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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被截 ...

  •   岭南,元启城,江家府邸。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鼻尖,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靠窗的软塌卧了个人,身着玄色掐花对襟外裳,上镶有绯色花纹,腰间极为简单的系了一轻花罗结,身段窈窕,举手投足间慵懒华贵。
      那人左手拿着本古籍,听着站在她面前一脸邀功的少女口中的话,只微微挑了眉梢,给一旁的香炉添了块燃料,没多大的反应。
      “随他,爱来就来,我还拦得住?”
      传话的少女生的一副娇小的模样,但是气势看上去极为凌厉果断,一观便知是练家子,此时,见自家小姐对她所言不太感兴趣的样子,她又加重了声音:“小姐!我们这是欺君之罪啊!”
      “哦?”那人翻了个身,不甚放在心上:“那就让太子殿下回京禀告陛下,把你家小姐我的脑袋给削了。”
      “呸呸呸!”少女装模作样自打两下耳光,一双浓黑的眉毛瞬间翘上了天:“小姐,赶紧把这话收回来,要是让老太君听到了,又要罚您跑圈了!”
      那人听罢猛地放下书,贯来神气的面上满是愤慨:“红莲啊红莲,你说本家主好歹也是岭南的土皇帝,曾祖母还时常罚本家主跑圈,这要是传出去,本家主怎么做人!”
      被她的样子逗到了,红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您要是这么中气十足的在金銮殿上吼两句,保管您呐,不出两日,就成了皇家的太子妃了。”
      一、二、三……红莲在心里默数,身形一晃,轻巧的避过来势汹汹直朝她扔来的古籍。
      “小姐,几日不见,您就这么招待我?”
      回廊处,正快步走来的少女身着雪白劲服,马尾高束起,有一佩剑覆于身后,来人通体精神气十足,让人心生好感,她手中握的正是刚才自家小姐扔红莲没扔着的书。
      “西媛!”
      范西媛眼尖的瞥见一抹影子直冲过来,吓得她赶紧一个回旋身,险险的避开朝她奔来的红莲,拍了两下胸脯:“小姐,我这命可是在岭南战场上捡来的,若是这么让红莲给撞死了,那可不值!”
      “死西媛,你一天不挤兑我会死是不是?”张牙舞爪的红莲还没来得及扑过来,就被一个黑影拦腰抱起,来人对着房内点头示意,极快的抱着红莲,消失在原地。
      推开雕花窗,嘴里念叨着房间太闷了,范西媛解下佩剑,朝床榻上半卧的那人行了个礼,眸中飞快的划过一抹促狭,半开玩笑的道:“小姐,我此次之行远离岭南,有些传闻,不知小姐可愿洗耳恭听?”
      “嗯。”
      听到懒洋洋的应声响起,范西媛半眯着眼,模仿她听来时外界那些戏谑的语气:“素闻岭南江家心高气傲,连太子殿下这般翩翩如玉的郎君,都相看不上,那江家女莫不是有些难与人说的隐病。”
      闻言,江元白眉梢一挑,凤眸中的凌厉一扫而过。
      “不过是些无聊之人嚼舌根罢了,西媛,你何时也学了这些深闺妇人的通病?”
      西媛和那人交好,也知她素来极重江家名誉,说这番话,一为打趣,二来也是探她的口风,只是……这出把戏,西媛,你是瞧不起皇家,还是瞧不起她的智商?
      范西媛连连讨饶,装模作样的拱手作揖,半晌,她突然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
      江元白罕见的顺着她的话问:“何事?”
      “你应当知道,太子来了岭南。”见江元白颔首,她又看好戏般的摇头晃脑问道:“那你可知,岭南境内两年前崛起的那个山寨?”
      说起这个土匪窝,茶褐色的眸子陡然加深,江元白望向这边的眼神倒是有了几分兴致,示意范西媛继续。
      “这个春风寨呢,寨主虽是一介女流,却凭着一身神鬼莫测的鞭法硬生生在岭南土匪堆里,给自己画了个地儿,平日里,坏事不做,银子不截,最爱干的就是抢些俊俏的小郎君上山一度春宵,所以就叫春风寨。”
      范西媛说的那叫一个起劲,余光中,却瞥见自家小姐只是托着下巴,一副关我何事的样子,范西媛暗暗给京中那位算了算追妻路上的艰辛,苦口婆心的道:“小姐,若您是那被抢了夫婿的女子,该做何说法?”
      江元白是个实诚人,也着实没有被抢的经验,手中的香料打了个转,答言道:“不知道。”
      范西媛猛地握紧江元白的手,道:“太子殿下的车驾……被柳霓裳截了!”
      柳霓裳自然就是那春风寨的寨主。
      没有想象中该有的反应,江元白抽出手,极为冷淡,端起案桌上的茶盏,皱了皱眉:“冷茶。西媛,换掉。”
      范西媛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似是不敢相信:“小姐,依您的性子,自个儿东西这要是被别人觊觎着,那可是要扒掉对方三层皮的啊。”
      “当今天下姓甚?”
      见江元白突然抛出这个问题,范西媛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是老实巴交的答:“姓萧。”
      拂袖而过,龙行虎步,江元白走到门口,范西媛抬头时正好看见她回首,侧脸惊为天人,眉宇端庄凛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萧家的太子,无论如何,还轮不到我们来救。”
      “可是小姐。”范西媛的声音自身后悠悠传来:“那柳霓裳在元启城大放厥词,言她所截的不是当今太子爷,而是——岭南江家的女婿。”
      半晌后,一声冷哼传来。
      这一日,元启城中百姓只见数十名铁骑绝尘而出,不知往何处而去。

      春风寨。
      红色骑装的女子跨步而行,发髻高挽,有一血红冠玉束于额间,此女气度不凡,眉宇间痞气横秋。甫一进门,看见端坐着闭目养神的太子爷,嘴角勾起戏谑的笑,大笑道:“民女叩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说叩见,她却脚步动也不动的站着,大咧咧的,丝毫没有面见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储君的模样。
      萧谨端坐于黑木凳上,闻言只抬了抬眸子,面上没有丝毫慌乱,随意的如同进了自家的后花园。
      “久闻寨主威名,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周围危险的气息暴涨,东宫的随行太子禁卫们握住佩剑,严阵以待,柳霓裳双目一凛,一个眼神,制止周围暴动的气息,她抚掌大笑,殷红色的马鞭被她拍在桌上,她双腿一屈,仅是一息之间,便盘腿坐于萧谨身旁。
      极为利落的身手,终于惹来了东宫太子禁卫的侧目。
      柳霓裳以手拖额:“殿下久不出京,没想到我这春风寨的名头,还能入了殿下圣耳。”
      “寨主神功盖世,孤岂有不知之理。”
      被夸的女土匪眉目扬起,看向萧谨的目光如火,丝毫不掩她之企图,大齐储君,仁德治世之名誉满天下,没想到逞起口舌之风来,还丝毫不落她这个土匪头头的下风,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岭南江元白的未婚夫婿。
      她和江元白贯来不合,自是要挫挫她的锐气。
      说不合,其实也是她个人想法,外人不知道,但她在岭南土生土长了十八年,更能清楚的知道江家虽是奉皇命执掌岭南,但岭南一亩三分地里,江元白的盛名却是更甚江家,至于外界盛传的病秧子,更是无稽之谈。
      她刚执掌春风寨,自是不屑,几番挑衅,江家不应,还当江家孤女不过是个花架子,遂邀了江元白在横山一战,江家送来信件,以为江元白应了她的战书,待扫眉看过,柳霓裳气的手中马鞭直挥,信件是御贡的上好宣纸,但信上的字迹却极为潦草,像是极不耐烦。
      “荧荧之火,也敢同日月争辉。”
      突然好似周身置身冰窖凉彻心扉,柳霓裳一个机灵,回过神来,见萧谨望向她的眼眸依旧平淡无波,在心里压了压惊,暗道自己多心,久居京城的太子,不会有这股子戾气。
      萧谨收回目光,他不知女土匪和江元白的渊源,只能感知方才柳霓裳突如其来的杀气,且日前在山下故意留他车驾,不是针对他,那就是针对元白。
      柳霓裳也无心再闹,拾起马鞭覆在腰间,行了两步,回过头来,又坐下身子,照葫芦画瓢的学着萧谨先前的手法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语气戏谑:“殿下,您说,那元启城中的江元白何时会到?”
      握着茶盏的手一顿,萧谨眉目舒展,似是自语,语气中甚至有淡淡的无奈。
      “她怕是不愿淌这混……”水。
      话音未落,响亮的马匹嘶鸣声响起,寨中混乱顿起,有人问来者何人,片刻后,有一粗狂的女声传来:“吾乃江家江红莲是也!柳霓裳,出来一战!”
      萧谨失笑,忆起了那张狂的小姑娘,倒是有些感叹,红莲得师尊亲传,一把大刀舞的风生水起,但小小年纪,难免有些心性不稳,柳霓裳一身鞭法也是扬名大齐,能给红莲使个绊子,于她以后刀法修炼,也是有益。
      冷哼一声,茶盏被猛的叩在桌上,有茶水溢了出来,柳霓裳眉梢扬起,促狭的望了一眼依旧端坐如山的青年,拱手道:“烦请殿下小坐片刻,待本寨主凯旋荣归,定设盛宴款待殿下!”说完她迈起大步走出去,大笑声起,遥遥答道:“楼下是哪家的小娘子好生猖狂,姑奶奶春风寨主柳霓裳,前来迎战!”
      待她出门,东宫侍卫长林昀上前一步,疑声问:“日前原本可以轻易脱困,殿下何需给她面子?”
      目光不复方才的温和无害,举手投足间王霸之气立显,萧谨眸中幽黑清澈,轻快的回道:“孤只是想看看,元白会做何决定罢了。”
      此言一出,东宫侍卫都别过脸去。
      殿下啊殿下,你可是一国储君,上赶着对人家姑娘好不说,这还为了试探人家心意自个儿倒装作弱者了呢。唉,他们着实不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被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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