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婤》狂霸酷炫三爷

3、三 宋雨

　　凤婤与思茗回去的时候，恰巧遇上寻出来得的崇七。
　　他瞧见两人携手从后面走来，不由得面色一沉，出口的话却依旧温柔关切：
　　“凤姑娘……这是去哪儿了？我担心的不得了，找了许久呢。”
　　前一句质问，后一句还不忘彰显一下自己的关心，这只狐狸精倒是会做人。
　　只可惜，凤婤不吃他那一套，顾自整理自己的衣裳，就是不回答。还是思茗笑着回了话：
　　“后山似是有人，姑娘与我便去看了看，只瞧见一群人在后山寻找，说是找什么狐狸精。我们怕那群人吵到公子，就让他们走远些找了。公子可是要亲自去看看？”
　　崇七脸色微变，这世道上但凡是要找他的人，十个里有十个都是有怨的，以他现在重伤未愈的状态，又岂敢去碰面找死？
　　后山那地，日后是绝不能贸然进去的了。
　　崇七心里头的怀疑很快就被侥幸躲过一命的幸运所掩盖，他当即就恢复了那情深如许的模样：
　　“后山实在是危险，凤姑娘日后还是少去为妙。”
　　他满脸真真切切的关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凤婤真是他的心头血掌上宝。
　　只可惜，他心里想的却是：自己重伤未愈，还得依仗这对主仆帮助，可不能让她们接触到那群人，厌恶了自己。
　　他不知道的是，从一开始，凤婤与思茗就知道了他所有的孽债，她们陪着他，就如同猫捉老鼠般玩弄而已。
　　直到现在，崇七还装着自己是个落难的人类修士，说是那群歹人看中自己的家传宝物来抢夺，可笑至极。
　　明明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凤婤一丝眼神都未放在崇七的身上，恍若陌生人似的越过崇七：
　　“阿茗，走了。”
　　崇七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之前还对他笑盈盈的凤婤，现在冰冷着脸一脸漠然。他想开口拦住凤婤问个明白，却又被思茗不动声色地挡下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凤婤走。
　　其实，凤婤做事哪来的那么多理由。
　　她高兴了，冲着什么都笑；她不高兴了，对思茗都是棺材脸。
　　更何况她看完宋雨回来，看着那女人红肿的眼睛满怀感激，卑微地对她俯身拜谢……
　　凤婤总觉得，女人就是该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
　　尤其宋雨那样身份的，之前的她要什么没有？非要落到这个地步。
　　一部分怪宋雨自己把持不住，可更多的责任却在崇七的刻意引诱。
　　一想到这个，凤婤哪还会对崇七有好脸色呢？
　　思茗陪着凤婤进屋，她知道凤婤现在心情不好，专门挑了些好消息来说：
　　“姐姐，宋姑娘内里大好了，今日学的舞进步也很快。”
　　凤婤抿了抿唇，有点无法理解宋雨：
　　“我都说了可以帮她控制住崇七，让她一剑杀了解恨。她做什么还要自己那么辛苦地去学那些东西，去讨好人家再舍弃？”
　　思茗知道原因，但她只是笑了笑不说。
　　她情愿凤婤永远都这么我行我素，而不是被人类的各种感情所感染。
　　凤婤得不到回答，也没继续问下去。
　　她做很多事情都是一时兴起，包括问这个问题。

　　爱一个人可以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宋雨为了崇七，完完全全舍弃了那个大家闺秀的自己。
　　她学习狐媚之术，她学习勾/引之道。
　　但凡崇七喜欢的，会感兴趣的，她都要知道都要了解。
　　因为曾经的崇七，也是如此。专门挑着她感兴趣的东西学，好与她有共同的语言，来吸引她注意力，让她痴迷。
　　不知道以前的崇七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学这些他本身毫不敢兴趣的东西。
　　应该是与宋雨不同的吧。
　　因为宋雨觉得自己，既可悲又可笑。
　　学的越多，心就越凉。
　　她从不知道，原来崇七喜欢的竟是这样的人。
　　与自己截然相反。
　　那他以前，还真是假情假意虚伪极了。
　　而为了那么一个男人抛弃了所有，甚至背叛了夫君的自己，也真是可笑极了。
　　不但可笑，而且还无耻。
　　夫君与自己成亲后，一直温言软语相待，不曾有过把对外人的严苛用到她身上来的时候。可是自己呢，薄情寡义地红杏出墙，给他蒙羞。
　　从某些意义上而言，宋雨觉得自己与崇七一样，都是负心人，都该死上千万次。
　　她越是这么想，学的便越发用功，此时此刻她的心境，已经不是当初想要赌气报复回去那么简单了。
　　她不但要用崇七对她所用的法子报复回去，她还要赎罪。
　　可是她的这张脸比崇七的那张脸更好认。
　　她的夫君曾经带着她出入大大小小各种世家聚会，还有谁不知道她呢？
　　崇七见着她的脸就会避而远之了，更何谈去报复？
　　当宋雨把心里头的忧愁告诉凤婤时，凤婤的回答是给了她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和一支画笔。
　　“你的脸上已经有五官了，但是如果你把你原先的五官都削掉，那我就可以帮你画一个更好看的脸蛋了。这匕首快得很，虽然痛，但痛也只是一下的事情，它不会让你流出血来，因为流出血来之前就已经削掉了五官，只留下光秃秃的一张脸。至于削与不削，全看你自己。”
　　凤婤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稀奇东西，宋雨全然信任她。只是面对如此抉择，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我以后……是不是需要常常画脸？就如同妖怪一样……”
　　凤婤有点不高兴，她绷着小脸道：
　　“我也是妖怪，怎么，你嫌弃？”
　　宋雨惶恐，她一直以为凤婤是隐世修真者，因为在她身上并无丝毫妖气。她不知道的是，凤婤在各个须弥门之间来回穿梭，本身的气息早就混杂，除了她自己与思茗知晓自己的身份，其他人是绝看不出来的。
　　宋雨怕凤婤生气，又道：
　　“宋雨不敢嫌弃，姑娘救了我，便是我的恩人，我这就准备换脸。”
　　换脸的过程很短暂，但却很痛苦。
　　一刀下去，并不能一下子去掉所有的五官，于是就有了第二刀、第三刀……
　　每一刀，都痛到了骨子里，都让宋雨尖叫到声哑。
　　可是，她还是受下来了。
　　一边流着泪尖叫着，一边飞快地削去自己的五官。
　　她心中恨逐渐加深，终于到了扭曲的地步。
　　她想，她不仅仅只是要让他爱上自己后又甩掉。
　　他那么喜欢勾搭别的女人，那她就锁着他一辈子离不开自己，只能依靠自己生活。

　　凤婤是不会了解宋雨心里的想法的。
　　她的心里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哪怕思茗，也不过是顺手带着一个能伺候自己的。
　　她是妖怪，彻头彻尾的妖怪，拥有妖怪的一切秉性，不论好坏。
　　有时候，她的脑海里会浮现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附带着自己心情的起伏。
　　凤婤也就会在那个时候发愣一会儿，然后随手拿出几颗药丸子塞进嘴里。
　　她会炼药，而且炼的还不错。但怎么学会炼药的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凤婤的脑海里只余下很多很多的药方子，以及下意识的举动：有画面了，就该吃药了。
　　思茗跟她说过，那个药是拿来抹除记忆的，吃多了她的记忆会很差。
　　凤婤知道，但她还是选择吃药。
　　她潜意识里觉得，如果停止，回想起来的东西会比她如今吃药更叫她难受。
　　你说，她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妖怪，要靠着吃药来忘却的东西，那该是多么可怕啊。
　　思茗看着她恹恹的模样，只帮她端了一盅糖水来，没有多话。
　　在思茗的记忆里，凤婤是有停止过吃药的。
　　凤婤觉得自己准备好了，可以接受那些被她自己刻意抹除的记忆了，便停止了吃药。
　　但记忆恢复后的一个月之后，她又重新开始了吃药。
　　凤婤道：“阿茗，这世上真的有些东西，还是忘记了好的。”
　　宁可伤身，也莫伤心。
　　心死了，人就没了。
　　思茗瞧着她把药丸子吃进去，瞧着她的睫毛如蝶翼般脆弱颤抖，瞧着她沉沉地进入黑甜梦乡。
　　她走上前，脸上已经没有了一贯的笑意盎然，面沉如水，波澜不惊，轻轻松松地就把凤婤打横抱起，抱进屋子里温柔地放到床上。
　　她早说过了，凤婤不需要别的人，只要思茗就好了。
　　她要当多久的妖怪凤婤，那么她就陪着她做多久的侍女思茗。

　　凤婤近期又吃了一次药，吃完药的好几天内，她都恹恹的打不起精神。但是对于教导宋雨这个事儿，却总是格外上心。
　　她自己都说不上缘由，总觉得那个女人虽然不是全然的好人，但也算得上是一个全然的可怜人。
　　可怜人这三个字，就教她忍不住想扶一把。
　　凤婤就这么侧躺在榻上，一双白玉似的莲藕臂在毯子外头露着，纤纤五指捏了精致的瓷白小勺有一下每一下挖着碗里的汤羹：
　　“宋姑娘近来可好？”
　　现在崇七正在外头寻找下一个落脚点，他前些天知晓了有人在后山找他，近期定是会搬走。而后山宋雨藏身处，不但设了结界，还有先前那些人在寻找崇七的说法在，崇七也不会去，因此凤婤与思茗，丝毫不担心两人会碰面。
　　家里没了外人，思茗说话声也不必刻意压小，笑着回了凤婤一句：
　　“宋姑娘学的很快，眼下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交给她的了，倒不如把她放下山，让她去试试看。”
　　凤婤翻了个身，毫无形象地面朝下趴着，不屑嗤了一声：
　　“于她而言，哪还有试一次的资本。这次去，怕是最后一次了。”
　　她这一翻身，羊脂玉般的背就坦荡荡地露在外头了，看的思茗眸色一沉，不动声色地过去给她拉上了毯子：
　　“春雨刚过，还是凉的时候。”
　　她这声轻飘飘的解释，并没有听入凤婤的耳去。
　　凤婤是妖，哪怕什么天地气候变化，就是九天玄雷打她身上都不带一丝儿伤的。
　　但凤婤也不拆穿思茗，她嗯了一声，将头埋进毯子里去，闭上眼睛就呼呼大睡，丝毫没有她平日里的矜贵气质。
　　她这孩子气的一面，也就在思茗面前会展露无遗。
　　思茗在凤婤睡熟了之后，才去后头找了宋雨，将她送下山去。
　　宋雨揣着思茗给她的包裹，一步一步走得稳当。她现在已经是一无所有，也不惧怕失去什么，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鱼死网破。
　　走到山脚下，思茗与宋雨告别道：
　　“宋姑娘，我就送你到这儿了。”
　　宋雨往回忘了一眼，没瞧见凤婤，便对着思茗跪下，认认真真磕了头：
　　“宋雨对两位姑娘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嘘……”思茗却阻止了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她依然是笑盈盈看着她的模样，出口的话却不带丝毫感情：
　　“也不是无以为报的……你的这出戏，演的叫她看的开心就好了，可千万别让她失望。”
　　接下来的话思茗没有说出口，但宋雨无端端就感到了一阵寒意。
　　……让她失望的人，是没有存在价值的。
　　宋雨点了点头，背起自己的包裹头也不回地往不远处的镇上走去。
　　她知晓这一次出去将会面对什么样子的场景，故而又带了些许决绝，教看的人心疼不已。
　　思茗不会心疼宋雨。
　　她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又浮现那个凤婤所熟悉的俏皮可爱的笑。
　　她分明笑的温暖如春。
　　她分明走的孤身一人。

作者有话说

　　你们要什么CP你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