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联/盾铁 Starry Dusk星暮》王谢安石

37、剪影

　　【第三十七章】
　　--《剪影Silhouettes》

　　Peter一路上追着那只怪物，他飞到瓦坎达的上空，俯瞰整片丛林，大多数都是没有人居住的一片漆黑的森林，他只凭树丛间发出的声音来跟踪，只是距离被拉得越来越远。
　　装甲里传来队长的声音，“Peter，没有跟丢它吧？”
　　“我想刚才趁乱射到它身上的蜘蛛追踪器还没被甩掉。”Peter回答，显示屏上的红点一直在向北移动，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个位置应该是……
　　“瓦坎达大陵园。”
　　Peter告诉Steve，“为什么这东西会朝那里跑去，那座山就是我们之前想要搜索的EMF信号极其强烈的山。”
　　Steve转头看向T’challa，黑豹国王向手下几个卫兵表示打开大陵园的全面自动防御功能，一切未经身份确认的生物都会被攻击。
　　“那如果它闯进去了怎么办？”Peter焦急地问，“我跟着进去也会被一起消灭？”
　　T’challa耳朵灵敏，马上转头冲着Steve其实是Peter说：“对，Palter先生，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进入瓦坎达陵园，如果这个怪物能闯进去，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完全掌控它。”
　　“但是……！”Peter突然住嘴，看到屏幕上那个红点突然消失了，“不不……队长我稍后再联系你们！”说完便关闭了通讯。
　　Steve回头看向黑豹，他眉头深锁，紧紧地盯着观察室里的这些屏幕，目光锐利，却心事重重。
　　“陛下！”坐在屏幕前的卫兵调出一条紧急通讯：“糟糕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蜘蛛侠闻言冲到屏幕前方，看到那片被EMF信号强烈覆盖的村庄如今大乱，“这是怎么回事？！”画面上四处逃窜的村民，拿着长枪想要抵抗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以及震动的房子和丛林里闪现的鬼影……
　　“村庄里的人受到了恶灵的攻击？”Steve提声问。
　　T’challa已经下令派军队到那里处理冤鬼，“队长，如你所见，这就是预言之兆，死去的人会回到这片故土，死人复活，阴阳平衡大乱。”
　　“不，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要拒绝复仇者的帮助？”Steve向前走了一步。
　　“原因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再问？”T’challa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Steve多说，“看好你自己的队员吧，别让他们触犯到警报，现在所有人都是高度警惕的状态，成为枪下亡魂也不一定。”
　　蜘蛛侠说道：“T’challa！现在Tony昏迷不醒，我们又遭受伏击，如果你不把事情全部说出来，我们是没法合作的--”
　　“想要让人坦诚相待，首先，你们就不能藏着秘密，这是最基本的诚信交易，不是吗？”T’challa看向Steve的眼神暗含深意。
　　“我们已经告诉了你这次来访的目的，而且你也肯定知道偷振金的不是我们！”蜘蛛侠继续说道。
　　黑豹已经知道了天启之事，瓦坎达的石骨预言早所有人一步料到今日会发生的事情，只是复仇者们对T’challa的信任太少，Steve和蜘蛛侠都迫切地想进一步了解预言的详情。
　　“而我不相信的不是你，T’challa。”Steve沉声说道，“我相信Tony的直觉。你一直以来相信的那个人，未必就是你以为的那般正确。”
　　T’challa瞬间睁大眼睛，看向其他几个士兵迷茫的脸，“你们在这里继续，有意外马上通报我。”
　　然后便与Steve和蜘蛛侠走了出去。
　　“Cap？”蜘蛛侠有点摸不清他们的思路了，“你是说要怀疑谁？”
　　“如果你要列一份嫌疑人的名单，那我建议你在名单上第一个写上这个人的名字。”Steve把照片递给了T’challa，上面有一个公司的标志：【Oscorp】*
　　“是奥斯本？？”蜘蛛侠跟着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照片上那几张录像截图喊道。
　　Steve转头看向蜘蛛侠，“你还记得你曾被‘战争’戒指蛊惑的那次？”
　　T’challa低头仔细看上面的照片，上面的人除了蜘蛛侠外没什么特别的，都是普通的邻居。
　　“……噢那次……”蜘蛛侠挠了挠头，“你们是看了Tony的监控录像？我被谁控制了？”
　　他自己可不太记得这事儿，还记得他在去亚特兰蒂斯的路上跟Tony要求过，想要找出当初蛊惑他的人。
　　“Tony只查到你在离开神盾母舰之后绕着第五大街走了几圈的录像，中间接触了什么人可能记录得并不全，但是通过前后的观察是能确认你的神智是清楚的，只是路过了一条街之后，你莫名消失了三十分钟。”
　　Steve指了指照片上的Oscorp大楼，“你去了这里。”
　　“啊，是的，”蜘蛛侠回忆，“Harry那天约我去和他们一起看电影，不过我放了他们的鸽子……后来只是下意识过来瞧瞧门口还有没有人。”
　　“Osborn怎么会有‘战争’？还让蜘蛛侠把他夺走了。”T’challa问道。“中间这三十分钟你遇到了什么人？”
　　蜘蛛侠回忆不起来，纠结得站在那里哽住，Steve抱臂说道：“黑夜里根本看不清那东西的样子。我们单从录像上只能知道他没有跟任何一个人有过交谈。”
　　“等等……等下。”蜘蛛侠打断，“为什么你不告诉我，队长？这段录像你们都已经看过了，既然与Osborn有关，绿魔已经扯进整件事里了那就……”
　　“并没有，蜘蛛侠。”Steve坦然说，“记录里NormanOsborn或者跟他有关的任何人都没有出现，Natasha已经派人调查过，这件事本来就在秘密进行调查，你也是被观察的对象之一。”
　　“我，”蜘蛛侠挠头，“所以绿魔一直在跟踪我？”
　　T’challa举起最后一张照片，严肃说道：“看来是这个东西一直在跟踪你。”
　　照片上只见蜘蛛侠的背后冲过一道黑影，闪现模糊，他并没有发觉。
　　“不会吧……”
　　看起来这个黑影和今晚他们见到的都是一样得快，想起来有些毛骨悚然，有人一直盯了他们这么久……
　　“如果照片上的怪物真的是和你们今晚看到的那一只是同一种怪物……只可能是预言书中出现的、人们最害怕的--海乌里。”
　　T’challa停顿了一秒，继续说道：“这是我们瓦坎达……整个非洲都为之震颤的一种怪物，只有一只手和一只脚，身体只有一半，或者被毛刺包裹，速度极快，一旦被它盯上，它就会一直追着你到死。”
　　“它吃人？”蜘蛛侠问道。
　　T’challa回：“比那还糟糕。它是地狱的奴仆，会拉罪恶之人到地狱中受苦。”
　　“所以……它现在活动的区域……不仅在非洲咯？”蜘蛛侠的声音听起来带了一丝夜风的寒颤。
　　Steve和T’challa对视了一眼，从时间上来讲，这怪物只可能在末日前夕出现，而瓦坎达的预言跟他们发现第一枚瘟疫戒指出现的时间完全对不上。
　　T’challa说：“不，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海乌里会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捕杀……这种情况听起来更像是变异了的预言。”
　　“我不懂，”蜘蛛侠想了想又说道：“如果它是来抢戒指的，为什么‘战争’还会落到我手里？它是故意陷害我让我把你们引到斯诺德小岛上的，如今为什么又要来偷袭Tony呢？那时他的‘瘟疫’已经被偷走了。这完全不合逻辑。”
　　“你错了，蜘蛛侠，”Steve终于说出他的想法，“他要偷的不是戒指，戒指早就在他们那一伙儿的手里了。现在他偷的是请柬。”
　　说这句话的时候，Steve的目光一直留在T’challa的脸上没有移动，“其实，我在看到Tony被拿走戒指的时候，把请柬也被偷走一事说了出来，这就要问T’challa，这件事你还告诉了谁。”
　　T’challa睁大眼，浓稠的黑云遮挡住了淡黄色的月亮，大厅里的火把滋滋啦啦地响。
　　Steve拿出在他身上一直放着的请柬，“事实上这东西并不在Tony身上。我只是故意那样说，想让这里图谋不轨的人露出马脚。”
　　“Inyanga……”T’challa自己说出了这个名字，“但是不可能！”
　　“T’challa，相信你的直觉吧。”Steve并未多说，径直带着蜘蛛侠离开了大殿。
　　走到门口时，T’challa突然张嘴说道：“在我查明Inyanga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之前，按照约定，我也告诉你们--预言里，有一句话被祭司强调，‘守护瓦坎达大陵园’。你们复仇者都不能进去，这是为你们好，Steve。”
　　“如果你所谓的预言也是那个不知敌我的祭司编造的呢？”Steve不回头，斩钉截铁地说，“利益面前，谁都有可能屈服。你应该最了解这个。我已经告诉Natasha开始调查Norman Osborn，我们前来瓦坎达，他不可能没有动作，如果一直以来做振金非法交易的是他，到时候也请你还Tony Stark一个公道。”
　　两人远去。
　　T’challa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脑中把刚刚Steve所说的话来回揣摩了一遍。“复仇者……”
　　蜘蛛侠回头望望见远离了大殿，说道：“Cap，我们联系一下Peter？如果他跟踪的是海乌里，必须让他小心……万一‘战争’也在那家伙的手里呢。”
　　“Peter不是说他朝着大陵园去了？我们不要主动联系他，否则有可能让他的跟踪行动暴露，在等传来他的消息前，我们也往那里去。”
　　“就让博士看着Tony？我有点不放心……”
　　“你的蜘蛛感应响了？”
　　“额，不是。”
　　“T’challa派了人在外面守着，应该没有问题，海乌里已经知道请柬不在Tony的身上。”
　　“说到这个，队长，你居然料到是黑豹身边的人出了问题，我太--佩服你了。”蜘蛛侠毫不掩饰说。
　　Steve瞥他一眼，脸上却没多高兴，“黑豹没有破解我们的计划，是Tony自动解除了‘幽灵’的隐身装置，这跟原先的计划不符，他在倒下之前一定看到了什么，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召唤’我们回来。现在我们不能跟他联系上，每一步都要加倍小心。”
　　“算了，我是不懂你们。”蜘蛛侠一个翻身，敏捷地跳到最高的那棵树上，月黑风高，远方的景物都被雾气一层层掩盖，他只能确定方向然后在较高的地方飞跃了，也不知道Peter现在追上它没有。
　　望着茫茫月色，他的心里第一次出现了对未来的无措感。

　　另一边完全没有光的世界--整个亡灵世界的鬼魂全数出动，在忘川处将Bucky和Tony团团围住，为首的是一群被恶魔附身的死神，他们的手上拿着死神的镰刀，眼里冒出的凶气在两人身上游移，似乎是在思忖到底先对谁下手。两边迟迟没有动手，而那些鬼魂发出的哭号足够让二人认真考虑硬碰硬的下场。
　　“我赞成。”Bucky突然说。
　　“什么？”Tony一边紧紧瞪着对面的鬼魂，一边抽空不解地瞟了他一眼。他的脑子里已经快有一个成型的方案，不过这需要Bucky的配合。
　　“你先跑，我断后。”Bucky同时也抽出了镰刀，他的左手接过镰刀，金属散发着寒气，来回瞅了Tony好几眼，“看什么，还不快滚。”
　　“首先，”Tony想感叹一下不愧是军营里走出来的男人，脑子都是一根筋没错，“你要明白——这不是一场赛跑比赛。”
　　“James！！”河对岸一个死神喊，说话的时候配合着把镰刀往身后放的小动作，想示意他的友好，“你也知道你搞错了什么！快把你身边那个一脸胡子的男人交给我们！”
　　的确这话不会激怒Tony，他嘴角冷抽，侧头对Bucky说：“他们不敢过这条河，看见了吗，这河水有净化作用。”不过比起他精心修剪的小胡子，Bucky才应该算是那位说的“一脸胡子的男人”。
　　“不，这条河就是终点了，Stark。”Bucky眼色幽暗，“他们聚集在此，就是想逼我们回去，跨过这条河。”
　　河的那边还在喊：“听着！James，我们不想伤害你，你作为死神也知道不能插手‘两边’的事情，我向你承诺，只要你肯配合我们，身后这些饿得发昏的万千鬼魂可以不用把你撕个稀巴烂--”
　　“喔，他们要把你撕个稀巴烂。”Tony又重复一遍，方案还是没有改变，他想，然后慢慢凝聚注意力，拿起手边的棍子，等Bucky回答。
　　“那就都别走了，”Bucky默然了好几秒，镰刀聚到胸口前，身子半弓起，浑身都处在极度紧绷的状态，眼神凛冽，“从一开始他们就搞错了一件事。”
　　披着斗篷的死神露出一双浸满寒霜的眼睛，“这里不是恶魔该来的地方。”
　　刹那间，鬼魂如同白色的山宣泄而来，携带着零下度数的寒气，轰然冲击的力量势不可挡。那条宽阔的河水激荡着，凶猛愤怒的鬼魂咆哮着冲向他们。
　　除了在场的几个恶魔没有动，其余所有的亡灵大军全数朝对面涌去，势必要吞噬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人，Tony和Bucky在这一刻微小得仿佛是白色龙卷风下的两个黑点。
　　可怕的轰隆声淹没了教堂，天上也卷起漩涡，如果世上还有这样调子的乐曲，那一定是最凄厉绝望的、让人崩溃的曲子。
　　一团又一团的白色风暴，Bucky手中的镰刀在不断地挥舞，银辉划过，伴随着声声可怕恶心的吼声，忙着又把他推向更后边。
　　而Tony这边更糟，他会受到这些鬼魂怒气的影响，不仅是脸色变得越来越青白，连五官也变得狰狞许多。
　　他张开嘴刚念了两句驱灵咒，手里的棍子就被打飞，慌忙躲过冲着他脖子咬过来的鬼影，挣扎着想要跑出更远，又是一群扑了上来。
　　该死的人海战术，Tony觉得他都要被挤到河里淹死了，上一次被人按着感受这样的疼痛还是在被一群丧尸包围的时候。
　　“你们这里真是管理不当嗯？！”
　　面前是无尽的滚滚怨灵，紧挨着他的脸让他念不出任何咒语，那些东西拼命地想要钻进他的五官里，伺机夺走他的身体。如果他还有身体这个说法的话。
　　Bucky同样愤怒，很久以来他都没有这样气愤过，这里就像是地狱的河畔，鬼魂们毫无秩序，凶恶如野兽，尖牙利齿，残忍狡诈。
　　他和Tony被推搡到一直滚进了河水里，铺天盖地的恶灵纠缠着、撕咬着，鲜血在两人身上流出，染红纯洁的河水。“操！”他不停地防御，银色手臂挡在脸前，反肘抵开身后几只恶灵的扑击，Stark的情况估计比他还要糟糕，他睁眼只见白茫茫的一片，平时可以控制的东西如今在那几个恶魔的操控下也变得失去理智愈发猖狂。
　　如果这四面有山，强烈的震动也早就将巨石震裂。猩红刺目的手伸进Tony的喉咙里，像劈入了一道闪电，带着寒冷和刺痛，搅动他的胸腔。
　　整个人如一团雾，被打散后又重新聚回，沉重的心跳声成为最后一丝存活的希望。
　　周围的哭声在旋转翻滚，犹如锋利的长刀，戳穿他的耳膜，令人绝望。
　　“Stark！你在做什么！快点念啊！”Bucky一脚踹开身边纠缠的怨灵，此时他已经挥汗如雨，脸上也多了好多条血迹，朝着似乎是Tony的方向努力跑去。
　　“我……真他妈……”Tony刚一张嘴，脸上就又被划开一道大口子，他拼命侧开身子，喉咙抖着冒出烟一般嘶哑，后脑勺被掰着向后仰，“你还管我！快走！”Tony此时简直想炸了他，自己可以瞬移，待在这里是为了吸引火力，他还真以为光凭驱灵咒能把这遮天蔽日的鬼魂们解决。
　　Bucky根本摸不到方向，灰色瞳孔上凝结着一片白雾，捶在他身上的拳头像石头一样，他一抬头就又是两个窟窿眼的枯魂，控制了这一只，另一只又追扑了上来。
　　他们在河上向前移去，最后Bucky一猛子扎进河水里，他听到Tony用最大的声音喊出“让他跑”这几个单词。
　　河面上没有风也没有水波，一片明净又看不清河底，闪着银色的光，种种尖锐刺耳的吼叫逐渐转为一个点，它们又重新聚到Tony的身边。

　　Peter急急地飞进丛林中，他关闭了一切通讯发射装置，打开了装甲的隐身开关，但随即他就发现这功能已经不好使了，因Tony的缘故，这个机制根本激活不了。
　　他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上的EMF密度极高的区域。
　　白天的时候他们来过这里，而当时是在南坡，现在他绕过整座山脚，飞到了北边的悬崖下，丛丛密林后便是瓦坎达大陵园的入口。
　　陵园建立在山脚上，在山脚处有一座小型火台，橙红色的火焰辉耀，在黑夜中如同旋转的飞翼，映射着周围的丛林都有一种幽然的魄力。
　　他能看见台阶上伫立的守卫兵，一排排一直蜿蜒到山腰的门口处。放眼望去有数十条山间小路可以通向巨石之门。
　　陵园的正面看起来似乎没有大门，只有一面正圆形的石板凸起，上面雕刻了一只黑豹，周围的墙当然都是封闭的，连一个通风口都没有。
　　“麻烦了。”光靠机器扫描也没检测出这里还有什么防御武器，Peter不相信他们会不设防，然而现在想要接近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他必须万分小心，不能拖累了队长。
　　那只消失影踪的怪物，Peter的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来到了这里，只是如果他想要闯进瓦坎达陵园，又要用什么办法呢……
　　突然，他看到了露台处走上来一个人。
　　那人的背影很佝偻，也很单薄，似乎只是一个老头子，一步接着一步跨上台阶，手上的拐棍也拿得有些不稳。
　　“……Inyanga……”Peter睁大眼睛，确定是那个老祭司没错。
　　他刚想联系队长汇报此事，却又担心触发了这边的警报，毕竟这群人一旦撞到他隐藏在此，语言不通无法解释，中了那怪物设的计就是大错特错了。
　　Peter的额头上滴下一滴汗，双目一动不动，紧黏着老祭司的身影，注视着他最后走到了陵园的门口。
　　移近后根据盔甲的分辨器他听到这些人在交谈，而且翻译过来似乎是在说振金。
　　可惜说的声音太小，他必须搞明白这个祭司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恰好出现在这里，十分可疑。
　　“达达！达--达--”传来清楚的响声，门口的一群士兵站开退到两侧，那圆形石板一分为二，从里面射出一片紫光，显眼明亮。装甲里显示内部探测到的EMF指数已经达到极限值……
　　Peter睁圆双眼，嘴唇紧合。
　　突然！一道亮得刺眼的光射了过来，一瞬间他赶紧屏住呼吸，听见有人冲这边在吼，天空中多出一大片白色的照明光，直指向这里。

　　与此同时。
　　Tony再次醒过来时，首先感觉到一股清凉的空气被吸进鼻腔，让他在睁开眼之前下意识心情一阵轻快，然而当看到眼前的人还是James Barnes的时候，他翻了个白眼。
　　“好歹你跑出来了。”Tony说。
　　Bucky把头上的水珠甩干，他的斗篷也全被浸湿了，从河水里一路游到山的下岸，爬上岸的第一件事就是将Tony也瞬移到了这里。
　　“你没被那些恶魔抓走，真是一件奇异的事情。”他把镰刀收回斗篷里，冷漠地看着Tony。
　　“那是因为我一直是个令人嫉妒又无比幸运的男人。”Tony低头看了一圈，“我的铁棍呢，我记得它又被我找到了，我一直把它抵在胸前。”否则那群鬼魂能直接掏出他的反应堆，能活到现在，身上也沾染了浓重的死尸阴气。
　　“这边是虚化区①，没有任何实体的物体，除了我的武器。”Bucky示意周围都是雾茫茫的一片，空气飘荡着，河水的喁语单调而突出，黯淡的白光罩在上空，他们身边只有一条河，分割为黑色和白色两种沉寂的色彩。
　　“他们还会追来的，”Tony站起来象征性地拍了拍身子上的灰，“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的目标是你。”Bucky懒洋洋瞥他一眼，意味不明。
　　Tony轻咳，“但就像你之前说的，恶魔不可能单方面闯入这里，如果是这里有内应，打开了这边的通道？除了我们两个，还能找到别的救援？”不对，或许不是这样，Tony嘴上说着，心中盘算着这背后暗藏的几条线索。
　　“那也是不可能的，亡灵世界只有一条通道，是单向的，地狱或者其他空间的东西不可能闯进来，通道是成型的规律，除了死亡骑士，没人能改变。”Bucky真的打算试一试，如果能顺利地召唤到死亡骑士，这么严重的事件需交给他来处理。
　　“哦？”Tony挑眉，Gabriel之前提过，世界之树的脉络早就跟原先不同，如果之前是亡灵世界单向通到地狱，那现在极有可能是变成了地狱单向通往这里。
　　恶魔们从地狱一齐攻来，首先的就是要处理掉几个死神，控制这个世界的鬼魂，下一步就是攻往现实世界……
　　“既然你搞错了，那我现在应该可以回去了？死神界出了乱子，我那边也有很急迫的事。把我送走也可以让他们别再追过来了。”Tony这么跟Bucky说，但如果通道都改变了，就得想其他的办法回去。
　　Bucky想了半刻，终于大发慈悲地做出了Tony一直期待的那个“点头”的动作。
　　虽然他还是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这是见缝插针的行为。”
　　“你该把你的直觉和生命之书一起呈到你的老大面前看看有没有问题了。”Tony瞧着Bucky的脸一点点变黑，眼睛越睁越大，手上摸索着，怀里好像已经消失了的那本书。
　　Tony苦叫一声:“喔！不……”
　　Bucky吱嘎咬牙，鼻翼愤怒地搧动，眉间挤出皱痕，“该死的！”他骂道。
　　在刚才的战斗里还是丢了生命之书，声称目标是Tony这完全就是调虎离山，转移Bucky的注意力。
　　他俩现在完全就是傻站着，“所以那些人真正的目的根本就是拿走你的宝贝--”Tony绝望地抬起胳膊拢住头，无奈地叹气，搞了半天还是中了恶魔的奸计。
　　“他们拿走了我的生命之书，要做的事情可就比现在糟糕多了。”Bucky眼神沉重，神色多了几分汹涌不安，Tony可以不用听他解释就能想象出一百种糟糕的结果，反正事情已经烂到这地步了，又能多烂呢。
　　“他们可以拿到你的身体，这是最不糟糕的一种设想，如果没有‘后续还会做什么’的话。”
　　Bucky的话让Tony浑身冰凉，“太棒了，这下我的身体都不是我的了。”他冷笑着说。
　　恶魔们拿到了生命之书，如果在名册上又重新记上Tony Stark的名字，“Tony”就会复活过来，他的灵魂没有及时回到身体里，那一副躯体就是可以被任何其他鬼魂附身的皮囊。
　　况且无灵魂的Tony失去了是非判断和情感，凭借欲望和原始野性做事，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我得赶在别人抢走‘他’之前把他找回来。”
　　“首先你要能离开这里。”Bucky回道。
　　“好，问题又绕回来了。”Tony长呼出一口气，动了动耳朵，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河水。
　　“如果他们撕掉我的生命之书，那你的灵魂就没有回去的权利了，所以我必须先找回它。”Bucky戴上兜帽，准备转身的时候被叫住。
　　“你想这么回去跟他们硬拼？”
　　“不然呢？”Bucky从一开始就是愤怒的，他的使命被亵渎了，这些恶魔不把死神放在眼里，他要让他们尝点苦头。
　　“谢谢你，你要是挂了我可就彻底回不去了。我不想我的身体变成臭鱼干。”Tony眼睛里漂浮着一片白色的气团，他凝望着河水，语调变得低沉下来，“如果你想狠狠教训一顿那些恶贼，就要变动一下脑筋。”
　　“什么？”Bucky不解。“如果你想来个盔甲军团，这里恐怕没有供你施展的地方。恶魔们有优势，而我们是劣势。”
　　Tony转身，脸上的表情陷入黑夜的冷寂，目光深远，“别总那么一无所求的，Barnes，好戏要来了。”
　　Bucky觉得现在的Stark看起来拥有的强迫气势不像是一团鬼魂该有的，充满愤怒，但如一簇旺盛的火焰，熊熊燃起，他好像被惹毛了。
　　“瓦坎达可是绝佳之地，”一直以来，他都戴着枷锁。Tony向前走了几步，声音不温不火，只是轻轻从嘴唇中吐出，“既然要作弊，为何不来得彻底一点？他们有外援，我们必须也有。”
　　解开锁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咬断敌人的喉咙。他转而轻笑，那笑带着凉意和随性。而是砍断自己的双臂，毕竟第二次中招简直是愚不可及。
　　Bucky知道他想复仇，把那些笑得足够恶心的恶魔统统塞回地狱的阴沟子里，没有一个士兵不愿参战，没有一个士兵会不想用子弹爆开敌人的头，那双眼睛可以吸走所有的愤怒和绝望，就像燎原之火焚却污垢。
　　因为他们都是一样的人，都是生而为死的战士。
　　“你不想踢爆那几个恶魔的**？”Tony眯着眼睛，似乎在笑，声音还是冷冰冰的，用发泄般的痛快的语调问Bucky。
　　Bucky闻言静默，只思考了不到五秒，他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坏小子的笑容，他并未回望Tony的目光，而是远眺那白雾覆盖的上游地带。
　　“我觉得似乎还不够。”

　　上帝！
　　这是Peter心里的第一个念头。第二个念头--
　　他没被发现。
　　白灯绕过一圈，晃得他睁不开眼，上面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不过马上灯就撇开了，这里又恢复一片黑寂。
　　瓦坎达的士兵也没有跑下来把他抓走，他在原地待了能有半分钟，身上的冷汗都褪去了，“真是及时。”
　　当然不可能是那些人眼神不好使绕过了他，因为身上开启的“幽灵”隐身装置就在前一刻突然启动--
　　他得以隐身了。
　　也就意味着：Tony他……醒过来了？！Peter惊喜地暗暗想着，他得回去好好感谢Tony，刚刚太过于千钧一发。
　　Inyanga的表情犹豫不定，他的眼神朝这里依旧徘徊游走，想从树林中挖出点什么，白雾如一层蝉翼，使他看得不甚清楚。
　　踌躇片刻，Inyanga转身走入陵园的大门。
　　葱茏的绿树掩盖着Peter的身影，装甲里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握紧拳头，对准那个即将闭合的洞口，一个冲刺也追了进去。
　　大门阖上发出了“咣啷”一声，些许石灰跟着抖落下来，不过石块间依旧严丝合缝。
　　几个看守的士兵正了正手中的兵器，黑夜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只是刚刚好而已--
　　“现在几点了？”Tony说，他的眼睛随即睁开。
　　“二点差十分。”Bruce捂着额头坐着，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屋子里充满炉火燃尽的焦灼味道，火苗在床头燃烧着，Tony转头，火苗照亮了他的双手，他朝前摸了摸。
　　“咣啷”一声，Bruce摔在地上。
　　他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Ton——”
　　“我小名不叫Toni，”Tony快速地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转头冲他说道：“Hi，早上好。”
　　Bruce用力吸气，有谁能跟他解释一下目前的状况，他确认Tony是从床板上坐起来了，而且还在说话，生龙活虎地施展了四肢。
　　“你再用那样的目光看我试试，我保证把这根蜡烛塞进你的嘴里。”Tony二话不说跳了下来，绕过坐在地上被吓得说不出一句话的Bruce，开始翻腾木屋里的柜子。
　　“好啦，Bruce，现在快跟我说说，Steve他们都去哪儿了？”Tony微笑着找到装甲感应手环，呼叫Jarvis的同时把Bruce从地上拎了起来，他的手臂充满了力量，不论是Tony还是Bruce都有这样的感觉。
　　Bruce勉强定身，他站稳了之后看向Tony，“你……你现在，”他支支吾吾地，突然不知道要问什么东西了，“是是……”
　　Tony转身拿起烛台，Bruce接住自己的惊愕猜测说道：“你是Tony Stark--”
　　Tony有点失望地抱臂挑眉，“对，所以我是，所以你没必要再结巴了，所以现在告诉我，队长他们，在哪儿？”

　　……
　　T’challa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到的现场，Tony Stark已经把门外的士兵撂倒了一片，他看起来比原先还缺乏耐心，T’challa心想。
　　“Stark，”T’challa站在他面前，眼睛扫了一圈地上狼狈不堪的士兵，“你从地狱还是天堂旅游观光回来了？”
　　Tony背后站着的Bruce表情紧张，他看到Tony像充了满格电一样动力十足，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战斗的气息，担心就这样会再次跟瓦坎达起了冲突。
　　“哈T’challa，告诉我你还没把你的大祭司关进牢里。”Tony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黑豹的眼神瞬间冷掉，周围的士兵也纷纷望向他们的国王，惊异而又胆怯地等待着国王的回复。
　　这一次Tony自由散漫的神情没有激怒T’challa，他不能让疯狂的Stark把火堆扔到自己的领土上，即使真相真是这样也不行，“Stark，我给你一个晚上的通行证，不许破坏瓦坎达的任何财产和领地，不许使用盔甲外第二样军用武器，记住这里都是禁忌，然后你再行动。”
　　“感谢您的理解，‘陛下’--”Tony调侃的语气让Bruce都跟着有些不满。
　　随后空中飞来Tony的装甲，Tony步伐生风地走到盔甲面前，他被盔甲完全覆盖的前一秒，Jarvis发出了警报：
　　“基因锁定系统启动，装甲被盗提醒，锁定--”
　　所有人诧异地看去，只见Tony被牢牢地锁在了装甲里，动弹不得，他发出一声吼叫，“噢--Shit！”
　　Bruce和T’challa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神情都充满了震惊和迟疑，Tony的装甲启动了防盗系统，这说明里面的人与Tony Stark的DNA不符，Jarvis不能给他授权。
　　“Jarvis？Jarvis！你在搞笑吗？快点解除锁定，命令覆盖--”Tony使劲喊，停止不了装甲对他的扫描，而扫描出来的结果：Jarvis的汇报让T’challa和Bruce都是一震。
　　“Sir，抱歉，生物识别显示您的基因序列已经发生改变，从外形特征上您仍是Tony Stark，但是……”
　　一声爆炸传来，Tony飞出好远，砸向地面的时候像一把锤子，地面裂出一个大坑，四面尘土飞扬，显然是把那些瓦坎达的士兵都吓到了。
　　T’challa和Bruce眼看着Tony从坑里缓慢爬了出来，扭动了一下左臂，脸上还流着血，他气急地低骂了一声，但是其他人没有听清。
　　Bruce呆愣地抬起手臂，拨通队长的通讯设备，慢慢摇头，“现在我不能确定Tony的苏醒是不是一件好事了……”
　　T’challa疑问道：“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Bruce内心有一只鼓砰砰地敲打着，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我们都忘了Tony身体内充满了‘绝境’疫体的事实……”

　　（备注1*Oscorp：蜘蛛侠故事背景里最大的劲敌，Norman Osborn绿魔的公司。）
　　①虚化区：阴间越靠近忘川的一部分便是虚化区，相反则是物理景象回归阳间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