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返》轩辕罗九

10、玉佩风波

　　沈巍转过一片假山，正好听见宋凝不能置信的嗓音从喉咙里飘出来：“怎么会是她救了你，救你的……明明是我。”
　　沈岸看她的眼神里满是嘲讽：“你在胡说什么？你救了我？宋凝，我可从未听说你懂岐黄之术。救我的女子医术高明，不会说话，那是萋萋。你以为萋萋说不了话，我就能听信你一派胡言乱语对她栽赃嫁祸？”
　　宋凝顿时楞住，再想开口说却一丝气力皆无。沈岸看到她手里的玉佩，指着她道：“这是萋萋的东西，请你还给她。”
　　宋凝喃喃道：“这是我的。。。。。。”话音刚落，沈岸已经伸手自她那摘了过去。
　　他正要为柳萋萋戴上，谁知又有一只手伸过来，复又将玉佩夺去。
　　沈岸怒道：“宋凝，你怎可。。。。。。”结果看到的是沈巍，这个从小笑嘻嘻的弟弟如今面色阴沉，眼里充满了怒火。
　　“大哥，为何要夺我夫人的玉佩？”
　　沈岸指着柳萋萋道：“二弟你错了，这明明是萋萋的玉佩。”
　　沈巍一字一顿道：“阿凝说是她的，那一定就是她的。”
　　沈岸怒道：“二弟你说什么？外头都传你宠溺宋凝太过，如今看来一点都不夸张。你怎可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沈巍冷笑道：“大哥不是也一样么，柳姑娘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两个兄弟你一言我一语，就此剑拔弩张起来。
　　一边的柳萋萋拉住沈岸的袖子，满面的哀求与可怜。
　　沈岸愤愤道：“你也太过善良，宋凝这般欺负你，你倒只想着息事宁人。”
　　宋凝的脸色更见苍白，沈巍看在眼里，忽然道：“是息事宁人还是心虚退缩，柳姑娘心里清楚。”
　　沈岸指着他道：“你还有完没完？”
　　沈巍正色道：“这事查清楚了么？没查清楚我们便来查个底掉，好好看看某些人的善良。”
　　柳萋萋听罢愈加惶恐，沈岸却以为她不欲闹得太僵，遂不顾她的哀求，只对沈巍说：“好，你倒说说如何查？”
　　“请问大哥，你第一次看到这枚玉佩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去年隆冬时节，在苍鹿野雪山背后，萋萋爷爷开的医馆里。”
　　“当时你看到的，是像这样的整块，还是之后裂开的的一半？”
　　沈岸一愣，回忆了片刻道：“是一半，萋萋将她的玉佩砸开，与我做信物，有何不妥？”
　　“所以说大哥你第一次看到合二为一的玉佩，并不是去年冬天，对么？”
　　沈岸：“。。。。。。”
　　沈巍接着道：“柳姑娘这条线，大哥想必已经理清楚了。接下来么，阿凝，你第一次见到着快玉佩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宋凝看了柳萋萋一眼，后者低下头去。
　　“我第一次看到这块玉佩，是十三年前。当年母亲病重，临走前于病榻上将家传的玉佩戴在了我的脖子上。直到去年冬天。。。。。。”她停顿了半晌，看着沈岸，又看了看柳萋萋，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沈巍走到宋凝身边，手挽在她的腰上，在她耳边道：“阿凝，岳母大人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的。”
　　宋凝顿时哽咽起来，身子缓缓地靠在沈巍肩膀上。
　　沈岸看着他们两个，眼里情绪复杂，最终拉着柳萋萋转身离开。
　　沈巍忽然大声道：“有些事情其实查一下便知真伪，可惜有的人就是不愿意面对真相。”
　　沈岸的身子一震，但终是没有回头。

　　沈巍轻柔地替宋凝试去眼泪，谁知擦去了又落了下来，怎么擦不干。
　　这宋凝自五岁后便再不哭泣了，积了那么多年的眼泪，如今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沈巍安慰她道：“阿凝，莫要哭了，本将军的两只袖子都湿透了。”
　　宋凝哭骂道：“你这恶人，到了这个时候还欺负我。”
　　沈巍嘟囔道：“明明是我大哥。。。。。。”
　　“我说是你就是你！”
　　女人通常不爱讲道理，宋凝虽然是个讲道理的女人，但此时她选择不讲道理。
　　“阿凝，你真美。哭的时候，也还那么的美。”沈巍看着梨花带雨的宋凝，不禁赞道。
　　“就知道油嘴滑舌，哪有一点大将军的威严？”经过沈巍的屡屡打岔，宋凝终于止住了悲声。
　　“恩，大将军就该和我们家阿凝一样，哭他个昏天黑地，最后水漫金山，水淹七军，天下哪个不服我们宋将军的。。。。。。哎呀。”原来是宋凝红着脸拧了他腰间一把。
　　看着沈巍龇牙咧嘴的，宋凝有点不好意思，便又替他揉揉，嘴里仍道：“不许嘲笑我。”
　　“哪里是嘲笑，明明是夸奖。”
　　“你还说？”宋凝再次伸出手去。沈巍一个闪身避开，笑道：“夫人饶命，本将军扛不下第二回了。”

　　花园里春意盎然，两人肩并肩漫步其中，宋凝任沈巍搂着腰，正向他娓娓诉说：“其实我的母亲才真是个大美人。她待人极温柔的，脸上总是戴着笑。。。。。。”
　　沈巍默默地听着，不时地点头。他知道宋凝性子要强，这番话，怕是从未与人说过，自己何其有幸，竟能享受宋将军那温柔的一面呢？
　　“沈巍。”她开口唤他。
　　“阿凝，我在呢。”
　　“今天，谢谢你了。”
　　“不许对我说谢谢，以后再说，家法伺候。”
　　宋凝毕竟面皮薄，顿时满面飞红。想岔开话题，便随口说道：“你说，明明就是我救了他，他为何偏不相信呢？”
　　话刚出口，便有些个后悔，偷偷看了看沈巍。好在他面色如常。
　　两人凝视良久，宋凝笑道：“如今他信不信，已再不相干了。”
　　沈巍低下头去：“当真？”
　　宋凝仰起头来：“当真。”
　　微风拂过，空气中都仿佛带着温柔甜美的气味。地上那对男女的影子，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岳城的将军府建成，沈巍带着宋凝离开姜国都城，前往岳城定居。沈巍任了镇远将军后，与沈岸同掌军权，所以坐镇岳城会方便许多。
　　沈岸自那天后，便再未和他们见过，奇怪的是，他也未迎娶柳萋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拖着。过了数月，夏姜两国边境军情甚紧，他也迁回了岳城的抚远将军府邸。
　　其实夏姜两国之前关系还不错，用的也是和亲的方法，姜穆公将自己的妹妹如意夫人嫁与了夏国国君。之后如意夫人也诞下了公子庄溪。姜国自然极力支持庄溪为夏国世子。
　　后来夏君薨逝，一番明争暗斗后，却是公子庄沂仗着娘家是夏国权臣，笑到了最后。
　　如意夫人和公子庄溪双双丧命不说，连姜国也不免遭到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