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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野唳云中鹤 ...

  •   到这儿了。

      一块约三丈高的拱形巨石矗立在四人眼面,上面的风雨沉迹与草木留痕似乎证明了它由天工运匠,但石头的弧度并不自然,两边垂直得仿佛巨斧所劈,自然界很难自发形成这样的直线。更像是一座精确设计的石门,被时间雕蚀得融入了环境。

      郭纸遗看着这块巨石,想起负笈离乡一年前的某个傍晚,父亲在独笔微居的慎独阁上向他交代的嘱托。那天两人凭栏眺望,独山湖上吹来挟着湿气的晚风,落霞把湖面铺染得可爱。他未忘自己赴远求学的用意,也记得自己择此路入山的初衷。

      偶遇唐琮印一家虽属不预,却也无妨,调查之事不耽于一时,何况简单接触下来,这家人都不是热心闲事之辈。

      可令他意外的是,唐氏夫妇二十三年前就已经来过这里了。

      “锁心石!”文心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惊呼起来。

      “巧了,真是踏遍轻履无觅处,峰回路转在眼前。”唐琮印打量了一会儿,把自己方才的迷路粉饰成闲情。

      郭纸遗心中疑窦迭生,自己掌握的信息里并没有“锁心石”这三个字。“原来这野石头还有名字呀,两位也是专程来寻此地的吗?”他不露声色地问到,显得随意而自然,只是不小心多了一个“也”字。

      “是啊,还是我命名的。琮印你记不记得,当时走的时候,我们给这石门取了一堆名字,祝师提议‘小夔门’,慕遮要叫什么神农石还是神农门来着,还有巴渝子的那个我印象特深,她说这石头像鼎耳,便要叫‘鼎耳石’,我调侃她说那鼎身在那儿,她说在地下埋着,我说我看更像一把锁头,锁身也在地下埋着,锁头石不好听,干脆叫锁心石,象征着我们的心永远连在一起。”文心欢快地说着,“得到了大家一致地认可。”

      一致地不想跟你争。唐琮□□想,继续对郭纸遗与儿子解释:“我们在半山学院上学那会儿,还在瞿塘峡。神农架这边,包括你们现在的校园,大部分都还没建起来,只是个野修基地。修三暑假我们小组到这边外修,在这块巨石旁发现一只受伤的林影猫,为了照顾它,我们便留在这里扎营,在这块石头下一起架篝火,谈理想,玩游戏,饮琼浆,看星辰,等朝阳,难忘而美好的两周时光。”

      “彼时怎么也不会想到,神农架深处又建起一所半山学院,夔校反而沉入水底。那次外修后,我们回到夔门,经历了动荡的最后一年,曲折但还算圆满地毕业,然后一起渡过了身边和修世的纷纷扰扰,顺理成章地结婚,按部就班地生下刀刀和书儿,人生从此便再也没什么波澜。”文心也感慨着,“这是我们离开后,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再回神农架,所以我执意要绕道来看看,也是想看看我们的青春。”

      看来只是巧合,郭纸遗松了口气,对这番追忆也没兴趣听下去。身后的唐二刀似乎也无法理解父母的情怀,抬头呆呆地看着巨石。

      “快来看,我们刻在上面的名字都还在!”文心站在锁心石一侧,兴奋地喊道。

      唐琮印连忙一跃到妻子身旁,两个少年也跟随过去。平滑如削成的石壁上,刻着数列欧体小楷,虽有风磨雨蚀之迹,依然清晰可见:

      “
      利川向明月
      成都唐琮印
      方城薄清波
      桃源文心
      华亭慕遮
      淅川范铸仪
      巫溪巫牧云、巫行云
      宣恩旷原延

      半山八二级赤甲院银甲系
      修始七十七年七月
      ”

      “那时我们‘月印波心’□□多么要好,如今你和清波还是亲如兄弟,我和阿月却是多年未联系了。”文心的目光扫过字迹上时光的蒙尘,叹了口气,“也不知人与物孰能不变,说是物吧,高峡出了平湖,我们这些人都还在,说是人吧,大家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这块石头倒是没什么变化。”

      “我们十个人的名字还是祝师指刻的,他不愿把自己写上去,觉得只有年轻人才有意气资本玩这种无聊的到此一游。”唐琮印缺乏妻子那样对过去多愁善感的能力,他记得事情本来的样子。

      明明只有九个人。郭纸遗凭借自身的敏锐观察力与旁观者的冷眼察觉到这个小出入,但没有指出来,免得又引出一段自己毫无兴趣的往事纠葛。

      “宫述…般,柳钟言也是你们的同学么。”无聊到绕着石门柱子转圈的唐二刀突然问。看到父母一脸疑惑,他朝着自己面前的石壁努了努嘴。“宫述般,柳钟言,2005年春。”他轻声念了出来,看来热爱在山川上留迹的人不少。

      郭纸遗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宫这个姓对来自山东的他来说实在无法忽略,旧五大家之一,鲁地的没落望族,如果此人真的来自即墨宫氏,又不远万里来到神农架,还正好到过这里,就不得不调查清楚了。

      他缓步走到唐二刀身旁一览究竟。这几个字刻得很随意,俊逸的手写感,唐二刀念出来的就是全部,没有更多信息。

      唐氏夫妇也走到两人后面,唐琮印看了一会儿,沉吟道:“2005年顶校已经桃李多年了,大概是附近的两个学生跑出来玩,和我们当年一样,随手留个纪念吧。“

      “头上有人。”唐二刀又鬼魅般地吐出一句。

      郭纸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头往石门顶上望去,什么都没有。“天上。”唐二刀补充。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郭纸遗肉眼隐约可见几道人影飞掠而过。一旁的文心与唐琮印双双运起万花扫迹,眉额间现起花形流影,浮泛,旋转。

      “三人,一人在前,两人随后,往半山相反的方向,太远了看不清容貌。在这边能罔顾铩羽令,应该是半山的师生。”文心对丈夫说。

      “看他们之间的距离像是追逐。后面两人都是御法器而行,前面那人似乎是个女子,看不出飞行方式。但那种身形气息,感觉非常熟悉,像是我们唐门中人。“唐琮印目送三人远去后,方回答道。

      “你不如说全修世的法术都源于你们唐家吧。除了阿飞,唐家有谁可以不御器或乘灵在如此高空以这种速度持续飞行的。”文心不以为然,“先赶紧去学校吧,到那儿就知道了。”

      郭纸遗也想早点离开这里,立即激活寻龙镜开始导航。”翻过前面这座山就是了。“

      唐琮印从儿子手中接过行李,立即动身,唐家轻功有殊绝处,唐二刀又踏着落英履,一家三口脚力极快。郭纸遗也运起郭家唯一的迅体之术“独行微步”,这本是一种凌波步法,自己在独山湖与微山湖的水面上练习过无数次来回,在山地上行走略失轻盈雅逸,总算能勉强跟上他们。

      山回路转。石台,飞瀑,长亭终于出现在眼前。

      “这应该就是淹月台了。人造景观融于天造山川间,不著痕迹,果然大师手笔。”虽然唐琮印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但对此台早有耳闻,夔校的淹日楼是每位半山人共同的记忆,淹月台至少在名称上继承了这份亲切。

      郭纸遗跟着踏上石台,扫视了一下四周。不远处有座凉亭,上有牌匾,书“捞月亭“三字,亭下有十来人,或坐或卧着纳凉。大多数人还是散布在台上各处,三两成群,言笑不已。石台另一头有座石碑,或许应该过去看看。

      正在此时,碑旁突然闪起一丝蓝光,随即一道人影飞起,径直朝着他们袭来!

      郭纸遗心下大凛,本能地拉住身边唐二刀的肩膀,疾声呼道:“小心!”

      唐二刀像触电般一耸肩甩开他的手,不明何意。倒是唐琮印听到郭纸遗的惊呼后应声望去,察觉有异,未多加思索,施出一道”倚花吹叶“,一朵巨大的花影倒悬在四人之上,边缘叶影飘落成帘,将他们笼罩其中。

      毫无防备地被简恬击飞的韦庭,在半空中还处于懵呆之中,眼看即将坠落地面,如果没有准备地撞上石板,只怕会受伤不轻,即使跌落到石板间的溪流中,也难免狼狈不堪。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奇变陡生,韦庭右手腕上的柳镯与头上的柳环突然盈满绿光,以惊人的速度抽枝吐叶,细藤瞬间爬满他的身躯,再向外继续蔓延,缠绕交织成一个球形木笼,将他裹护其中。

      柳球重重地坠落到地上,半空的内部结构起到了缓冲效果,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力后复而弹起。第二次落地时,柳条如触手般伸出,绕附在石台之间的缝隙中,摇晃两下后,稳定不动。

      然后它正好进入了唐琮印倚花吹叶的防御反击范围内,花蓬叶帘开始旋转,释出一道道凌厉的飞花落叶,无边丝雨般向柳球袭去。唐琮印施放防御性法术,本是不知威胁程度时的本能之举,并无攻击之意,此时看清情况后,急急收回,然而自动触发的花叶仍然继续射向韦庭。

      结绕成球的柳枝忽地散开,继续自我编织,须臾之间已化作一道紧密无隙的柳墙,挡下花叶之击。一阵花影凌乱,柳叶纷飞后,一切归于平静。倚花吹叶的法力散去,而柳枝竟开始逆向生长,如同抽枝吐叶的镜头倒放一样,缩退到柳镯与柳环之中,镯环光芒褪暗,平朴如初,只留下一地被击碎的残柳。

      韦庭坐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衣物与头发,对着淹月碑的方向小声咒骂了几句,对刚刚与唐琮印的一点小交流倒是不以为意。

      郭纸遗不知此人是谁,但那个柳饰法器引起了他的兴趣。自己身上也不乏一些设计精巧、创意奇殊的家底,但这件法器的独特在于它的自主性,刚刚这家伙在半空中根本没意识去激活,就自动触发保护主人。有点意思。

      这边的动静已然引起周边的一些围观,唐琮印夫妇尚未开口,捞月亭下一位身着淡紫气质清丽的轻熟女子以鬼魅般的步伐漂移到韦庭身旁。“庭儿?”她关切地问到,时隔大半年,又见到了这件“风柳摇枝”,韦庄已经把它传给儿子了。

      “霍阿姨!”韦庭看到来人后极其开心,一跃而起。“我刚刚见过阿慕了,您也来了啊。”

      霍香听到“阿慕”二字恍错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女儿而非丈夫。“真的是你啊,长这么大了,还和小时候一样标致。年初我还去芳草陵拜访过你父母,当时正好你不在家。他们今天来了没?”她和丈夫与韦氏夫妇长期交好,除了共同经历过一些事情,校友之谊亦是一大纽系,但愿下一代也能把这份情谊延续下去。

      “霍阿姨也还是这么漂亮呢!”韦庭摸了摸头,自豪地说道,“我一个人来报道的,我了不起吧!”

      “我和墨兄都不是人呀......”空虚一个胖胖的轮廓开始显影,匿光解除隐身法,笑着说。慕如与墨朝吟也不知何时来到面前,简恬与潘小闲却不见踪影。

      “妈。”慕如说,“他......”

      “我和阿慕刚刚聊了好多杭州的事情呢!她对我的风柳枝挺感兴趣,我就给她展示了曳柳随风的轻功。”韦庭打断她,并夸张地眨眼示意。

      “那你这风有点野啊。”慕如说出这句话后,突然对自己的刻薄有一点厌恶。只是为了一点性情上的不合,差点让韦庭身受重伤,虽非自己之过,无论如何都是对他不住的。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件法器的力量你现在还无法完全控制,得小心一点才是。”霍香对韦庭说完,又转向女儿,“慕如以后在学校里要和庭哥哥互相帮助哦。”

      “哦。”慕如一边应允,一边还在想着简恬,刚刚让她先行回避,免得再生枝节,看韦庭竟也有掩过此页的意思,这小子不知在打些什么算盘。

      “不好意思,刚刚我们与这位小兄弟之间发生了些意外,所幸虚惊一场,真是抱歉。“唐琮印这时也走上前来,以表歉意。

      “那是什么法术啊,挺好玩儿的。“韦庭回应道,既没有客套地接受道歉,也没有释放出冲突后的敌意。没等唐琮印回答,韦庭突然蹿到唐二刀面前,低头近距离凝视他的胸徽,“原来是唐门啊。”唐家家徽远比家族本身形象更广为人知,按唐瑾钟的话说,“感谢那些胡编乱造的地摊读物”。

      唐二刀面对没有预兆便凑到胸前、只比自己高一点点的韦庭,精心维持的距离场一下子被破坏,尤其是对方头上杂乱的发丝和枝叶拨扰着他的鼻尖,令他生理和心理上遭罹双重过敏,急忙退后一步,远离没轻没重的自来熟式人格。

      听闻“唐门”二字,霍香转身端详唐氏夫妇片刻,冷冷地说:“唐师兄,文师姐,好久不见。”说完牵起慕如的手,“还有事,先行上山了。庭儿也一起来吧。”

      “等等,您是?”文心这才反应过来。

      “两位大概也记不得我。这是慕遮的女儿,这是向明月的儿子。”她淡淡笑了一下,便拉着两位少年转身离去,墨朝吟也毫不犹豫地跟上了韦庭的步伐。

      唐琮印与文心相顾无言。

      “阿月...毕业以后便淡了联系。上次听说她的消息,还是韦公子闹得举世皆知的传奇。儿子也这么大了,没想到也送回半山来上学,看样子她这次也没一起来。”文心也不知是在对丈夫说,还是在喃喃自语。

      “她应该是我们的师妹,慕遮的女朋友.....中的一个?”但这丝毫没能缩短备选名单,唐琮印在想另外一件事,“她似乎对我们不太热情,是不是过去有什么误会?”

      “谁知道呢。慕遮的女友我一个都没记住过,我都挺难想象,以他的性情能忍受婚姻这件事情。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老同学的子女也是今年入学半山,说不定还能见到几个。”文心不以为意,“对了,你们唐家还有人在这边读书吗,阿飞我知道刚刚毕业,刀刀不会是唐门第二个神农半山人吧。”

      “还有剑儿啊。以她那野性子,别说提前一天来报道了,只怕会在第一堂课的前十分钟从天而降落在自己的座位上。”唐琮印想起这个比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堂妹,不由得一阵苦笑,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凝重起来,“还有一个人,不知所来,不知所终的那位,好像是比阿飞晚一年入学,但两年前就没回过唐门了,可叹四叔养育一场......”

      “那就没人带着参观了,我们自己上山去吧。”文心抖了抖裙摆,说道。

      “没人陪?那我来如何。”两人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醇厚的女声,晴空中悬浮着一只巨大的云中鹤,正缓缓飞来淹月台。驾鹤之人如此远距离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并定向无损回话,摄声与传音之功已臻化境。

      未及云中鹤落地,背上之人翻身跃下,翩然落地,轻躯鹤立于石台之上,灵鹤也同时化作黑白烟缕,飘入修袖之中。一位相貌约莫二十多岁的女子,然而一瀑长发却全白如素练,着玄皂束腰裙袍,披乌灰云袖轻氅,衣裙上绣有鹤舞图,白发顶上插着一钗墨玉步摇,垂着会阴阳变化的玗珠,神光离合,乍阴乍阳。这身复古风实在是逆和光运动潮流的特立独行。

      文心眼角泛起了泪光。“你还是这个样子,像个小姑娘。”话说出口,却平静得出乎自己的意料。眼前站着文心许多年前在学校第一个说话的人,她还清晰地记得那个午后,刚踏入宿舍的石门,圆形窗沿上坐着一个孤独的身影,一双澄澈的鹤眼对着她眨呀眨。

      “没糟老公要养,没熊孩子要带,无琐事扰心,无俗事劳形,自然不像你这么早就步入中年了。”鹤归年无意照顾一旁糟老公和熊孩子的感受,径直来到文心面前,亲吻了一下她的面颊,继续说道,“你看你,都跟你说过婚姻是对女人的戕害,不听我劝,还摊上这种没棱没角的无趣丈夫,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吧。”不需要任何叙旧的缓冲,她们一见面就能直接进入无所顾忌的老友状态。

      唐琮□□中很不服气,满是腹诽,但鹤归年的嘲讽在少年时期就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只敢幽幽地回道:“鹤师话也不能这么说,您看您这么优秀,不也要在这荒山野林里呆一辈子。”这种阴阳怪气并非唐琮印的本性,可见妻子这位可怖室友给他造成的压抑与扭曲。

      文心忍不住笑出声来,出发前丈夫对她千叮万嘱这次千万得躲着点这尊神仙,没想还是撞上了。

      “琮印的意思是,以你的能力,在半山当一名修师实在是屈才了。”这倒不是帮丈夫圆场,她也的确这样认为。八十年代初的半山校园里,三位天才少女一时鼎足辉映,并称为“凤鸣鹤唳惊鸿舞”。毕业以后,凤进入修务部工作,现已是修共体史上最年轻的女性副部长,前途无限;鸿则投身非政府修士组织“夏瑜的女儿”,在几次社会运动中砥柱于中流,声名大起;只有鹤,在同学与师长的不解中选择了留在夔门任教。虽然应届修生毕业即得到辅修师聘书已是特例,但由于性格与际遇诸多原因,鹤归年多年始终未能晋升,十年前随迁校来到神农架后,才在巫校长的力促下评上修师,离大修师之位还遥遥无期。三人的人生轨辙之迹,令人唏嘘。

      “人各有志。鸿鹄安知野鹤之志。”鹤归年淡淡地对文心说,声音柔软了许多。

      “嗯,你一直都很有想法,对人和事都看得清楚,我没有办法理解你,更没有资格指点你,只能像过去一样敬仰你,祝福你。”文心情绪平定下来,拉住唐二刀,“刀刀,这是妈妈上学时的室友,虽然我们去了不同的学院,但感情一直很要好,以后在学校就把她当干妈吧,有什么事都可以跟她说。”

      “别给我乱认儿子啊,我可没你这么有耐心。”鹤笑道,“好一个小唐琮印,呆头呆脑的样子继承得很是正统。“

      唐二刀翻了她一个白眼。

      “咦,这点倒是很文心啊,二十年前的文心。”鹤修师却也不以为忤,“闲云只能载三个人,我们步行上山吧,边走边聊。今天先去夜笛峰卸下风尘,晚上一起登高举杯,邀月醉饮,一惊天上人。“

      虽未登上过夜笛峰,但和夜笛却是故旧了。文心想。“刀刀,小郭,准备好迎接你们的宿舍吧。”

      一行人上山后,淹月台上的人们也先后离去,斜阳渐沉,石台上只剩下飞瀑的喧豗。

      匿光却还站在原地,盯着旁边的空气看了半天,终于开口:“他们都走完了,可以把衣服还给我了。”

      透明的长衣垂落,简恬和潘小闲露出头来。“谢谢。”简恬简洁地对匿光点点头。

      “这件法器很奇特,和一般的隐形衣有很大不同!”潘小闲显形后便惊呼,“那些量产批发的隐形衣其实都是光和影的把戏,不能隐藏气息和意识。但我刚刚感觉不像是藏在衣服里面,更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仿佛完全从此时此地消失一般。”

      “她叫‘弢迹裴’,我们家祖传的破烂。”匿光说,“我自己已经掌握了家族一百多种隐介藏形的法术,完全不需要这类法器,但我爸非要我带着,实在不知道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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