这一段期间，曾经接触过九头蛇很多的秘密工作，我见过，Howard Stark的确在那名单上面……”
　　“九头蛇不是早就被消灭了吗。”Tony问出这样一个平静的问题。
　　“不，”Bucky立即反对，“九头蛇一直潜伏在你们周围，它从未出现过，自从Howard和Maria……死后，就一直销声匿迹了。即使是神盾局也没有再注意过它。但我敢确定的是，九头蛇没有真的灭亡，因为没有人真的消灭了它，Howard失败了，就算你不想承认。”
　　“Howard一直是九头蛇的眼中钉。在我做杀手的那些年，虽未真的去刺杀过他，但也见过他们派了不少的人去找Howard的麻烦，如果后来他还有了家室，当然……以那些人的手段……”
　　Tony不说话，静默地听着Bucky的叙述，眼角露出怒色，浑身变得冰冷，戾气从他身上浮现。
　　Bucky看到他的表情不对，马上停止话题，凛声说：“Stark，记得你是一只鬼魂，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恶鬼的鬼魂。”
　　“谢谢你的提醒，Bucky。”Tony终于扯出一个笑，一语双关。
　　“我仅知道这些，洗脑导致我的一部分记忆缺失，作为死神后的年月也不曾在过多关注过相关的事情。”Bucky不曾回避他的历史，只因为今天大战临行前不将这些秘密说出，以后可能就再没机会了。
　　“如果你打算还你的父母一个真正的交代，就从这里下手吧。”
　　这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Tony想到自己的反应是如此平和，对比掉入忘川前他那一副绝望至死的样子，要记得时刻冷静，他对自己说。
　　他早就有过调查九头蛇的记录，但是那些人隐藏得实在太好了，几十年未曾再出现过，加之身边复仇者各种需要解决的宿敌，结果真的把最该消灭的敌人放过逍遥法外这么多年。
　　即使他现在真的想天杀地立刻把那群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蛇爪轰烂，他也要先找到Steve，一步一步来。
　　因为欠下的债，谁都别想跑。

　　Steve正和没有灵魂的Tony吵得不可阻挡，旁边的蜘蛛侠拦在中间又被一把推开，“嗨！你们两个！有完没完了！”
　　他顺便扔掉了自己的蛛丝发射器，扔到地上那堆也同样报废的喷射推进器里。如果这东西还能再发出一管，他发誓都要射到这两人嘴上让他们闭嘴。
　　看起来Tony非常地不冷静，不是，应该说太冷静了，冷静到一出言就能让Cap发飙，他俩好久没这么吵过了，上一次还是在斯诺德的祭祀大典上，不过那也是因为“战争”的原因。
　　“呃。我们能跳过‘大吵大闹’这一步，直接到‘顺理成章和好’和‘同仇敌忾确定目标’这一步，或者帮我一个忙，搭把手爬出这个他妈的比楼还要高的洞……”
　　“注意语言！”Steve和Tony同时转头打断蜘蛛侠的话说道。
　　然后Tony马上捡起脏话挑衅似的对Steve扔了回去，“噢--你还记得我们待在一个他妈的深到地心的陷阱里啊。”他根本不记得刚才自己说的前一句话。
　　Steve挑高了眉毛，“如果你能放慢速度，我们就不会落到这样一个五十年代小兵都会识破的低级陷阱里。”
　　他停了停，继续又道：“Tony，在之前我们就与海乌里有过交手，它狡猾得很，T’challa的建议是：在白天抓他，他惧怕光芒，而黑夜是他最好的武器。”
　　“T’challa？他身边那个捣鬼的祭司就是海乌里，如果他没有私心，第一时间就应该敲碎那老头的膝盖，让他再也跳不起来。”Tony昏倒前看到的那一幻象，现在能与这个怪物的半张脸完全对上了。
　　Steve和蜘蛛侠不免还是一惊，没有想到Inyanga就是海乌里，他们只把Inyanga当作幕后谋划的人，不可能具有海乌里这种能力……
　　“看看你俩的表情。”Tony露出一个吃到生鸡蛋清的表情，搧了搧鼻子，“看来他伪装得真好。”
　　蜘蛛侠看向Steve，“刚刚我们追的是海乌里，Peter也去追了海乌里，最后他说在瓦坎达陵园前等我们……”
　　“呃哦。”Tony从嗓子里发出一声不妙的语调。“我猜他不会乖乖在那等着。”
　　Steve立刻打开通讯系统，“无法联系他，上方屏蔽了我们的信号，必须先从这里逃出去。”Peter遇到的情况恐怕要比想象得糟糕。
　　这里除了黑乎乎的电网墙壁，就是湿软的草地地皮，洞口离洞底有五十米高，最困难的就是无法借助攀岩爬上去。
　　“Peter（小蜘蛛），让Cap试试能不能一口气把你扔出去。你记得借力跳一下。”Tony马上示意他们，看起来这主意出得还真损。
　　“看我干嘛，除了被电网一路电上去，要不就在这里等到T’challa，不过那时我们的蜘蛛宝宝估计也被做成瓦坎达标本了。你们的意思？”Tony看他俩好像没什么幽默感。
　　“好吧好吧，我认输。”Tony撸起袖子，“超级英雄什么不都得尝试一下……”他走到电网墙的前一步，Steve把他拦了下来。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儿？”Tony反握住Steve的手，“我的心？”
　　“不，如果Inyanga是海乌里，他熟知这里的一切陷阱，而刚刚的攻击并不是致命的，如果是他出手，把我们的性命留到现在的理由是什么？我们只是被困在了这里。”Steve思索道。
　　同时闪移到他们身边的--鬼魂Tony大声感叹：“天呐，真是我的Steve。一如既往目光如炬啊。”虽然对方听不到，他还是十分骄傲的，而且，他觉得他有点吃自己的醋，那个家伙应该把Steve的手放下。
　　“我刚刚有没有提过，我为什么要来追他？”Tony冷不丁反问道。
　　Steve：“……”
　　一旁的蜘蛛侠摇头，“你有时间跟我们说这事儿？”
　　“哦，原来我没说过，”Tony张口说，“他拿走了我们一人身上的请柬。刚刚海乌里袭击了村子，趁Bruce不注意的时候。不过我惊讶的是，Bruce身上为什么会有请柬？”
　　Steve觉得雷都要劈下来了，他摇头，“我把请柬留在Bruce那里两份，为了以防万一，这件事除了我俩之外没人知道，海乌里怎么会对他下手……”
　　Tony冷笑两声，“海乌里拿着请柬一路向北，把我们困在这里也不是什么疑惑了，只要我们拦不住他的大计划就没关系了。”
　　鬼魂Tony觉得还是有些不科学。
　　他看着自己的表情，脸上某些细节又陌生又熟悉。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真心实意的表情。
　　他当然不知道，现在远在瓦坎达后殿的Bruce正被Tony绑着、锁在了屋子里。
　　“必须阻止他。”Steve说，海乌里想要拿到请柬，不论他想做什么，都百分百不是一件好事。
　　Tony又说：“所以不要‘口号’？我可以现在开始爬了吗？”
　　“不行。”Steve把他带向后，“你的身体刚刚恢复。我来。”
　　“挨电击还要抢？”Tony看不出这是Steve在关心他，他当然也不会往那个方面去想。
　　“放松点，队长，我被电倒了你再上也不迟。现在抓紧--”
　　就在最后一个尾音刚刚结束时，Tony突然像被电击了，身体一直，向后倒去。
　　蜘蛛侠眼看着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电网，整个人就如同被拔了插销的电视机，瞬间关闭。
　　鬼魂Tony一拍脑门，“啊！肯定是Barnes杀到敌人老巢了，他的速度可够快的。”

　　Peter Palter确定这陵园里面有成千上万的鬼魂，他从一开始进来EMF处理器的信号就已经达到了最高值。
　　Inyanga的步子很慢，他不敢跟得太近，磁力吸盘吸附在墙上，他紧贴着墙缓慢爬行，和Inyanga始终保持一段很长的距离。
　　陵园内的墙壁上整齐雕刻着花饰，一个走廊到拐角处安放十座小祭台。整个楼道灯火辉煌，却又在祭司走过之后变为黑暗。
　　Inyanga扭动石像，他每做一个这样的举动，Peter都深记于心，陵园内部比迷宫还要复杂，只有按照石像激活的正确顺序才能保佑穿行者不被机关所伤，顺利前进。
　　Peter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仿照他的动作打开一个又一个的机关，他看到石像上睁圆眼睛的人脸，不免有些心虚。
　　翠绿幽光从神秘石像的嘴中发出，转动的环圈仿佛能把人迷晕，Peter紧张得出汗，但更不敢放慢速度错过Inyanga打开下一个机关的规律。
　　“我的脑子快不够用了。”Peter还是在装甲里感叹了一句。
　　突然装甲内的蜘蛛感应响起，Peter下意识下伏身体紧黏墙壁，楼梯下方的Inyanga猛地转头，用非常谨慎可怕的目光扫视了身后一圈。他的眼睛变成了蓝色，黑中带白的眼仁似一颗钉子，凝聚在Peter这里不动。
　　“嘶。”Peter倒吸一口凉气，他一动都不敢动，被吓得心脏提到了喉咙处，手心的汗已经黏黏的了。
　　他藏在走廊的最尽头，而Inyanga距离他足足百米远，那眼神却令他发慌。
　　“……”Inyanga张口，念着瓦坎达的咒语，同时闭眼转身，Peter的心又落了回去。他以为这一次又是什么机关，但是没想到随着地面和上梁的剧烈震动，整个楼道开始旋转，他险些坠落。
　　这一通暗巷如同一把钥匙，旋转地插入一扇更大的门，此时Peter才发现对面墙壁上较之前面出现的不同的凸起雕刻，恰恰就是一把小钥匙上梳子型凹齿。
　　天旋地转的翻动后，Peter抬头，此时自己恰好倒挂在天花板上，前方是一片宽阔的天地，高耸如塔楼，宽大如教堂，空旷的地面上攀出许许多多的枝蔓，缠绕着一颗看似是树根的棕色石柱，那石柱顶天立地，支撑着整个内殿。
　　静穆阴沉，树状石柱的四周被一个长宽至少有四十尺的围栏笼罩，围栏上散发着紫色的电光。
　　只有一条路通向中间的石柱，就是Inyanga现在正在走的那条。
　　对方把瘟疫戒指拿出来的时候，Peter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跃跃欲试想要夺回那枚戒指，但他不能轻举妄动，即使焦急万分也要忍着。
　　Inyanga走到石柱面前，Peter才看到原来那外面还有一层透明的保护层，也许是结晶化电磁场，那上面的电罩发出耀目的光彩。
　　四面八方呼啸来的寒冷气息将内部温度带到了最低，Peter发誓他绝对没有意料到Inyanga触碰了石碑封印后，在透明的门后会突然冒出成群的鬼魂。
　　Peter心中一沉：天。
　　那些怨灵不是普通的鬼魂，它们极具攻击性，长着獠牙发出恶心的嚎叫，冲在了最前头，尽数撞在了玻璃透明的电罩上，被电得发出凄惨的更强一倍的声音。
　　Peter张大了嘴，看着那门像破了洞的气球，突然涌现数不尽的野兽般向前扑的黑色气体。
　　它们铺天盖地地滚滚袭来，黑压压的鬼魂在恸哭和哀嚎，一场冰雹似的怨灵向门前压来，摧朽拉枯的气势似乎要撞破那面透明的封印。
　　原来Tony卫星地图上的瓦坎达、装甲扫描的整个陵园、整个山体EMF信号都如此强烈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这里藏了太多太多超自然力量。
　　但怨灵们破不开结界，那个封印并没有完全解开，他无法想象一旦结界破除时，会有多少的鬼魂一拥而入，它们将霸占整个瓦坎达，甚至更糟。
　　Inyanga突然凶狠地转头大吼道：“你是谁？！”
　　那一瞬间，Inyanga的皮肤上长出尖锐的利刺，如同刺猬一般包裹住了自己，张开堪比巨蛇的大嘴，牙齿外露冒着青色，那是一张能让所有人看见都会做噩梦的脸。
　　Peter刹那间被震住，那可怕的黑影随即携带满腔怒火向他冲来。
　　由于Tony的昏迷，断开了控制信号，装甲“幽灵”功能再一次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