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赋》京城一十二斋

8、挥师南下

　　绵延的雪覆盖了万里江山，北风呼啸着吹过江北，大雪纷纷扬扬的飘落。山上树木的枝桠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深灰色的苍茫乍显。
　　冬天的夜晚总是降临的很早，而这时，恰恰也是最冷的时间段。上官玄清乘坐的车辇一路颠簸的赶到锦阳关，去时雪满天山，红灯似火，连同城内的小巷也人声鼎沸，丝毫看不见战火的硝烟。
　　上官玄清疲惫的在车辇中躺着，车内暖香依旧，入鼻是悠悠的麝香，几日的舟车劳顿令她沉沉的磕上眼，同坐在车辇上的温远江抱剑稳坐，眼眸沉静如水。
　　突然，有侍者来奏，说前方有人阻挡，无法前行，上官玄清悠悠的睁开眼，揉了揉眉心，淡淡的说道：“温将军，外面发生了何事？”
　　温远江转过头：“听说前方有人阻拦车辇。”
　　上官玄清捧起落下的书卷，翻了一页，才慢慢开口：“给些银子打发了便是。”
　　温远江轻轻点头，回身掀起车帘，起身走了出去，外面的光景无限好，街边摆起了各种摊子，叫卖声不断，一切平静如常。只是前方站着一位裹着绿色狐裘的少年，看样子约莫十七八岁，少年模样生的俊秀无比，衣着显贵，更为可道的是，少年身后跟着一为妙龄少女，只是少女以面视人，看不清容貌，不过那双眼倒是生的极为好看。这样尊贵无比，想必并非普通人家，温远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又转回车辇中。
　　“公子，在下不知如何处理，那二人似乎并非贪财之人。”温远江如实报道。
　　此时，上官玄清已将手中的书卷看了大半，便轻轻合上书卷，微叹一声，启唇道：“扶我出去吧。”
　　温远江瞧着她脸色苍白，气色很是不佳，不免有些担忧：“公子身体不恙，还是不要出去了，外面有些冷。”
　　上官玄清微微叹了叹，“总归是要解决的，还是出去看看吧。”温远江见她如此说了，也不好再强求，于是单臂扶着她绵薄无力的身子，慢慢的走出车辇外。
　　温远江替她披上狐裘，随行的人将轿辇放下，上官玄清缓步走到那一男一女的面前，浅笑着问道：“阁下为何拦我等去路？”
　　对面的少年先是恭敬一拜，后而缓缓道：“陛下，可否记得微臣。”喧嚣的街，少年轻飘飘的声音，一切恍如隔世，陛下，你可否记得微臣，曾经也有一个人如此说过，和面前的少年一样熟悉不过。那时的她是如何说的，好像是说，记得，一直都记得。白雪飘飘，千万孤寂，只得一人品。
　　“敢问家父是？”上官玄清收起回忆轻声问道。
　　　少年淡启薄唇，温声而言：“家父葛忧怀。”
　　“葛忧怀，忧怀，忧怀……”上官玄清喃喃道，目光却是沉静幽远，轻轻的熟稔好像历经百世一般沧桑，念着念着，便轻声的咳了起来。
　　温远江忙上前询问，上官玄清摆了摆手，无力的说道：“我没事。”然面上则是隐不去的疲惫。“我想起来了，嘉泽五年春，从五品文官葛忧怀老来得子，欢喜高堂，因此子是其老来之子，故赐名葛向秋，意为向往秋天，是思念之意。不知我说的对吗？”
　　葛向秋温和一笑，谦恭道，“陛下上所言丝毫不差。微臣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温统领我们走吧。”正要转身，葛向秋则急急的呼了一声“皇上。”上官玄清不明所以的问道，“葛大人还有什么事？”
　　“皇上，天色已晚，臣恳请皇上移驾至我府安寝，臣已替皇上打理好了一切。”他们也是得到京中人的消息在此恭候大驾。
　　上官玄清浅浅一笑：“不必了，我还有其他事宜，不劳烦大人了，大人还请回吧。”
　　转身缓步走向车辇，然而还未至车辇边，上官玄清便重重的滑落在地上，温远江大喊一声，所有身着便衣的士兵皆围了过来，葛向秋欲想走过去，但被他身后的女子紧紧牵制住了手臂，少女摇了摇头，拉着葛向秋消失在了人流中。
　　温远江将上官玄清扶到车辇中，点上火炉，可是通红的火炭依旧暖不了她极速冰冷的身体。温远江扶起上官玄清不断的输真气给她，可是即便如此，她的手还是冰冰凉凉的，这样的春天总是寒气逼人，车辇中的淡淡的麝香味不禁令温远江思绪有些飘摇，好像那个人也挺喜欢用麝香提神。
　　上官玄清再醒时已至天亮，彼时轩窗外白雪纷纷扬扬，冷风拍打着木色窗棂，温远江端着热水走进房间，推开门的一瞬间白雪冷风吹的白雪飘了进来，温远江冷的打了个哆嗦，来不及放下水盆，便转身吃力的关上被风吹开的大门。
　　房间内烛火通明，上官玄清披着狐裘躺在榻上，手中拿着一个折子，温远江放下水盆，笑了笑道：“公子身体可好？”
　　上官玄清合上折子，缓缓自榻上坐起，“好些了。”说着便走向桌边，扶起长袖，将素手放于温水中，取出白色的布帛，擦了擦脸，而后叠整放于水盆的边缘。执茶盏斟了一杯茶，漱了漱口。温远江拿起桌上的奏折，不禁皱起了眉头，上官玄清反倒一脸轻松，看起来丝毫不在意。
　　“辽军又攻下了一个城池。公子，这要如何是好。”
　　上官玄清转身，系上衣服绳结，淡淡的说道：“他们攻城心急，成不了气候，未必能吞得下我这万里江山。”
　　“公子为何这般……肯定他们成不了气候。”
　　上官玄清缓缓一笑：“温统领，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蔻。可惜啊，多好的江山。”
　　温远江被说的一头雾水，想破脑袋也想不透上官玄清所言之意，只好悻悻作罢。他并不知道皇帝到底是怎么安排部署的，只知道服从便是了。因为跟随她多年，就没有失败过。
　　第三天，随行军队自锦阳关南下，终于于四月初抵达前方军营，南方气候温和，百花已绽，士兵们皆已换上春衣，北方虽是四月，但还是不比南方的温宜。
　　上官玄清所率领的军队于南岭寨驻足，温远江很是不理解上官玄清的做法，按理来说，辽军在北，军队就应该在北方抵御辽兵，而上官玄清却偏偏率领军队挥师南下，南方有许些城池已被辽兵占领，若想再夺恐怕不易。
　　上官玄清因为怕冷，故而所搭得帐篷很是狭窄，一榻一桌一椅一火炉，火炉上温着茶，袅袅白雾腾起，霎时芳香四溢。只是榻上的人神色疲惫，早就沉沉的磕上眼睑，睡梦中的她微微皱起眉头，呼吸绵长，伴着茶腾的声音暖香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