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无题 ...
-
郭巧儿想要见识的猫眼石耳坠价值九百两，这让郭家姐妹吃惊不小。
九百两是何概念？相当于郭子义正六品官七、八年的俸禄，若是在葫芦村，足够她们家四口人好吃好喝过活此生，再加个下辈子都有余。
郭宁儿惊呼出声。她晓得宝石很贵，但没想到这黄豆般大小的猫眼石耳坠会贵得这样离谱，忍不住细细打量，到底贵在何处。
云鳞和钱心月虽说是有钱人家，也见识过许多珍宝，但猫眼石却是第一回看到。两人也上前，准备瞧瞧到底希奇在何处。
郭巧儿可是晓得猫眼石的出处。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掌柜，问道：“阿叔，这真是从僧伽罗国运来的猫眼石？”
掌柜闻听，以为小娘子是怀疑他家的货品，便语气有丝不悦地说：“姑娘好生无礼，咱家可是百年传承老店，难不成我还会欺你？咱们家少东家亲领商队到得西域，这猫眼石便是少东家与僧伽罗的商人交易而来。”
“啊！” 郭巧儿惊讶地睁大明亮的眼睛道：“听说那里可乱着呢！贵店少东家可真有胆量。”
西域大部分国家都是些游牧民族，战乱频繁，能够往返一趟不仅需要自家的财力人力，还要足够的胆量与胆识。不是雇佣个商队就能去，搞不好人财皆丢。
“姑娘说得是。” 掌柜的也忍不住感叹道：“也就是这些年咱大明富足稳定，同北境的战事占了上风，要不然也没人敢往那块地儿去。即使这样，几千人的商队回来后也不过几百人了，这些运回的稀罕东西，那可真是用命换来的。”
“阿叔，你可曾跟着去过西域？”
“我老胳膊老腿的，跑不动了，就是年轻时想去，也得想想有没有那个命。”
听完掌柜的话，郭巧儿突然心生期盼：清亮的驼铃声，香醇的美酒，优美的舞蹈，还有神秘的楼兰，古老的乌孙、龟兹、大食王国，都令人为之向往。虽说去西域一路不太平，那不是也有商队回来？
若是有一日，她能和秀儿同去西域亲眼目睹，真不枉此生了。想像着两人骑马奔腾大草原，穿过沙漠，行走在古老王国中，所见皆是丰饶的农作物，香料与宝石，她就莫名地激动。
铺子里的伙计见郭巧儿目光炯炯，表情痴呆，心里就生了警惕，连掌柜的都觉得这小娘子犯了癔症，悄悄离她远了些。
唉！多端正的小娘子，偏生有暗疾，还是莫招惹的好。
郭宁儿也瞧见自家妹妹一脸的傻笑，不免担忧地问：“巧儿，你傻乐呵啥？”她厚道的没说出：口水差些没流出，好丢人。
郭巧儿回过神，心有向往地说：“姐，我好想能去西域长长见识。”
“你竟说些傻话。”郭宁儿好笑地瞅着自家妹妹道：“且不说你是女儿家，就是一路的山`匪强`盗也够呛，若是抓了你去做压寨夫人，你都没地儿喊怨。”
郭巧儿嗔恼地瞪了眼她姐姐，心里极不服气。女儿家怎地了，她也不输给任何男子，哼！
云鳞站在一旁听姐妹俩儿闲话，终于算是晓得郭巧儿心中向往的是来自西域的物件。他对掌柜的说：“这耳坠，我买了。”
东西虽然贵，他却也不是买不起。出门前，云老爷明面上给了五百两银票，云夫人私底下又塞给他五百两，然后打发云大公子去办事，没让跟来。
可九百两不是小数目，他有心要讨好姐妹俩儿，只好暗自咬咬牙，从怀里摸出两张银票，示意掌柜的取出锦盒。
这样稀罕的物件，钱心月、郭家姐妹以为云鳞是留着自己赏玩，所以都没吭声。
郭巧儿觉得一副耳坠实在贵，可再一想，便觉得物有所超。
这年月开采矿石费工费力，再从西域运回来，还要打磨雕琢，单这一副猫眼石耳坠，不知丧生多少人命，大明朝又添了几多寡妇孤儿。物有值，命无价，九百两，确实不过分。
只是，这么贵的首饰，她买不起，饱饱眼福就行了。
从后堂出来几位客人，其中一位女子瞧见柜台上闪烁耀眼的耳坠，便开口问道：“刘掌柜，这可是猫眼石？你方才怎地没将它送与我掌眼？”
女子正是云娘，今日穿得同样是五颜六色，活像一只花孔雀。她们还真是有缘，无论在哪儿都能遇见，郭家姐妹本来心情挺好的，却被云娘的出现扰乱。
云娘瞧着耳坠，又开口说：“我爹书房也有一块猫眼石，比这个可大多了，不过是用来照明。”感叹完，她不屑地瞥了眼郭家姐妹，对掌柜的说：“刘掌柜，耳坠我买了。”
百年老店最是注重名声。刘掌柜瞧瞧云鳞，再看看云娘，只得说：“云小姐请见谅，耳坠已经有客人先定下了。”
云鳞在郭家姐妹身后站着，云娘没瞧见他。听刘掌柜这样说，她不客气地说：“那两位穷酸人家能买得起？”
她爹刘大人是靠着吏部侍郎李大人才入的官，曾家、李家是姻亲，又与柳家亲厚，云娘在京城吃得开也是巴着柳惠娘、曾三娘和李二娘。
自曾三娘远嫁西南，柳惠娘循情，作为闺阁好友的云娘心中不忿。今日遇见郭家姐妹，她自是要为好友打抱不平。
按照郭巧儿的性子，定是要反驳几句，但她转念一想，又有了个主意。今日逛街就是为了解除云鳞和宁儿的婚约，这云娘不正好是个契机？
借着云娘的口，让云鳞知晓郭家把曾家得罪的彻底，不晓得他会如何做？
郭巧儿想到此，向她姐姐使个眼色，暗示她不要说话，静观其变。
云鳞在家得宠惯了，被人小瞧，心中很是不舒服，“两张银票在大明境地通兑，掌柜的可随时取。”
一位是先定下的客人，一位是官家小姐。刘掌柜想想还是自家声誉重要，便把锦盒递给了云鳞。
云娘恼火，侧过身去瞧说话的公子。只是这么一瞧，她竟然愣了，好儒雅的公子！
“这位小娘子请海涵，本来我也无意相争，只是耳坠要送给我的未婚妻，望请小娘子见谅。”云鳞温言解释完，对刘云恭了恭手。
未婚妻三字一出口，云娘顿时脸色一暗，郭宁儿则是羞红了脸，低头不语。郭巧儿冷眼旁观，心下略感满意，云鳞并不像其他世家子那样讨好女子，将几百两的物件随手送人。
云娘也是娇养的性子。在平时，她瞧上眼的物件必须争到手，但面对风`流儒雅的云鳞，想尽量表现自己完美的一面。她福福礼，软声软语说：“公子真乃重情重义之人，可不知公子的未婚妻也在此？”
此时铺子里的女客只有钱心月和郭家姐姐，她这句话明显是问钱心月。
一直沉默的钱心月赶紧说，“奴家怎地是。”
郭巧儿看到这会儿，觉得机会难得，一向跋扈的云娘子竟对云鳞起了春`心。她堆起笑容，对云鳞、钱心月道：“这位是太常寺主簿家的小姐云娘子。”
刘云瞥了眼郭巧儿，冷哼了声。那高傲扬头的模样，同冷眼猫有的比。
云鳞又向刘云恭恭手，“小生有礼。”
云娘虽然跋扈，脑子却也不糊涂。她瞧着云鳞处处维护郭家姐妹，不免狐疑地问：“公子，你与那两位乡下人识得？”
云鳞闻言，愣了下，转过脸看向郭宁儿，回道：“宁儿乃是小生的未婚妻子。”
云家在赤霞县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在京城就没甚么门路。当初郭家跟曾家的官司并没有传到赤霞县，所以，钱家人、云家人并不晓得内情。云鳞见刘云对郭家姐妹存有敌意，心下很是疑惑。这是怎个情况？
向来被自己瞧不起的郭宁儿，竟然是俏公子的未婚妻子，这让刘云恨得咬碎银牙。
她家在整个刘氏一族并不受宠，她爹官位又低，只不过她外祖父家有钱。她眼看明年就及笈，亲事还没着落，不由得很着急。云鳞一表人才，衣着华贵，想是世家子，她便动了心思。
郭家姐妹和钱心月在看货架上的饰品，刘云便走近云鳞身旁，低声说：“奴家劝公子还是与郭家划清关系的好。”
“此话怎讲？”云鳞不解的问，心下里却暗自吃惊。
“郭家得罪了曾家，而曾家与吏部侍郎李大人家是姻亲，日后她们可会有好？”
刘云压低音，绘声绘色地将事情原委详细说了遍，顺便再诋毁下郭宁儿。她讲的有理有据，甚么被地`痞欺`辱，身边总跟着年轻男子随扈，甚么性子粗野等等。
云鳞听得半信半疑。郭子义一家的好人品在赤霞县都有名，妇贤子孝，而郭宁儿长得貌美，识文断字，秉性软糯。他来京城这多日，也是看得明白。
然，曾家的事，还是听进他心里。与郭家联姻也是想巴上棵大树好乘凉，谁料到，此中有如此内情。
郭巧儿漫不经心地翻看首饰，耳朵却一直听着刘云与云鳞的对话。她心想：以云鳞的功利性，知晓此中纠葛，肯定会退亲了吧！与郭家名声受损比，自家姐姐的幸福才重要。
不过，刘云这样诋毁她姐姐，还是让郭巧儿着实气愤。她转过脸，恶狠狠地瞪了眼刘云，然后凶巴巴地挥挥拳头，以示警告。
她的恶名，在京城仕女圈子里已经深入人心，一般姑娘们都不敢招惹。刘云瞧见郭巧儿凶狠的样子，吓得赶紧噤声。
也就在此时，孙一赶到前营街与顾叔会合后，两人进到铺子里。
“二小姐，少东家问您晌午饭是在孙记用餐还是别家酒楼？如若食不惯外头的餐食，府里已经备好了席宴。”孙一恭敬地道。
郭巧儿一听，觉得事有蹊跷，但在外人面前，也不好问得仔细。她转过脸，问钱心月：“月儿妹妹，既然府里已备好了席宴，我们回去用餐可好？”
钱心月晓得要回赤霞县了，心情本就郁郁，听郭巧儿这样说，便欣然同意。她想在临走前，再见见林成秀。
刘云也留意到郭家姐妹那边的情况。她这里只有丫鬟和婆子，对方却是人多势众，怕再惹毛了郭巧儿，自己就没好果子吃。她可不想像劫道的那地痞一样，变成瘸子。
既然挑唆云公子与郭家的目的已经达成，她便幸灾乐祸地出了铺子。当然，她回家后，就要让哥哥派人打听云公子的家世背景。
所谓传言，也就是口口相传。云家父子从云鳞口中得知曾、郭两家的恩怨后，便有些难以取舍。但是汤公子的一席说辞，他们顿时眉开眼笑，不再想退亲的事。
汤公子头脑灵活，又舍得花银子，来京城几日就结交不少世家子弟。这些纨绔少爷虽然是家中庶子，不受宠，正事上也上不了台面，但小道消息却是灵通。
在刻意交好下，汤公子居然打听到林成秀进宫面圣，二等伯魏渊出入郭府，九王爷赏宴孙记食铺的事。
不说皇帝和九王爷，单说朝廷重臣魏统领，就不是所有人敢惹得起的人物，何况是曾家、李家？只要巴上皇帝，郭子义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
这样的好事，云家父子怎能错过。
云鳞内心还是有些要面子，便说：“即使如此，我只管用心念书，天下还有谁能比王大人的学问高？”
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只要得王允指点，明年会考取进士不是不可能。
云老爷颇感欣慰，捋着胡须笑道：“我儿心中有数就好，爹支持你。”
云家三父子商量妥当，趁着还在京城的两日，云齐跟着汤公子去结交世家子弟，云鳞则将自己写好的文章交给未来岳丈过目。
郭子义还是比较照顾云鳞，见文章写得还算可，便去找王允再指点。
郭巧儿在家左等又等，等着云家主动提出退婚，但等来却是云鳞频繁地来郭家见郭宁儿。这样的亲密劲，怎么看也不像是要解除婚约。
云家打算要做甚？郭巧儿急得牙疼，想找林成秀拿个主意。然而，林小皮人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无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