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婤》狂霸酷炫三爷

12、十二 姬天启

　　“我自见你起，做的最大一件错事，便是骗了你，告诉你说我有重病。”
　　凤婤低着头，黑羽似的睫毛轻轻地颤，苍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瞧着不似个人。她缓缓地拨开姬天启的手，将留着淡金色血液的手掌置于他眼前，好叫他看个仔细：
　　“如你所见，如今我法力被压制，但你也能瞧见我与你们人不一样，我不会老也不会死，来人间只是为了一滴心头血。那滴血是我多年前不小心遗失的，它坠在你们这里，落到了你身上，故而我要问你取回。”
　　“但是他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我会用法器将它取出，取出后你还是好好的，不会疼也不会难受。”
　　凤婤将一把冰锥递给姬天启，她看着他，琉璃色的眼眸依旧漂亮如昔，却又分明带了些许失真的空灵，姬天启沉默着看着她道出最后的话：
　　“只是，这一切都得你心甘情愿。如果你不愿，那么我取到的血就是凡血，对我而言毫无作用。现在你知道了一切……你可愿意还我？”
　　难怪她一直惦记着要他的血，原来不是玩笑话。
　　那么那本书，那段故事，皆是自己领会错了意……
　　姬天启喉头一窒，比起尴尬窘迫，心头萦绕的更多的却是失落。
　　他的性子并不是个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待人接物都是友善至极，对着凤婤的任性也是处处忍让。这个摄政王退去高官厚禄，就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好说话得叫人吃惊。
　　既然本就是凤婤的东西，那么她要回去也无可厚非，况且还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只是冰锥对准自己胸膛，就要刺进去前，姬天启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拿到后是否就要离开？”
　　凤婤的睫毛又颤了颤，她将眸子投到姬天启的身上，眼中落入了他的身影，华服美裳，尊贵无双，却只是一个人类。
　　她又垂下眸去，轻声道：
　　“是，我是要离开。”
　　没什么好遮掩欺骗的，她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人类停留，便是那些大大小小的仙人，也留不住她。
　　一室沉默无边蔓延开来，明明冰锥还未刺进去，但姬天启分明感到自己的心头痛了一下。
　　他十分勉强地笑了笑，问她：
　　“你不怕我会故意不给你，来限制你不让你离开么？”
　　姬天启听见自己如是说，声音是稳稳当当，不见一丝颤抖，想来是这些年的克制功夫练得很好。
　　凤婤低低哑哑的嗓音响起在这一片寂静中，她的声音依然那么冷，没有人味儿的冷：
　　“那就不要了，没了你的一滴心头血，与我而言不过损失一些本元，亏损却还伤不了命。”
　　姬天启于是又笑了一下，他想自己大抵笑得有些难看，所以她才颤了一下睫毛，不再看自己。
　　他没有多说什么了，低头将冰锥刺入胸口，奇异的冰凉感传来，却不见丝毫疼痛，便是刺的足够深了，也不觉得难受。
　　冰锥一滞后又取出，姬天启将那滴血对着凤婤，表情之中再无半分别的东西，只余下摄政王的眼，摄政王的鼻，摄政王的嘴：
　　“我还给你，祝你一路顺遂。”
　　凤婤没作答，她引着那滴血入自己胸口，身形却开始消散起来，再没看姬天启一眼。
　　他是个难得的，在权力中心还保持本我的好人，宽容雅致，比起当摄政王，他更适合当一个贵公子，游山玩水也好，吟诗作曲也好，都是适合他的选择。
　　也不知她的血所给他带来的机遇是好是坏。
　　凤婤活了很久了，作为一个老不死的，用千来计算她年纪都算是看轻了。
　　但活得越久，就越发索然无味，对着感情这种东西，也是能避则避。
　　不是不懂，而是给不起，就不如停在最初。
　　人这种生物，终归太弱小了。
　　不但弱小，而且善变。
　　她的眸光暗了一瞬，姬天启瞧见了，却永远也问不到原因了。
　　她就那么消失了，当着他的面。
　　一如既往地任性，大抵是知道了他定是会为她圆。

　　凤婤于虚空走出，最出来的是脸，空气阵阵荡漾之中显现浮出，尔后才是手臂、腰身、腿……
　　她黑发及踝，华美丝绸般柔顺的长发于空中扬起又落下，覆在背上犹如瀑布下垂，在她动作间似有水光跃于发丝上，叫人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凤婤伸出手，发觉自己的法力都已经回来，便将自己明黄宫装换去，变化出一身绛紫华服，衣服上百鸟朝凤的图案，还有流云暗纹，看着贵气逼人。
　　她一抬头，发现远处有人影飞快地移动，闭眼感受了一下对方的气息，眼底顿时漫上欢喜：
　　“阿茗。”
　　她叹了声，宛如分割了百年千年的人见到相爱之人，饱含了种种可说不可说的情绪。凤婤朝着来人张开手，那宽大的衣袖如蝶翼般展开，金色的阳光打在衣服上头，竟显出一层朦胧金光，仿佛下一秒她就要飞去。
　　思茗瞳孔一缩，一跃而起，又准确地落在她的跟前，将那人纳入怀中，紧紧抱住：
　　“我以为与姐姐再也见不到了……”
　　言语间，满满的落寞委屈。
　　她真的找得快要发狂。
　　须弥门的不确定性，让两人自上上个世界分离后落入不同世界，思茗在这个世界带了近五年，才感知到凤婤的出现。
　　凤婤不在身边的日子，实在煎熬，思茗找遍了这个世界，忍无可忍到就差翻地三尺。
　　还好凤婤回来了。
　　还好她回来了。
　　思茗失态了一瞬，很快就又恢复过来。
　　她松开凤婤，面上依然温柔濡慕，除此之外其他的情绪都掩藏的极好：
　　“姐姐，这个世界我都摸熟了，可感知到那人在哪？我们这就去取回姐姐的东西……”
　　凤婤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道：
　　“君无涯，我要找君无涯。”
　　思茗心头一惊，许久才斟酌着回：
　　“姐姐，那人是散仙第一人，已到大乘期，与化神不过一念之隔……”
　　“那又如何？”凤婤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将嫩白的手背隐入绛紫宽袖中，她垂手而立，睫毛打下的阴影中似有无边狂妄蔓延，“大乘就大乘，罗睺见了我还不得称一声殿下，况且是这小世界里的一个小小散仙。”
　　思茗无声地笑了笑，心道她便是目中无人也是如此可爱：
　　“姐姐说的是，只是这个世界的气运天道与君无涯挂了钩，我们行事还得小心，他若不愿怕是难办……”
　　与天道挂钩的事，总是难办。这个君无涯听传闻说是个桀骜性子，身边也没什么亲近的人可以下手。到了他这个境界，若有什么愿望也无需别人动手帮忙，怕早完成了。偏生她们不得不去要他的心头血，碰上这样的人，最是烦人。
　　凤婤顿了顿，颇为无畏的态度：
　　“试试看吧，日期将近，能拿回多少是多少，不给也就罢了。”

　　君无涯这人是出了名的难接触，少年闻名的人，有些是一贯的温文尔雅待人处事无可挑剔，也有些是像君无涯这般的桀骜不驯目中无人。
　　君无涯自小就被天才光辉环绕，长大后除了几次天劫，也没什么敌手，久而久之这格外漫长的岁月就变得无趣起来，让他本就喜怒不定的性格更加莫测。
　　思茗花了不少力才打听到他的落脚处，带着凤婤匆匆赶去，就怕这人下一秒又换了。
　　两人赶到时，君无涯泡在浮了寒冰碎块的冰池子里泡澡，除却那带着白色冰霜的头露在水面上，其他的都隐在水面之下，叫人看不仔细。
　　他闭着眼，似乎没察觉突兀出现的两人，睫毛上头发上都覆了冰渣子，衬得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不带丝毫人气，更偏向了高高在上的神袛。
　　凤婤按了按思茗的手，让她留在岸边，而她自己却是飞身而起，踩着碎冰块一路掠到君无涯跟前。
　　她立于离他不远不近的一块大冰面上，垂眸看着那似是沉睡的人，出口的话带了几分法力：
　　“君无涯，我来问你要回一样东西。”
　　她自己觉得问的很客气，既没有命令也没有傲慢，说话的距离也不远不近很是合适，但君无涯可不这么想。
　　他也是被人奉承惯了的，底下的那些个人瞧见他哪个不是行跪伏礼的，乍见到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在他面前秀法力，还俯视他的人，自然是不会如何客气。
　　君无涯在水下的手猛地一动作，激起一层冰朝着凤婤袭去。
　　凤婤未曾料到他会如此动作，也没来得及躲避，当头被泼了一身的水，整个人也坠入了冰池子里。
　　她那一身绛紫华服此时如石头似的牵引着她往下坠，原本被法力包裹的身躯破了功，冷到人打颤。
　　凤婤一拍四周，借力破水而出，此时却是落到了君无涯的面前。
　　他直起了身子，大半个胸膛露出水面，一双莫测的瞳眸垂下去看着面前的人，面上不见波动，眼底也不见波澜。
　　而她狼狈地趴在他面前的冰面上，一张美艳的小脸蛋被冻得发青，仰起头来看他的时候，琉璃似的眸子似是带了火气，瑰丽无边。

作者有话说

　　在期中考试，更新晚了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